雲起看趙德方言語之間氣定神閑,想著岐王內功之高在場諸位沒有一個能夠及的上,如何需要自己的保護?更何況在場諸位武功高過自己的大有人在,初才的北堂正溪那一招自己就抵擋不了,而且盧元朔也未露真功夫,如今趙德方竟然讓自己留下來,卻有些覺得不可思議,她唯恐裏麵有詐,心裏多少有一些將信將疑。


    雲起素來多疑善變,這在東瀛那個虎狼之穴之中曆練出來的本事。眼下趙德方既然如此說,也隻得找個台階下了,當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遵從岐王號令!”說著,雙手抱拳,向著趙德方一拜。


    趙德方方才見雲起與北堂正溪一戰,雖說武功不如北堂正溪,但招式驚險,詭異多變,卻讓他大為開眼,一時生了愛才之心,趙德方在江湖上廣有賢名,主要就是喜好結交江湖好漢,看得雲起如此才幹,心生招攬之意。這才出手相護,意圖將雲起招攬至麾下。


    牆角邊上的北堂玉琪這時候走到了北堂正溪的身邊,看著雲起,心裏雖說有老大不快,但此刻確實是心服口服,臨敵之際舍生忘死之能自己遠遠不及於她,這才知道為何她能成為雲端宗四大使者的行雲使,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時而已近正午,雲起離開南清宮,見展星晴和孟軒逗留在宮門之外,奔上前來,問道:“不是讓你們走了嗎?怎麽還在這裏?”


    展星晴見雲起竟然安然無恙的走出南清宮,有些愕然,不假思索的開口說道:“你怎麽還活著!太好了!”


    “你會不會說人話?”雲起抬頭看著麵前黑壓壓的一片都是禁軍,這才知道展星晴與孟軒如何逗留在此出不去的原因。向著孟軒說道,“你們隨我進來吧!”


    雲起說罷,領著展星晴與孟軒迴到南清宮中,北堂正溪迎麵走來,向著雲起一拱手道:“雲起姑娘!”


    雲起向著北堂正溪拱手還禮,繼續往前行,展星晴速步趕上前,疑聲問道:“剛才還是喊打喊殺的!怎麽這會子就如此禮讓?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雲起微然一笑,不作迴答。三人一同步入南清宮大殿之中。大殿之上,趙德方端坐在案前,看著雲起去而複返,問道:“雲起姑娘,怎麽又迴來了?”


    雲起道:“這宮門之外都是禁軍,我等寸步難行啊!”


    趙德方點了點頭,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徐徐看著殿門之外,說道:“他們動手還算是快的,既然如此,你們暫且在宮中住下,本王有太祖皇帝禦賜金鐧在手,他們不敢闖入南清宮!”


    雲起聽得趙德方之言,這才有些放心,繼而一宦官步入殿中,領著雲起三人走出大殿,向著後花園方向而去。


    這南清宮之大,雲起三人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後花園一眼看不到頭,園中各種奇珍異草映在眼前,目不暇接。雲起不禁讚歎道:“我隻道阮瓊月的卻月莊中名花異草世間罕有了,沒想到這裏的芳華遠勝於她了!”


    “開什麽玩笑!卻月莊怎麽能比得上南清宮!南清宮當年是燕懿王的官邸,燕懿王是什麽人?當年也算得上是儲君了!住的地方能寒酸嗎?”展星晴說道。


    繞過後花園,宦官領著雲起一行走到客房前,迎麵走過來兩三名宮娥,看年歲足有四十來歲,宦官向著宮娥說了詳情,宮娥向著雲起三人道個萬福,其中一人怔怔的看著雲起,口中支支吾吾,仿佛看到極為恐怖之事一般,支吾了半晌,卻說不出來一個字。


    雲起心中奇怪,不知道這位宮娥如何這麽盯著自己看,問道:“你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沒事……”這宮娥低著頭,連連搖頭說道。


    宦官領著雲起等人來到各自的房間,安歇住下。那三名宮娥怔怔的看著,方才發呆的宮娥喃喃說道:“那不是良娣娘娘麽?”


    這宮娥趕緊拉著她,低聲道:“你找死啊!不可胡說!興許隻是有些像而已……”


    客房之中清掃幹淨,雖說滿屋子皆是舊物,但也是精致的緊,雲起在房中看了一圈,可以說這輩子便就沒住過這麽好的房間,這時候展星晴走入房中,雲起迴頭一看,展星晴已然換上一身淡藍色的衣衫。


    展星晴道:“你怎麽還穿著這麽晦氣的衣服!方才那宮娥定時看著你這大頭兵的衣服嚇得支吾不敢言語了呢!”


    雲起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穿著禁軍的服飾,抿嘴一笑。正準備換下衣服,此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竟是初才發呆的那名宮娥,手捧著一套服飾,走到雲起麵前,說道:“姑娘,我這有一身換洗衣服,雖說是舊物,卻也未曾穿過,你如果不嫌棄的話,就……”


    展星晴看著著宮娥手中的衣衫,卻是一件淡粉色的宮裝,上麵紋繡著一朵牡丹,牡丹栩栩如生,好似真的一般。錦緞如同流水一般,不曾光照便就熠熠生輝,花紋針腳極為精致,展星晴隻看得一眼,竟然失聲讚歎起來。


    她拿起衣衫,說道:“哪裏就嫌棄了!雲起啊,這衣裳可真是個好東西,我看綢緞莊也不曾有過這麽好的東西!這等衣服,少說也得十幾兩銀子呢!趕緊換上,也讓我看看什麽叫天生麗質難自棄!”


    雲起瞪了展星晴一眼,她向來的衣著皆是貼身短衣長褲革履,臨敵交戰之際也是極為便利。這等綾羅綢緞穿在身上,一扯便破,如何利於對敵?雲起道:“我可從來不穿這些衣裳!快些拿走吧!”說著一把從展星晴手中奪過衣裳,遞給了那位宮娥。


    宮娥低著頭,麵露失落神情。雲起不知其意,隻道自己駁了她的好意,有些失落。想來自己未曾帶著換洗衣物,總不能穿著禁軍的衣服在南清宮中晃悠吧,隻得拿過衣衫,說道:“這等衣衫穿在身上,倒有些難為情了!”


    展星晴見雲起鬆口,大喜過望,當即與同宮娥一起為雲起梳洗打扮。這時候,外麵傳來敲門之聲,卻是孟軒來訪。隻聽孟軒叫道:“岐王請我們前去用膳,你去也不去?”


    “用膳?!!”雲起驚聲一唿,想到自己若是這番打扮去見岐王豈不是羞死了,當即說道:“還是別換了!我——”


    “等等片刻,馬上就好!”展星晴搶道,拉著雲起,輕聲對雲起說道:“你堂堂女斥候,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會子倒成了嬌羞的小姐了!”


    不一會兒,雲起換了一身衣衫,也梳洗打扮了一番,銅鏡之中映射出自己的麵容,果然像是變了個人一般。雲起不忍直視,轉身走到床邊,拿起隨身的兵刃。展星晴哎呀的一聲,攔著雲起,一把奪過雲起手中的兵刃,說道:“你這身裝扮,還跨刀?”


    “我……”雲起自知有些不妥,緩緩走到門前,推開門。


    門外的孟軒看著雲起,頓時呆住了。眼前的雲起淡粉色宮裝裹身,外披著素色紗衣,裙擺熠熠如雪,衣衫上大朵牡丹紋繡,輕靈剔透,卻又難掩華貴。發帶束起青絲,一縷長發輕瀉而下,如同流水一般,麵上薄施粉黛,美眸顧盼,真是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孟軒隻是看的一眼,心神激蕩,麵色微紅,頓時有些相形見絀,自知失禮,當即轉過頭來,一時不知如何言語。


    展星晴問道:“怎麽?不好看麽?”


    “不……不是,我……”孟軒連忙說道。


    雲起雙頰有些微熱,紅扉在兩頰之間若隱若現,不知是因粉黛之故還是嬌羞使然,看起來嬌嫩可愛。孟軒眼神躲閃,腦中一片空白,一時間忘記了來此是做什麽的。


    一旁的宮娥看著雲起此番模樣,淚珠卻在眼眶之中打轉,仿佛看到了多年未見的親人一般,卻半晌不作言語。


    雲起看到宮娥這等模樣,卻不知因何而故,不禁問道:“我總覺得你有些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宮娥擦拭眼中的淚水,連連搖頭,說道:“不當事,不當事……隻是在這宮中孤單的久了,沒什麽人來訪,一時之間忘乎所以了……”


    南清宮中的宮娥宦官盡是二十年前燕懿王的下人,燕懿王自縊身亡之後,這些宮娥宦官也都留守於此,二十年間也不曾離開過,這一日宮中住下了這麽多人,宮娥有些感觸卻也理所當然,雲起雖說心中有疑問,卻也沒覺得有多少奇怪。


    “不是說岐王請我們去前殿用膳麽?你傻站著在這幹什麽?”展星晴看著孟軒,說道。


    孟軒這才想到自己的來意,當即點頭說道:“是!是!快走吧,讓岐王等著,豈不失禮!”說罷,轉身速步而行,刻意的走在前頭。


    展星晴攜著雲起走在後麵,看孟軒走的飛快,展星晴知道孟軒靦腆,開口逗他:“你走的這麽快作甚?她隻是梳洗打扮一番,又不會吃了你!”


    雲起迴頭瞪了展星晴一眼,展星晴看在眼中,當即說道:“你這番裝扮,就算瞪我也沒有殺氣!”


    雲起心中忐忑,真不知道待會兒到了前殿之中岐王看到會作何感想,不由得謂然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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