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方眼見雲起如此劫持自己,冷笑一聲道:“女斥候!你昨日用這等卑劣之法劫持了本王的愛姬,今日故伎重演,當真是可惡!”


    雲起道:“情非得已,你們這些人一擁而上,我哪還有命?”


    殿上眾人見趙德方被劫持,哪個不是心中驚恐,隻見一身穿棕袍五十來歲的男子衝著雲起嚷道:“女斥候,你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之人,如何行徑如此卑劣!何不下來與我等比劃比劃!”


    雲起看了這棕袍男子一眼,叫道:“你又是誰,我有一個護身符在手,為何要與你比劃?”


    棕袍男子叫道:“在下複姓北堂,名正溪!”


    “北堂正溪……”雲起喃喃道。她知道這個人是河洛四俠之二,正是在場的北堂玉琪的父親,早就聽說這個北堂正溪家傳劍法造詣非凡,自己恐怕不是對手。看這殿上河洛四俠皆在此處,若是放開趙德方,這些人每一個都不會放過自己!


    雲起想到此,緊緊握著手中的打刀,看著趙德方一眼,說道:“岐王!你趕緊叫他們退下,我今天來此不是和你對頭,實在是受人之托,保你離開東京!”


    趙德方道:“本王絕對不會受人脅迫!你要殺便殺,本王何曾懼哉!”


    “倒是個硬骨頭!”雲起心中暗自讚歎,看著殿上眾人僵持,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好法子,想了片刻,說道:“那好,你先把孟軒與星晴放了,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反正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你也沒必要將他們留下來吧!”


    趙德方想了一下,覺得此事與孟軒展星晴沒什麽關係,當即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自然,你們兩個自行離去吧!本王不會傷害無辜!”


    展星晴迴頭看著雲起,拉著身旁的孟軒,說道:“那……咱們走吧……”


    孟軒收起長槍,看著雲起,說道:“那你怎麽辦?”


    雲起說道:“還不快走,我自然有法子脫身!”


    孟軒豎起長槍,高聲道:“你不走,我也不走!大不了同生共死!岐王,雲起一番好意,前來救你,你如何這麽不通人情,就算往日雲起有得罪之處,卻也不過是劫持了你的愛姬,又未曾傷害她的性命,你又何必如此為難與她!”


    雲起冷笑一聲:“哪個要與你同生共死,我還沒活夠呢!算是我求你了,趕緊走吧!你留在這裏也是我的累贅!星晴,趕緊拉著他走了吧!”


    展星晴知道,雲起此舉不過是寬慰孟軒,這大殿之上盡是武林之中響當當的一流高手,憑雲起與自己傾盡全力也絕難脫身,看來雲起對這小廝真的頗多上心,不禁心中一陣感慨,拉著孟軒,說道:“跟我走吧,雲起從不做沒把握之事,你在這也幫不上忙!”說罷,拉著孟軒往門外走去。


    走到門前,展星晴迴頭看著雲起,說道:“你保重啊!”說罷,速步離開南清宮。


    雲起眼見展星晴走遠,大殿之上河洛四俠漸漸逼近,她知道,待會定會是好一場廝殺,她一手拉著趙德方的肩頭,另一手架著打刀,緩緩走下台階,來到廳中。河洛四俠與北堂玉琪,將雲起團團圍住,卻不敢靠前,唯恐雲起一時發難,損了趙德方的性命!


    北堂玉琪嚷聲道:“雲起!你行徑卑劣,枉為雲端宗的人!”


    雲起迴頭看了一眼北堂玉琪,冷笑一聲,反手一推,將趙德方推向台階之前,趙德方踉蹌的步伐險些摔倒,而雲起身子前傾,施展踏沙行輕功,瞬間逼到北堂玉琪身前,身旁盧元朔連忙驚唿:“琪妹當心!”


    雲起身法奇快,北堂玉琪卻是倉促之間提劍抵擋,隻聽得兵刃交接之聲響,北堂玉琪對招之際滿腦子卻還是昨夜金樓頂與雲起打鬥情景,驚魂未定,倉促對招,卻沒了章法,雲起接連三招快攻,隻是轉瞬之間就將北堂玉琪逼至牆角。


    盧元朔眼見北堂玉琪落敗,他知道北堂玉琪無論是從對敵經驗還是從武功上都遠非雲起的對手,當即上前,雙手變爪,一招擒拿之法向著雲起後頸襲來。


    雲起感到背後風緊,眼前北堂玉琪已然落敗沒了鬥誌,雲起當即拔出靴中的破穹刃,反手轉身橫劈,招數如此迅捷!盧元朔大為吃驚,眼見兵刃襲來,這時候,盧元朔手腕之處伸出一副烏黑的鐵爪,雙爪登時扣住了雲起的破穹刃!


    雲起早就聽說過盧元朔鬼手的名號,隻道是盧元朔擒拿手法鬼神莫測,卻不曾想竟然有鐵爪這等利刃,卻不敢小瞧!正欲抽迴破穹刃,這兵刃死死扣在盧元朔的鐵爪之中,無論雲起如何抽動,紋絲不動。


    這時候河洛三俠正欲上前拿下雲起,雲起見此,翻身而起,連踢兩腳正中盧元朔胸口,盧元朔踉蹌後退兩步。雲起抽迴破穹刃。正欲再與盧元朔相鬥,眼前一劍襲來,這一劍勢如奔雷,威力非比尋常。雲起不用想,在場用劍的高手,也隻有北堂正溪一人而已。


    北堂正溪方才看雲起隻用兩三招就製服了自己的女兒,心中很是不悅,他膝下一子一女,兒子北堂玉龍自小體弱多病,而自己又甚是溺愛,所以未曾得到自己真傳,而在女兒北堂玉琪雖說是庶女,自小在雲端宗拜師學藝,習得一身好武藝,整個武林的同輩之中,也是個佼佼者。這段時日北堂玉琪在岐王趙德方左右侍駕,也讓北堂正溪大為長臉。可眼下在年歲相若的雲起麵前,自己的女兒一身武藝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在場之人都熟識北堂玉琪,知道她向來高傲,平素裏說話也是趾高氣揚,都以為她武藝極高,可在雲起麵前,卻隻有招架之力卻無還手之機,頓時對北堂家族的武學生了輕視之意。


    北堂正溪內功深厚,這一劍襲來,正是用了五成的功力,北堂正溪自信以自己的內力加上劍法,一招之際足以將雲起拿下。雲起何嚐看不出來北堂正溪急於一招之間將自己拿下,為北堂家族武學正名,不禁冷笑一聲。她知道北堂正溪內功遠在自己之上,若是橫刀格擋,就算不死也會殘廢。卻不再防守,仗著自己的身法迅捷,招數詭詐。反手一刀迎麵而上。


    這一招正是昔日在金槍門與王存打鬥之時的招數,如今故技重施,卻尤為奏效。北堂正溪哪曾見過這等情景,當即變招,反攻為守。可這一招撤迴,內功迴湧,頓時丹田之處一陣激蕩,對招之際,內力無法集中,頓時落了下風。


    北堂正溪本想著一招製敵,卻不曾想轉眼之間竟然與其打鬥了十餘招,雲起招招詭異,是自己從未見過的路子,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冒著九死一生之險攻上來,未曾有一招是守招。不禁心中驚奇,尤為感歎。


    北堂正溪如何知道雲起在東瀛千鳥流學藝之時,武器大師源千戶教誨雲起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所傳她武功皆是奇招、險招、詭招,這些招數雖說不算英雄招數,甚至在這些大俠眼中算得上是下三濫的招數,卻在臨敵對陣大為管用。雲起心知,臨敵對陣之際兵不厭詐,能活下來就夠了,那些光明磊落的俠義之道,不過是大話空話而已!


    轉眼間已然鬥了三十餘招,北堂玉琪在一旁看的心驚,她想著雲起武功自己是知道的,與自己相差不了多少,可她此刻竟然能和自己的父親相鬥三十餘招,而且還時常占據上風,看著雲起每一招都有如搏命一般,自愧不如,心中讚歎道:“沒想到,她竟然是個不要命的!”


    眾目睽睽之下,眼看雲起與自己就要鬥到五十招了,北堂正溪心中焦急,他是北堂門閥的家主,雖說在河洛四俠之中排行老二,但他在四俠之中武功名望皆是最高,又是河洛群雄的鏢把子。在場之人那個不是對自己敬畏有加?如今竟然和這個後生打了五十招。若是傳出去,名聲如何保得了?他看雲起的招式雖說詭異,破綻卻也是極多,尋破綻之處也足以一舉將其拿下,可是自己的劍勢還未及上,雲起的攻招就已然逼上前來,根本無從下手。


    北堂正溪心中又急又憤,長劍脫手而出,窮盡畢生功力,隻見長劍向著雲起飛襲而來,雲起大驚,連連後退,縱身而起,揮刀一檔,隻見一道無形劍氣襲來,使得雲起胸口一陣疼痛,而這一劍卻依然向著自己襲來。正是北堂家的絕學“陽關三疊”!


    這陽關三疊,雖是一招,卻是接連三道劍氣,雲起擋得了第一道,卻無力再去抵擋第二道第三道,眼下正是殞命之時,雲起心中暗自叫苦。


    這時候,隻聽到一聲高喝,繼而一個人影閃過,雲起此刻手上已然被一隻手一把握住,身法竟然如此之快,雲起驚愕之下,抬頭一看,竟然是岐王趙德方!隻見他擋在雲起與北堂正溪隻見,眼前那兩道劍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驚愕之間,此刻一道寒冷的氣流從趙德方的手中向著雲起手臂之處緩緩而來,這道氣流護住了雲起的心脈,方才硬接北堂正溪那一招震出的內傷,此刻卻也不甚疼痛。


    如此眼疾手快的身法,如此高明的內功,雲起正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她定眼看著趙德方,她這才知道在這大殿之上,真正的高手正是眼前這位地位尊崇的趙德方!趙德方鬆開手,雲起手臂上那一股寒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雲起卻也識趣,當即收起打刀,向著北堂正溪一拱手,說道:“北堂老爺子!好身手!雲起甘拜下風!”


    北堂正溪方才與雲起打鬥,眼看就要到五十招了,不得已才祭出家傳絕學,卻不曾想趙德方出麵保下雲起。看運氣談笑自若,隻道是方才那陽關三疊,若是雲起能夠硬接的了,自己的顏麵豈不是掃地了?也算是趙德方保住了自己的顏麵。當即向著雲起一拱手,說道:“雲起姑娘好身手,了不起!了不起啊!”


    雲起此刻覺得自己口中鮮甜,內傷雖說不重,卻是有口不能言。隻是駐足在原地,微微笑著看著北堂正溪。


    在場所有人都沒能看出來雲起此刻身受內傷,隻有趙德方看得出來,趙德方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雲起的肩膀,頓時一道溫熱的氣流從趙德方手上向著雲起體內周轉,轉瞬之間,雲起胸口疼痛已然消失。


    趙德方道:“不曾想,你這女斥候真的不簡單!不拘一格,隨機應變,本王很是佩服!”趙德方一邊給雲起療傷,一邊說著,在場之人隻道是趙德方有意親善雲起,也沒能看出來是給雲起療傷,隻有雲起心知肚明。


    趙德方鬆開手,緩緩走到正位的案前,坐了下來,看著雲起,說道:“適才本王有些輕視於你,你的身手著實不錯!既然一番好心,本王也不能不接受!這樣吧,你就在暗處保護本王,直到七日之後,本王安然離開東京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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