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後我們大概擬定了行程,婉兒倒是像個領導,把一切都說的很有條理,計劃的讓眾人都很服氣,我呢,自是唯恐麻煩的,所以根本沒有過問一個字。

    也許是因為有了個好領導,這剛開始的幾天裏都是平安無憂的,不過……

    刺殺的事我也放在了心上,畢竟他們並不是些肯死心的人。

    這不,剛剛安靜了兩天而已,刺客就如影隨形了。

    看著麵前打鬥的眾人,我與婉兒皆停留在他們的保護圈裏,慢慢打量下不禁覺得,這禁林六鷹比之上次似乎賣力了些呢!當然現在也不是感慨的時候,少說這裏該有一二十人吧,而且各個都是高手,招招都是直攻要命的地方,偶而有近了我的也會最終被擋迴去。

    婉兒一直牽著我的手,不知為何她竟一點慌亂都沒有,反是我,因了她的鎮定才能漸漸放鬆些。

    黑色的人影恍若絲帶一樣在四周不停的掠過,看不清的情況下也無所謂什麽敏感不敏感了,即使敏感估計也是刀到頸口了吧!

    青兒一直都奮力守在我的旁邊,一共七個人,早已是汗水淋漓了,血腥味也不時透過空氣傳入我的口鼻,有些反胃卻是怎麽也無法嘔出什麽,隻是……很擔心。

    遠處的幾個男子觀望著這裏的打鬥,顯是樹林茂密,的確是個暗殺的好地方。

    為首的男子一身青白的簡袍,衣擺一處不甚明顯的繡了些翠竹上去,和了風一起一落,隱隱約約。琥珀色的眸中點點滴滴的刻進些疼惜和擔憂,薄唇輕輕抿起勾勒了一個不太明顯的線條,棱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倒是頗有些英氣難掩輕緩的靜靜流溢出來。

    立於他身後的有六個銀甲男子,個個都是威武颯爽,英姿挺拔。腰間統一的佩劍似乎故意比對著懸掛的一般,整齊的橫成一線,從側麵看來分明隻有一人立在那裏。

    隻有一個黑色紗衣的男子與他一樣騎了馬淡淡然然的觀望著那邊的戰局。

    “淩寒,你說……”琥珀色眸的主人輕輕開口,不過須臾又止言輕笑起來,“罷了,你們去吧!早先說的話,莫要忘了就是。”擺擺那晶瑩白皙的手,馬後的六個銀甲人頃刻便飛身去了那打鬥的地方,似是銀箭齊發一般劃過了空中。

    “公子,想去就去吧,我會保護公子的!”黑紗男子剛毅的臉型沒有移動一分一毫,通體的涼薄氣息甚至可以將他忽略在空氣中。

    如墨一樣的黑發在背後又一根絲線簡單的束起,額前的發絲隨風而動,明明看來沒有絲毫的和諧可言,但他的身形卻是修長而精瘦,就好像傲立的青鬆,卻又不僅僅是棵青鬆。漆黑如夜的眼睛裏微微雜有些茶色,精芒就在那樣的眼睛裏掩埋著,泄露著。

    “也罷,即是來了就去吧,還怕什麽呢?”琥珀色的眸中微有些無奈,旋即又笑了起來,“本來不就是為了她嗎?”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給身邊的男子緩緩訴說。

    本是難分難解的戰局,連我這般遲鈍也發現我們已經處於劣勢了,如若他們不肯罷手,我們又沒有援兵,今日怕就死在這不知名的小樹林裏了。

    忽然,似是天降的一樣,六個銀甲人衝入了戰局,頃刻間黑白分明起來,勉強的我也可以看清楚他們打鬥的招式和過程了,似乎我們已經不再被動挨打了,明明已經像是脫離了危險而我心裏卻更加的恐慌起來。

    這分明是留在龍炎身邊的禁林六鷹嘛!

    “龍炎,你個混蛋!”不顧如今的境地就大聲的謾罵起來,忽而一抹檀香味掠過身側,一隻手牢牢的攬住了我的腰。

    抬頭微怔時就看到了一個棱角分明的側臉,薄唇的線條微曲輕淺的勾起一個笑容,印了陽光更加的迷人起來,琥珀色的眸中澄澈無比,如溪如泉,如雲如天。

    “來救你了還不討好啊,怎麽也該說聲謝謝才對吧!”他那含有磁性的聲音在他揮劍擋去來襲的暗箭時傳了過來,語罷那雙眼睛才定定的麵向我緊緊的注視起來。

    “還敢說,你……”明明都自身難保了還這樣亂跑,真是讓人氣憤不已。

    “我有些事不明白又想快點知道,所以就來了啊,你不是說……”龍炎睜了清澈的眼睛看著我,唇形輕動間狀似委屈的同我言來。

    “等等,打住!過後再說。”作了手勢喊停,天知道這麽聰明的龍炎腦袋裏裝的是什麽,想來就來,連借口都找的這麽拙劣,我又不是白癡,難道還不明白?

    “淩寒,還看嗎?”龍炎向了那邊的樹林不高不低的唿了一聲,那一刻他眼中臉上都是明媚純真似孩童的笑容,仿佛那個人給予了他孩提時未得的什麽東西一樣。

    “是,公子!”清幽而涼薄的氣息從那三個字裏傳來,天成的敏感讓我不禁好奇起那個隱在一處的人物。

    隻見一道黑紗掠過眼前,青綠的光芒破空而出,一個男子提劍橫立在龍炎和我麵前,也就是那一瞬,來襲的刺客中有半數都欲倒不倒起來。

    我驚的張大了嘴和眼睛,看著那黑色的背影,天呐,他是怎麽做到的?分明隻是人影晃過而已啊,何以就取了近十人的性命?

    “撤,沒想到他會親自來,而且這個人……迴去先向主上稟報,聽主上吩咐!”黑衣的刺客裏有一個為首的低低說了一句,不自覺的我就鬆了口氣,待那些人影散去這才留意到有一隻手一直都扣在腰上。

    “哎,可不可以將你的手放開!!”忿忿然的壓低了聲音,而身旁的男子隻是睜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溫柔而長久的看著我,不過卻也是應聲放開了手。

    “那個,你為什麽會……”本欲詢問他出來的事,當視線無意一瞥看到他手中提的劍時我竟雙眼放光起來,“天呐,這也是劍嗎?能使不,該不會一用就斷了吧,看起來怪弱不禁風的。”蹲下身子細細打量那把劍。

    通體的晶瑩剔透,好似水晶一般,連同劍柄也是一樣的光澤,就像是拿冰雕的一樣,不過比冰要更加透亮清晰,從劍的這一邊就能看到劍那一邊被擋住的景色,自然而然的伸手去碰觸那劍身,不覺有股淡淡的涼意侵入心中。

    “冰若,咱們還是先找個客棧歇腳吧,到時你再問,可好?”龍炎見我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彎腰伸手撫了我的發,低低而寵溺的詢問我的意思。

    “也好,反正大家都累了。”點點頭讚同,視線始終都沒有離開過那把劍。

    “淩寒,辛苦你了!”龍炎衝那涼薄氣息的男子微微頷首,隨即那男子就默默離開了。

    婉兒看看那邊蹲在地上端詳那把劍的女子,不禁帶了抹笑意出來。青兒經過一場惡鬥身上也有幾處輕傷,不過均無大礙。禁林十二鷹都是男子,調息一會兒就基本恢複元氣了,倒是那皮外傷仍需藥石醫治。

    我們騎馬邊散步邊趕路,傍晚時就到了一個小城,本是對龍炎很生氣的我卻因為那把劍而忘記了計較,他也不煩,一路上一邊迴答我接二連三的問題,一邊將路上碰過來的行人擋開,不過說來,倒是沒有看見那個身著黑紗的男子。其實今天發生的事真的有好多我不明白的,比如說,那個男子是誰?

    婉兒一直和青兒陪伴在我們左右,禁林十二鷹因為太招搖便遣了他們先行離開到落腳的客棧那兒,所以這一路來就四個人,也順道逛了逛。

    一打聽才知道這座小鎮名叫陽原,說來也算是個比較繁榮的地方了。

    中途就看到那涼薄的黑紗男子從人群中突兀而來,可是行人卻都是自在忙著並沒有過多的將視線集中到他身上。

    “公子,一切安排妥當了!”他走到龍炎身邊,剛毅的臉上如若寒霜,沒有絲毫的情緒和表情,好似雕塑,卻又不像雕塑。

    “恩。”點點頭示意他已明了,龍炎微微拉了拉我的手提醒道,“冰若,該迴去了,你不餓嗎?”

    “啊,怎麽忘了人生大事,那快點迴去吧!”剛剛買了樣東西付掉錢,小心將它攥在手心笑著拉他的手向街上走去。

    淩寒腳步微頓,微不可察的瞥了眼一旁一直溫婉而笑的粉衣女子,死水一般的眸在那一瞬劃過一絲狠意,片刻又恢複如夜,漆黑無比。青衣的女子跟在後麵走著,目光不停的在四周的街景上流連,麵上始終浮現著笑意。

    待到淩寒帶我們走到目的地時我不得不感慨一下了,這個淩寒竟將整間客棧都包了下來,還將其餘的宿客都“請”了出去,龍炎看我滿頭黑線站在客棧門口隻是笑,卻並不說什麽,倒是淩寒,仍舊那般自然而然的迴了幾句便進了客棧,仿佛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安全點而已,淩寒自有他的顧慮,冰若就不要再苦惱了。”龍炎拉著我的手跨步進了客棧,溫溫的觸感從他的手上傳來,恰好中和了我微涼的手。

    “可我覺得這樣更加醒目,好似在告訴人家‘我在這裏,來刺殺吧!’你說呢?有錢不知道怎麽揮霍啊,真是的!”撇撇嘴不太滿意的迴了一句,龍炎反是吃吃笑了。

    “好像也對啊,不過,沒有其他人,說話不是方便了嗎?冰若不是想問很多問題嗎?”他迴頭側了腦袋看我,簡單的話語卻是說到了我的心口,不由得嗔怒瞪了他一眼。

    “是啊,是啊,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也先得吃飽啊,我好餓!”一瞬變了神色狀似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望著他,龍炎眼中的笑意越加濃重起來,伸手將鬢發替我攏好,又讚同的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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