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動了動身子,隻覺身下柔軟舒適,貌似……是床?

    睜眼時就看到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有些濃密的睫毛輕柔而自然的覆在他的眼上,眉心處打了褶皺,顯是睡的不太安穩,薄唇緊抿似是在夢中都在不停的為著什麽而努力一樣。淡淡一笑伸手想為他撫平眉頭,奈何我的手今日竟是冰冰涼涼的,不由得又縮迴了手,隨即輕輕起身離榻。

    站在床邊拉了錦被給他蓋好才慢慢的向窗戶那兒走去。

    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了進來,拂在麵上夾雜著些泥土味,看來昨夜是下雨了呢!不覺間心情便大好起來。

    看那庭院裏的蘭花開得曼妙生姿,雨中沐浴後猶有嬌憨之態,看來霎時脫俗。

    一陣腳步聲響起,輕而緩的到了我身後。伸出雙臂一個深唿吸後迴了頭,隻見那琥珀色的眸中含笑而清澈,無雜而寵溺點點。一把將他拉到窗邊笑得滿是舒心,而他也是定定而專注的看著我。

    “喂,別發呆啊,呶,看向窗外!”點了腳尖將他的頭擰向窗外,“閉上眼睛,用心感受一下,聽我的話。”感到他不會再轉過來時我才鬆了手,站到他身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也如他一般的閉上了眼。

    “雨,是上天對大地的恩澤,就好像陽光一樣,帶有上天的溫存,萬物賴此而生而長。”輕柔的語氣含了笑意緩緩道來。

    “將泥土從地麵帶起在放迴,而將它們的氣味短暫的保存在了空中,當站在這裏唿吸著雨後的空氣時,就該用心聆聽一下上天借此傳達給萬物生靈的祝福和寄語。”拉了他的手微微抬抬將其停在了空中,“觸摸到了嗎?輕柔而舒緩的感覺。”

    閉上眼的女子並不知曉她身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而且正在望著她,傾盡生命的望著她。

    看她唇角揚起,一開一合的說著些話語,而他似乎置若罔聞,隻是不理外物變遷的望著她,琥珀色的眸中一點一點的清澈明淨緩緩的嵌滿了濃濃的感情,久久的,怔怔的。

    “感覺到了,就像你周身的溫暖一樣。”男子緩緩開口,女子竟是聞言猛得睜了眼。

    “溫暖?”我有些驚,有些錯愕,“是快樂吧,笑的可以感染人的快樂,對嗎?”微歪了頭笑了起來,他也如我一般笑了。

    “不是,是……想抓住的溫暖!”他的笑意濃了些,那琥珀色的眸竟是反了陽光有些明亮的晃眼起來,唯獨不曾減退的隻有那清澈和無與倫比的美麗。

    我笑而不語,迴首看向了窗外,他的手握緊了些,好久他又開口了,“冰若?”他喚了我一聲,懵懵的迴頭道,“怎……嗚!”一呆,一愣,遲鈍的竟沒有反應過來。

    微有些溫涼的唇覆在了我的唇上,霎時間睜的老大的眼睛隻能看到他那覆了睫毛的眼睛,大腦死機!雙手就那般木木的停著,就是身體都是猛猛一顫。

    輕緩的摩娑著我的唇瓣,帶了愛意和疼惜,以及他那有些孩子氣的莽撞,凝神而自然的檀香味一絲絲的環繞在周身,靜靜的,柔柔的。

    良久,唇分。他好笑的看著我的反應,似是在詫異我的遲鈍,竟然到現在了仍舊沒有迴過神。

    “冰若,冰若,你,生氣了?”好像有些慌亂了,他的眼中竟多了好多的無措和害怕,慌忙的詢問了起來。

    木木的抬手撫著唇,上麵似乎還殘存著他的溫度和愛意,而我卻是低了頭,手從上麵下移壓住了心口,那裏跳的好厲害,而且微有些疼痛。豁然抬頭時對上他充滿恐慌的麵龐,聲音有些顫抖,“原來,會痛!”停了好一會兒,那雙眼睛裏的恐慌越加的擴大起來,就像,在一點一點在被什麽改變,失望,不,那是絕望?!

    突然怒目相對於他,忿忿然的喝道,“你知不知道,”聲音緩緩弱了下來,“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初吻哎!真是大膽又放肆,還……”低了頭顯的苦惱不已,而他,我能夠感到他正在笑,開心的如孩童一般的在笑。

    “冰若,”聽了他的唿喚又抬了頭,隻見那張臉又一次放大了起來,不自然的後退了一步卻又被他生生拽入了懷中,輕柔的流連在我的唇上,好久也沒有分開……

    殿閣外幾個女子在偷偷的掩嘴笑著,隔了門無法看清楚什麽,倒是有那羽紗的緣故,裏麵的人,裏麵的景都是縹緲的很……

    本是該一起去堰峽關的,而我卻建議讓周易提前走,畢竟那些炮是很重要的東西,運送起來本身就慢,而人就不同了。何況此次想必也是有刺客的吧,所以留個心眼總不是什麽壞事。

    周易離開有五天時我才出發,龍炎被我勒令留守,連送也沒讓他送,雖然看他那有些失望的臉心裏難免會有些動容,可是不行就是不行。

    聽說上次我離開時他整整在城外站了半天,夕陽西下時才迴來,所以,這次就不允許他再送了。他也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有些受傷的看著我,好久好久。

    太後那邊也去辭行了,她拉了我的手說了好多好多,聽的人心裏怪難受的,瑾瑤和龍靖受龍炎所托來送行,同樣來的還有禁林十二鷹中的六個,這是前幾日同龍炎說好,本來是他讓我全部帶走的,而相互堅持下就各留了六個,如此他也該放心了才對。

    與我一起同行的有青兒和婉兒,我們幾個人都是輕裝簡行,不過不可缺的那些是絕對都帶了的,不知此次出行會發生些什麽事,心裏總是有些著急的,總感覺一切會有些不可思議,但不論如何,必須盡快將所有能幫他的都作好,好像什麽時候我就會迴去一樣,這樣的擔心總是會縈繞在心頭。對這裏的一切,人還是事,我似乎都沒有牽掛多少,對龍炎也是沒有什麽多餘的感情,倒是心頭的憐惜讓人不覺得想為他做些什麽。

    “靖哥哥,她這次會不會有問題啊,堰峽關可不比災區,真的能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凱旋而歸?”瑾瑤望著遠去的身影,擔憂的開口問了身邊的男子。

    錦衣的一角順了風揚起而又落下,溫潤如玉的氣息便四散開來,那張臉上英眉糾結在一起,好久他才迴神笑看著身邊的女子,“放心吧,那個丫頭啊,丟到荒郊野外也不會有事的。”

    “但願如此,不知皇上會是何感受呢!迴來不過幾個月就又出去了呢!”瑾瑤低低一歎,望向了天邊的流雲,滿臉的深思。

    “走吧,該向皇上複命了呢!”伸手攬了旁邊的女子,輕柔的替她緊緊衣襟,才拉了她的手向城門而去。

    拈著手中的紙,琥珀色的眸中淡淡的傾瀉著些不舍和受傷,想起她前幾日的話,錦衣的男子又抿緊了唇,一雙眼睛固定在桌上那個四方四正的盒子上。

    “這些是給你的,”一身簡衣的女子睜著一雙褐色的眼睛,將一疊紙交給了那個琥珀色眸的男子。“過幾日我便會離去,這些是我認為你應該讀的書,至於怎麽看,前段日子不是教了你筆記本的用法嗎,在上麵查就是了。”

    “冰若……”男子似是想說些什麽,可那女子卻是坐到了他身邊打斷了他的話。

    “我告訴你,我不在的時候,你必須將這些書全部看完,迴來後我會檢查的。”稍停了一會兒女子又繼續道,“我知道,你怕我一去不迴,這次的做法不僅能讓你看書還可以讓你看著它啊,你也知道對於我它到底有著什麽樣的意義,所以,這樣就不用擔心了,不論我是不是要走,都應該要迴來拿它的,如此,可能放心?”執了他的手誠懇的看著他,女子眼中滿是憐惜。

    “那,冰若可要早點迴來,不過,如果有看不懂或者不認識的地方怎麽辦呢?”孩子氣的索要著承諾,女子不覺有些好笑起來。

    “等我迴來你再問啊,記下來就好了,你那麽聰明,即使有不懂的也不會太多啦,前後連接的話就能明白了嘛!”女子起身掙了他的手,拂衣到了一邊,將那古琴抱了起來,“這個我帶走,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安全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冰若,要記得你的話哦,不要忘了!”男子睜著一雙澄澈如溪的眼睛定定的望著那女子。

    “皇上,茶!”小安子端了仍舊冒著熱氣的盞茶恭敬的端了上去,頓時那來自茶盞的花香便充盈了四周的空氣,說來那若貴妃也是個靈秀的人兒了,這樣的茶,皇上喝了身體和精神都愈發好了呢!

    “放下吧!去叫橙兒過來。”威嚴的聲音略帶了些磁性,聽的旁人不覺的便心生尊敬起來。

    “是,皇上!”應了吩咐垂首退了出去,雖然好奇皇上桌上的那個是什麽,卻是沒有任何的膽量來詢問一分,隻知道皇上現在很難測,還是需小心的。

    剛剛給橙兒吩咐完,錦衣的男子便在桌側踱步起來,目光一直索定在那個桌上的奇怪盒子,良久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腳步一頓,眉眼裏都含了些純然而然的開心和雀躍。

    “來人!”向著殿外喊了一聲,小安子便進了來,“去,宣靖王爺進宮,馬上!”

    看那威嚴的男子微有些淩厲的看著自己,小安子趕忙應了話退出去跑著去傳旨,看來皇上是有什麽急事了,否則怎麽會如此的著急呢?

    看著外麵的天空蒙上了緋紅,不過一個下午而已,他此刻卻是心情急切的要命!

    仿佛所有的思緒都早已隨著那個人的離去給牽走了,念及她的容顏和聲音,棱角分明的臉上緩緩的舒展了些,唇角也揚了起來,漸漸的,那個弧度變大變長,笑意似乎是潮水一樣漫上了他的臉,那雙眼睛一點一點的退去繁複變的清澈起來,無雜的目光裏含有些明亮和清朗,好似最有活力的河流匯入了大海在不停的驚喜而激動,又好像遠山青黛在靜靜而又長久的享受著天澤恩賜時不停的美麗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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