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聽得段槿聲音哽塞,心中一軟,迴過身來,忽見段槿眼中淚如雨下,倏地心中大震,道:“槿哥哥,你,你何故如此!”

    段槿生性冷漠,對諸事皆是漠不關心,今日竟然傷心落淚,那真是生平僅見,其心之痛,端的可想而知。

    段槿緊緊抱著江寒,說什麽也不放手,哽聲道:“幸兒,我自三歲那年去到劍穀,與你相見之時起,心裏便再也沒有過別人,十八年來,無有一日不是心為之係,夢為之縈,除了你,我萬事都不關心……我這一生隻是為你而活,隻要你不離開我,不管你要怎樣對我,段槿都是甘受無悔!幸兒,段槿生隻為你,你若不屑,段槿唯死而已!”

    江寒心中感動,轉過身來,伸手輕輕拭去了他麵頰上的淚水,柔聲道:“槿哥哥,你的心意幸兒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可是,就算幸兒之心與哥哥相同,幸兒命薄,也終有一天是要死的……我身具寒毒,無法可醫,你這樣待我,實是太過自苦……”

    段槿叫道:“我不管!幸兒,你在世一日,便是一日的段槿之妻,別人想要奪了你去,除非他先殺了段槿!”

    江寒輕輕歎息,道:“槿哥哥,你的心意幸兒知道,隻是……唉,就算槿哥哥你能得我為妻,想來也多不過三年五載的時光,那時我死了,夫妻情深,你必然更是難過。不如,不如槿哥哥你現在便放我去了,天下之大,你必然可覓得良偶,到時就算是幸兒身死,槿哥哥身邊有人陪伴,也不至於太過傷心。”

    段槿想也不想便搖頭道:“天下女子,以幸兒為最,除幸兒之外,再沒有誰配得上我了!”

    江寒聽他說“天下女子,再沒有誰配得上我了”一句,心中沒來由地一冷,忽地掙脫段槿手臂,退出數步。

    段槿一驚,叫道:“幸兒!”

    江寒道:“槿哥哥,本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為什麽會棄你而去選擇伯文哥哥,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槿哥哥,你知道你與伯文哥哥最大的不同是什麽嗎?”

    段槿不屑地道:“那個妖孽,豈能與我段槿相提並論!”

    江寒歎了一口氣,道:“伯文哥哥一心等我迴去,若見我久久不歸,他會心焦的。槿哥哥,幸兒真的要走了!”

    段槿心中一沉,叫道:“幸兒!”

    江寒走出數步,忽地想起手中段槿的長劍,又折轉身來,將長劍交還到段槿手中,道:“槿哥哥,這柄劍是你的,我帶來還給你。槿哥哥,幸兒絕非你的終身之選,你,你我之間的前塵往事,還是從此一筆勾銷了吧!”

    段槿眼睜睜地瞧著江寒一步一步,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宛若刀絞,忽地一聲厲叫,手中長劍“嗆”然出鞘,一劍刺向江寒的後心,叫道:“你若敢棄我而去,我便殺了你!我寧可殺了你也不要你為他人之妻!”

    江寒並不迴頭,道:“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太惘然。槿哥哥,一切都怪幸兒當初處事不當,你若心中怨恨,幸兒情願以死相贖!”

    段槿心中一涼,他萬萬沒有想到,江寒竟然是寧死也不願迴頭!

    韋子霽一直守在門口,見狀又是歡喜又是悲傷,不由自主地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她若無心你便休,槿哥,天下何處無芳草啊!”

    段槿一聲大叫,驀地倒轉劍柄,“砰”地一聲輕響,撞在了江寒的後心穴道之上。江寒身子一顫,頓時動彈不得。

    段槿一字一句地道:“你生為我妻,永不可變!”拋開長劍,搶過去將江寒橫身抱了起來。

    韋子霽吃了一驚,眼見段槿神情貌似瘋狂,心中不禁惶惶不安,叫道:“槿哥,你要怎樣?”搶身過去攔在他的身前。

    段槿喝道:“我要怎樣與你無幹!你給我滾開!”

    江寒心中驚惶,苦於說不出話來,一雙明眸緊緊地盯著韋子霽,隻盼她能相助。

    韋子霽卻不看她,隻道:“槿哥,你,你可是群英盟主的長公子,做事須得三思!”

    段槿殺氣騰騰地喝道:“你給我滾開,否則,我現在便殺了你!”

    韋子霽眼見段槿麵容扭曲,若是自己不聽他的話,說不定他一掌下來,自己便要立斃他的掌下,心頭一縮,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退了開去。

    段槿衣袖一拂,“砰”地一聲,帶上了房門。江寒臉色蒼白如紙,轉瞬之間便是手足冰涼。

    韋子霽怔怔地呆在房外,想道:“他想要怎樣?他到底想要怎樣?”心中知道段槿此舉大大不妥,但她對段槿既愛且懼,久以習慣了對他千依百順,此時要她出麵阻止他,卻是說什麽也不敢。

    耳聽得風聲嘯嘯,忽地一道極亮的閃電打過,跟著便是一聲沉重的悶雷,韋子霽心中一驚,猛地跳了起來。幾乎就在同時,房中燈光一閃而滅,韋子霽心裏一痛,奔到門邊,打門的手已經伸了出來,但不知為什麽,卻始終敲不下去。就在她猶豫的片刻間,突地風雨之聲大作,一場大雨傾盆而下,韋子霽高舉的手慢慢垂落了下來,鼻頭一酸,眼中有淚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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