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跟著韋子霽縱馬奔馳,很快便迴到了他們剛剛才離開的小鎮。小鎮人丁不算太旺,此時天色不早,有些人家已經熄燈安歇了,整個鎮子燈火昏然,宛若江湖中兇險莫測的茫茫前路。

    江寒跟著韋子霽在小鎮中轉來轉去,始終不見段槿,不禁心中疑狐起來,道:“槿哥哥究竟在哪裏?”

    韋子霽下巴微微一抬,道:“前麵燈光最盛處便是了。”

    江寒抬眼望去,前方不遠處有一家商鋪燈光異於其他,甚是明亮,裏麵羅列之物全是琴簫之類的樂器,竟然是昨天她與徐伯文相見的那間樂器鋪。

    江寒也不及多想段槿怎麽會在這裏等自己,縱馬前行,到來樂器店門前一躍而下,叫道:“槿哥哥!”直闖了進去,目光所及,不由一怔:段槿坐在眾多琴簫之間,麵上喜氣洋洋,哪裏有半分“此時不見,便是永遠不能相見”的神情。

    江寒見到段槿平安無恙,心中一寬,又叫了一聲:“槿哥哥。”

    段槿抬眼向她望來,滿麵都是笑意,道:“幸兒,你瞧,這兒竟然有這麽多的琴簫!你喜歡哪一種?我已經叫老板將他所有珍藏的名貴琴簫都搬出來了,這其中還有數百年的古樂,隻要你喜歡,咱們都可以買迴去。”

    江寒並不看那些樂器,道:“槿哥哥,你說那些令人膽戰心驚的話讓我來,就隻是為了讓我看這些樂器?”

    段槿道:“我知道你喜歡這些東西,所以請你來選一些迴去,這難道不好嗎?幸兒,我想過了。我鍾情於劍而不鍾情於琴簫,你心裏一直頗為不喜,嗯,這些都是我不好。從現在起,我決定再不練劍而轉習音律,而且要主攻琴簫,不管什麽樣的曲子,隻要我肯學,又豈有學不會的道理。幸兒,你給我三個月,三個月後,我一定能與你琴簫和鳴、心意相通!”

    江寒輕輕搖了搖頭,道:“槿哥哥,你這又是何苦。”

    段槿道:“幸兒,隻要你不離開我,你要我做什麽我都是肯的!我別無所求,隻要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幸兒,我對你全心全意,天下沒有人比得上!”

    江寒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槿哥哥,就算你現在便精通了琴簫之道那又怎樣,一切都已經不能改變了!”

    段槿叫道:“為什麽?”

    江寒道:“音律在乎於心而不在乎於形,你學音律,不是出自本心,那便是永遠都不可能知其神髓的,更何況,槿哥哥,你若以為我要跟伯文哥哥在一起,隻是因為他善解音律,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段槿叫道:“你迷戀於那妖孽,不是因為他善解音律,那又是為了什麽?我不明白,不管是論人品武功,還是論身份地位,我段槿每一項都是萬中之選,哪裏及不上那個殺人如麻、滿手血腥的妖孽,你為什麽非要跟他在一起?幸兒,你我是青梅竹馬長大的知心愛侶,有十幾年的深情厚誼,彼此知根知底,天下無人可及!你不能因為一時意亂情迷,便將你我十數年的恩情一筆勾銷!”

    江寒歎道:“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我既然已經決定,那便再無反悔。槿哥哥,你我有緣無份,多次欲成親都未果,這便是上天注定,又何必再言。”

    段槿叫道:“當日你我成親之事為柯兒所攪,好,他是我胞弟,我無話可說,可是,那徐伯文是什麽東西?他是武林中人人痛恨的妖孽,又跟你相識未深,他憑什麽壞我好事!你說這是上天注定,嘿,如此牽強理由,豈能叫我段槿信服!”

    江寒歎道:“情之所至,無可奈何,槿哥哥,你便當是幸兒薄情寡義,負心薄幸吧!”

    段槿心中一沉,低聲道:“幸兒,我段槿生平心高氣傲,從不求人,如今如此大違本意苦苦相求,為的無非隻是對你癡戀難舍……你此生,再不會遇到如我這般愛你之人了……你,你若不迴心轉意,便不後悔嗎?”

    江寒不去瞧他,道:“我意已決,隻求槿哥哥成全!”

    段槿麵白如紙,忽地大袖一拂,將滿店琴簫盡皆掃落地上,叫道:“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江寒緊緊咬住嘴唇,不肯心軟,道:“槿哥哥珍重,幸兒去了!”向段槿盈盈福了一福,就要拜別而去。

    段槿緊緊咬住牙關,扭頭不理。

    江寒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身而去。

    段槿聽她腳步聲自屋裏走向屋外,一步一步走下屋前的台階,心裏如有刀絞,再也忍不住迴過頭來,眼睜睜地瞧著江寒一步一步,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突受重擊,忽地一聲大叫,飛身搶來,一把將江寒抱在懷中,叫道:“幸兒你別走!幸兒你別走!你若棄我而去,段槿與死何異!”口中一邊叫,眼中一邊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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