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鳶知他的脾氣,他若不肯說,那勉強也是無用,隻得不問,道:“前麵的這條路是迴秦嶺的直路,不走前麵的這條路,難道不遠萬裏地大繞圈子不成?”心想:“秦嶺連環十八宮雖然平日皆是各自為政,但既為同盟,那便是應該同仇敵愾,同舟共濟的,卻為什麽有事要瞞著我?難道,我李氏一脈,已經不容於秦嶺連環十八宮了麽?”想到自己妹子私自離開秦嶺,暗嫁他人之事說不定便是自己被秦嶺所見外的起因,不由心中又覺難堪,又覺頗為不快。

    安羽並不知他心中所想,道:“直路?天下哪裏有什麽路是一直通到底的!咱們不管向什麽方向行進,最多繞一個大圈子,始終都是能迴到秦嶺的!”

    李鳶道:“好好地,咱們為什麽要繞一個大圈子?費時費力不說,重要的是,我可沒有心情把精力浪費在繞路上。”

    安羽道:“為什麽要繞一個大圈子?嘿,難道你不怕死在琴妖的手裏麽?”

    李鳶道:“哼,我幹嘛要怕他?我見了他,還想要替楚五哥將那具名琴討迴來呢!”

    安羽忍不住橫了他一眼,道:“十三弟,你何必如此不知輕重好歹?哼,你要去找琴妖送死,可別怪九哥不願意跟你同生共死了!”

    李鳶退了一步,昂然道:“九哥,我與楚五哥相交多年,彼此間情同手足,他的事,我是絕不會袖手不理的!這琴妖就算是天下無敵,我找他也是找定了的!”

    安羽嘿然冷笑,道:“你既然執意要去送死,那九哥也隻有祝你好運了!”衣袖一拂,竟然就此轉身而去。

    李鳶怔怔地瞧著安羽遠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仍然往琴妖徐伯文所去的方向大步而行。

    山道行盡,便是荊州城了。

    荊州城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除了三國時的遺址之外,城內還有保存完好的始建於五代十國時的古城垣,規模甚大,但凡到荊州遊曆之人,無不心之向往,必往之瞻仰,然而,李鳶到達荊州之後,卻是毫無半分遊曆之心。他的心全在尋訪琴妖之上。在到達荊州之前,經過了那麽漫長的崎嶇山道,他有理由相信,琴妖一定會留在荊州略做休整的,可是,他找遍了整個荊州城,始終都沒有見到琴妖,難道琴妖自知不容於江湖,不敢在荊州這樣大的城鎮休養調整麽?

    李鳶立在荊州城中,心底不由略略有了一些失望。

    就在這個時候,李鳶忽地聽到了哭聲。

    哭聲是從他身邊那可以算得上是荊州城中最大的酒樓中傳出來的,聲音悲切哀婉,是一個年輕女子走投無路的哭泣之聲。

    李鳶是秦嶺中人,是江湖俠義道的少年英雄,怎麽會將此哭聲置之不理?所以,他想也沒想,轉身便折了迴來,然後,他一眼便看到了一匹栓在酒樓門外的快馬。這其實是一匹很普通的馬,但馬的背上鞍邊,卻是駝著一具上好的古琴,李鳶一眼便認了出來,這具琴,正是不久之前,琴妖從安羽手中奪去的那具春雷!

    李鳶心頭一跳:難道他遍尋不見的琴妖竟然就在他眼前的這棟樓中?

    李鳶想也不想,幾個大步便搶入了樓中,橫目一掃,不見底層有他要尋之人,當即縱身直上二樓。

    果然,在二樓上,他幾乎是一眼便見到了他一心想找的琴妖!

    徐伯文依舊青衣如蝠,神情寂寂地獨自坐在一張臨窗的桌邊,他的手邊有一壺酒,幾碟小菜,還有,便是他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魔琴鳴霄了。

    徐伯文也看到了李鳶,但卻象是沒有看到他一樣,仍然鎮定自若地慢慢飲下了自己麵前杯中的酒。

    李鳶咬了咬牙,大步走了過去,拉過凳子,竟然就坐在了他的麵前。

    徐伯文終於正眼瞧了他一眼,突然微微一笑,輕聲道:“你知道我是誰,竟然還敢坐在我的麵前,當真膽子不小!”

    李鳶眉頭一揚,正要說話,忽地耳邊哭聲又起,有個女子的聲音悲悲切切地哀求道:“大爺,你便饒了小女子吧!”

    李鳶微微一愕,不由覓聲望去。

    隻見在酒樓的一側,有一張極為寬大的桌子,桌邊坐著一群衣飾極為華麗,頗有些頤指氣使的少年人,在那些少年的身前,跪著一名衣裳襤褸、手中抱了一把破舊的琵琶,滿麵淚痕的年輕女子,李鳶方才所聽到的哭聲,便是那年輕女子所發。

    李鳶正自心中錯愕,便聽那群少年中有一人不耐煩地道:“哭哭哭,有什麽好哭的?嘿,你是賣唱的,可不是賣哭的!”

    那年輕女子不敢再哭,苦聲哀求道:“幾位少爺行行好,饒了小女子吧!小女子隻不過是彈幾聲琵琶混口飯吃,哪裏會彈什麽名曲雅韻。”

    那群少年中有一人神色微惡,冷冷地道:“你不會彈楚漢,還敢賣什麽唱?哼,本少爺再說一遍,彈了楚漢,而且彈得好,本少爺便許你在這荊州城內賣唱為生,否則,便是打折雙腿,趕出荊州城去,免得你這爛琵琶汙了這荊州城的地界!”口氣狂妄,竟然似這荊州城是他們家的一般。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鳴動九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中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中劍並收藏一鳴動九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