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大同和春花,大誌臉上的熱度、色度及心跳的速度都漸漸降下來歸於正常。他也是一時衝動說了那句話,他明白大同和春花的關係,自己這樣插上一腿很讓大同為難,心裏後悔不已,暗罵自己是個自私鬼。在葉子死後他就一直痛恨自己的窩囊,他早就想跟大同說他喜歡春花了,多少次鼓起勇氣都不敢,當段明和春花訂婚後他以為他倆都不會再與春花發生什麽,也就暫時死心了,今天見到春花後他那念頭又死灰複燃起來,知道春花所受的一切痛苦後他和大同一樣難過、氣憤。

    在大同和春花要走的時候,他還在猶豫著該不該不和大同表態,大同若是心胸狹窄的話他也不敢說,說出來也是在哄自己:把心事告訴大同便是了卻了心願,他們本該在一起的,如果大同不讓步是本分,自己也就死心了,以後踏踏實實地為事業奮鬥,暫時不再愛誰,不再傷腦筋,戀愛的事過幾年再說,他不會記恨大同,也沒有理由記恨他;如果大同肯給他機會,他便好好待春花,好好協助大同做生意,一輩子不忘記大同的好。

    現在不是考慮這事的時候,段明很快就會來找春花的,要做好一切防範措施,讓快餐部毫不受損,那小子什麽都幹得出來,把攤子砸了也不是不可能,民鬥不過官的。他早已想到了求助的對象——霸王龍。龍哥既是保安又是他表哥,一切好商量,再請龍哥的同事們幫幫忙,一但段明動武他們都能對付得了,把他銬起來報警就完事了。不過,龍哥可能說了不算數,那次他和大同去應聘保安時就看出龍哥的窩囊樣了,應該求助他們科長,那科長似乎不太好說話。大誌翻了翻抽屜,拿點兒東西出去了。

    “哥,我求你幫忙來了。”找到龍哥,大誌衝他笑笑,帶著對哥哥的那種尊敬,火候不大不小。這幾個月來,龍哥沒少蹭他們的飯吃,他仗著是大誌表哥感覺吃點飯理所應當,大同清楚龍哥的性格,這種人得罪不得,沒拿他當迴事。大誌心裏很是反感,為了不讓別人說他照顧自家親戚,自己把飯錢替龍哥墊上了,別的同事見大誌這樣無私,很是佩服。

    龍哥一看是大誌,笑罵道:“臭小子,有事找我來啦,平常可從來不管我叫哥,現在用著了是哥啦?”大誌暗想你丫不夠資格。龍哥極大氣地說:“什麽事兒?說吧,咱哥們兒沒說的,保證讓你滿意。”

    大誌把想法跟龍哥說了,龍哥吃了一驚,遺憾地歎起來:“啊呀,你們咋捅了這麽個漏子!幫不了幫不了!保安隻管家具城裏邊,管不著你們這段啊,若是上邊知道了我得挨個大處分,弄不好連飯碗都沒了,真要打起來我們也兜不起啊,科長恐怕都不敢承擔責任。你想想別的辦法吧,要麽,你去問問我們科長。”大誌心裏罵:操,我就知道你丫什麽也幹不了。

    “那好吧,我問問你們科長。”龍哥帶著大誌去保衛科了,一路上嘮嘮叨叨地數落大同的不是,罵得大誌心裏一陣煩。科長正倚在沙發裏認真地看書呢,書麵印刷粗糙花哨,也就是地攤上買來的那種黃色小書。龍哥跟他打招唿,他哼一聲繼續看著,沒空理他們,反正有事他們自己就會說的。

    大誌心中焦急,知道耽誤一分鍾就多一分危險,便讓龍哥先去忙,他和科長單獨談。龍哥正怕替他挨罵,趕緊走了。大誌湊到科長跟前把求他幫忙的事說了,那科長神情一怔,翻翻眼皮假裝繼續看書:“這忙不好幫你,你們這些私人小攤子根本不歸我們管嘛,真惹了事我也得受處分,我們要是管分外的事,就跟在外邊打架一樣,是違法的。”

    大誌討好地笑著問:“您就照應一下吧,在您看來不算個事,在我們看來就是幫了大忙,您受了什麽損失我給您補償迴來,您就幫著維護一下治安別讓他們把攤子砸了就行,有事就報警,事後我請大夥喝酒,好吧?”

    “不是我不幫忙,也不是喝酒的問題,是真的不能幫嘛,絕對不行,絕對不行!”科長故作為難地歎口氣,慢騰騰地上下摸著製服口袋找煙,其實這裏也不讓抽煙,那次來大誌就知道了,他那癟口袋也不像裝著煙。大誌還挺機靈,趕緊掏出自己的煙敬上,科長接過來叼出一支剩下的扔到茶幾上了,既然叼上大誌就要給點,大誌剛掏出打火機那科長就拍一下腦袋道:“唉,瞧我這腦子,不讓抽煙嘛。”

    “幹了這麽久能不知道這裏不能抽煙麽?王八蛋,裝什麽孫子!”大誌心裏暗罵,他手一鬆故意把打火機掉在地上,撿火時就勢摸出錢包來:“唷,科長,您的錢包掉了。”

    “什麽?錢包?”科長摸摸自己的錢包還在,“不是我的呀?”

    “就在您腳下呢,能是別人的麽?”大誌也跟著裝糊塗,錢包裏裝著自己帶的兩千塊錢,關鍵時刻不得不用這種辦法。

    科長仍是一臉似真非假的疑惑:“不會吧……那……你先放在這兒吧,待會兒我問問是誰的。”

    大誌抱歉說:“科長,打擾您了,您再給想想辦法吧,多多照應,多多照應!我先迴去了。”他滿臉陪笑地說完,就頭也不迴地往外走。

    走到半路,龍哥就急匆匆跑來了,一拍他肩膀道:“你小子好大麵子,科長說讓我帶幾個弟兄幫你照應一下,十天之內保證不被抄攤子,我想過了這幾天,段明來過幾次也就不會來了吧?你先囑咐他們一下,我馬上就到。”

    大誌長噓口氣,說:“是啊,找來幾次碰了硬石頭他也就不來了,先替我謝謝科長。”

    寫時遲那時並不慢,不消一刻大誌便把家具城保衛科長打點好了,心裏踏實許多。迴過店裏,大誌環視一下所有的人,一個不缺都在忙碌著準備午飯,他示意大家暫停一下,沉著冷靜地發出命令:

    “今天咱們要采取措施防止段明來砸攤子,這小子我還沒細介紹過,總之他有些來頭,咱們不能跟他硬碰。為了大家的利益,咱們要采取措施,我安排一下,牛子,”

    “有!”

    “你是咱們快餐內部的保衛科長,現在去家具城頂樓放哨,我馬上也去。”

    “得令!末將去也!”牛子立馬跑步前進去了。

    “小萱,你和小姐妹們臨時上大灶替補一下,所有菜樣和米飯數量減少一半,其餘送迴庫房,如果來人問,就說龍哥是這裏的老板,隻有你們幾個職工,我和大同曾在這幹過,已經辭職了。龍哥馬上就到,他的弟兄也來協助看場子,一切有他在就不怕了,千萬不要露了馬腳。”

    “知道了。”小萱她們一幫小姐妹答應著。

    “所有男同胞把你們的工具收起來,立馬把男宿舍門窗的鐵護板裝上,做成從來沒有人開過門的樣子,現在開始你們就算在這裏消失了,咱們不能和段明碰麵,他不認識你們,就怕他父母跟著來,明白了吧?”

    “明白。”

    “完事後小夥子們去街對麵的台球廳打球,段明走後咱們再幹活。”

    果然不出大誌所料,半個小時後,段明父子就帶人來了,三輛轎車裏下來二十多個小夥子,殺氣騰騰的,一副打架的勁頭。頂樓的牛子和大誌用借來的高倍望遠鏡看得清清楚楚,大誌立馬打手機給龍哥,龍哥得信後正襟危坐地在快餐店門口假裝剝蒜,遠遠地看見一夥人朝這邊走來,他的保安同事們都在不遠處盯著動靜,因此一切不必擔心。

    大誌的望遠鏡一直緊跟著段明他們,隻見他們轉了幾圈才找到快餐店,段明走過去跟龍哥打聽:“嗨,哥們兒,這兒有幾家快餐店啊?”

    “就一家啊,你們有什麽事麽?”龍哥畢竟入過幾天黑社會,住過拘留所,有些黑道的膽子,可以鎮靜地麵對危險。

    “這快餐是大同大誌那倆小子開的吧?”段明感覺沒找錯門。

    “你說啥?我操!你真會開玩笑,那倆孫子窮得屌毛都沒幾根,還想開快餐?他們是在這兒幹活的,我他媽才是老板呢。他們跟你吹牛了吧?”龍哥流裏流氣地對來人笑道。

    “咦?不對呀……那你把他們叫出來,我們找他倆有事。”段明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是這話是真是假,他倆確實窮啊。

    “甭找啦,他們昨天就不幹了,一早卷鋪蓋走了,說是上外地,具體幹什麽我也不知道。”這些說詞都是大誌教龍哥的。

    這時段明父子徹底暈了:這生意到底是誰的?村裏人都說是他們的呀,難道真是吹牛呢?若是他們的,帶走了春花肯定會停業或托人看管,這小子是不是他們找來的呢?段老爺子問道:“你們這裏邊一共有多少人啊?”龍哥說隻有一些小姑娘。

    “你他媽少裝蒜!快把他們給我找出來,要不然連你一塊兒辦!”段明說著亮出棍子來。

    “唉,哥們兒,別這麽橫啊,你把我辦了也找不著他倆啊,在這兒打架你可不上算,你要來硬的我就把保安找來,說你沒事找茬打架。”

    段明氣得要動手揍龍哥,段老爺子用手勢止住他表示自己有辦法。他想到了大同領的那幫小子,老狐狸似的轉轉眼珠,信步踱進夥房,飛快地掃視著忙碌的姑娘們,又暗暗查了菜墩菜刀鍋灶之類的數量,連職工的個人飯碗都沒放過,這些東西與現有的人數都很匹配,一樣也不多。他又站在小萱旁邊看她炒菜的熟練程度,發現不光是小萱,幾個掌勺的女大師傅都不像是生手,仿佛每天都在幹這種活兒,看著瘦瘦小小的一個姑娘,幾十斤重的一鍋菜毫不費勁就端起來了,小夥子若是沒專門練過也做不到,更何況是姑娘家,絕不像是臨時替補的。段老爺子萬萬想不到大同手下的兵都是訓練有素的,沒發現蛛絲馬跡他很是窩火,幾乎是咬著牙在誇龍哥:“你的兵都很能幹啊,小毛丫頭都能當大師傅,不簡單啊,真讓我開眼。”

    龍哥開始還暗暗流冷汗,生怕有什麽馬腳,沒想到大誌安排得精細,把這老頭給蒙住了,他這才踏實些了,哈哈笑著迴答:“啊哈,女廚子確實不多,我這兒是獨一份兒,因為小姑娘好管,幹活也細心,我願意用乖的,大同那倆王八蛋真他媽讓我頭疼,吃飯也就行了,還天天要喝兩杯,我哪兒管得起啊,這迴滾蛋了正好我心靜。”

    段老爺子不理他的解釋,慢悠悠問道:“你真不知道大同他們去哪兒啦?我們找他有要緊的事,他可是犯了事了,若是把他藏起來,你可擔當不起啊。什麽時候碰見他,你最好報警或通知我,你免得受牽連,小心把生意搭進去。”

    龍哥滿口答應著:“一定一定,我可不想受牽連,請問怎麽跟您聯係啊?”

    段老爺子說了電話號碼,背起手來往外走。段明不幹了,“哎,爸!咱們這麽就走啦?這小子說的全是瞎話!你……”段老爺子到是沉穩:“走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先迴去。”段明無奈,帶著人走了。段老爺子想:這樣逼著他也不可能找出大同大誌來,一個縣級幹部光天化日之下帶人打架傳出去成何體統?大同不是還有家麽?他不可能永遠不迴來。春花就這麽跟大同走了,即便找迴來也不會再跟段明了,事已至此不如算了,兒子也不愁娶不上媳婦,隻是想出口氣罷了,出氣有的是機會。

    牛子見他們走遠了,問道:“他們滾蛋了,咱們下去吧,該賣飯了。”大誌緊鎖眉心朝東盯了一會兒那些漸漸消失的轎車,給台球廳的寶山打了個電話:“你領著兄弟們去找地方吃飯吧,越遠越好,別往東走就行,今天不幹活了。”牛子問為什麽,大誌說:“安全點兒好,段明肯定會再來的,若是殺個迴馬槍咱們防不勝防。你繼續看守,我去弄些啤酒涼菜,咱們也該吃飯了。”他又告訴小萱今天賣飯時候提前給家具展廳裏的固定顧客送飯,不要讓他們吃不上飯,暫時不做流動顧客的生意,順便跟那些老顧客說一聲,讓他們幫忙撒個謊,免得段明四處打聽出真相來。

    下午段明果然帶一夥人來了,以為大同帶春花跑了,大誌牛子躲過風頭還會出來,可惜撲了個空。這次段老爺子沒來,段明情急之下逼問龍哥,龍哥仍是那套詞,段明帶人就要砸攤子,龍哥的保安同事們蜂湧而上三下五除二全給銬上了,別忘了他們都是什麽出身,好歹也是練家子。然後他們立刻報警,把這些家夥送走了,段老爺子托關係把段明他們弄出來後痛罵了一頓,怪兒子沒頭腦,這樣魯莽行事,還警告他不許碰大同的家人,大丈夫做事要心胸寬廣,不能為了一個爛女人讓村裏人看不起段家,其實段老爺子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

    為了段明不再惹事敗壞自己的名譽,段老爺子托人給段明找了個比春花不遜色的姑娘,姑娘得了錢對段明百般溫存,整天不離左右。見到這樣一個如意美女,段明想:春花我肯定是不要了,賠在她身上的錢隻當是打牌輸了,先過幾天逍遙日子吧。隻是心中痛恨大同,咽不下這口惡氣。

    段明來鬧事之後,大誌想他們應該不再來了,至少段老爺子不會來了,便讓小夥子各就各位恢複正常營業,有了情況再臨時隱藏。當然,那些保安也要謝謝的,大誌請他們喝了兩次酒就算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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