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意外遇到春花,大同也許就真的要種地了,這次又能峰迴路轉真是萬幸。他要大張旗鼓的好好幹了,做快餐用兩萬六的啟動資金足夠用了,需要添置的東西也不太多,他想一定要幹得像模像樣。

    他們又籌備了十幾天,托龍哥幫忙在家具城附近找了門臉房和住宿用的房,房租不算高,他們挺滿意。大同聯係以前的同事們,可惜的是他們都各自找了工作,有的工作還不錯,有的不願幹快餐,願意來的一時又退不下來,需要月底結工資後才能來,不然就白幹了,大同隻好說什麽時候方便再來吧。

    他另外想辦法招兵買馬廣收人才,隻要肯來他就歡迎,他以前在別的老板手下受過氣,知道那種滋味不好受,幹活也沒有好情緒,當然不會幹得太好。他想營造一種自由人性化的工作氛圍,盡量滿足每一個員工,讓他們非常滿意地工作,這樣就可以穩定地長久發展下去不斷地壯大起來,若隻停留在小攤點的檔次上是沒有意思的。

    他們四處貼廣告,很快就有人來了。有個叫寶山的小夥子讓是他媽給押送來的,他媽非要叫他給大同他們打雜,說他在飯店幹過,嫌老板事兒多不幹了,地裏活兒更是不愛幹,成天滿世界逛蕩,總得找個工作啊,要不然怎麽找對象啊,一說是沒工作不好聽……這些話聽得大同腦漿子疼,這小子跟他有同感,一臉的不耐煩,使勁甩腦袋上的黃毛嫌他媽太囉嗦。

    大同攔住這位大嬸說來了就好,這位大嬸拿大同他們當優秀企業家了,表情和聲音裏堆滿了畢恭畢敬,推了兒子一把讓他叫張老板、尹老板,弄得大同他倆直害臊,自覺受之有愧。寶山撇著嘴瞥大同一眼心裏想:你們丫挺的算個蛋,出了名的混子,炒炒盒飯就了不起了?他早已耳聞過大同他們的事情,也清楚他們在村裏的名聲不好,但沒說出來,用鼻子哼一聲便把頭扭向一邊,這已經夠給麵子了。

    大同想:瞧這意思不太樂意伺候,好一個強種,他說:“別這麽叫,都是差不多歲數,他比我幹這行時間長,我叫他師傅才合適。”寶山這才用正眼看大同一眼,頭一迴有人叫他師傅,雖說不太在乎這真假難辨的奉承,但抵觸情緒有所減輕。

    那大嬸繼續說:“張老板真看得起你,好好幹吧,你看人家學好了手藝自己挑攤子幹了,錢不少掙,肚子吃得溜圓,提對象的準排著隊呢,還發愁說媳婦兒!”這虛假拙劣的讚美比罵的還難聽,聽得大同他們臉皮發熱,除了肚子溜圓,剩下的一個也不挨邊,大同自知沒什麽手藝,一幹上才知道是棒槌。大同請這位大嬸先迴去,他給寶山安排一下,好不容易她可走了。

    大同問寶山想要多少工資,寶山說一個月最少六百。普通炒大鍋菜的師傅也就這些錢,他一副要用就用不用拉倒的架勢,根本就沒指望幹。大同說你是不是有什麽別的事想幹?他沒吭聲,他願意幹這行隻是沒遇到過好老板,因此再也不願從人家手下幹事,隻是無奈地混一天算一天。

    大同想了想說:“你暫時先幹這個吧,如果想好了再改主意,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跟我們一起工作沒你想像的那麽無聊,如果哪天你不願幹了,我會把你應得的工資全給你。”在這地方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在試用期內員工主動提出辭職老板可以苛扣或不發工資。“你還有別的條件麽?”

    “別的條件?”寶山沒想到他還有權提條件,便說:“有,一個星期給我一張澡票,幹這活兒又熱又髒,應該經常洗洗,你吃什麽我吃什麽,天天炒白菜我可不幹。說好了中午賣一頓飯,下午是我的自由時間你們不許幹涉,我還要帶個錄音機,有音樂幹活不累。”大同曾聽說有兩個姑娘去某個酒店應聘,隻因為要求每月提供兩次洗澡便沒被錄用,好像隻許老板對職工嚴格要求,而職工無權要求老板,好比人可以駕馭牲畜,而牲畜不許跟人提條件,讓你提條件是客套話,潛意思是說你沒條件吧,即使老板答應了也不一定實現。

    大同想:這小子幹這麽些年不至於不知道,肯定是故意提高價碼。說真的大同也不願從自己兜裏往外多掏錢,可細想想一個月不就是十二塊錢麽?其他的對我們也沒什麽損失,要是我找工作也想這樣,我也會因一點兒小事不滿足而厭惡工作。大同也擔心寶山是否能勝任,大不了耽誤一個月,看看再說吧,也許他真是個不錯的人材呢。大同想了一會兒,見大誌衝他微點一下頭,便說:“你要是在別處這麽提條件一準兒讓你走人,”

    寶山鄙夷地說:“沒錯,就這條件,行不行?我還得玩去呢,不行我就走了。”他起身做出要走的架勢。

    “我給你八百,怎麽樣?”“多少?”他神情完全不一樣了,心裏感到奇怪,很快又表示不信,他隻聽說過往下侃價的沒聽說過往上漲的。

    大同平靜地說道:“八百,不會騙你的,以後還會漲,這是一般飯店大師傅的工資標準,但願你能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像個真正的大師傅,我想,做大師傅是你長久以來的願望,對吧?”寶山點頭稱是:不想當大師傅誰還幹這行啊,難道一輩子當學徒麽?

    大同接著說:“這些條件都答應你,不過錄音機就不用帶了,”

    “為什麽?”

    “因為我把家裏的vcd和音箱帶來了,音量足以讓全屋的人都能聽清楚。”大誌嘲弄地笑著搭話。

    “嗨!幹嘛不早說,”他一下子興奮起來,好像已經拿到八百塊錢了,音量一下子提高好幾倍,一肚子壓縮的情緒全釋出來,笑容像激蕩的啤酒沫,滿得直往外溢。

    這迴大同該提條件了:“你的頭發太長,不能這樣披散著,”“剃呀?”“舍不得剃就裝在帽子裏,熱得慌我可不管,反正不許露,不能讓顧客吃出頭發來,明天我就剃頭去,有長頭發的話,黃的找你,黑的找他。”大同指著大誌那寶貝頭發笑道,兩人都不舍得頭發,大同隻好答應他們留著,隻是工作時不許外露。

    “咱們剛剛開張,還不知是否贏利,一起努力吧,賺得多了都可以多分點兒。不是我們雇你剝削你,是你給我們幫忙,捧著我們幹,怎麽能虧了你?飯當然一起吃,我倆都是饞人,啤酒也不限製你喝。”

    寶山一聽更高興了,但很快又替他們擔心起來:“哥們兒,這麽幹你還掙得著錢麽?工錢多開啤酒免費,我大小飯店都呆過還沒聽說過管酒喝的,照這樣月底恐怕開不出工資了。”大同跟他說不用擔心,就算不賺錢也不會少了他的。寶山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工資可以推遲發,反正我也不急用,剛開張不容易,隻要幹得開心,錢的問題好說。”看來他還挺義氣,“娘的,你小子跟我對脾氣,就這麽著了。”大誌也高興起來,這麽快就把這刺頭小子整順溜了。

    寶山這小子幹活兒比大同想像的要麻利,畢竟是專業級的,肉和菜切得比大誌還棒,看來當初沒少苦練,挺賣力氣。三天後就讓他炒大鍋菜,他沒炒過二十多斤一鍋的菜,火硬手要快,翻著費勁,一鍋沒完事汗就出透了,累得他直甩手,調料也拿不準,不過教了幾迴就掌握了,越來越熟練,大同每次一鍋炒五十個雞蛋多少會有點兒焦,他炒出來一點兒都不粘鍋,夠嫩夠火候,大誌也忍不住誇了他好幾次,大同暗暗佩服自己好眼力,尋了個好幫手,隻多花了二百塊錢便改變了一個人。要不然他浪費點兒東西貪汙點兒錢是很容易的,損失比這大多了。寶山還會做許多樣新鮮好吃的菜,大誌都沒聽說過,虛心向寶山學習,寶山也毫不保留,隻要不擺老板架子就能彼此相處得像兄弟,得到這麽多好處。真不錯,不久他還拉來兩個以前的同事一起幹。

    大家是否還記得大同他們那次去應聘保安時,冒充經理接待的那個可愛姑娘孫雨萱?她果真被那裏錄用了。有一天大同親自把盒飯送到孫雨萱手中時,她驚呆了,說:“你怎麽又來了,他們說招聘部根本沒有一個經理調走,也沒有尹總這人,說你們是騙子,還誤以為我也是騙子呢,派保安在整個大廳裏抓你們,怕你們繼續搗亂。有個叫龍哥的保安說你們是來應聘的,解釋了一通才算完事。我求了他們好一會兒才勉強把我留下。”大同笑著問她幹得怎麽樣,她說不好,老板嫌她太笨,她正打算迴家。

    大同信心十足地說:“跟我幹吧,保你很快就聰明。”

    商量一下,三天後,小萱帶著三個小姐妹一起投奔快餐部,寶山和他們同事加上小萱的姐妹,大同和大誌一共九個人了,發展的速度比搞傳銷還快,真讓人興奮不已。不過舊的問題解決了,新的問題產生了:除了小萱會做簡單的飯外,她那三個姐妹都沒摸過刀,什麽也不會,有的甚至連方便麵都煮不好,在家都是當嬌小姐的。讓她們擇菜洗菜,她們不知道蒜苔應該掐頭去尾,不知道茄子尾巴有刺會紮人,洗豆角竟然放在水龍頭前一根一根地衝,很是浪費水和時間,女孩子沒幹過活的小手真是細嫩,竟然會被黃瓜刺紮出血來,嬌氣地揉捏半天不願再幹。幸好女孩子間好說話,小萱勸她們一番說:“還好老板沒怪你們,要知道給人家工作人家不會把你當孩子看待的,你們什麽都不會幹大同哥還答應每月給七百塊錢呢,飯菜隨便吃,哪有這樣的好事?咱們要知足才是,對得起這些錢和這些飯呀。慢慢來嘛,不要遇到點兒小麻煩就退縮。”

    寶山也說:“是啊,老板對你們很仁慈,當初我做學徒的時候整天忙得暈頭轉向,什麽活兒都要幹,每月才給我一百塊錢,你們夠幸福的了。”

    大同說:“不要叫我老板,我比你們大幾歲,願意的話叫大哥之類好了,誰也不是生來就會幹的,慢慢就學會了,不要著急。”那幾個姑娘真不太好教,豆腐太軟不適合在菜墩上切,大同教她們把豆腐放在左手掌中,用刀豎著切一大片,把這片平攤在掌中豎切幾刀,然後輕輕顛起來換個方向再切幾刀,這樣就成方塊了。這幾個姑娘手不穩,幾次把豆腐顛到地上,而且掌握不好大小,刀法也過於“殘酷”,告訴她們握著刀輕輕按下去就行,她們不自覺地前後鋸或者向後劃,結果很快有人把掌心劃破了,幸好不太深。好不容易教會了,切西紅柿的時候小萱不在旁邊,她們不好意思多問免得讓別人麻煩,便自作主張地依此類推,也放在手心裏切,切不動仍向後劃,結果又有人掌心受傷。

    大同無奈,讓大誌專門教她們洗菜切菜,她們願意跟這個說話柔聲細氣的小夥打交道,聽他細心地教很快都學會了。切丁切塊切片容易,切絲比較難,粗細不好掌握均勻,想學成寶山那樣專業水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削土豆皮時寶山和大誌用菜刀就削得很快,而姑娘們一個土豆要削好一會兒,像是在做抽象派的藝術品,挺圓的土豆削出棱角來,也變小了不少,連寶山看著都心疼:“這樣下去咱們這兒成托兒所了,好像哄她們來玩的,哪像是幹活啊,糟蹋東西!”

    大同考慮了一下,改變了老師傅們傳下來的那些非用正規工具不可的規矩,買來家庭用的切菜器和削皮刀,工作效率一下提高很多,兩樣東西都是不用學拿過來就用,土豆削得幹淨光溜,絲礤得又勻又快,姑娘們高興極了,再也不擔心切手了。寶山苦練的刀工變得沒了意義,有些不滿地說:“我還沒在哪個飯店見過用這種東西的,土豆絲必須用刀切,用切菜器算什麽本事,要是這樣容易幹,那些配菜的學徒們還不氣死,學什麽勁啊?張老板真是好說話。”

    大同不以為然地笑笑:“既然幹出的活兒都一樣,可以省事的幹嘛要費事?這種東西滿大街都有賣的,那些飯店老板不用咱們用,關鍵在於炒,炒得不好吃切得再辛苦也沒用。”寶山噘著嘴說:“反正她們女的不摸鍋灶,我的事省不了。”大同說:“別著急,男女平等,以後會教她們的。”他正想著有時人手不夠應該培養一下女孩當替補。姑娘們聽說要讓她們上大灶,嚇得啊了一聲:“不會吧?哪有讓女的當大師傅的?”她們有時聽到寶山點氣灶時那嘭的一聲響都會嚇一跳,更別說讓她們炒了。

    大同鼓勵道:“姐妹們,我是為了你們好,炒菜工資要高一些,先從燉菜學起,這比較容易。再說了,將來你們都要嫁人的,都要當媽媽的,不會做飯怎麽行?天天下飯館麽?或是讓婆婆做飯?早晚要學的。學成了將來你們的家人會說‘哎呀,我們家媳婦手真巧,不光會炒家常菜,上檔次的菜也會,自己會就是方便,咱們省得去飯店了!這媳婦娶得值啦!’”大同逼尖了嗓子裝成臆造的婆婆聲音,逗得大家都笑了。

    寶山有些幸災樂禍地笑著說:“好啊,張哥聖明!男女平等就是好,你們就當這裏是婚前家務學習班吧!過來先拜一下寶山老師!”姑娘們都笑著罵他壞,什麽狗屁老師。

    後來在大同的鼓勵下小萱帶頭開始學炒菜,漸漸得法,她的姐妹們這才覺得這活兒不是很難,也開始要試試,慢慢產生了興趣,很想學些本領將來派上用場,看著所有人都要變成全能型的人才了,大同心裏暗暗高興,大誌說如果這樣順暢地發展下去,真的大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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