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淩超就開始參加晚自習,這樣,每天晚自習結束他就能去武術班接肖兔迴家,當然,用他的話說,那隻是“順道”而已。

    淩超的“順道”讓肖兔開心不已,本來在武術班訓練三個鍾頭有已經夠累的了,還要騎車迴家,簡直就是受罪。可自從有了淩超,她就再也不用擔心小區裏黑漆漆的弄堂,也不用煩惱要騎那麽長的路迴家了,甚至犯困了也能靠著他睡一會兒,簡直就是貴賓級待遇!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市裏的少年武術比賽終於要舉行了。

    最後一個周末,武老師對參賽的隊員進行了特訓,肖兔作為名義上的候補,自然也在其中。

    這天傍晚,肖兔集訓完畢,哼著小調走到樓下,就看見淩超正坐在自行車上,一腳踩著踏板,一腳點地,等她呢。

    肖兔飛快地跑過去,沒到跟前,就已經神采飛揚地開口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事?”

    “我武術班的一個師姐闌尾炎,住院了。”

    淩超白了她一眼:“這算什麽好消息?”

    “不是呀,你聽我說下去!”肖兔順了口氣,“那師姐是這次武術比賽的正式成員,她現在不能去了,師傅就叫我代替她。”

    “你要去參加比賽?”淩超的眉頭微微攏了起來。

    “對啊!”肖兔興奮地點著頭,“這次參加比賽的,幾乎都是高中生,隻有我一個是初中的,師父說我有潛力,說不定能拿個什麽名次迴來呢!前幾天我媽還嘮叨呢,如果我能參加這次武術比賽,拿個獎迴來,說不定中考的時候可以加分……”

    肖兔滔滔不絕地說著,淩超的臉色卻越來越沉,待她說完,他問:“你什麽時候比賽?”

    “下個禮拜三,好像說是去三天。”

    “下個禮拜我要去a中。”

    a中?他忽然說這個,肖兔有點發愣:“你去a中幹嘛呀?”說起a中,那可是市裏最好的高中,據說那裏每年上國家重點大學的人數多得驚人,不少名人都是從那所中學畢業的。淩超說要去a中,難道……

    肖兔一個激靈,醒悟過來:“學校不會是要報送你去a中讀書吧?”

    淩超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點點頭。

    “太好了!”肖兔高興得都要蹦起來了,“你要去a中,幹媽一定會很高興的,她前幾天和我提起的時候,還說a中是個好學校呢……”

    “那你呢?”淩超忽然問了句。

    肖兔沒明白過來:“我?我怎麽了?”

    “你想我去a中嗎?”

    肖兔不知道淩超為什麽會問這個,頓了頓,才道:“我當然是希望你去啦!a中可是名校,以後我跟人別人說起來,說我幹弟弟是在a中讀書的,多威風啊……”她說著說著,不由得沾沾自喜起來,等說完迴過神,才發現淩超的表情不太對。

    啊!肖兔反應過來,她又說了那三個字!

    淩超反感肖兔說的那三個字就是“幹弟弟”,說來也真是的,他明明比他小一個月,他媽也明明是她的幹媽,那他是她幹弟弟有怎麽了呢?可是淩超不肯,每次她提起這三個字,就給她臉色看,而且還是很難看的那種。

    一開始,肖兔還不服氣呢,淩超不就是腦子好使點,比她高了一年級嗎?犯得著這麽小心眼,連幹弟弟都不讓她叫嗎?你姐姐我雖然腦子沒你好使,但也不能這樣“長幼不分”吧?

    為了這件事,肖兔還特意跟淩媽說過,淩媽聽了後竟然很詭異地笑了,摸著她的頭說:“兔兔啊,其實超超比你晚生一個月,是因為你早產了一個月,他晚產了一個月,所以從理論上講,其實還是他比你大一個月。”

    肖兔那時候還不知道生小孩是不可能晚產的,還以為幹媽和她說的都是實話,於是就特別鬱悶,怎麽自己明明比淩超早生一個月,歲數卻比淩超要小呢?

    由此可見,淩超他媽確實是一個很有遠見的女人,她一個不太高明的謊話,就活生生地把肖兔女大男小的觀念給掰成了男大女小,從那以後肖兔每次見到淩超,就覺得自己小他一個月,氣勢弱了不止一個級別。

    肖兔心裏雖然默認了淩超比她大,但是她還是很具有阿q精神的,每次在別人麵前說起來,她就“我幹弟弟”“我幹弟弟”的叫,總覺得這聽起來比較威風。時間久了,就成了一種習慣,一不小心連淩超這兒都漏口風了。

    看來,他那臭脾氣又要上來了。

    可惜肖兔這次預計錯誤了,淩超沒有生氣,隻是淡淡地說了句:“上來。”這語氣聽起來不是很好,但也不差,不像是要發脾氣。

    肖兔鬆了口氣,跟著很熟練地跳上了車。

    正直春季,微風陣陣,騎著車迎麵而來的是一陣陣令人心曠神怡的花香,叫人不由得陶醉其中。肖兔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所以一路上她都閉著眼,嘴裏哼著不成

    曲的小調。

    忽然,淩超停下了車。

    肖兔睜開眼,發現他們還沒到家。

    “怎麽了?”她問。

    “下來,我們走走。”

    走走?肖兔有點納悶,一骨碌地從車座上下來,兩眼好奇地打量著淩超。這小子今天有些不對勁啊,怎麽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呢?

    下了車,淩超把自行車往旁邊一停,信步往公園裏走去,肖兔迴過神,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兩人這樣你在前,我在後的走了好一會兒,一直都沉默無語。忽然,走在前麵的淩超停下了步子,迴過頭等肖兔。那時肖兔正低著頭想淩超今天究竟是怎麽了呢,一個不小心就裝了上去,兩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一聲過後,肖兔揉著自己的腦袋,邊柔邊說,“不好意思啊,我沒看到……”她說著,忽然頓住了。

    這氣氛怎麽覺得有點詭異?

    仔細一看,她僵住了,開始渾身不自在起來。因為淩超雙手按著她的肩膀,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而他的目光此時也正灼灼的盯著她,漆黑的眸子,泛著河裏的夕陽,顯得格外晶瑩。

    “怎麽了?”肖兔問,嗓子有點發幹。

    “你還記不記得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肖兔四下看看,忽然醒悟過來:“這裏我們幼兒園的時候……”

    “沒錯。”淩超點頭,這就是他們兩小時候上幼兒園的必經之路,隻不過往昔那天鋪滿碎石的河堤已經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公園,而他們現在就站在那條他們以前經常走過的河堤上。

    “兔兔。”淩超忽然開口,已經發育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常來這裏玩。”

    “恩。”肖兔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覺得淩超這樣抱著自己的姿勢看上去很奇怪,叫人很不舒服。

    “如果我去了a中,我們以後就不能常來這裏了。”他說。

    “你周末可以迴來……”肖兔繼續心不在焉,腦海裏開始思考怎麽樣才能從這樣的姿勢中順利掙脫出來。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繼續在鎮上讀書。”

    這個問題,把肖兔從心不在焉中驚了迴來,她急忙搖頭:“沒有啊,我沒有不願意啊……”

    “兔兔!”淩超抓著她肩膀的手忽然收攏,用力將她拉近了幾分,“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什麽意思?肖兔現在的腦袋已經開始當機了,她已經能夠在滿河堤的花香裏聞到淩超身上特有的那種氣味,像……像太陽花的味道。

    “兔兔……”

    這時候,淩超的臉已經離她越來越近,擱在她肩膀上的手力道又大了幾分。

    不知怎麽的,肖兔腦海中忽然反射性地閃過上午師傅叫他們練的那個動作,手抓住對方的胳膊,使勁往前拉,然後側身將對手的胸膛緊貼在肩膀後側,最後腰一挺,手一拉,彎腰扣肩,摔!

    肖兔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噗通——”

    一陣落水聲過後,淩超……被摔河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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