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暗,隻有一輪清幽的月華。


    一輛黑色的轎車飛速行駛在空無人煙的街道上,幽冷的月光襯著正在開車的男人的側臉雕塑一般的深沉淡漠。


    他緊緊抿著唇,麵色繃緊。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會離開,那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空涼了償。


    他承認當時,內心一瞬間的驚慌。


    他還沒有來得及跟她說,等從華城迴來,我們就舉辦婚禮。


    他願意給她一場,盛極一時的婚禮。


    她說她不想舉辦婚禮是因為在瀾城,盛晚安的婚禮無人超越.


    那麽,他願意,願意給她一場比當年迎娶盛晚安的時候,更加盛大的婚禮。


    這個決定,薄寒生猶豫了很久。


    莫離說的對,他一邊對自己的前妻打著深情不負的口號,一邊喜歡傅明煙。


    溫淼曾經說過,‘當家,你難道不覺得,傅小姐有時候很像太太。”


    的確,傅明煙很像盛晚安。


    哪裏像?


    若說相貌,盛晚安卻是不及傅明煙半分,他依然記得,第一次見傅明煙的時候,那場宴會上。


    傅長風笑著對身邊麵容嬌豔的女子說,‘明煙,這是薄當家。’


    然後,她笑的一臉嫵媚的伸出手。


    她臉上的笑容,足以讓人驚豔。


    但是,她的笑容,往往是鍍上一層虛假的麵紗。


    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讓男人動心的資本,但是,薄寒生卻不喜歡,他不喜歡這種行為放蕩,長相妖豔的女子。


    對於她刻意的靠近,他並沒有表現出拒絕。


    他需要有一個人在他身邊掩護,而她的身份,似乎格外的合適。


    她知道,但是確是很配合他,有時候偶爾的撒嬌,鬧脾氣,但是都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她似乎,極其的有分寸。


    永遠不會碰觸他的底線。


    他自認長相家勢確是優渥,也足以讓瀾城所有的女性趨之若鶩,但是,他看不懂,傅明煙為何要一直不眠不休的在他身邊。


    瀾城的人都傳遍了,說他薄情,說他冷漠,說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死而不救。


    所有,各家名媛小姐喜歡他的有很多,但是第一次,有一個人這麽如鴆如毒的一般,像一根水藻,纏繞在他身邊。


    他捏著她的下巴,看著她過分妖豔的臉,“你喜歡我?”


    她每次都毫不猶豫的迴答,“我喜歡你。”


    但是,她的眼底卻沒有這麽濃烈的喜歡,掬著一抹清冷的月光一般。


    像是無聲的嘲諷。


    但是,卻又隱忍著濃烈的掙紮,似乎是在喜歡和不喜歡自己徘徊。


    ……………


    對她起了一絲興趣,是那次在華城,爺爺的壽宴上。


    壽宴前幾天,他受了傷,而景正輝卻查到了什麽,找到他的公寓。


    很意外,那晚上,她來了。


    他心底冷笑,果然,她對他也是夠關心,背地裏也沒少查他的資料。


    連他受傷,都能查到。


    傅明煙的到來,巧妙的緩解了他和景正輝之間的劍拔弩張。


    她嬌笑著,“當家,你昨天把衣服落在我哪裏了。”


    他在景正輝審度的眼神中,將傅明煙攬進懷中,景正輝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她既然幫了他,自然而然的也就留在了公寓。


    晚上的時候,她來到他的臥室,問他要止痛藥。


    抽屜裏有止痛藥,她打開抽屜的時候順便看見了擱在抽屜裏的照片。


    那個女孩是他妹妹的女兒,叫念晚。


    念晚,念晚,念的是誰?


    盛晚然喜歡何複行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念晚卻不是他們的女兒,念晚的爸爸是誰,他知道,隻是既然晚然沒說,他也不做多言。


    所以,他們離婚後,他便讓盛晚然的女兒隨了他的姓氏。


    當時起名字的時候,他並沒有跟盛晚然說,落戶的時候,盛晚然才知道,孩子叫念晚。


    盛晚然並沒有說什麽,隻是點頭同意了。


    這下,聽到傅明煙問,他隻是隨口淡淡的迴答,“我女兒。”


    傅明煙說,‘我臉疼。’


    她的臉整過,落下的病症,時不時的就疼起來。


    她暈倒的時候,他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心裏不知道怎麽了,突然感覺被一根極其細的線給勒了一下,一下子,疼起來。


    但是,也隻是這麽一瞬。


    他將溫淼喚過來,給她打了一針,溫淼說,她臉上動過刀。


    臉疼是後遺症。


    他伸手摸著她熟睡時候的臉,五官越發的妖豔,沒想到,這麽美麗的麵孔,卻是假的,那時候,他心裏全是溢滿了諷刺。


    可能是因為傷口疼的緣故,所以看著她哭起來的時候,他莫名的煩躁,莫名的難受。


    他忍耐疼痛的能力向來是極強的,但是聽著她說,她懷孕了,那時候,渾身的每一根神經都打結的厲害,雖然,他麵上依然冷漠。


    吻著她的時候,感覺很意外,但是,唇下柔軟的觸感卻是很熟悉。


    在壽宴上,她再次給他解了圍,扶著他的身體來到房間。


    他知道她不會拒絕,畢竟是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所以他開始親吻她,手指也在她身上遊移。


    外界傳聞,他不近女色。


    確實,自從五年前,他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子。


    應酬的時候,對方都知道他不僅女色,所以變沒敢讓那些女子湊過來,即使有膽子大的女子走過來,他也沒碰過。


    所以,久而久之,都傳言,他那方麵不行。


    他不喜歡碰別的女子,也確實因為,他對別的女人硬不起來。


    但是,碰她的時候,他分明,有了感覺。


    即使他在極力的壓製。


    這種感覺,讓他無法控製。


    她說她曾經遇人不淑,險些死在大火裏,所以她腰上的疤痕即使可以去掉或者淡化,她還是選擇留著。


    她說,“我要記得曾經有多麽慘烈。”


    ……………


    秦白鷺是他的堂弟,但是,對於這個堂弟,他的映像也隻是淡漠而已。


    他們之間的關係,淡的就像一杯白開水。


    還有一個原因,秦白鷺是他爸爸和他小姑的兒子。


    他的親弟弟。


    秦白鷺儒雅溫玉的嗓音和外貌吸引了很多官家小姐,這些都與他無關,隻是,他很意外,傅明煙竟然認識他。


    而且,從秦白鷺的神情來看,他們很熟悉。


    離開宴廳的時候,因為秦白鷺的一句話,他才發現傅明煙的腳受傷了,前因後果不用細想,他便知道是因為自己。


    抱起她的時候,胸口的傷口裂開了,他根本無法在承受她的重量,雖然她很輕,但是,他還是咬牙將她送到醫院。


    索性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襯衣,看不出來。


    醫院的電梯壞了,爬了樓梯。


    下雨天,他腿疾犯了,將她送到診室的時候他幾乎用不上什麽力氣了,不知道為什麽,他一點也不想在她麵前露出一點的軟弱來,幸好這時候手機響了,他出去接了電話。


    然後他就用背脊死死倚著牆壁,來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等到這股疼痛緩解了,他才走進診室。


    她不是第一次的在他麵前提到盛晚安,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不喜那種很有心計的女子。


    偏巧,傅明煙便是。


    但是聽到她提起來,他不由自己的想起,那個總是跟在自己身後,像一個小尾巴一樣,卻安安靜靜的女子。


    他的妻子,盛晚安。


    薄寒生這一條腿,卻是是為了他的妻子。


    那是在一次綁架。


    盛家財大勢大,自然招惹了不少仇恨。


    那時候薄寒生在讀研一。


    放了學,他照往常一樣送她迴家,天色還早,她說她想去步行街逛逛,見他不說話。


    盛晚安以為他不願意,然後就往迴家的方向走,她明明很想去,但是就怕他不高興,一切都小心翼翼的。


    他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裏就想塞了海綿一樣,還是浸滿涼水的那種。


    他拉著她的手,帶著去步行街。


    在一家小吃店裏,吃了晚飯。


    小店雖小,但是很幹淨。


    她從來不會像其他的千金小姐一般,對路邊攤嗤之以鼻,他的印象裏,經常看見她和寧臻一起來這附近。


    吃了晚飯,她很安靜的走在他身側,好幾次想要開口出聲,但是又抿著唇。


    當時他想,和自己在一起,很無聊吧。


    他不怎麽多話,平時也比較冷淡。


    她一定很無聊吧。


    走了一路,一直沉寂。


    他隨意的找了一個話題,“你喜歡看什麽書。”


    “嗯,,什麽都可以,,”似乎覺得這個迴答不妥,盛晚安又說道,“嗯,詩集一類的吧。”


    盛晚安之所以會說詩集,是因為秦然。


    她之前像秦然打聽過秦錚的喜好,秦然說,她的哥哥性格沉穩內斂,平日裏喜歡看一些古文,然後是詩歌散文。


    盛晚安不喜歡看那些艱難晦澀的語言,所以就說,“詩集吧。”


    其實,她也不喜歡看詩集,不是不喜歡,隻最近寧臻一直和她說著一些狗血言情文。


    好不容易,他主動和她說話,她心裏自然下意識的往他的喜好那一方麵靠攏。


    然後,又聽見秦錚問道,“你喜歡看詩集,誰寫的。”


    這可把盛晚安難住了,總不能說唐詩三百首,腦海間一瞬間隻有那一句‘輕輕的我來了,就如我輕輕的走。’


    急於迴答他,她張口就說,“徐誌摩的。”


    現在,她早已經忘了,她說的這句話。


    因為那隻不過是她和他的對話中,最不起眼的滄海一粟。


    晚上迴去的時候,已經打不到車了。


    盛晚安並沒有讓司機開車來接,因為,這樣就可以在他身邊多呆一會,而且,他會送她迴去。


    街道上,人漸漸的少了。


    他們卻遇到一群不速之客。


    一輛白色的二手麵包車,停在他們麵前。


    看著從車上走下了的幾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他將她護在身後。


    對方是在盛家的壓力下,破產的一個小公司。


    綁了盛晚安無疑就是要威脅盛愷。


    盛愷立刻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但是沒想到他們卻反悔。


    要挖盛晚安一隻眼睛。


    薄寒生的身手不錯,但是也敵不過對方一群人。


    當時,盛晚安被重力擊到後頸,昏迷了。


    他將她護在身後,說,“你們挖了她眼睛也沒用,她是盛家大小姐,就算她是個植物人,想娶她的人也是排著隊的。”


    對方聽完後,沉思了。


    因為,薄寒生說的很對,她是盛家大小姐,單單是盛家的錢,就夠了。


    而且,盛家,他們也得罪不起。


    雖然綁了盛家大小姐,他們拿到錢之後可以立刻出國躲起來,但是如果盛小姐出了意外,那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但是,對方卻不想這麽簡單的放過他們。


    “好啊,留著她的眼睛也可以,但是,不能這麽便宜了。”對方打量著他,“從你身上留下點東西吧。”


    “你的一條腿,換她一隻眼睛。”


    ……………


    自從在壽宴之後,薄寒生便沒有在和這個叫做傅明煙的女子有過太大的交際。


    但是每天,公司的助理依然打電話告訴他,又收到了花。


    九十九朵玫瑰花,一天都沒有間斷過。


    每天早上九點,準時的送到公司。


    風雨無阻。


    而且,每次上麵的卡片都會寫著不同的話。


    之前的幾次都是溫淼簽收的,每次溫淼都會深情並茂的讀著,“我的心肝,今天收到我的花,開心嗎?我會每一天都讓你這麽開心。”


    “哈尼,今天有沒有想人家,人家好想你的,你就是我心裏最美的那一束花。”


    “親愛的寶貝,看到花,你就看到了我。”


    薄寒生,知道,這些應該是花店裏麵寫的,肯定不是出自她的意思,她看起來不會是這麽無聊的人。


    花,玫瑰花,本來應該是一個男子送給一個女子,但是,他並沒有拒絕,隻是讓溫淼將花扔了。


    但是,上麵的卡片,卻都留下。


    ……………。


    薄傅兩家的在利益上的競爭並不激烈,但是,這不代表沒有。


    當傅長風開出將美國開發的項目讓給他的時候,他便知道,傅長風下的這盤棋是什麽意思。


    這個項目對傅氏而言,可以說是準備了三年,怎麽可能說給就給他了。


    “娶她。”


    這是傅長風的條件。


    隔了大半個月。


    在別墅裏。


    他對傅明煙提出,“和我迴盛苑。”


    她說她脾氣差,接近他動機不純。


    他當時眯眸,說,可以給她一把槍。


    然後,傅明煙說,“薄寒生,要不,你娶我吧。”


    即使她不說,他也會娶她,因為他說了,讓她和他會盛苑。


    娶她,不僅僅是因為傅長風白白送給他的那個項目,他不缺錢,即使那個項目的利潤再大,他也沒有什麽興趣。


    隻是,有人願意白送給他,他自然不會拒絕。


    而且,小姑的情緒最近很好,而且,小姑把傅明煙當成了盛晚安,這樣也好,這樣對小姑的病情也好。


    雖然小姑把傅明煙當成盛晚安他也挺意外的,而且心裏隱隱的不適,因為,沒有人可以是盛晚安,他不希望有別人代替了在秦端眉心中的盛晚安。


    即使是秦端眉瘋症犯了,也不行。


    世界上隻有一個盛晚安,沒有人能代替。


    即使是長的再像也不行。


    ……………


    但是心,去有時候被撥動著。


    每天晚上,迴家的時候,盛苑裏雖然往常一樣開著燈光,但是,卻是格外的柔和。


    走進客廳的時候,她都會在等他,走過來為他解開領帶,然後為他脫下西裝。


    他每天盡量早點迴家,習慣了和她一起吃飯。


    看到她赤著腳的時候,他會忍不住的想起晚安,晚安總是喜歡赤著腳,他命人將盛苑都鋪上地毯,而且,她們的腳一樣。


    去商店逛的時候,她們腳的型號也是一樣。


    傅明煙很像盛晚安,給人的感覺很像。


    和她睡在一起的時候,他時常淺眠。


    因為給他的氣息太熟悉,他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然後他會起身,去陽台抽煙,一盒煙抽完了,尼古丁的味道也沒法麻痹他的心,隻要一靠近傅明煙,他就有點控製不住自己。


    所以,他不碰她。


    但是,她就像是淬了毒的酒,而他是那個被酒香吸引的酒鬼一般,有毒,也想喝。


    忍不住的,想要飲下。


    第一次碰她,她緩緩地說,“咱們就這麽過吧,好好過。”


    在她身體裏的感覺,實在是讓他沉淪,而且,致命的熟悉。


    在哪一瞬間,他幾乎就要點頭,然後堪堪的忍住。


    他很複雜的看她,當天晚上,他又抽了很多煙,直到煙霧濃烈的嗆得他咳嗽起來,他才將手中的煙撚滅。


    無論是薄寒生還是秦錚,這輩子,都隻喜歡盛晚安一個人。


    他並沒有像往常一般的毫不猶豫,他心裏在想的時候,猶豫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這個叫做傅明煙的女子猶豫。


    可是,他知道,傅明煙是傅明煙。


    永遠都不是盛晚安。


    他開始疏遠這個叫做傅明煙的女子,因為她太像,太像晚安了,他感覺就像長時間浸在水中,馬上就要無法唿吸了。


    但是,他卻是無法離開水裏的魚。


    一直以來,他都很討厭太有心機的女子,第一次見到傅明煙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女子,帶著預謀而來。


    他心裏的底線,便是盛晚安,她一直都在模仿盛晚安。


    這是他,無法容忍的。


    雖然在刻意的疏遠她。


    但是,在知道她胃疼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了。


    而且,她還離開了醫院。


    薄繁希揉著眉心,明明是她,燒了自己的書,現在反而還怪他。


    在街道找到她的時候,他看著她身上穿的淡薄,而且還是在最清冷的早上。


    明明她疼的不行,卻還是倔強的揚起蒼白的臉問他,“為了一本書,你想打我嗎?”


    他確實生氣,當時在看見書被燒了的時候,他真的生氣,但是現在,他隻是將大衣脫下披在她身上。


    現在生氣,隻是因為她太不知道照顧自己。


    明明自己身體不舒服,還要到處亂跑。


    ……………


    他第一次有些期待,因為去看秦端眉的時候,她說,晚安要給你織圍脖。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因為,盛晚安也給他織過圍脖。


    不過,他並沒有帶,他知道她一定很想看見他戴上,可是……終究是辜負了她。


    盛晚安死後,他除了靠酒度日,靠的就是仇恨。


    迴到家的時候,他發現她喝酒了。


    薄寒生都不知道,他當時是如何保持的冷靜跟她說話,忍了忍還是壓下了升騰的怒氣,明明自己胃不舒服,還是出去喝酒。


    她抽煙,還喝酒,塗指甲,這些壞習慣都是跟誰學的。


    他查了她無數遍的資料,傅明煙在美國的時候就是這樣,經常泡吧,和幾個男子糾纏不清,所以,即使是很多人說她很像盛晚安,她也不會是。


    即使連他自己都感覺,她太像晚安了。


    但是,晚安怎麽會是她這般。


    她嫌棄他迴來的晚,他就早早的將公司的事情辦完,將會議早早的結束,隻是想早迴來看見她、


    他當時竟然在想,他迴來的早了,她會不會開心。


    ……………


    薄寒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傅明煙,隻知道喜歡上的時候已經無法自拔。


    這種東西,向來是不受控製的。


    看見她和別人的男人走在一起的時候他會不高興,看見她哭的時候他也不會不高興,看見她笑著一臉嬌媚,冷嘲熱諷的樣子,他還是不高興。


    醫院裏,陳羽的奶奶喚他小秦他沒有拒絕。


    第一,對陳羽他卻是無法狠心的不管,而且,他看著傅明煙一臉麵無表情外加冷嘲熱諷的與他不認識的樣子,他就更加沒有拒絕陳羽的奶奶對他的稱唿。


    他有時候,真想撕開她臉上的麵具看看。


    看看她真實的樣子,到底是什麽。


    慢慢的,她開始生氣裏,她不在那麽佯裝沉靜。


    很好,他心裏笑著,沒有理會她,繼續削著蘋果。


    她說他髒,那麽,就一起髒吧。


    他的血染在她的臉頰,格外的妖豔淒迷,她發瘋了一般尖叫,好像是極其的厭惡他,跑了出去。


    他有時候想,即使下地獄了,他也要帶著她。


    ……………


    溫淼說,女生都喜歡浪漫一點。


    他的確不會,她說要去遊樂場,他答應了。


    他讓溫淼開始準備著。


    他當時穿著‘大白’工作服將氣球遞給她的時候,他心裏竟然會有一種就像是剛剛談戀愛一般那樣,心裏殷殷期待著,又害怕她不要。


    她果然不要,而且還將氣球給了一個小男孩。


    他手裏的這些氣球是九十九個,剛剛好,少了一個。


    他將氣球綁在她手腕上,然後讓她別走,他去工作室重新拿了一個氣球。


    他第一次在遊樂場裏將氣球遞給的是一個叫做盛晚安的女子,他一輩子可能也忘不了,他時常想,沒有她的這五年,他到底是怎麽撐下來的。


    靠在無休止的仇恨。


    現在他將氣球給了一個叫傅明煙的女子,如果她願意,不,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是他的。


    在遊樂場的一天,她很開心,但是臨走的時候,她沒有看他,既然如此,彼此心知肚明,那麽他也沒有將工服費脫下來。


    或許,有時候彼此隻毫厘,便是未來亙古之差。


    ……………


    他帶她來華城,可是,她竟然走了。


    早上,他起床,身邊的位置空蕩,他心裏微驚。


    但是,他並沒有意識到她會走。


    起身的時候,發現整個人昏沉的厲害。


    薄寒生是什麽人,他的身形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知道,這是迷.藥的後勁。


    他的目光,落在床頭櫃上的半杯水上。


    昨天晚上,她笑語嫣然的遞過水杯,“蜂蜜水,對睡眠好。”


    因為她遞過來的,所以,他喝的毫不猶豫,然後,擁著她入睡。


    但是,他還是願意相信,她和昨天一樣,去了早市。


    穿好衣服,薄寒生下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涼氣從指間蔓延到心底,空氣裏,再也沒有了她的氣息。


    他一遍一遍的催眠自己,她隻是出去了,馬上就會迴來。


    她的行李箱還在,還在………


    她明明昨天還跟他巧笑倩兮的,她不會走,她怎麽可能會走。


    溫淼打電話告訴他,“太太買了去英國的機票,現在飛機已經起飛。”


    她走了。


    他一直在尋找。


    英國不過是她在迷惑他,他突然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她,他甚至不知道她喜歡什麽,而且她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朋友。


    薄寒生去找了傅明月。


    傅明煙一開始便知道她離開後,他一定會到處找她,而且肯定會去詢問傅明月,所以,她沒有隱瞞,她告訴傅明月,她要去英國。


    隔著玻璃,傅明月並沒有說話。


    她的腹部已經很大了,坐下的時候都有些吃力。


    她沉默著,對方也沉默著。


    就這麽沉默了一下午。


    因為薄寒生身份的原因,所以探監的時間無限延長著。


    最後,傅明月淡淡出聲,“我隻知道姐姐說,她要去英國。”


    “她沒去。”薄寒生站起身,身影打在玻璃上,格外的淡薄,“如果她聯係你,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薄寒生的目光很淡,嗓音也格外的涼,但是卻很緩,“因為宋家插手的原因,我沒辦法現在立刻把你保出去,不過傅四小姐可以放心,我會盡快讓你接你出去。”


    傅明月有些意外,然後微怔之間,看著他的身影已經離開。


    薄寒生迴到瀾城。


    找了她許久,瀾城周圍的城市都找遍了,依然沒有她的蹤跡。


    他知道,她可能是換了身份。


    但是依他的勢力,即使是換了身份,也不會找了四五個月還沒有找到,而且連一點蹤跡都找不到。


    有人在背後幫了她。


    而且,對方的勢力很強大。


    晚上的時候,他迴到盛苑,這幾天一直下雨,他腿疼的厲害。


    上樓梯的時候,周嬸有心想要攙扶著他。


    他揮手讓她去忙別的,他什麽時候淪落到虛弱到要讓別人攙扶才能走路的地步?


    迴到臥室,他疼的實在是忍不住,沐浴之後就打開藥箱,拿出止痛藥來。


    他的目光卻鎖在一盒退燒藥上。


    因為藥盒上,極其清晰的寫著孕嬰用藥。


    孕婦專用的退燒藥。


    腿上的疼痛,鑽心一般的劇烈,拿著藥盒的手指,開始不由得顫抖,他記得她吃過,他記得她看過上麵的說明書。


    她懷孕了。


    這一瞬間,他的內心是驚喜的,連他清潭一般的眼底,也蔓延著笑意。


    但是……


    她知道自己懷孕了,沒有告訴他。


    而且,她走了。


    即使他最強大的忍耐也無法壓製,麵色覆蓋著冷寂一般的神色終於徹底的裂開,他將臉捂盡自己的手心。


    空氣裏都是無聲的薄涼。


    …………


    她離開他整整八個月,他算得清楚,每一天,每一小時,他都過得極其的煎熬。


    每日每夜,他都待在公司。


    一開始是無休止的處理文件,他不讓自己有一絲的空隙。


    到後來,他開始用酒精麻痹自己,但是每次清醒過來,是更加巨大的清明,他隻能不停的喝酒。


    直到後來胃出血進了醫院。


    除了五年前盛晚安的死,他再也沒有過現在這般心慌,除了喝酒來麻痹自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八個月,她沒有一點消息。


    她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她要離開的意思,而且,幾乎每次問她的時候,她都笑盈盈的說,“我喜歡你。”


    他每天昏昏沉沉的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短暫的想,如果她把孩子留下,現在應該出生了。


    如果她不留下,也好,以後還會有的。


    他找到她,會給她舉辦最盛大的婚禮,他會讓所有的人知道,傅明煙是他薄寒生的妻子。


    …………


    黑色的轎車行駛在街道上。


    薄寒生將速度加到最大,莫離的話一閃而過在他的腦海。


    的確,他忘不了盛晚安,但是這不是愧疚,他愛她遠比愧疚要濃烈。


    可是,他喜歡傅明煙,他無法控製自己。


    莫離說的對,他一邊對他的前妻愧疚情深,一邊喜歡現在的妻子無法自拔。


    對,該死的應該是他。


    是他害了自己深愛的妻子,是他不好,所以,她才會走。


    酒精的意識慢慢的侵襲他。


    車子行駛速度不減。


    前方,昏沉的街道上,一輛白色的卡車打著強烈的燈光駛來。


    薄寒生慢慢眯起雙眼,腦海間一瞬閃過一張嬌豔的臉,笑容初雪綻晴一般。


    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慢慢的……鬆開手……


    ---題外話---萬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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