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為一種動物,具有許多天生的本性,施虐就是其中的一種。如果有人自覺沒有這種本性,那說明你長期處在最下層,這種本性不得不被理智所壓抑,沒有機會去放縱。一旦你轉變為上層人士,這種本性就會慢慢顯露出來,地位越高愈是明顯。

    如同上司對下屬、警察對犯人,師父對徒弟也同樣的刻薄、刁難。美之名曰為其負責,實則借機滿足自己的施虐心理,從下屬、犯人、徒弟的難堪與痛苦中享受到樂趣。

    一向寒酸的大老白自從收我為徒後一下子闊綽起來,置購了不少新家具。不過這些家具隻能擺在院子裏,而且都是鐵家夥:單杠、雙杠、高低杠、啞鈴、杠鈴、拉力器、握力器,還有一個高達五、六米的爬行架。

    當一切籌備妥當後,大老白叫我站在各個器械前,一一試練。我以為他這是要檢驗自己的體能,為了不被他小視自己,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全部操練一番,拚命把每種動作做到極限。大老白一邊記數一邊看著我奸笑,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果不其然,待我把所有動作都做一遍之後,大老白發話了,從今以後每個動作一天必須增加數量一個,一直達到他所能做出的數量為止。怎麽練,練多久他不管,他隻管隨時抽查,達不到要求後果自負。我這才整明白這陰險老狐狸的意圖,自已剛才二虎巴扯的瞎逞能純粹是自討苦吃,讓這孫子給擺了一道。

    大老白所說的後果自負因情因地而異,我“負責”過的後果每每不同。看到我在單杠上做引體向上達到三十幾個左右就再也不能提高以後,大老白也不責罵,以神偷的速度伸出兩指照著我的屁眼就是一戳,然後讓我把一袋子白麵背在身上,重新練起。

    我“負責”的後果是:屁眼火燒火燎地疼了數天,三天沒有拉出屎來。看到我成天呲牙咧嘴的慘狀,喬、徐兩個王八犢子幸災樂禍,因怕我惱羞成怒、打擊報複,隻好偷摸地背著我竊笑

    膽量訓練時,見我站在十米跳水台上,戰戰兢兢、兩腿打晃、死活不往下跳,大老白又讓我享受到了另一種自負的後果:照著我的後腰就是一腳,伴隨著一聲淒曆的慘叫,我張牙舞爪地飛了出去,遊泳池中濺起滔天巨浪,我就象一張大麵餅實實在在地貼在水麵上

    當大老白看著我拖著渾身通紅的身體再次出現在跳水台上時,嘴角發出陣陣的冷笑,不屑的眼神分明是在說:“滋味不錯吧?要不要我再幫你一次?”,早已學會識時務的我哪裏還敢再勞架白大人的幫忙,牙一咬,心一橫,麻溜地跳了下去。

    “大老白,我操你逼!早晚有一天我會收拾你。”半空中的我在心裏罵道。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望著滿眼的綠意,大老白將體育課的場地換到郊外,每天騎上摩托車帶我到四處野訓。野訓的科目主要有兩項:攀爬和蕩繩。

    攀爬是我從師以來最艱苦,也是最危險的訓練。這和十米跳水不同,即使是二十米跳水,隻要跳過一次,也就不再害怕。因為心裏清楚,不論多高,跳下去都會是安全的,不會有太大的閃失。攀爬就不一樣了,就算練過幾十、上百次,那種心驚膽跳依如從前。

    大老白從不讓我采用什麽保險措施,完全是徒手單人作業。他的理由是,我將來工作時不可能每次出手都有安全保障,所以不能讓我從小養成依賴安全的心理,每一次訓練就是實戰,隻有專心於訓練時的每一個動作才能在今後偷竊生涯中養成謹慎入微的良好習慣。

    我曾問過他,如果我一不小心失手掉下來怎麽辦?大老白毫無猶豫地說:“隻要你沒摔死,我花錢送你去治病,病治好後收拾包袝走人,我才不收這種愚蠢的徒弟,免得將來給我丟人現眼。”話雖這麽說,但隻要我在危險地帶攀爬時,他都會在地麵上聚精會神地注視我的一舉一動。即使是這樣,我也從不敢去試探他是不是會在我落下時接住我。也許是我很幸運,也許是大老白的這種訓練方式看上去危險,實際上更安全,總之,幾百次的攀爬我竟然無一次失手。

    與攀爬相比,蕩繩要輕鬆得多。大老白將兩根繩索分別係在相隔數米的兩棵樹椏上,讓我蕩起一根繩索躍過去抓住另一根。開始練習時我覺得非常有趣,盡管他一再地延長兩繩之間的距離,好勝的我仍就興致勃勃。可當他讓我在抓住第二根繩索後繼續蕩到第三根繩上時,我卻樂不起來了,一次次地摔倒在第三根繩索前。

    大老白悠然地躺在草地上,抽著煙、喝著水,讀著書,聽著絡繹不絕的砰然落地聲。看到我灰頭土麵、鼻青臉腫的樣子不但沒有一絲憐憫,還不時的抓起身邊的土疙瘩、小石子往我身上扔,大罵我笨蛋、白癡、是頭老母豬。

    心裏本就憋足了氣的我,被他一枚石子打在耳梢上後,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憤怒,心裏大罵:“大老白操你媽,你這麽不開麵就別怪我玩陰的。”

    趁著大老白撒尿的空,我迅速爬上第二根繩索,拿出隨時藏在身上的小刀把繩子割斷四分之三,跳了下來。

    大老白撒完尿一迴來,我愁眉苦臉地對他說:“大老白,這招我怎麽都練不好,你再給我演示一遍,讓我再看看行不?”

    “蠢貨,說你笨你還不服氣,不行了吧?玩這個得要學會用腰部借力使力,順著悠出去的力道才能抓到第三根。我最後再給你練一遍啊,你仔細看我是怎麽在第二根繩子上借力的。看好了啊”

    大老白邊說邊走向第一根繩索,助跑幾步一縱身抓住繩子向第二根躍去。就在他抓住第二根繩索後還沒來得及用腰使力,繩子哢吧一下斷了,大老白如同一架在空中失去螺旋槳的直升飛機,滑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直衝地麵落去,不甚豐腴的大屁股嚴絲合縫地與地麵發生了最親密的接觸,激起塵土一片

    大老白呲牙咧嘴、唏噓不已地坐在地上,半天站不起身來。我走到他麵前說道:“大老白你也有演砸鍋的時候哈,你剛才的動作真是帥呆了、酷屁了、簡直沒法比喻了,我還沒看清,你能不能再來一次哈?”

    大老白聽到我的話,恍然感覺到了什麽,起身向那根斷掉的繩子走去,看到繩頭一大半整齊的割痕,便明白了是怎麽迴事。

    我一見他拿起繩子就知事情不好,轉身撒腿就跑,沒跑出多遠身後就傳來大老白的跑步聲和狼嚎般的叫喊:“你丫個小兔崽子,跟老子玩損招,有種你別跑,我他媽的扒了你的皮!”

    割繩事件後,我遭到了大老白慘無人道的報複。將我罵完打完修理完以後,我本以為事情已算了結,哪想到大老白這缺德冒了煙的王八蛋還沒使出真正的殺招。

    幾天後,五一節到了,大老白說該換季了,要帶我上街買幾身衣服。走在王府井大街上,我美了巴滋的左手攥著汽水瓶,右手拿著冰激淋正吃喝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這孫子下手了。一眨眼的工夫,用小刀把我的褲子割破、扒走,揚長而去。

    從來不穿褲頭的我下體空無一物,滿大街的人就象看到了某主席,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我的小便上,指點著,哄笑著

    突發的事件使我目瞪口呆,左右兩手依然緊握著汽水和冰激淋,傻傻地看著周圍笑翻天的人們。半天才迴過神來,弄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扔掉兩手的吃喝,捂著下身,光著屁股就跑

    這天是五一節,又是在最熱鬧的王府井,街麵上人山人海。無論我跑向哪裏都如過街老鼠般引起人們的注意,更有幾個小孩子在我屁後跟著跑,邊跑邊喊耍流氓,不要臉。“我操,別說我還沒能力耍流氓,就算有能力我能跟滿大街的人耍嗎?”心裏雖這麽想,可看到自己的狼狽像,哪裏還有心情跟這些小孩子一般見識,邊跑邊用從老喬那裏學來的各種罵人話把大老白所有親屬罵了幾個遍。

    可是,不論什麽惡毒的語言也換不來一條褲頭,直到一位賣雪糕的大姨把預防下雨放在推車裏的雨披借給我,我才得以逃脫。

    大老白,我操你祖宗,我割了半截繩子你卻割走我的褲子。不愧是我師父,夠狠,也夠他媽的損,我我我他媽的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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