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光陰飛似箭。九個春、夏、秋、冬過去了,中原大地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花月村的人還是那些人,但個個都意氣風發,神采奕奕。花月村的山水還是那些山和水,顯得更加青翠秀麗,景色宜人。花月村的池塘還是那個池塘,變的更加清澈透明,別具韻味。到處是一片改革開放的大好景象。

    在劉鎖林家的自留地裏,趙玉香的墳墓也整理一新。“故母趙玉香之墓”的木碑重新塗上了新油漆。但是旁邊的那座墳墓和劉鎖林居住的那座泥土房還依舊的站在那裏。十年了,那座冤女的墳墓被野草蓋得嚴嚴實實,隻能看到那座墓碑東倒西歪的站在那裏。那座九年前搭起的小土房破爛的不成樣子,快經不起風吹雨打了,屋內的一張床、一張破桌子已經是七扭八歪的依牆靠在那裏,一個破鍋台也呲牙咧嘴的像是在訴說著什麽。

    九年來,劉鎖林就是在這裏陪同兩座墳墓和自己的自留地度過的。他白天迎著風雨,頂著烈日到農機站上班,晚上在昏暗的光線下伺弄自留地和學習農機知識。本來是性格剛烈、快言快語的他,一下子變的沉默寡言,不願與外界交流的人。尤其是這些年來,家庭的慘變,更使他心灰意冷。從他的身上一點也看不到外麵早已是春意盎然的氣息。

    這天早晨,一輪嶄新的太陽又要升起,一群群鳥兒喳喳的叫著,在晨風撩起晨霧之中,翠翠象隻歡快的小鳥從柱子娘家飛向了池塘邊。她不再是從前那個隻知道哭天抹淚的小姑娘,現在已經變成了婷婷玉立,楚楚動人,完全繼承了趙玉香和張玲玉美貌的大姑娘了。從她的身上看到了青春年華,看到了劉家人的希望。

    翠翠站在門口衝著屋裏喊:“叔叔,快起來吧,今天是奶奶去世九周年的祭日,我們趕緊的準備一下,一會柱子娘他們也要來哪,你聽見沒有哇,叔叔。”

    翠翠進屋看見了在鍋台上放著一個香爐,香爐裏還有一捆香,香爐旁邊是一摞折成元寶樣,帶著銅錢印的燒紙。在破木廚櫃裏還放三個盤子,裏麵盛著五個大饅頭,在饅頭的頂端還印有三個大紅點,還有蘋果,大棗和核桃等祭品,還有一個裝有劉鎖森眼球的罐頭瓶子。

    翠翠說:“叔叔,你想的可真周到,不缺什麽了。”

    劉鎖林說:“我還特地買了瓶好酒,在屋裏桌子上。”

    劉翠翠說:“我上山采點山花,迴來後咱們一起給奶奶上墳。”

    劉鎖林說:“你去吧,我收拾收拾。”

    劉翠翠抱著一大把鮮花迴來了,頓時小屋裏亮堂了許多。雖說破房子和鮮花在一起顯得不太協調,但必竟幾年來這小屋裏就沒有其它新的顏色。

    也是這天早晨,從王桂花家的東屋裏傳出了罵聲和哭聲,虎妞又在打孩子。

    虎妞說:“這日子沒法過了,你那個死爹又一宿沒迴來,又不知死在哪兒了。”

    張振玉的兒子說:“我爹沒死,我爹沒死。”

    虎妞說:“沒死,哪兒去了,還不如死了好。”

    王桂花進屋說:“振玉一宿沒迴來,你拿孩子出什麽氣,他知道啥,有話對他爹說去,犯不上和孩子吵嘴。”

    虎妞一聽,氣不打一處來,衝著王桂花大喊起來說:“人家老爺們都知道顧家,他可好,成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家裏的水不挑,地裏的活不幹,這個日子還有法過嗎。”

    王桂花說:“那你咋不管管他呢。”

    虎妞說:“我能管得了嗎,你當娘的不說不問,你也不是見不著啊。”說著把孩子的衣服摔到炕裏說:“這日子不過了。”拔腿衝出房門。

    王桂花抱著大哭的二孫子衝著虎妞說:“你上哪去,這孩子怎麽辦?”

    虎妞在院子裏大聲的喊到:“他爹能死在外邊,他娘就不能死在外頭了,真是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倒死了,這是什麽家呀。”

    王桂花衝著媳婦罵到:“你說這個家誰該死,誰不該死,你說,你說,說不明白,你別想邁出這個院子半步。”

    虎妞說:“誰不該死,誰該死,你心裏最清楚!這幾年讓該死的人鬧的成什麽樣了,我不說,連外人都知道。”

    虎妞和王桂花的吵鬧,被一直躺在下屋裏養病的郭寶姹聽到了。隻見她抽動著身子,眼淚從眼角上流了下來,她在迴想著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自言自語的說:“大章一輩子都想著害別人,最後是害了自己,這都是老天的報應呀。”

    前些年王大章得勢時,知道葉蘭英不可能一心一意的跟著他們過日子。就從各個方麵找葉蘭英的毛病和麻煩。葉蘭英有多少次被王大章和他老婆逼得尋死上吊,不想活了。再加上那個傻小子三天兩頭的打,三天兩頭的被婆婆罵,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落淚。迴到娘家也是總看爹、娘、哥、嫂流淚,找劉鎖林又不是那麽迴事。令郭寶姹想不到的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確立正確路線之後,加快了平反冤案的步伐。王大章因在文化大革命中組織多次打、砸、搶和迫害老幹部,製造了許多冤假錯案,被判了十九年有期徒刑,投入了監獄。郭寶姹和王曉勇也“借光”被遣送迴鄉勞動改造。郭寶姹和王曉勇無處可去,隻好住在王桂花家。一九八一年春,王曉勇突然失蹤了,一年後有人發現他在一條河裏淹死了。這時,葉蘭英也自然的迴到了娘家,又當起了民辦教師。

    短短幾年時間,郭寶姹的丈夫進了監獄,兒子不幸去世,兒媳離她而去,生活也一落千丈。種種打擊使她的身體每況愈下,一年不如一年,近一年竟行動困難,臥床不起了。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王桂花看在王大章的情份上,還對郭寶姹有所照顧,張振玉則天天外出避之不及,虎妞更是冷言冷雨,恨不得郭寶姹早死。躺在床上的郭寶姹此時已是萬念俱灰,隻等閻王爺招喚了。

    王曉勇死後,葉蘭英到花月村找過劉鎖林,都被劉鎖林不冷不熱的態度打發迴來了。有多少次葉蘭英在家裏偷偷的流淚。她每次想到這些,都告誡自己,應該理解劉鎖林,劉鎖林之所以這樣做,也有他的難處。不過葉蘭英找劉鎖林一次,就堅定了一次信心。她相信劉鎖林從心裏還是愛自己的。

    劉翠翠和劉鎖林在趙玉香的石碑前擺好了祭品,點燃香火。劉鎖林又把酒灑在石碑後,跪在石碑前磕著頭。然後和翠翠燒著紙錢。

    劉翠翠拿起一把鮮花祭品和紙錢來到旁邊的墓前說:“不知名的死者,我來悼念、悼念你。十年了,沒有親人來看看你,也沒人給你送點錢,送點吃喝,你也夠可憐的,今天我給你送點,你就別去搶我奶奶的了。”

    劉鎖林過來拉起翠翠說:“你看她幹什麽,還不知道是哪家的冤鬼呢,她把咱家害慘了。”

    在葉蘭英的家裏,葉蘭英的父親、母親、哥哥、嫂子和葉蘭英正在爭論著。

    葉蘭英的爹說:“是爹的病害了蘭英啊,現在想起來真有些後悔呀,是爹對不起你,是我硬拆散了你和鎖林的婚事。”

    葉蘭英的娘說:“對不起蘭英的不光是你,還有我,當初我要不是要死要活的逼她,哪知道有今天的結果呀。”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葉根英說:“爹、娘你們別說了,都是我當兒子的無能,都是沒錢鬧的。不過這些年來使我後悔的是,我不應該聽信張振玉所說的話,把翠翠從柱子娘家騙出來交給王桂花,讓翠翠那麽小個孩子就吃了那麽大的苦。慶幸的是翠翠逃出虎口,遇到齊老師,她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作孽了,哪有臉還活在這個人世上啊。”

    葉蘭英邊哭邊擦著眼淚說:“你們都別說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越勾起往事就越心酸。我相信以後會好的,就當我在婚姻的路上做了一場夢吧。”

    葉蘭英的爹說:“蘭英,你再同劉鎖林嘮嘮,重新合好吧,就當以前都是爹娘的錯。”葉蘭英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哎,有些錯誤是能糾正的,有些錯誤是無法糾正的啊!”

    葉根英說:“蘭英,你和鎖林說說,不是我有意去騙劉翠翠的,那都是張振玉使得壞。我當麵向鎖林賠罪也行,鎖林可別記前仇啊,他家有什麽困難盡管說。對了,你不是說要鼓動鎖林承包農機站嗎,那兩萬塊押金我出。”

    正在人們默默的向趙玉香禱告時,誰也沒發現從山下風風火火的跑上來一個人,一邊跑,一邊擦著汗水和淚水。等到了眾人眼前,大家才看清了是葉蘭英。葉蘭英立刻跪在趙玉香的碑前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後哭著說:“娘啊!蘭英對不起你呀,在你臨死前也沒來看你一眼。”說著放聲地痛哭起來,哭的把在場的人心都揪了起來。因為大家知道葉蘭英不光是在哭趙玉香的慘死,也是在哭這些年所遭遇的不幸和鎖林對她的不理解。

    翠翠蹲下抱著葉蘭英的頭說:“二嬸,你委屈的心,我知道。

    翠翠見劉鎖林沒什麽反應就瞪了他一眼,推了一把說:“叔叔,你知道二嬸的難處嗎?你知道二嬸為了咱家,尤其是為你忍受了多大的委屈嗎?她要不是還想繼續為咱家申冤,我們就早見不到她了。”說完迴身又撲在葉蘭英的懷裏哭了起來。

    哭了一陣後,劉翠翠又迴頭對劉鎖林和大家說:“原來我也不太知道情況,是我在城裏打工學習時,認識了王大章原來的秘書鄭誌遠,他知道我和二嬸的關係後才向我講了實話。他說二嬸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是對愛情絕對忠貞的女人。她並不肯嫁給王大章的傻兒子,是她爹治病需要一大筆錢,是她娘為了還這筆巨款,尋死尋活逼嫁,她才迫不得已的答應嫁給那個傻小子。在逼嫁的前幾個小時,二嬸同王大章在醫院的醫務室裏徹底攤開了牌。條件是必須立刻將我奶奶放出,否則寧死不嫁。說完打開窗戶說不答應條件就從窗戶跳出去。逼得王大章毫無辦法,當場寫了字據。叔叔從北京被抓迴來後,也是二嬸低三下四的和王大章求情,才把叔叔放了出來。”

    這時,翠翠撩開葉蘭英的袖子說:“大家看,二嬸到現在還留有被打的傷痕。鄭誌遠還說,有一次他去王大章家匯報工作,正看見那個傻小子用木板凳腿打二嬸,嘴裏連字都吐不清楚的說”你不好,你不好,總趴在窗台上看人家。“有時二嬸做夢喊叔叔的名字,每喊一迴王大章的老婆就過來罵一迴。大家說,二嬸這些年的日子是怎麽熬過來的呀,是什麽力量讓她支撐到現在。”

    在場的人聽了翠翠的情況介紹後,都說:“真難為蘭英了,這些年吃的苦,遭的罪不比劉家人少哇。”劉翠翠還想繼續說下去,被哭著的劉鎖林製止了。

    劉鎖林說:“翠翠,你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翠翠不高興的說:“我也是知道不久,你這麽大個男人就不能用腦子好好想想哪。”

    就在翠翠為葉蘭英擦著眼淚時,劉鎖林才注意到這幾年葉蘭英顯老了許多。才剛剛三十歲正是女人最好時光的時候,她的額頭和眼角上出現了溝紋。劉鎖林深深的低下頭流出了淚水。

    翠翠扶著葉蘭英,鎖林跟在後麵向那間小屋走去。趙玉香的碑前那三柱香還在冒著青煙,這煙線帶著劉家的苦難一直升到樹叢頂端才消失。

    翠翠扶著葉蘭英進到屋後,對葉蘭英和劉鎖林說:“給我爹和奶奶申冤的事你們就不用管了。等我學好法律之後,由我來辦。你倆好好研究一下承包大隊農機站的事吧,我得迴城裏上夜班。”剛出門又把劉鎖林叫出來說:“叔叔,二嬸可是一直的在愛著你呀。你不知道,二嬸到現在還是個處女呢,那個傻小子根本沒貼著二嬸的身子,你可要好好的對待人家喲。”

    鎖林迴到屋裏對葉蘭英說:“蘭英,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都怪我不好,請你原諒我吧。”

    葉蘭英說:“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讓我們重新合好吧。”

    劉鎖林說:“對,對,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葉蘭英說:“上次我迴來找你,本來想把屬於你的那份感情送給你,留下我們最珍貴的東西,可你去了北京。”

    劉鎖林說:“我也是,有多少次在王大章的院外等著你,一個心思的想見你。”

    說著,說著,屋子裏沉默了,靜的隻能聽兩顆激情燃燒的心在跳動。劉鎖林望著葉蘭英,葉蘭英看著劉鎖林,不約而同的兩個人抱在了一起。一股熱浪迅速傳遍了兩個人的周身,葉蘭英頓時癱倒在了劉鎖林的懷裏。劉鎖林也感到葉蘭英那個高高突起的乳房正在抓撓著自己那顆將要蹦出的心。他把葉蘭英抱到床上,葉蘭英為劉鎖林解開了衣扣,兩個肉體和兩顆心緊緊的貼在了一起,發出了幸福的笑聲,同時感到真正歡快的來臨。

    在一間很大的教室裏,劉翠翠正在專心的聽著老師講課。授課的老師是市法院的院長嶽曉紅。嶽院長的長相很像趙玉香,翠翠總覺得她有點麵善,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嶽曉紅五十年代末畢業於中國政法大學,從事司法工作多年,有著豐富的辦案經驗。文化大革命初期因為走“白專”道路被批鬥過,送放到“五七”幹校勞動改造。恢複公檢法時,嶽曉紅迴到省高院,1982年到嶺南市中級人民法院當了院長。

    嶽院長在講到證據時,說道:“今天我給大家舉一個真實例子。那是一九七五年的夏天,我在農村改造期間,在一個招待所裏看到一個五十多的婦女領著一個剛剛懂事的小姑娘離家尋找證人,要救其兒子性命。我聽了那個婦女訴說之後,覺得她兒子有點冤,就給她指出了應該去找的地方。事後知道她們真找到一紙證明,救了她兒子劉鎖森一命,……”

    這時,劉翠翠的腦海裏出現了自己跟奶奶千裏尋證時,一個阿姨為她和奶奶買票,還背著她上車的情景。

    下課了,同學們陸陸續續的走出教室。翠翠恭恭敬敬的站在嶽曉紅麵前說:“嶽院長,您還記得我嗎?我就是劉鎖森的女兒劉翠翠,就是十年前您把我背上車的小姑娘。”

    嶽曉紅說:“你就是法院宣判那天,衝進法庭大聲鳴冤的小姑娘嗎?”

    劉翠翠說:“正是您為我和奶奶指出了尋證的路,才使我能夠大膽的闖進法庭為我爹唿不平。十年來,我一直在想如何為我爹申冤,您還能再為我指條路嗎?”

    嶽曉紅說:“你爹的案子比較複雜。你明天下午到市法院我的辦公室來,咱倆好好談談。”

    這天太陽還沒被大山托起,大山的綠色樹陰下升起了縷縷炊煙。花月村的人們起的特別早。尤其是小學校的孩子們格外興奮,因為他們今天要組成花束隊、鼓樂隊參加農機站承包的揭牌儀式。原來破破爛爛的農機大院和那幾台東倒西歪的農具全都變了樣。農機大院整修一新,各種機械披紅掛綠。大門前一塊嶄新的牌子上飄著紅綢,旁邊是各色的彩旗飄揚,鑼鼓喧天。縣農機局、鄉黨委、鄉政府、鄉農機站的主要領導都來了。

    大隊劉書記說:“鎖林哪,你算趕上好時候了,這是發揮你特長的好時機呀!”

    鄉長說:“鎖林哪,這迴可看你的了,你的經驗成功之後,我們就在全鄉十一個大隊的農機站推廣。”

    劉鎖林握著鄉長的手說:“說一千,道一萬,就是一個字——幹!上邊給政策,自己拿點子,再幹不好,富不起來,那就是自己無能了,怨不到天,也怨不到地,就怨自己沒能力。”

    鄉黨委書記說:“鎖林說的對,政策好,要靠幹,要想富,先吃苦哇。”

    一陣鞭炮和鑼鼓過後,農機站大牌子上的綢布飄了起來。

    翠翠如約的來到了嶽曉紅院長的辦公室。

    嶽院長說:“十年風雨過去,你也磨練成一位大姑娘了,我聽說這十年你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

    劉翠翠說:“我這點苦算什麽啊。我爹、我奶才叫遭罪呢。我奶生前多次說過,要感謝您,現在,隻能由我代勞了。”說罷,劉翠翠恭恭敬敬地給嶽院長行了個禮。

    嶽院長說:“唉,十年動亂期間,真是黑白顛倒、忠奸不分、人民慘遭塗炭啊!好了,咱們不去談那些不愉快的事了,還是談談為你爹申冤,為你奶奶昭雪的事吧。”

    劉翠翠說:“是啊,前幾天我和叔叔還商量過。最近我們聽說,那個錢紅在新疆呢,我叔叔準備上新疆去找她;而我認為往東方去找我娘才是最有希望的。不過,我想有了您的指教,我們才會少走彎路或不走彎路。”

    嶽院長說:“你正在學法律,不知你想到沒有,實際上你倆誰也不用不著再千裏尋證了,證據就在眼前啊!”

    “什麽?就在眼前?!”劉翠翠眼球都快瞪出來了。

    “對呀,我昨晚仔仔細細看了你爹的案卷,你爹這個案子之所以辦成了冤案,主要是初期辦案人員犯下了一個簡單的、卻又關鍵性的錯誤——對女屍沒有進行科學的身源鑒定,僅憑王桂花一個人的指認,就斷定屍體是你娘張玲玉。”

    “是啊,我奶奶臨死之時,還說那不是我娘的屍體呢。”

    “就是到現在那具屍體到底是誰也沒搞清楚。”

    “那具屍體發現時就已經麵目全非,再加上又掩埋了十年還能搞身源鑒定嗎?”

    嶽院長說:“現在有一種叫”dna“的身源鑒定方法,隻要有屍體的一根頭發加上你的血樣,就能確定你倆是不是母子關係。你說,這兩樣東西不就在眼前嘛?”

    “您是說,我就是證據?”

    “對,而且是鐵證。不過要做這種鑒定的費用昂貴,咱們市和省裏還做不了,隻有北京能做。”

    劉翠翠跳著腳說:“我明白了,如果做了這種鑒定,確定那具屍體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就能證明我爹無罪了。太好了!我奶奶也可以瞑目了。”說完就要給嶽曉紅跪下磕頭。被嶽院長扶了起來。

    嶽院長說:“我的理想是法治天下,我的職責是維護社會公正,我的工作是用法律的利劍削盡人間不平。這也是你將來的職責!”停頓了一下,嶽院長又說:“你呀,別老”您“、”您“的叫,開口就”院長“。你還是叫我阿姨吧。你別忘了,十年前你就說過,要給我包一個好大好大的餃子呢。”

    “忘不了,你就是我家的大恩人哪!”

    “翠翠,你現在住哪?”

    “我在一家工廠打工,晚上就住在工廠的單身宿舍。”

    “我愛人和孩子都在省城。你今晚就跟我迴家,住我那,一塊包餃吃吧。”

    “好啊。不過得我買肉,我給你包個大大的餃子。”

    晚飯後,劉翠翠借用嶽院長家的電話,向在省城的劉明柱報告好消息。

    劉明柱說:“翠翠呀,這個消息太好了,你爹的冤情到頭了。”

    翠翠說:“我一直就不相信我爹能夠害死我娘”

    劉明柱說:“這可是天底下最大的奇冤了”。

    “嶽院長讓我們盡快遞交申訴狀”。

    “對!我明天上午就寫材料。一是申請身源鑒定,還你爹清白之身;二是起訴辦案人員刑訊逼供罪和瀆職罪,讓那些人得到應有的懲罰;三是申請國家賠償。你明天下午一點,在市法院門口等我。”

    這天晚上,劉翠翠興奮的纏著嶽曉紅聊到很晚,很晚。

    劉鎖林自從承包了農機站後,農機站裏的職工們也都樂翻了天。鄉親們今天這個來表揚,明天那個來送感謝信,村民們都說:“這承包和不承包就是不一樣。”

    這天一大早,秦三爺第一個來到農機站,站在門口大喊:“劉鎖林你小子給我出來,你怎麽說話不算話,說好了昨天到我家吃飯,讓我老頭子等了大半夜,最後把我餓得昏睡了,我家貓可解了饞了。”

    不一會孫二奶,劉老四、肖老大、二賴子等人來了。

    秦三爺高興地說:“這一大早你們來幹嘛呀,湊什麽熱鬧呀?”

    孫二奶說:“我是來找鎖林去我家喝酒。這孩子可真能啊,昨天晚上大半夜就把我家的承包地全都犁完了。”

    孫二奶一迴頭看見了劉二嬸就問:“你這一大早也來幹啥呀。你家不翻地、不蓋房,又不娶媳婦。”

    劉二嬸說:“我來找鎖林,告訴他,我家和栓柱子家的種子和化肥全都進到地裏啦,我請工人吃飯,工人說必須得經過劉鎖林的同意。這不,我就來找鎖林了。”

    太陽剛剛冒出,農機站大門口的那棵老柳樹還在滴著水珠的時候,已經站了許多人在爭論著什麽。這時,葉蘭英走了過來。

    秦三爺立刻上前問:“蘭英,你家鎖林呢,大家都在找他。”

    葉蘭英說:“你們都找他幹什麽?”

    秦三爺說:“找他到我家吃飯。你快告訴我,我都快急死了。”

    不一會眾人就聽到和看到公路上飛快的開過三台拖拉機帶鬥車,滿滿的三車紅磚在陽光的照射下,像三座移動的火山向花月村開來。

    肖四太爺高興地說:“我也快住上大瓦房啦……”說著推著栓柱說:“快去拉住你鎖林哥,千萬讓他到咱家吃飯。

    門前那棵老柳樹似乎也明白了這些人找劉鎖林的意圖,歡快地擺動著柳條,也像在告訴大家,劉鎖林這一年來確確實實為村裏人做了不少好事,因為它每天在這裏都能看到和聽到人們關於對劉鎖林的評價。因為它是真實的見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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