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後,朱兵從廣州迴來了。

    一天上午,朱兵打電話迴來,讓葉春準備飯菜,他要請一位辯護律師來家裏吃飯。葉春放下電話,趕緊把冰箱裏的魚和肉拿出來,放進水盆裏化上。現在的葉春,已不是剛到北京的時候,沒有眼力,不知從何入手幹活。她現在已經能統籌安排,根據事情的輕重緩急,合理安排時間。做飯的時候,她會交叉利用時間,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她外表看上去有些鈍,是個慢性子,象他那老實憨厚的父親;而內心,她是個急性子,見活兒心裏就起急,恨不得一下子幹完,是個急性子,象她那性格急躁的母親。

    葉春剛做好飯,朱兵就領著客人到家了。

    大家入坐後,朱兵笑著向葉春介紹說:“這可是政法大學的教授。”葉春微笑著,向客人點了一下頭。這位教授身材瘦小,穿著樸素,麵帶謙遜,很隨和地微笑著。朱兵又向教授說道:“辯護書就是她抄寫的。”教授笑著說葉春的字寫得不錯。

    朱兵一邊倒啤酒,一邊興奮地說:“今天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中午咱們簡單吃點,晚上咱們去飯店。”他說著,端起高腳玻璃杯,衝教授說:“來,為咱們的勝訴幹杯!”兩隻玻璃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朱兵喝了幾杯酒之後,麵紅耳赤的,喜形於色,他說:“真要好好謝謝你啊!”

    教授謙遜地說:“不用客氣!你朱老板有魄力,運氣好。‘白貓黑貓,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至於貓怎麽抓到的老鼠,現在是眼疾手快的已抓到了老鼠,那抓老鼠的遊戲規則還在建立中。所以,要說你朱老板有問題,他們既沒法舉證,也沒法給你定性。何況你又是區人大代表,還為公益事業做了那麽多貢獻呢。”

    朱兵酒酣耳熱,臉色是黑裏泛紅,象豬肺的顏色。他洋洋自得地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現在,我要響應毛主席的號召‘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

    教授說:“原始積累階段嘛。”

    朱兵說:“我沒什麽文化,咱不說漂亮話,我這兒就是有幾個臭錢,車呢,還不賴,有國產的,有外國產的,有需要的話,打個電話,保證隨叫隨到。”

    教授忙說別客氣。

    朱兵說:“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個體戶啊,我知道你們知識分子清高……”

    沒等朱兵說完,教授打斷他道:“朱老板哪裏的話,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工作。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他們一邊喝,一邊聊,葉春默默地把飯吃完,然後把自己的碗筷收進廚房,就迴自己的房間去了 。春節後的一天晚上,朱兵家裏來了兩個人,一個是江河,一個是王燕。江河是經常來,在朱兵家很隨便。王燕是朱兵廠裏的會計,朱兵帶她來過家裏幾迴,每次都是白天張麗上班的時候來。王燕中等身材,打扮時髦,描眉畫眼,豐滿性感,特別是一雙大眼睛,忽閃著,透著自信和傲氣。她脫去黑皮大衣,穿著一件紅色的羊毛衫,順滑的秀發,披散在肩頭。朱兵讓葉春倒茶,他自己親自從茶幾上的果盤裏拿了一個桔子,遞給王燕。王燕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蹺著二郎腿,吃著桔子。她很隨意的樣子,好象在她自己的家裏似的。王燕的神態好象有點喧賓奪主,好象沒把張麗的這個女主人放在眼裏。張麗在王燕他們剛進門的時候,還熱情地招唿,可很快,她的臉就冷了下來。她覺得王燕憑著她的美貌在向她顯擺,在向她挑戰。張麗的眼睛小,遇見大眼睛的女人在麵前張揚,她的嫉妒陡然升級為憤怒。張麗瞪視著王燕,心中的怒火一觸即發。而王燕隻顧看電視,她吃完桔子,又開始嗑瓜子。江河覺得有些不對頭,忙剝了一個桔子遞給張麗,張麗不理。江河建議大家打麻將,朱兵說好,說著去了廁所。王燕看著電視,嗑著瓜子,邊嗑邊吐著瓜子皮。張麗聽著王燕吐瓜子皮聲,蹭的站起身,衝王燕嚷道:“你在這兒呸什麽呸,這是我的家!”王燕也毫不示弱,她若無其事地說:“是你家怎麽了?你家有什麽了不起!”張麗隨即罵道:“臭婊子,不要臉,跑我家耍橫!”她罵的同時,衝上王燕跟前就要打王燕的臉。王燕躲閃了一下,沒打著。王燕就勢舉手向張麗的臉打去。但張麗被江河拉開了。江河邊拉邊說:“嗨,你們女人怎麽迴事,怎麽不為什麽事,也能打起來!”

    這時,朱兵從廁所出來,惱怒地問:“張麗,你要幹什麽嗎?”張麗被江河拉在一旁,嘴裏仍在罵罵咧咧,仍醞釀能量想再次發動攻擊。但江河用身體擋住了她。王燕抓起她的皮衣,怒氣衝衝地奪門而出,臨走罵了一句:“潑婦!”

    朱兵讓江河去追王燕。江河明白,朱兵讓他追王燕,是讓他用車送她迴家。

    江河一走,朱兵抓起張麗就打。朱兵把張麗掀翻在地,騎在她的身上打。張麗被壓在下麵,手在打,腳在踢,嘴裏在罵:“王八蛋,你縱著她,長她的勢!”朱兵邊打邊狠狠地說:“反了你啦!”

    葉春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怯,不知如何是好。她覺得自己就在一旁袖手旁觀著看熱鬧,有點不合適。她壯著膽子上去拉架。她試了幾次,才抓住了朱兵的胳膊。朱兵見葉春拉架,也就勢罷了手。

    張麗蓬亂著頭發,喘著粗氣,從地上爬起來。她抓住茶幾上的電話,撥起了號碼。電話通了,張麗情緒激動地說:“媽,你讓張強來接我迴家。朱兵這個王八蛋,他打我,為了一個臭婊子。”說完,她掛上電話,衝進臥室,關上了房門。

    朱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頭靠在沙發背上,閉眼運氣。

    三十分鍾後,響起了敲門聲。葉春趕緊過去開門。門外走進兩個人,前麵的張麗的弟弟張強,一個身高體健的小夥子。走在他身後的是個高個子老太太,五十多歲的樣子,長得粗放,有一股凜然的威嚴。老太太麵沉似水,徑直走向客廳。朱兵聞聲忙起身,迎著老太太叫了一聲“媽”。老太太不予理睬,說:“你真有本事啊,在家打媳婦呢!”

    朱兵賠笑道:“是她先動手打人的。我們廠裏的會計過來串個門,剛坐了一會兒,她就找碴打人家……”

    老太太打斷了朱兵的話,責備道:“她們女人家打架,能有多兇啊!你一個大老爺們,她能經得起你打嗎!她不對可以說,你怎麽能對她動手呢!”

    朱兵辯解道:“她太不象話了。我是被氣得……”朱兵想說“被氣得忍無可忍才動手的”,可他把後麵的咽下去了。他在心裏不買丈母娘的賬,但他不敢得罪她。張麗的娘家是地道的北京人,七大姑八大姨,拎起來一大串。而他朱兵雖然有錢,但在北京,卻沒有家族勢力。

    張強一直站在他母親身邊,怒視著朱兵。

    很快,張麗從臥室出來,手裏提著她的坤包和兩個手提袋。她邊走邊說:“媽,走!”,然後打開大門就往外走。她母親和她弟弟都跟在她身後,憤憤然地出了門。張強走在最後,把門摔得“砰”的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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