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張麗上班去了。

    吃過早飯以後,朱兵走進葉春的房間時,葉春正在擦桌子。葉春聽見腳步聲,迴頭見朱兵靦著臉,一雙小眼睛閃爍著狡黠的目光。朱兵不笑還好,一笑,總給人感覺是一幅涎皮賴臉的無賴相。朱兵手裏拿著一遝紙,走到葉春跟前。朱兵說:“你幫我把這個抄一遍。我寫字難看,你肯定比我寫的好。”葉春接過材料,看了一眼,說:“行”。葉春把材料放在桌上,就在她轉身的一瞬,朱兵突然從她身後攔腰抱住了她。葉春驚慌失措地叫道:“放開我!”她奮力掙脫,朱兵鬆了手。

    葉春從沒接觸過異性的身體,甚至連手都沒拉過。她對男人沒有任何的經驗,連起碼的防範意識都沒有。因為從來沒人跟她說,不管是姐姐,還是媽媽。農村的女人,除了那些老臉皮厚的婦女們在一起胡扯外,而正經的女人和女人之間、母女之間、姐妹之間,談論與性有關的話題,都是難於啟齒的。

    葉春急促地喘息著,氣憤和羞臊使她的臉緋紅。她的目光落在桌麵上,喘著粗氣說:“我不幹了,我要離開你們家。”

    朱兵退後了幾步,倏然之間,一臉的嚴肅表情,說:“我是和你鬧著玩的。你不喜歡這樣,我以後再也不碰你一下。請你相信,我向毛主席保證,絕對說到做到。”

    葉春沒吭聲。她見朱兵認真嚴肅地說出保證的話,她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她沒多想,她覺得朱兵既然已經向她做出了保證,這事也就過去了。朱兵見葉春不再堅持走,就從葉春的房間裏退了出來。很快,他出家門了。

    葉春坐到桌前,看著朱兵交給她的抄寫材料。她聽見朱兵在樓下發動汽車的聲音。隨後,聲音消失,周圍又安靜下來。

    葉春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她沒有考慮自己留下的危險性!她身處在狼窩裏,卻相信了狼做出的不吃羊的承諾。葉春沒有堅決離開朱兵家,除了相信朱兵的保證以外,她留念這份工作的清閑和自由,白天隻有她自己在家,活不多,她可以看看報紙或看看電視。她自己可以住一間屋。而且工資不低。這樣輕鬆的工作,在北京不太好碰上。對葉春來講,反正是當保姆,在同樣工資的情況下,她當然要選擇活輕鬆的、自由的、有獨立房間的,而不去選擇住在擁擠的環境裏,一天到晚的活,累得疲憊不堪。但她沒有想到,貪圖安逸是要付出代價的。

    葉春沒有急於抄寫材料,而是從頭至尾看了一遍。這是一份辯護書,答辯區檢察院起訴朱兵,指控他投機倒把、做地牟取暴利,偷稅漏稅等不法行為。辯護的內容除了不承認以上的指控外,還把朱兵描繪成了慈善家,說他自己富裕起來,不忘幫助困難的群體。列舉的善事有:曾多次向中國殘疾人基金會捐款,並長期負責兩位殘疾人的生活費,曾多次為報上刊登的患病兒童,提供捐助等等。

    葉春看完辯護書,恍然明白,為什麽昨晚登門的殘疾姑娘討要生活費,那麽理直氣壯呢!原來,她心裏很明白,自己是充當了“幌子”的角色。朱兵利用善舉的幌子,掩護他的那些不法行徑。

    辯護書上,有的段落被塗改,在塗改的下方,重寫了新的內容,但字體比原來的字體小。葉春仔細辯認著,在新的一頁白紙上,開始了抄寫……

    三天後,朱兵去了廣州。這天晚飯後,江河來了。他和張麗在客廳裏跳舞。他們伴著《藍色的多瑙河》的優美旋律,在翩翩旋轉。

    葉春感到很新鮮,她站在門口觀看。她覺得他們的舞姿很優美,她更覺得音樂的的旋律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優美動人的音樂直指人心,能抓住人心,抓住人情緒,隨著她優美的旋律,沉浸在她營造的氛圍中,或喜或悲,或熱情奔放,象決堤之水,驚濤駭浪,一瀉千裏;時而又碧波蕩漾,繾綣柔情……音樂對人的憾動是直接的。心靈能感受到她的美,自然溶入其中,陶醉其中,不需要去理解她。

    葉春看了一會兒,就迴到自己的房間裏。就他們一對男女在跳舞,老盯著看,有些不好意思。她坐在桌前看起了報紙。朱兵家訂了兩份報紙,《北京晚報》和《中國法製報》。

    葉春看了幾段,就去廁所洗臉,準備睡覺。她還是農村人的習慣,早睡早起。這時,客廳的音樂已停止。葉春聽到江河和張麗的說話聲,從他們關上的臥室門內傳出來。

    第二天早上,張麗上班前,走進葉春的房間,很鄭重地說:“昨晚江河住在這兒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說!”她邊說邊把手裏的鈔票塞給葉春。葉春有些不知所以然,她並不知道江河是昨晚走的,還是今早走的,她很早就睡著了,睡得死死的。她剛問:“這錢……”張麗打斷她的問話,說錢是給她的。張麗說完,離開家,上班去了。葉春看了一下手裏的錢,四張十元的人民幣。葉春覺得這錢得的有些意外,也有些好笑。這錢數比她的一個月的工資還多。葉春暗自竊喜,心裏盤算著買一件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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