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者更不多言,舉掌拍向左穀丹,他稍稍一動,戾老者如影隨形,跟著出手。光霧山武學博大精深,這師兄弟二人各自功夫都極為了得,聯手時心意相通,招式互補,內力剛柔並濟,陰陽靈變,合力出擊,威力更是倍增。


    但那左穀丹劍法太高,已達無數劍客夢寐以求的“人劍合一”境界,手中長劍名曰“黑喪”,也是世上罕見的神兵鬼刃,他伸縮長劍,與墨戾二老鬥在一塊兒,身影恍恍惚惚,靈動如豹,翱翔如鷹,攻勢愈發淩厲,如此過了四十多招,身形化作黑龍,氣勢磅礴,劍意驚悚,繞著敵人連出數劍。那二老再也抵擋不住,分不清何處是人影,何處是劍影,一人腹部中招,一人胸膛破口,悶哼兩聲,落在兩旁。


    左穀丹冷笑一聲,頭也不迴,徑直朝鐵穆耳等人走去。


    墨戾二老一番纏鬥,雖未能敵得過此人,但拖延許久,蒙古精兵已然趕來,數十人擋在鐵穆耳周圍,涼棚外更有千人圍堵,左穀丹絲毫不懼,喊道:“閃開了!”朝前一躍,刺出一劍,眾人隻覺人影晃動,左穀丹又迴到原地。一位侍衛瞪大雙眼,心髒被刺穿,已然氣絕。


    左穀丹手指遙遙一點,那侍衛“轟”地一聲炸裂開來,體內鮮血化作無數尖錐,刺向四麵八方,眾人哇哇亂叫,全數受傷。香兒擋在鐵穆耳身前,以蛆蠅屍海劍的劍訣擋開尖錐,鐵穆耳毫發無損,她自己肩上、腿上已滿是傷痕。


    鐵穆耳急道:“香兒姑娘,你何必.....”


    香兒也不搭理,舉劍前衝、斜刺向左穀丹喉嚨。左穀丹笑道:“好劍法。”黑喪劍快如一道黑光,刺向香兒,幾欲將她腦袋釘在地上,香兒萬沒料到此人劍法如此高明。手段如此毒辣,轉眼已至絕境,心中一涼,自知必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閃過,“鐺”地一聲,左穀丹往後退開,那金光緊咬不放,刹那間化作十道金蛇,攻勢驚濤駭浪。直取左穀丹各處要害,左穀丹奇道:“金羽劍?”黑喪轉切,與金羽劍接連撞擊,聲音急促,前後幾不間斷。鬥到兇惡之處,兩人同時暴喝,刺向敵人破綻,又各自倒退兩步,凝立如嶽。深邃如淵。


    香兒看清來人是誰,喜道:“師父!你來救我了?”


    蒼鷹出其不意,搶攻數十招,非但奈何不了此人。反而震的手臂隱隱發麻,知道此人內力尚在自己之上,爭勝之心油然而生,大聲道:“你手持的這柄劍。可是喚作黑喪麽?”


    左穀丹點頭道:“不錯,正是黑喪。”


    蒼鷹心下驚悚,說道:“久聞黑喪神劍以死海之水淬煉而成。劍上毒性猛惡萬分,中劍之人,若功力不濟,體內鮮血便會化作無數尖錐,從人體之中爆裂而出。但這毒性與人心相通,若持劍者無法駕馭黑喪,它也不過是一柄尋常好劍罷了。如此說來,閣下劍道,已至‘人劍合一’境地了?”


    左穀丹哈哈一笑,又道:“我不過初窺門徑罷了,老兄劍法也大是不賴。”他先前神情一直不冷不熱,頗為淡泊,但此刻提及劍法造詣,立時高興起來。


    蒼鷹說道:“這黑喪據說置於藏劍塚之中,老兄可是藏劍塚的門人?難怪如此了得。”心想:“他的劍法,可比穀淇奧、沈舟等人高明多了,那空悟遁說他‘當世幾無抗手’,我一開始還不信,此刻一瞧,除非周行天、燕然賢弟出手,否則此人絕不可製。”


    左穀丹聽到“藏劍塚”,臉上如蒙陰影,說道:“往事不必再提!”他漢語似說的不怎麽流利,踏上一步,倏地出劍,襲向蒼鷹,蒼鷹反應極速,雙手持劍,朝上揮去,金光黑光撞在一塊兒,左穀丹使出“人劍合一”的功夫,彈指間攻勢大盛,劍影虛無,蒼鷹將蛆蠅屍海劍心法運至極處,卻也僅僅左支右拙,毫無還手之力。


    若兩人全力相拚,蒼鷹使出魔音氣壁、赤色劍芒,未必便輸給此人,但一則怕此人是友非敵,若稍有失手,結下深仇,於大局不利,二則自己身份隱秘,等閑不願露出真功夫來,令許多故人知曉。是以這等玄妙顯著的武學,一概舍棄不用,僅以劍法支撐。


    左穀丹見敵人一柄金羽劍奇變百出,守得滴水不漏,無論局麵如何兇險,總能驚險逃脫,但卻始終龜縮不出,自己雖能勝他,少說也得百招開外,他微微一笑,運足內力,連劈出四劍,劍意狂湧,令蒼鷹一陣大亂,此乃左穀丹得意招式“黑血影”,純以上乘劍意克敵,他將劍意裹住內力,纏住敵人,縱使敵人內力深厚,不當場中劍而死,三十次唿吸間,也難以擺脫劍意糾纏。


    隨即他舍下蒼鷹,直奔鐵穆耳。


    蒼鷹見狀大喜,深吸一口氣,刹那間心靈澄澈,意念如鐵,他的蛆蠅屍海劍運轉如風,千變萬化,本就是體悟劍意的無上妙法,他立時以心訣將左穀丹劍意化去。身影一閃,驀地追上左穀丹,無聲無息間,長劍化作一道金光月華,刺向左穀丹左肋,左穀丹大驚失色,急忙橫劍阻擋,蒼鷹鬥發了性,霎時刺出十餘劍,正是流星劍法的招式。左穀丹又喊道:“流星劍!”擋了數劍,心知無法硬拚,身子倒飛出去,快速至極,瞬息已到了擂台之上。


    烈武見刺客避退,慌忙下令,讓一半眾侍衛保護鐵穆耳,一半侍衛圍住左穀丹。蒼鷹大喊道:“全都站住!此人長劍妖異,人數再多,也是無用!”


    此人單打獨鬥,未必天下無敵,但他那柄黑喪劍對上內力微弱之人,便會威力大增,令眾人自受其害,先前眾多侍衛護住鐵穆耳,非但無效,反而為他所用。


    烈武不明所以,但鐵穆耳也道:“就聽這位壯士所言!”他見到過左穀丹手段,猶自不寒而栗,怎敢讓眾人重蹈覆轍?


    左穀丹站在擂台上,披風飄揚,甚是從容,雖深陷層層包圍,竟絲毫不懼,但畢竟被蒼鷹擊退,心下稍覺震驚,忍不住說道:“老兄委實厲害,竟連流星劍法都使得出來。我那‘黑血影’的功夫,從來無人可破,老兄卻視若無物,可讓我佩服得緊了。”


    蒼鷹先前雖然撐過他猛攻,但手臂酸麻,身子發顫,內力消耗不小,一時無法追擊,聽了此人所言,心中一動,暗想:“他先前一直偽裝成西域人,口音古怪,但這幾句話可說的真溜。他這似是大理口音!他是大理人麽?”


    左穀丹內力極為渾厚,與蒼鷹激戰一百多招,半點不覺疲累,但他手中黑喪的異術卻無法接連使出。他受人懇求,前來捉拿鐵穆耳,此刻雖受挫折,但兀自不想退去。


    蒼鷹喊道:“你並非藏劍塚的人!對麽?”


    左穀丹哼了一聲,並不答話,一邊盤算該如何擒住鐵穆耳。


    蒼鷹又道:“我手持金羽劍,你若是藏劍塚之人,我先前問你那句‘老兄可是藏劍塚的門人’時,你便應當反問我‘你難道不是?’,可見你深知其理:手持藏劍塚神兵,未必定是藏劍塚之人。”


    左穀丹似對藏劍塚極為忌憚,說道:“你說這些廢話,又有什麽用?”


    蒼鷹又問道:“閣下可認識中和會之人?”


    左穀丹臉上變色,說道:“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蒼鷹笑道:“你要殺我,我自然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中和會曾起意刺殺這位小王爺,閣下此番下手,多半便是中和會付了好價錢,是麽?閣下說話帶有大理口音,自然與昔日大理國頗有關聯了?”


    ......


    蒼鷹所料不錯,這左穀丹雖然容貌不似中國人物,但卻並非西域出生,而是大理國人。他本名高穀丹,乃大理相國高泰祥與一位色目人小妾生下的幼子,自幼好武成魔,拜中和會總舵主為師,習練劍法,到了十六歲年紀,劍法大成,從此便遠赴西域,四處比劍,修煉不斷,劍法也越來越高。又過了十多年,他處心積慮、布下陰謀,得了這柄黑喪神劍,借此隱隱悟到了“人劍合一”之法。


    爾後他返迴中土,卻發覺大理國已被蒙人所滅,父親殉國,國君段興智成了蒙人傀儡。他於此毫不介意,反而覺得甚是有趣,便找上了如今中和會藏身之處,拜見昔日師父,眾人見他武藝如此高強,又驚又喜,恰好又得知皇孫來到貴州順元府的消息,便懇求左穀丹將此人擒住。


    左穀丹脾氣古怪,生性殘忍,天下間越是困難之事,他越是熱衷,樂此不疲。他讓中和會眾人先行出擊,如若不成,他便代勞,中和會果然失手,他來了興致,便等到此次擂台大會時突然出手。


    .......


    左穀丹見蒼鷹居然猜出他來曆,雖然驚訝,但也毫不介懷,說道:“老兄腦袋好使,劍法更好,與你相鬥,甚是有趣。”說罷倒持長劍,邁步上前。眾侍衛大駭之下,方寸大亂,竟一齊朝後退卻。


    蒼鷹見他來襲,遍體酸痛,額頭冒汗,但胸中熱血熊熊燃燒,一時倍感振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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