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穆耳見香兒走近,竟有些手足無措,香兒見狀笑道:“小王爺,可要小女向你磕頭麽?”


    鐵穆耳慌忙道:“我怎敢要你如此?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尚未來得及重謝你呢,一應禮節,姑娘都無需在意。”


    蒼鷹身在遠處,見鐵穆耳神情呆傻,與天下任何深陷戀情的男子一般無二,心下大樂,暗想:“香兒長得確實不美,但卻比她小時候好得多了。正所謂女大十八變,等香兒再長大些,當真成了美女,指不定當個王妃,也並無不可。”但隨即想起這抗元大業,暗罵自己念頭糊塗透頂,不知在想些什麽鬼主意。


    江堂王妃朝香兒左瞧右瞧,一雙美目滿是喜色,笑道:“小俠女,你年紀這般小,武功這般高,阿姨我瞧得可歡喜極啦。你那手鐲再讓阿姨瞧瞧吧。”


    香兒望著江堂王妃,也是心神不定,旋即憤憤想到:“都怪這臭師傅滿嘴亂說,這王妃這般美貌,怎能是我母親?不,不,我媽媽是誰,我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點點頭,走上前伸出手腕,光滑肌膚上套著常炎送的鐲子,她原本被元兵擒住,套上過靖海王的那邪門鐲子,但已被蒼鷹設法除去,可眼下這竹海幻玉鐲也是落地生根,難以擺脫。


    江堂王妃仔細望了望,神情茫然,喃喃道:“這鐲子確與段....段大哥送我的鐲子相似,但後來...後來卻不翼而飛了。”


    香兒朝常炎望了一眼,見這少年正望著自己,皺著眉頭,有些驚訝,但並無半分喜色,心裏有氣,大聲道:“莫非王妃阿姨說我是小賊麽?這鐲子於我沒有半分用處。若非我取不下來,我大可還你便是。”


    江堂王妃與常炎齊聲道:“你...你取不下來?這.....這話可是真的?”


    香兒疑心大起,對常炎說道:“這位小哥哥,這鐲子是你送我的,難道你不記得了麽?”


    常炎奇道:“姑娘,我倆素不相識,從未謀麵,我怎會送你這鐲子?這鐲子與我師父祖傳的‘竹海幻玉鐲’一模一樣,倒也不假。”


    香兒腦中大亂,慢吞吞的說道:“你....你從未見過我?可是....”


    那小郡主忽然喊道:“是了。你碰上的,準是常炎哥哥,你可知常炎哥哥去了哪裏?”


    香兒忽然靈光一閃,指著那酷似常炎的少年問道:“如此說來,你並非常炎哥哥,而是常炎的同胞兄弟了?”


    那少年遠比常炎穩重,聞言一愣,點頭道:“我叫常軒,常炎是我的兄弟。但他這些年不知去了何處,姑娘如知他下落,還請務必告知在下。”


    香兒既感驚奇,又大為失望。原來並非是常炎死而複生,眼前之人不過是他的孿生兄弟罷了。饒是如此,她見此人容貌與常炎別無二致,僅最細微處稍有差別。親切之情,油然而生,當場便想將常炎慘死之事告知。但仔細琢磨。又知絕不是時候,非得等到兩旁無人時再單獨知會,更為妥當。


    那小郡主見香兒不說話,笑道:“看來你也不知道麽?對了,你叫文秋香是麽?我叫冬遙,你如知道常炎哥哥的下落,可以直接來找我,我和常軒哥哥,都極為想念他呢。”


    香兒點頭道:“我知道了。”她既知眼前少年並非常炎,心頭疑團解開,本當離去,但她思念常炎已久,情誼深厚,見到常軒,絕不願就此與他分離。而鐵穆耳與江堂王妃對她又額外友善,她頗為感恩,便留下來陪他們說些話。


    那冬遙郡主顯然對常軒極為依戀,說話嗲聲嗲氣,輕嗔薄怒,不時向他撒嬌。常軒容貌雖然俊俏,但性子敦厚,對她恭敬有加,將她的招惹一一化解。香兒瞧在眼裏,自也敬佩,偶爾與常軒說幾句話,隻覺言語投機,相見恨晚,頃刻間便極為和睦。而鐵穆耳則有心討好香兒,常常說些新鮮事兒來,逗她開心。香兒出身書香門第,對答得體,舉止有禮,鐵穆耳看在眼裏,更是喜悅。


    這四位少年人年紀不大,雖互有好感,但也談不上什麽情.欲糾葛,隻是相互間互有傾向偏好,這感情模模糊糊,一時也辨不明白。


    過了一會兒,鐵穆耳忽然問道:“秋香姑娘,你功夫著實厲害,又曾是我鐵穆耳的救星,我想聘你到我府上當一員親兵,不知你意下如何?”


    冬遙郡主笑道:“哎呦,你要讓香兒姐姐當親兵?這可太小家子氣啦。你怎地不封她一個千戶做做?再賞她一座金山?”


    香兒急道:“我萬萬做不來親兵,更別提什麽大官了。我剛剛不過是一時興起,這才上台比武,絕不貪圖什麽。”


    鐵穆耳與江堂王妃大失所望,費心相勸,但香兒死活不肯,那兩人心頭失落,也不願用強,不再多勸,轉頭繼續觀看比武。


    此時擂台之上兩人,一人身穿輕甲,手持一柄黑劍,背上一襲黑色披風,瞧來異常威風,聽他報上姓名,乃是伊爾汗國雷霆山的一位劍客,名叫左穀丹。而他的敵手則身穿華貴短衫,又胖又高,握著一柄大彎刀,是長白山上一位馬賊頭頭,叫做司寇。


    蒼鷹見兩人相鬥甚是緊密,那左穀丹劍法遠勝過那司寇,但有心逗弄,處處手下留情,竟讓那司寇支持許久,而那司寇彎刀形狀奇特,舞動起來,幾有一丈方圓,自也抵擋得住。


    突然隻聽空悟遁說道:“你看清圖畫方位,等我信號,一旦煙起,立時出手奪畫。”


    蒼鷹不知他為何改變主意,但也不遲疑,答道:“是!”


    左穀丹驀地劈出一劍,劍生黏勁兒,將司寇彎刀吸住,往後一拉,司寇咬牙切齒,奮力迴奪,左穀丹大笑一聲,變拉為推,將彎刀蕩開,一劍刺中司寇腹部,司寇痛唿一聲,隻覺這一劍力如巨浪,整個身子騰空而起,越過層層護衛,竟直朝鐵穆耳涼棚飛來。


    鐵穆耳身旁侍衛立時躍出,擋在身前,諸人皆身負上乘武功,見此人來勢奇快,不敢怠慢,各施精妙手法,朝司寇身上抓去。這些侍衛各個兒大有來頭,一旦出手,便是一百隻蒼蠅飛來,也決計逃不脫一隻,何況一位龐大的壯漢?


    那司寇來到近處,霎時厲聲慘叫,砰地一聲,身子四分五裂,數道銳刃激射而出,眾侍衛大吃一驚,躲閃不及,紛紛中招,各自倒地不起。


    就在這時,空悟遁低聲道:“上!”


    沙遊啟動機關,嘩啦一聲巨響,擂台前白霧彌漫,迷糊一片,群雄無不大喊大叫,亂作一團。喧鬧聲中,蒼鷹不及多想,飛身躥出,來到長桌前頭,一伸手,拿出星雲夜河圖,又一陣風似的跑了迴來,將東西交給空悟遁。


    空悟遁說道:“好本事!”將畫卷起收好,又道:“你們快去將香兒帶出來,不然她性命難保。”


    蒼鷹與雪冰寒同時醒悟,問道:“你要刺殺鐵穆耳?”


    空悟遁說道:“我隻是恰逢其盛,趁火打劫罷了。但那刺客劍術極高,當世幾無抗手,而且下手殘忍,濫殺無辜,乃是家常便飯!”


    蒼鷹聽他不似誇大,怒道:“你怎麽不早說?”又再度衝出,直奔涼棚。


    空悟遁對雪冰寒道:“雪道長,若你們三人安然無恙,一天之後,咱們在穀梁客棧碰頭。”隨即扶起沙遊,遠遠跑開。


    雪冰寒不及問話,心中大急,望向濃霧,不知蒼鷹等人處境如何。


    ....


    眾侍衛中計倒地,受傷不輕,爾後濃霧彌漫,遮天蔽日,鐵穆耳身旁其餘侍衛盡數衝上,如盾牌般阻擋在前。其中有少林僧人、仙劍派高手、全真教的道士,全數是一流高手,陣勢嚴密,不露縫隙。


    忽然見一道人影破開濃霧,手持黑劍,直刺過來,瞧此人模樣,正是先前比武的左穀丹,眾侍衛恨他歹毒,一齊全力出手,掌力唿嘯,劍氣巨響,拳勁轟鳴,朝左穀丹招唿過去,左穀丹驀地長嘯,長劍如電,竟不抵擋,刺向眾侍衛眼睛,慘叫聲中,有三人被他刺中,登時目流鮮血,當場失明,還有兩人閃身避開,被那人突了進去,眾人一應高明招式,自然盡數落空。


    鐵穆耳大聲喊道:“墨先生,戾先生!”


    左穀丹微微一愣,眼前一晃,瞬間又有兩人擋在鐵穆耳麵前。這兩人各自身穿黑白長袍,留有長須,約莫五十多歲年紀,身法端凝厚實,顯然內力深湛。


    這墨、戾二人乃是光霧山上隱居多年的前輩高人,依照門規,他們武功雖高,但極少行走江湖,後來他們師父逝世,師兄弟二人再無約束,便一同下山,投入朝廷,當上護衛。


    這兩人身手高超,性子沉穩,為人忠誠,深受忽必烈器重,十多年來,藏身王宮深處,毫不泄露身份,暗中打發了許多此刺客殺手。此次鐵穆耳遠赴雲貴,身負重任,忽必烈疼愛孫子,便讓此二人一同前往,小心照看。


    鐵穆耳少年心性,不喜這二人沉默寡言的性子,一開始將他們遠遠支開,不讓他們緊跟,卻險些因此落入歹徒手中,他心有餘悸,這才想起他們二人來。此時有強敵瞬間殺到,他大駭之下,立時喚出此二人,有他們守在前頭,頓時安心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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