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高祖迴至洛陽,諸將未得封者多來請功,高祖乃擇甲申日,聚文武複剖符封功臣。最初受封者,亦有數人因立新功更封:周勃易封為絳侯;酈商易封為曲周侯;樊噲易封為舞陽侯,餘者多不變。此次得侯者百餘人,皆是如王陵、陳武、周緤、審食其、張蒼之輩。封功之後,高祖勉勵群臣道:“天下既安,豪傑有功者雖封侯新立,未能盡圖其功,眾公宜勉之,勿作互作計較,當一如繼往,共興大漢社稷。”群臣皆伏地道:“臣等謹奉陛下聖旨!”高祖心喜,置酒大賀,君臣歡飲甚洽,忽隨何起身謂高祖道:“臣為何不得封之?”高祖笑道:“腐儒!為天下安得用腐儒哉!”隨何撫掌笑道:“當初陛下引兵攻彭城時,項王守國而未去征齊,使陛下困而無為。當是時,陛下發步卒五萬、騎兵五千,能以取淮南乎?”高祖語塞,沉吟道:“不能。”隨何道:“陛下使臣與二十人出使淮南,使英布聞風來從,正如陛下之意。如此說來,臣之功可勝於步卒數萬,騎兵五千也。而如今陛下謂隨何為‘腐儒’,言:‘為天下安用腐儒’!是何意也!”高祖大驚,無言以對,遂道:“朕方估算足下之功,請勿懷憂心。”席畢,乃以隨何為護軍中尉。後宋庠有詩道:“隱幾鈴齋咀道腴,洛煙嵩靄遍神都。時時便作書生詠,方信隨何一腐儒。”

    列侯受封已畢,擬功排定位次。灌嬰、靳歙等人奏道:“平陽侯曹參身被七十餘創,攻城略地,往往爭先,功勞最多,宜為第一。”高祖已橈功臣,所封蕭何最多,至於位次如何,本無實益。然高祖心欲讓蕭何第一,乃沉默不語。時關內侯鄂秋為謁者,識得高祖之心,遂進言道:“群臣之意皆誤,曹參雖有野戰略地之功,此乃一時之事。昔皇上與西楚相拒五歲,失軍亡眾,逃身遁者不可計數。然蕭何從關中遣軍補給其處,常以數萬之眾數度臨於皇上危難之時,此非皇上所詔令之事。漢、楚相守滎陽數年,軍無現糧,蕭何轉漕關中,給食不乏,陛下雖數度亡失山東城邑,而蕭何全關中以待陛下,此乃萬世之功也。今雖無曹參之輩數百,何缺於漢?況漢得天下不必以其全之。故臣以為不可以一日之功駕於萬世之功上,蕭何當第一,曹參次之。”高祖大喜道:“公言極是!”於是乃令蕭何為第一,賜帶劍履上殿,入朝不趨。眾文武聞之,雖有不平,但知出言無益,皆鹹口不語。高祖又道:“朕聞進賢者當受厚賞,蕭何功雖高,非鄂君之解,世人不明也。”乃進鄂秋為安平侯,食二千戶。

    於是漢營諸將名次已定:自蕭何下,平陽侯曹參從起於沛縣,至霸上,以將軍入漢,以左丞相征齊,功居第二;宣平侯張敖雖已為王,但因與父常山王棄國歸漢,得高祖器重,功居第三;絳侯周勃從起於沛縣,至霸上,以將軍入漢,定隴西,守嶢關,擊項羽,定泗水、東海,功居第四;舞陽侯樊噲以舍人從起於沛縣,至霸上,以將軍入漢,定三秦,擊項羽,破燕,擒韓信,功居第五;曲周侯酈商從起於岐,攻長社,別定漢中及蜀郡,定三秦,擊項羽,功居第六;魯侯奚娟從起於沛縣,忠義十八公,戰死,其母代爵位,功居第七;汝陰侯滕公夏侯嬰從起於沛縣,為太仆,入漢中,全太子、公主,從定天下,功居第九;陽陵侯傅寬為魏將從起橫陽,為騎將至霸上,入漢,屬韓信,定齊為齊丞相,功居第十;信武侯靳歙從起於宛城,定三秦,擊項羽,別定江陵,功居第十一;安國侯王陵從起於豐邑,別定東郡,從至霸上,入漢,守豐,奉公子、公主出睢水,功居第十二;棘蒲侯陳武從起於薛縣,別救東阿,以將軍入漢,功居第十三;清陽侯王吸從起於豐邑,以騎郎將入漢,以將軍擊項羽,功居第十四;廣平侯薛歐從起於豐邑,至霸上,入漢,以將軍擊項羽、鍾離昧,功居第十五;汾陽侯周昌從起於沛縣,破秦入關,以內史守敖倉,以禦史大夫為諸侯定功,功居第十六;陽都侯丁複以趙將從起於鄴城,為樓煩將入漢,定三秦,別定翟王,後屬周呂侯呂澤,功居第十七;曲城侯蟲達佐呂澤共起於碭郡,入漢,擊項羽,破燕,功居第十八。坐位已定,令陸賈記於功勞薄上。是日,悉封蕭何父母十餘人,皆賜食邑,更為蕭何加封二千戶,與眾人道:“朕以此嚐徭鹹陽時蕭何之獨奉五錢。”眾臣聞之,莫不羨慕。後溫庭筠有詩道:“十年分散劍關秋,萬事皆隨錦水流。誌氣已曾明漢節,功名猶自滯吳鉤。雕邊認箭寒雲重,馬上聽笳塞草愁。今日逢君倍惆悵,灌嬰韓信盡封侯。”

    高祖自得田肯之諫,便有立諸子、從昆弟為王之意。高祖所生諸子中,隻有長子劉肥、次子劉盈長成,餘者皆年幼,而劉盈為太子,已不能封。而昆弟少又不賢,高祖便欲以同姓以填天下。時韓王信在洛陽,謂高祖道:“將軍劉賈有功,可為王也。”高祖稱是,於是降詔道:“齊乃古建之國也,後為郡縣,朕今複以為諸侯,以朕長子劉肥為齊王,都臨淄,掌膠東、膠西、臨淄、濟北、博陽、城陽七郡七十三縣,民言齊語者皆屬齊;將軍劉賈數有戰功,寬惠修節,朕立之為荊王,都吳,掌東陽、鄣、吳三郡五十三縣;朕弟文信君劉交為楚王,都彭城,掌碭、薛、郯三郡三十六縣;朕兄、宜信侯劉喜為代王,都代城,掌雲中、雁門、代三郡五十三縣。”劉喜字仲,乃高祖二兄也。當下諸劉得封,皆往就道。

    太上皇私問高祖道:“陛下今為天子,大封諸子、昆弟,為何獨不王長兄之子。”高祖尚記當年劉伯之妻羹盡櫟釜之事,乃道:“某非忘封之也,實為其母不長者耳。”太上皇道:“其事已過數十年矣,雖有過錯,皆同胞兄弟也!望陛下憐之。”高祖遂從父親之意,封劉仲之妻丘夫人為陰安侯,其子劉信為羹頡侯,以別於諸親。

    分封已畢,高起暗諫高祖道:“韓王信雖強壯勇武,又是故韓王之後,而臣觀其人反複難養,不可委之要任。今其所轄之地北近鞏、洛;南迫宛、葉;東有淮陽,皆天下重兵之處。若一日謀反,其患難當也。”高祖然之,乃招韓王信道:“中國雖安,然胡騎常犯,其國遠不能定。今太原轄三十一縣,常被欺淩,非勇者不能治也。朕素知公之驍勇,欲遣公遷國至太原,都晉陽,以防胡人,望勿負朕意。”韓王信心雖不願,亦不敢有違尊意,乃怏怏就道。至晉陽,修城郭,築邊塞,以備禦胡騎來侵。然匈奴毗鄰,百姓常為所犯,晉陽距離過遠,力所不能及之,韓王信便上書道:“國被邊疆,匈奴數入,晉陽離邊塞甚遠,急不能至,請治馬邑為都,可以製敵。”高祖許之,韓王信遂大治馬邑,與晉陽成唿應之勢,韓王信自此常遊居二都之間,此處且按下不表。

    卻說高祖大封功臣之時,蕭何、曹參皆在關中為守,未至洛陽受封。及人將高祖定功所言告之曹參,曹參不服,遂與蕭何有隙,每見麵時,不能共語。高祖耳有所聞,乃招曹參至洛陽道:“公與丞相皆從朕於患難,素為莫逆之交,怎可因小事生怨。今朕封長子為齊王,恐齊地遼闊,一時難定,曹公久治於齊,可往佐之。此非遷徙,乃朕托國之舉,望曹公勿辭。”曹參亦不願常見蕭何,當下毅然聽封,拜道:“臣雖不才,亦當不負陛下之托!”高祖方喜,遂拜曹參為齊相國,東事齊王劉肥。自此蕭、曹互不交往。

    高祖既得韓信,令禦使大夫周昌舉其罪過。後十數日,呈上表章,非但無罪,反列出無數功勳戰績,雖蕭、曹、樊、酈等,皆無可比肩。原來周昌為人強力,敢於直言,朝中群臣皆敬畏之。今見韓信無罪見擒,不忍害之,乃借機作表,宣揚韓信之功。高祖見降罪無名,隻得招韓信道:“公有三罪:昔時伐齊,不全酈食其,使朕失一棟梁之才,此罪一也;既得齊地,不即西援,反以索求假王,此罪二也;朕與項羽戰固陵,公持觀望之態,不即發兵來會,此罪三也。有此三罪,本當徙為庶人,姑念公輾轉南北,亦曾立得許多戰功,且赦罪過,除王號,仍以公為淮陰侯,待日後立下新功,朕可再擬功定爵,不負足下。”韓信隻得拜謝,心甚怏怏。

    高祖封功臣已畢,還居櫟陽。韓信知高祖畏惡其能,每每稱疾不朝,然自以為功高蓋世,每每羞與周勃、灌嬰同列。一日偶過樊噲府門,樊噲聞之,急接入府道:“大王得閑屈駕臣所。”乃設宴款待,以王禮侍之,自稱臣下,禮甚恭敬,食畢跪拜相送。韓信出門,自笑道:“我此一生,畢竟隻能與樊噲等為伍矣!”後宋仁宗有詩歎道:“昔時南麵並稱孤,今日還為絳灌徒。忍死祗能添屈辱,偷生不足愛須臾。一朝從殉傾群客,千古生風激懦夫。直使強顏臣漢帝,韓彭未必免同誅。”陸遊有詩道:“堂堂淮陰侯,夫豈噲等伍?放翁評此本,可作蘭亭祖。”蕭澥有詩歎道:“何事漢庭羞噲伍,竟於鍾室起疑猜。腰間刀劍少年氣,尚出淮陰跨下來。”

    高祖雖徙韓信為侯,然服其用兵之道,常與之相語,共談天下之日事。一日,高祖接韓信入宮飲酒,論到漢營諸將領兵之才,高祖問道:“公視漢營,除公之下,何人可為大將?”韓信但笑不語。高祖道:“曹參如何?”韓信道:“曹公雖有智勇,性甚謹慎,予兵五萬,使之攻城略地,尚能勝任。若再多予,臣竊為軍士之境憂矣。”高祖道:“張良如何?”韓信道:“社稷之臣,若使之引兵拒敵,不能盡顯其才。況子房多病,不堪鞍馬,力不能為也。”高祖然之,複問:“陳平如何?”韓信道:“狡詐之徒,不屑一言。”高祖大笑,知其懷恨,遂不提,又問道:“酈商文武雙全,可為大將乎?”韓信道:“酈商雖能用兵,然不能顧全大局,但可使之伐一郡,不可使其伐一國也。”高祖道:“樊噲、灌嬰勇冠三軍,為將如何?”韓信道:“二者皆勇猛少謀之士,但可衝鋒陷陣而已。若使將兵,不知詭計,又不能體恤士卒,不及項王、英王多矣!”高祖大笑道:“如公之言,漢營無人也。如我,能將兵多少?”韓信道:“陛下不過能將十萬之兵矣。”高祖道:“如公何如?”韓信笑道:“如臣,自然是多多益善耳。”高祖亦笑道:“既是多多益善,公如何為我所擒?”韓信道:“陛下不能用兵,但能用將,此乃韓信所之為陛下所擒也。且陛下之能非人力,正所謂上天所授也。韓信乃常人,故不能過於陛下。”高祖大笑,酒宴盡歡。自此,便有了韓信用兵,多多益善之說。

    此後中原安定,年餘無事,自不必累敘。卻說韓王信舉國遷至太原,以馮梁為丞相;孫奮為太原郡守;趙既為衛尉,王喜為車騎將軍,留於晉陽,共鎮太原,興韓社稷。又拜王黃為大將軍,白土人曼丘臣為太尉;解福為太仆,共同駐守馬邑,以防匈奴。王黃本是胡人之後,初時尚能與匈奴各不侵犯,兩廂安穩。後匈奴乏糧,便至邊境洗劫民舍,王黃巡視雁門關,引兵擊之,殺數十人。匈奴單於冒頓大怒,乃於漢六年九月,發傾國之兵會於雲中,以左賢王延術、右賢王董木合為左右將,自督大軍,打破雁門關,來攻馬邑。王黃見敵來甚眾,不敢輕敵,遂引兵退迴馬邑,報告韓王信。

    卻說匈奴乃中國塞外一支夷蠻,自唐虞以上即遊牧草原,其首領稱單於,首領妻妾皆稱閼氏。其下以次設左、若賢王;左、右穀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候。族人有名而無姓,無禮儀,無文字,貴壯健,賤老弱,父死,子妻其後母;兄弟死,取其妻妻之。其鬥時,遠則以弓矢,近則以刀矛,利則進,不利則退,不以怯死為羞,自古常於中國邊境擾亂。戰國時,秦、魏、燕、趙皆築長城以防之。後秦王滅六國,大連長城,遣大將蒙恬舉兵征之,開愉中千裏,置九原、雲中二郡。其時匈奴單於名叫頭曼,不能擋秦,北徙北海。後蒙恬死,諸候先擊秦,後互相攻擊,中國大亂,頭曼趁時複南來爭地,與中國界於故塞。

    頭曼有太子,即冒頓也,相貌雄偉,力氣過人,初為頭曼所愛。後得愛閼氏,生幼子,欲廢之,遂以質於月氏,複以兵擊之,欲使月氏誅冒頓。冒頓殺數十人,盜馬而歸,頭曼壯其行,使其統領萬騎。冒頓深恨其父,乃作鳴鏑,即響箭也,令其部下道:“鳴鏑所射處汝等悉射之,不從則斬!”遂以鳴鏑自射愛馬,有不射者皆斬了;複以鳴鏑自射愛妻,有不射者亦斬了;後盜頭曼坐馬以鳴鏑射之,左右莫敢不從。冒頓知其可用,遂與頭曼出野狩獵,以鳴鏑射之,左右皆隨,遂斬頭曼,自立為單於。時東胡強盛,知其初立,遣使謂冒頓道:“欲得頭曼之千裏馬。”群臣皆道:“此匈奴寶馬,勿予。”冒頓笑道:“不可因一馬而失鄰國之好。”遂予之。東胡王以為其怯,複使使者謂冒頓道:“欲得單於一閼氏。”群臣皆怒道:“東胡無道,敢求閼氏,請以兵擊之。”冒頓笑道:“不可因一女子而失鄰國之好。”又予之。東胡王愈驕,欲西侵,因與匈奴隔一棄地,方圓千裏,荒而不毛,兩國各置邊關,故為匈奴之地。遂遣使謂冒頓道:“兩國界外之棄地,匈奴不能至,吾欲得之。”群臣道:“此乃棄地,可予之。”冒頓大怒道:“地者,國之本也,豈可予人。”遂盡斬言能予者,披甲上馬,謂國人道:“速擊東胡,後退者皆斬!”於是連夜往東來襲。東胡王因輕冒頓,不為防備,及匈奴兵至時,人不及甲,馬不及鞍,遂為冒頓所斬,土地、牛羊盡歸匈奴。自此匈奴益強,西擊月氏;南並樓煩、白羊河南王;北服渾庚、屈射、丁零、鬲昆、薪梨之國,悉複蒙恬所取之匈奴地,遂成一方大國。匈奴貴人、大臣皆服冒頓能,以其為屠耆,即賢者也。至韓王信治馬邑,轄太原,冒頓欺其初立,遂發兵犯之。

    韓王信聞之大怒,令王黃、曼丘臣守城,自起兵八萬,出城來戰匈奴。方離城五十餘裏,探馬報匈奴兵將至。韓王信遂據險紮下大營,休息一夜。次日,聞得殺聲已近,韓王信遂引軍出營來會。但見漫山遍野,盡是匈奴騎兵。原來匈奴人以遊牧為業,其地牛馬甚多,男子幼能騎羊,引弓射鳥、鼠,長成則射孤、免,用為食,其族不論卑尊,皆善弓馬,故名‘胡騎’,遇戰則披甲騎馬而出,並無步兵,若野外交兵,勢不可擋。韓王信自恃武勇,便將人馬擺開,出陣搦戰,冒頓亦引諸將出陣來觀。韓王信手持鐵槍,出陣大喝道:“無端番夷,進犯中原,寡人親至,何不早降!”冒頓大笑道:“中原富庶,應有德者居之,非汝漢家之天下也。”韓王信怒,挺槍衝陣。冒頓令將軍木那塔出迎,木那塔使一條狼牙棒,便與韓王信交戰。戰約二十餘合,不分勝負。忽聽左邊喊聲大作,殺出一彪人馬,為首一將,手提一對大槌,正是匈奴左賢王延術。韓將趙武拍馬接戰,不能抵擋,撥馬迴陣,延術引軍橫殺過來,韓軍大亂。韓王信見己兵不敵,心中慌亂,亦敵不住木那塔,急虛晃一槍,敗下陣來。欲引軍迴營,卻見營中火光衝天而起,原來匈奴右賢王董木合趁兩軍交戰之時,從後襲了韓營,放火燒帳。匈奴兵四下殺來,喊聲不絕。韓王信左衝右突,不能突圍。正在危機之中,匈奴後軍忽亂,一軍殺入,正是韓將王黃來接應,大喊道:“夷兵勢眾,請大王先迴城中!”韓王信遂引眾將奮力殺開一條血路,引軍奔入馬邑。匈奴軍從後追殺,大獲韓軍車馬重輜。

    韓王信上城,指揮軍士四下把守。匈奴軍攻打一日,不能攻克,遂盡皆退去。韓王信清點人馬,折了六、七成,餘者多帶重傷,心中煩憂。太仆解福道:“匈奴人馬精壯,不能力敵,不如降之,割土求安。”韓王信連連揮手道:“皇上令我駐守太原,便是以我防匈奴入侵,今雖戰之不利,如何能降!”解福道:“大王以死拒敵,不過為報漢帝昔日之恩。然漢帝對大王左遷,奪我中原險峻肥沃之地,使大王困守邊疆之地,日不得飽食,夜不能安寢,怏怏失誌,惶惶終日。此分明是漢帝已對大王心存戒心,不能相容,早晚必來相並。今大王內憂外患,社稷不寧,不如與匈奴為盟,獻城修好,互為接應,共敵漢軍,以濟韓祀。”韓王信被說中痛處,半晌方道:“公且休言,吾先遣使者往關中求救。漢兵若來,並力攘夷;若即不來,降之不遲。”當下即作告急文書,令人飛報關中。正是:自古救兵如救火,豈容反複誤時期。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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