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貌合神離
“心瀾，是你嗎？”藍打通心瀾的電話，很少求人辦事的藍，心裏有些局促。心瀾於他究竟屬於怎樣的關係？有過交往，也有過恩惠，卻總有塵世中擦肩而過的感覺，貌似相熟，卻又有隱隱的陌生。
“嗯，是藍呀。接到你的電話，我很意外，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啦？”明朗的聲音，爽快的性格，心瀾的憂傷隻會深埋在眼底，不讓人發現，如果她覺得可以讓你發現，那便已經涕淚滂沱。
“你這樣說，還讓不讓人繼續往下說呀？好了，收線。”藍不計後果，欲把電話掛了。
“別別，嗯，服了你啦，你這人怎麽陰晴不定呀，跟你開玩笑呢，說來聽聽，嗬嗬。”心瀾的朋友圈非常窄，聽藍的聲音她感覺到溫暖的依靠。那日在窗前陽光下傾訴，把自己的內心世界完全地暴露在藍的麵前，想讓藍邁步踏進來，這裏雖無奇香可尋，又無花顏可親，卻有風月下的惆悵，掛著一滴詞人眼裏的淚，願人來憐。她與藍，如果有天定的宿命，便無需去委婉哀請。
“想帶我的母親去你們醫院裏檢查一下身體，你能給個方便嗎？”藍以極不流暢的話語，一字一句地把事情表達完。心裏感到不適的突兀。
心瀾說：“你母親嗎？好嘛，我說呢，你這家夥怎麽舍得打電話給我呢？敢情真有事呀。記住，以後可要學乖一點，沒事也關心關心人家，說一些體己的話，哄哄人家開心。你這人要麽沒聲音沒圖像，有了聲音和圖像，又是求人辦事，你這樣做人，我可不敢苟同。這次先饒了你。什麽時候來醫院都可以。”
“你逮著機會批評我吧，讓你好好過過嘴癮。明天如何？”隔著電話，藍感到臉紅的厲害。
“某人理虧了吧，你不是滿腹經綸嗎，不然說說你的高論行不？我洗耳恭聽。”心瀾還正坐在搖椅上，漫不經心地左右搖晃。手指纏繞著電話線，這通常準備著熨電話粥的姿態。藍卻理解成刻意刁難。
“算了吧，出錢看病。哪兒都一樣，沒有理由麻煩你，我們算什麽呢？我好象突然認識到這點。”藍終於清晰地看到那隱沒的陌生感。
“哎哎哎，別掛別掛，你看你，什麽態度嘛，這象求人辦事的樣兒嘛，人家還沒怎麽樣呢，你倒理直氣壯了。我們，朋友總算得上吧，還不隻這些，我們還是同學，一起學過電腦。好象我們還一起患過難，嘻嘻，知道你不想跟我閑聊，大作家。我現在就去安排一下，明天你們來吧，真是的，算我求你啦，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哦，不能這麽說，你又要多想了，給我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這你總能接受了吧。”心瀾再也無法悠然地坐著，不知怎的，一種其名的情節使她怕藍掛了電話，怕藍生她的氣。
“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藍的氣依然沒有消除的跡象，但他有這個自信，自信電話那邊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什麽時候會了欲擒故縱之計，還做得這樣逼真，把自己都能騙過去。
“哦，好呀，我這人很勢利的，人情都記在帳上呢，不會白幫你的，你打算怎樣報答我呢？”心瀾順著藍的話往下說。
“你說吧，反正我欠你已經夠多了，債多不壓身，你說怎樣就怎樣。”藍大方無比，但是心瀾卻在感覺到這種大方其實就是隨意一說。
“這可是你說的，我想要你-----”心瀾臉在發燙，心跳加速，脫口而出，透露真心，幸好及時把住。女人不再矜持一點，不再端著一點，那男人會怎麽看呢？心瀾咬著下唇，等待藍的反應。
“要我什麽。”藍並未深想，反而等著心瀾把話續完。
“嗬嗬，還在想著呢。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心瀾偷偷地笑，象個孩子一樣，單純，沒有世俗的味道，卻明淨如天上的藍，可愛的要命，唉，這小子是怎麽在社會上立足的呢？
“嗯？”藍覺得自己掉進心瀾的陷阱，害怕心瀾日後開出天價來，有些後悔。
通完電話，心瀾失望地盯著手裏的電話，衝著響起盲音的電話說，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傻人有傻福，我心瀾怎麽會讓你給降住了。哼。
晚上，藍準備幾個菜早早迴房間。一直關著門，靜觀事態轉變的老蘇再也沉不住氣，從日出到日落，端著架子等消息，這時，他在房間裏打轉轉。偶然會貼耳聽藍的房間地動靜，安靜的讓他格外的意外，心裏越發的沒底。
藍交待母親明早去醫院檢查，最好少與老蘇接觸。藍的母親頻頻點頭。莊戶人家，知道信用二字的份量，紅口白牙，滿口答應老蘇，一把年歲，吐口唾沫砸個坑。藍的母親滿心羞愧。
玉珍去招待所，藍已經關了燈，舉起的手準備敲門，想想，還是放下了。
次日早晨，天未亮，藍準備好早飯，與父母匆匆就餐。
藍說：“媽，你看我幹什麽，快吃吧，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早點出，這樣也可以避開老蘇的。”
母親頻頻點頭，藍說什麽，她絕無反對意見。“好好，他爸，你快吃呀，你愣在這裏幹什麽，沒有聽兒子叫我們快吃嘛。”
父親說：“我都吃完了，你還一口未動，還說我。”
母親說：“你吃完了有什麽了不起，家裏的事你操過心嗎？每天就知道吃吃吃。”
父親說：“這理都在你那邊，我們最好把嘴紮起來不吃不喝，也不說。要不是你胡亂答應蘇主任，我們至於弄得象偷雞摸狗的一樣。”
蘇主任一夜未眠，藍的母親讓他等好消息，他沒有勇氣主動敲開藍的門，無法直麵可能出現的變故。等，隻有等才可能讓希望存在的久一些。這一夜太難熬了，讓藍就範是他的主攻方向，時才聽到藍的房間發輕如落羽的聲音，他就躡手躡腳地來到藍的房門前，屏氣凝神，靜聽屋內的響動，感覺屋內的氣氛很平靜。
萬事具備，就欠這諸候武侯的東風，再頑強的抵抗，也會灰飛煙滅。前有女人權利利誘，後有老太君的坐鎮，但等那煙塵落定之後，藍順服地象隻小綿羊，老蘇便開開心心地收剪羊毛。也許今天就可以“剪羊毛”了。他以精神麻痹的方式鼓勵自己不去想失敗的結果。站了一會，屋裏依舊風平浪靜的，
藍的父親無所事事，打開門時，與老蘇麵對麵相看，二人沒有驚訝地叫一嗓子實屬稀罕。老蘇的表情定格不動，偷聽的慣用伎倆被當場捉個現形，難堪是免不了的。
“嗬嗬，老人家，在吃早飯呀？”老蘇盡快緩過神來，暫時還不想單刀直入地問明情況，現成的一句開場白，遮掩眼前的難堪。
藍的父親詫異地問，“這麽巧呀。”
“呃，是的是的，我剛想敲門，你就專程為我把門打開了，實在太巧了。”
藍的母親望著蘇主任，眼神虛弱，表情非常的難堪，比此時的老蘇還要不自然。笑，人常以笑緩解感覺上的不適，麵部肌肉的擴張最為簡單。
“啊，是蘇主任呀，是啊，我們在吃早飯了，你呢？吃了沒有呀？”藍的母親相當的客套與尊重，雙方表麵如此，然而內心卻在暗暗地較著勁，破綻是絕對不能讓對方看到，用時間去迴答對方吧。
蘇主任也陪著藍的母親一起笑。能言善詞當然是他這個主任的強項，此時他很難找到合適的語言婉轉地表達自己真的是湊巧來到藍的門前，天還沒有亮，不知屋內的情況，敲門的目的怎麽著也沒法去除對方的懷疑的。一樣的笑，之前相互為謀，笑得彼此心知肚明，此時卻各懷心思，再也看不清對方的心思。藍看在眼裏，忍俊不禁。
笑了一會，蘇主任並沒有從藍的母親的笑裏讀到想要的任何信息，反而讓他覺出藍的母親的笑有些牽強，暴露出明顯的敷衍痕跡，為什麽會是這樣呢？蘇主任心情雜亂無章起來。
“那你們吃飯，我就先去辦公室。”再呆下去展示自己實在無益，老蘇想暫時撤了。藍說：“蘇主任，天還沒有亮吧，你去辦公室處理公務嗎？今天我要陪父母出去走走，事先向你告假。”
蘇主任凝了一下神，窗外的確黑洞洞。
“是呀，還早呢。你陪老人出去走走，很好，別上午了，我給你一天假。”老蘇有些失望地退出藍的房間，這次出擊算是走出了一步臭棋，他懊悔不已。
單位門前，剛好遇到單位進城貨車，司機見到藍，按響幾聲喇叭，他從車窗裏伸出頭，“藍秘書，去哪裏？要不要我捎上一段路呢？”
藍點頭，與父母上了這輛雙排座的小貨車。
司機小任說：“對了，後麵是你的父母吧，你進城怎麽不安排一輛小車，讓你的父母好好享享福嘛。全單位的小車都歸你們調動，近水樓台，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可是書記的紅人，未來書記的接班人。”
藍說：“拜托，扯得太遠了，你可別讓我犯錯誤。”
小任說：“這不是明擺著，大家都這樣說。聽說老蘇，哦，就是你那個主任要退了，你說，這個主任的位置還不是鐵定著是你的嗎？藍，我這樣跟你說，我個人很崇拜你，你坐上主任的位子是實至名歸，沒有人會說你不勝任。你那文章寫的，作家水平。我說你在這種單位都屈才了。”
藍說：“打住，stop，越說越離譜。最好不要從你這裏再往外傳，這會使我很被動。”
小任說：“什麽被動呀，好好，我不說了，我對不起我的父母呀，我這輩子隻能開這破車。”
藍的母親抿嘴而笑。她並不笨，聽得司機一番話絕非奉承。藍的母親想，那昨天蘇主任所說的話就是不實之詞了，為什麽說藍當主任他得上下活動呢？這個人不太地道。
藍的母親這個念頭一起，蘇主任曾在夢中歡天喜地一場看上很可憐。
在醫院直等到心瀾上班。看到藍，心瀾跑了過來。
心瀾笑著說：“藍，都到了呀。”
藍說：“哦。”
心瀾說：“還不給我引見一下呀。”
藍點頭。藍說，這是我的爸媽，這是心瀾醫生。
心瀾上前挽著藍母親的手，“大姨，你來啦，嗬嗬，聽藍說你要來，我很高興。”
藍的母親此時完全把心瀾看成是自家的兒媳婦，自打心瀾跑到她跟前，她那雙眼睛在不停上下打量，看心瀾臉，看身段，看屁股……心瀾來自農村，一身的鄉土的氣息，比玉珍這個畫畫美人更易接近，也更真實。農村人的審美情趣總帶著點農村味道，如果今天心瀾再紮上一隻大紅或是大綠的包頭巾，那藍的母親可能會更滿意。。
心瀾殷勤地噓寒問暖，視如自己的父母一般，藍被涼在一邊。“大姨，你看，我在十二層呢。”
藍的母親抬頭看，那十二層樓，多高呀。那十二層在藍的母親心裏換了概念，是級別的象征。還好，藍工作的樓層比心瀾還要高。被心瀾挎著胳膊的感覺別提有多美了，象兒媳婦關照，也象女兒的親昵。第一麵就沒有陌生感，以後也就好相處了，都說婆媳關係不好處，可這心瀾為人和善，要娶迴家，如同又多出一個女兒來。藍的母親還想，玉珍雖不錯，但是，身子弱，屁股小。女人成婚是要生孩子的，照玉珍那樣的條件，有點夠戧。險些中了人家的計，落到一個圈套中。
藍的母親檢查身體時，心瀾不離左右，檢查結果也在心瀾的催促下，很快出來。藍的母親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有個兒媳婦在醫院工作就是不一樣，鄉衛生院裏那幾個大夫是看過的，穿著並不整潔的大褂子，看待看病的鄉下人，大唿小叫，冷言冷語的，與心瀾相比，那些人都算個什麽東西呢？藍的母親在心瀾這裏找到了榮耀感。
“藍，中午我請客。”心瀾說。
藍說：“心瀾醫生，你當我不懂事吧，你幫我的忙也不是這一次，你也該給一次報答的機會吧。這人情要是堆集起來，到時候我隻能把我自己賣給你了。”
心瀾嗬嗬地笑了，“你才知道呀，我等的就是這個結果。”
“你們不用爭，今天我請你們吃飯，我身上帶著錢呢。”藍的母親情緒好到了極致。
心瀾說：“大姨，要請也不能讓您來掏錢呀，還是讓藍請吧，這是他欠我的。不過一頓飯可不能抵銷所有。”
藍說：“好吧，就當我請我的父母吃飯，請你陪著。這個你可以接受吧。”
心瀾飛了一個調皮的媚眼，“那當然，這還差不多嘛。”
藍的母親見藍與心瀾之間調侃性的對話，看出夫唱婦隨的意思。有說有笑，甜甜蜜蜜，和和美美，她內心感歎，還是自由戀愛好呀，大概覺得自己錯過了好時機。再說眼前，差點因為自己的介入，拆散一對天造地設的美滿婚姻。
午餐也很愉快，心瀾在點了一些甜糯口感的菜，合兩個老人的胃口，選擇的也是家常菜，價格便宜，又討了一個會過日子的評價。好象在位置上比過了辛苦做了一大桌菜的玉珍。心瀾不停地二老夾菜，足見其體貼入微，藍的母親心裏好評連連。飯吃結束後，藍去付帳，服務員說心瀾已經付過了。恰到好處，藍的母親不由得樹起了大拇指。“這孩子實誠，會做人。”藍心裏暗喜，母親這關終於通過，解了他燃眉之急。心瀾與藍的母親分別的場麵看上去難舍難分，幾近到了撒淚地步。藍忍不住說，“這也太誇張了點吧。”心瀾不屑地給藍一個眼神，“你管得著嗎？我跟大姨有緣，大姨，我認你作幹媽吧。”藍的母親樂滋滋地說，“我有沒有這個福氣喲？”心瀾說：“有有。”
蘇主任一天都坐立難安，眼皮亂跳，一會左眼，一會右眼，是福是禍，無法定義。使勁地捏右眼皮，好讓它不再湊熱鬧。中午，他走到藍宿舍前，耳朵貼在門上，聽不到任何響動，幾次伸手欲叩門，探知屋內虛實。心裏很不舒服，暗詛，死活你也給我個消息呀，這農村老太太，辦事沒有個準。
“心瀾，是你嗎？”藍打通心瀾的電話，很少求人辦事的藍，心裏有些局促。心瀾於他究竟屬於怎樣的關係？有過交往，也有過恩惠，卻總有塵世中擦肩而過的感覺，貌似相熟，卻又有隱隱的陌生。
“嗯，是藍呀。接到你的電話，我很意外，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啦？”明朗的聲音，爽快的性格，心瀾的憂傷隻會深埋在眼底，不讓人發現，如果她覺得可以讓你發現，那便已經涕淚滂沱。
“你這樣說，還讓不讓人繼續往下說呀？好了，收線。”藍不計後果，欲把電話掛了。
“別別，嗯，服了你啦，你這人怎麽陰晴不定呀，跟你開玩笑呢，說來聽聽，嗬嗬。”心瀾的朋友圈非常窄，聽藍的聲音她感覺到溫暖的依靠。那日在窗前陽光下傾訴，把自己的內心世界完全地暴露在藍的麵前，想讓藍邁步踏進來，這裏雖無奇香可尋，又無花顏可親，卻有風月下的惆悵，掛著一滴詞人眼裏的淚，願人來憐。她與藍，如果有天定的宿命，便無需去委婉哀請。
“想帶我的母親去你們醫院裏檢查一下身體，你能給個方便嗎？”藍以極不流暢的話語，一字一句地把事情表達完。心裏感到不適的突兀。
心瀾說：“你母親嗎？好嘛，我說呢，你這家夥怎麽舍得打電話給我呢？敢情真有事呀。記住，以後可要學乖一點，沒事也關心關心人家，說一些體己的話，哄哄人家開心。你這人要麽沒聲音沒圖像，有了聲音和圖像，又是求人辦事，你這樣做人，我可不敢苟同。這次先饒了你。什麽時候來醫院都可以。”
“你逮著機會批評我吧，讓你好好過過嘴癮。明天如何？”隔著電話，藍感到臉紅的厲害。
“某人理虧了吧，你不是滿腹經綸嗎，不然說說你的高論行不？我洗耳恭聽。”心瀾還正坐在搖椅上，漫不經心地左右搖晃。手指纏繞著電話線，這通常準備著熨電話粥的姿態。藍卻理解成刻意刁難。
“算了吧，出錢看病。哪兒都一樣，沒有理由麻煩你，我們算什麽呢？我好象突然認識到這點。”藍終於清晰地看到那隱沒的陌生感。
“哎哎哎，別掛別掛，你看你，什麽態度嘛，這象求人辦事的樣兒嘛，人家還沒怎麽樣呢，你倒理直氣壯了。我們，朋友總算得上吧，還不隻這些，我們還是同學，一起學過電腦。好象我們還一起患過難，嘻嘻，知道你不想跟我閑聊，大作家。我現在就去安排一下，明天你們來吧，真是的，算我求你啦，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哦，不能這麽說，你又要多想了，給我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這你總能接受了吧。”心瀾再也無法悠然地坐著，不知怎的，一種其名的情節使她怕藍掛了電話，怕藍生她的氣。
“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藍的氣依然沒有消除的跡象，但他有這個自信，自信電話那邊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什麽時候會了欲擒故縱之計，還做得這樣逼真，把自己都能騙過去。
“哦，好呀，我這人很勢利的，人情都記在帳上呢，不會白幫你的，你打算怎樣報答我呢？”心瀾順著藍的話往下說。
“你說吧，反正我欠你已經夠多了，債多不壓身，你說怎樣就怎樣。”藍大方無比，但是心瀾卻在感覺到這種大方其實就是隨意一說。
“這可是你說的，我想要你-----”心瀾臉在發燙，心跳加速，脫口而出，透露真心，幸好及時把住。女人不再矜持一點，不再端著一點，那男人會怎麽看呢？心瀾咬著下唇，等待藍的反應。
“要我什麽。”藍並未深想，反而等著心瀾把話續完。
“嗬嗬，還在想著呢。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心瀾偷偷地笑，象個孩子一樣，單純，沒有世俗的味道，卻明淨如天上的藍，可愛的要命，唉，這小子是怎麽在社會上立足的呢？
“嗯？”藍覺得自己掉進心瀾的陷阱，害怕心瀾日後開出天價來，有些後悔。
通完電話，心瀾失望地盯著手裏的電話，衝著響起盲音的電話說，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傻人有傻福，我心瀾怎麽會讓你給降住了。哼。
晚上，藍準備幾個菜早早迴房間。一直關著門，靜觀事態轉變的老蘇再也沉不住氣，從日出到日落，端著架子等消息，這時，他在房間裏打轉轉。偶然會貼耳聽藍的房間地動靜，安靜的讓他格外的意外，心裏越發的沒底。
藍交待母親明早去醫院檢查，最好少與老蘇接觸。藍的母親頻頻點頭。莊戶人家，知道信用二字的份量，紅口白牙，滿口答應老蘇，一把年歲，吐口唾沫砸個坑。藍的母親滿心羞愧。
玉珍去招待所，藍已經關了燈，舉起的手準備敲門，想想，還是放下了。
次日早晨，天未亮，藍準備好早飯，與父母匆匆就餐。
藍說：“媽，你看我幹什麽，快吃吧，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早點出，這樣也可以避開老蘇的。”
母親頻頻點頭，藍說什麽，她絕無反對意見。“好好，他爸，你快吃呀，你愣在這裏幹什麽，沒有聽兒子叫我們快吃嘛。”
父親說：“我都吃完了，你還一口未動，還說我。”
母親說：“你吃完了有什麽了不起，家裏的事你操過心嗎？每天就知道吃吃吃。”
父親說：“這理都在你那邊，我們最好把嘴紮起來不吃不喝，也不說。要不是你胡亂答應蘇主任，我們至於弄得象偷雞摸狗的一樣。”
蘇主任一夜未眠，藍的母親讓他等好消息，他沒有勇氣主動敲開藍的門，無法直麵可能出現的變故。等，隻有等才可能讓希望存在的久一些。這一夜太難熬了，讓藍就範是他的主攻方向，時才聽到藍的房間發輕如落羽的聲音，他就躡手躡腳地來到藍的房門前，屏氣凝神，靜聽屋內的響動，感覺屋內的氣氛很平靜。
萬事具備，就欠這諸候武侯的東風，再頑強的抵抗，也會灰飛煙滅。前有女人權利利誘，後有老太君的坐鎮，但等那煙塵落定之後，藍順服地象隻小綿羊，老蘇便開開心心地收剪羊毛。也許今天就可以“剪羊毛”了。他以精神麻痹的方式鼓勵自己不去想失敗的結果。站了一會，屋裏依舊風平浪靜的，
藍的父親無所事事，打開門時，與老蘇麵對麵相看，二人沒有驚訝地叫一嗓子實屬稀罕。老蘇的表情定格不動，偷聽的慣用伎倆被當場捉個現形，難堪是免不了的。
“嗬嗬，老人家，在吃早飯呀？”老蘇盡快緩過神來，暫時還不想單刀直入地問明情況，現成的一句開場白，遮掩眼前的難堪。
藍的父親詫異地問，“這麽巧呀。”
“呃，是的是的，我剛想敲門，你就專程為我把門打開了，實在太巧了。”
藍的母親望著蘇主任，眼神虛弱，表情非常的難堪，比此時的老蘇還要不自然。笑，人常以笑緩解感覺上的不適，麵部肌肉的擴張最為簡單。
“啊，是蘇主任呀，是啊，我們在吃早飯了，你呢？吃了沒有呀？”藍的母親相當的客套與尊重，雙方表麵如此，然而內心卻在暗暗地較著勁，破綻是絕對不能讓對方看到，用時間去迴答對方吧。
蘇主任也陪著藍的母親一起笑。能言善詞當然是他這個主任的強項，此時他很難找到合適的語言婉轉地表達自己真的是湊巧來到藍的門前，天還沒有亮，不知屋內的情況，敲門的目的怎麽著也沒法去除對方的懷疑的。一樣的笑，之前相互為謀，笑得彼此心知肚明，此時卻各懷心思，再也看不清對方的心思。藍看在眼裏，忍俊不禁。
笑了一會，蘇主任並沒有從藍的母親的笑裏讀到想要的任何信息，反而讓他覺出藍的母親的笑有些牽強，暴露出明顯的敷衍痕跡，為什麽會是這樣呢？蘇主任心情雜亂無章起來。
“那你們吃飯，我就先去辦公室。”再呆下去展示自己實在無益，老蘇想暫時撤了。藍說：“蘇主任，天還沒有亮吧，你去辦公室處理公務嗎？今天我要陪父母出去走走，事先向你告假。”
蘇主任凝了一下神，窗外的確黑洞洞。
“是呀，還早呢。你陪老人出去走走，很好，別上午了，我給你一天假。”老蘇有些失望地退出藍的房間，這次出擊算是走出了一步臭棋，他懊悔不已。
單位門前，剛好遇到單位進城貨車，司機見到藍，按響幾聲喇叭，他從車窗裏伸出頭，“藍秘書，去哪裏？要不要我捎上一段路呢？”
藍點頭，與父母上了這輛雙排座的小貨車。
司機小任說：“對了，後麵是你的父母吧，你進城怎麽不安排一輛小車，讓你的父母好好享享福嘛。全單位的小車都歸你們調動，近水樓台，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可是書記的紅人，未來書記的接班人。”
藍說：“拜托，扯得太遠了，你可別讓我犯錯誤。”
小任說：“這不是明擺著，大家都這樣說。聽說老蘇，哦，就是你那個主任要退了，你說，這個主任的位置還不是鐵定著是你的嗎？藍，我這樣跟你說，我個人很崇拜你，你坐上主任的位子是實至名歸，沒有人會說你不勝任。你那文章寫的，作家水平。我說你在這種單位都屈才了。”
藍說：“打住，stop，越說越離譜。最好不要從你這裏再往外傳，這會使我很被動。”
小任說：“什麽被動呀，好好，我不說了，我對不起我的父母呀，我這輩子隻能開這破車。”
藍的母親抿嘴而笑。她並不笨，聽得司機一番話絕非奉承。藍的母親想，那昨天蘇主任所說的話就是不實之詞了，為什麽說藍當主任他得上下活動呢？這個人不太地道。
藍的母親這個念頭一起，蘇主任曾在夢中歡天喜地一場看上很可憐。
在醫院直等到心瀾上班。看到藍，心瀾跑了過來。
心瀾笑著說：“藍，都到了呀。”
藍說：“哦。”
心瀾說：“還不給我引見一下呀。”
藍點頭。藍說，這是我的爸媽，這是心瀾醫生。
心瀾上前挽著藍母親的手，“大姨，你來啦，嗬嗬，聽藍說你要來，我很高興。”
藍的母親此時完全把心瀾看成是自家的兒媳婦，自打心瀾跑到她跟前，她那雙眼睛在不停上下打量，看心瀾臉，看身段，看屁股……心瀾來自農村，一身的鄉土的氣息，比玉珍這個畫畫美人更易接近，也更真實。農村人的審美情趣總帶著點農村味道，如果今天心瀾再紮上一隻大紅或是大綠的包頭巾，那藍的母親可能會更滿意。。
心瀾殷勤地噓寒問暖，視如自己的父母一般，藍被涼在一邊。“大姨，你看，我在十二層呢。”
藍的母親抬頭看，那十二層樓，多高呀。那十二層在藍的母親心裏換了概念，是級別的象征。還好，藍工作的樓層比心瀾還要高。被心瀾挎著胳膊的感覺別提有多美了，象兒媳婦關照，也象女兒的親昵。第一麵就沒有陌生感，以後也就好相處了，都說婆媳關係不好處，可這心瀾為人和善，要娶迴家，如同又多出一個女兒來。藍的母親還想，玉珍雖不錯，但是，身子弱，屁股小。女人成婚是要生孩子的，照玉珍那樣的條件，有點夠戧。險些中了人家的計，落到一個圈套中。
藍的母親檢查身體時，心瀾不離左右，檢查結果也在心瀾的催促下，很快出來。藍的母親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有個兒媳婦在醫院工作就是不一樣，鄉衛生院裏那幾個大夫是看過的，穿著並不整潔的大褂子，看待看病的鄉下人，大唿小叫，冷言冷語的，與心瀾相比，那些人都算個什麽東西呢？藍的母親在心瀾這裏找到了榮耀感。
“藍，中午我請客。”心瀾說。
藍說：“心瀾醫生，你當我不懂事吧，你幫我的忙也不是這一次，你也該給一次報答的機會吧。這人情要是堆集起來，到時候我隻能把我自己賣給你了。”
心瀾嗬嗬地笑了，“你才知道呀，我等的就是這個結果。”
“你們不用爭，今天我請你們吃飯，我身上帶著錢呢。”藍的母親情緒好到了極致。
心瀾說：“大姨，要請也不能讓您來掏錢呀，還是讓藍請吧，這是他欠我的。不過一頓飯可不能抵銷所有。”
藍說：“好吧，就當我請我的父母吃飯，請你陪著。這個你可以接受吧。”
心瀾飛了一個調皮的媚眼，“那當然，這還差不多嘛。”
藍的母親見藍與心瀾之間調侃性的對話，看出夫唱婦隨的意思。有說有笑，甜甜蜜蜜，和和美美，她內心感歎，還是自由戀愛好呀，大概覺得自己錯過了好時機。再說眼前，差點因為自己的介入，拆散一對天造地設的美滿婚姻。
午餐也很愉快，心瀾在點了一些甜糯口感的菜，合兩個老人的胃口，選擇的也是家常菜，價格便宜，又討了一個會過日子的評價。好象在位置上比過了辛苦做了一大桌菜的玉珍。心瀾不停地二老夾菜，足見其體貼入微，藍的母親心裏好評連連。飯吃結束後，藍去付帳，服務員說心瀾已經付過了。恰到好處，藍的母親不由得樹起了大拇指。“這孩子實誠，會做人。”藍心裏暗喜，母親這關終於通過，解了他燃眉之急。心瀾與藍的母親分別的場麵看上去難舍難分，幾近到了撒淚地步。藍忍不住說，“這也太誇張了點吧。”心瀾不屑地給藍一個眼神，“你管得著嗎？我跟大姨有緣，大姨，我認你作幹媽吧。”藍的母親樂滋滋地說，“我有沒有這個福氣喲？”心瀾說：“有有。”
蘇主任一天都坐立難安，眼皮亂跳，一會左眼，一會右眼，是福是禍，無法定義。使勁地捏右眼皮，好讓它不再湊熱鬧。中午，他走到藍宿舍前，耳朵貼在門上，聽不到任何響動，幾次伸手欲叩門，探知屋內虛實。心裏很不舒服，暗詛，死活你也給我個消息呀，這農村老太太，辦事沒有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