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出租車在藍的身邊停下。司機從車窗裏把頭探出來,他問,“嗨,先生要車嗎?”

    藍猶豫著看看他,舉目向黑夜深處的單位宿舍方向看去,對於身體有些虛弱反應的藍來說,那是遙遙無期的一段距離,單靠雙腳走下去,肯定會走到沒有氣力沒有信心的地步。妥協吧,從這裏迴到宿舍可是需要幾十塊錢的車錢。藍心裏盤算,又下不了決心。

    司機說:“別猶豫了,你別看這雨下得不大,時間久了也會把你淋透的,你也不想想,你省這點打車費,可能會患上感冒,看個病還要花幾百來塊錢,人還得跟著受罪,又得不償失,劃不來的。錢掙來就是花的,這年頭,什麽都是假的,隻有自己身體健康才是真的。”

    藍想,若不是為了那把破傘,此時已經到家了,繞了一大圈,還得打車迴去。別無選擇,藍拉開車門上了車,接連地打著噴嚏。司機撇頭看了一眼藍,關上車窗玻璃,打開空調。

    司機說:“我說的沒有錯吧,已經有感冒征兆。年輕人,別死扛,就說我吧,哪天生病,我就得在家躺著,一分錢也別想掙。到處都是錢,可是你得有個命去掙吧。聽我的,迴家讓老婆煮碗薑湯灌下去,比什麽藥都靈。”

    車裏空調吹出的陣陣暖意,緩解藍肢體上浸漫的寒冷,並讓藍感覺到一絲的安穩,他微微地閉上雙眼,想到心瀾的男人猥瑣的樣子,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來,“無恥。”

    司機問,“你說什麽。”

    藍說:“我說的是今晚看到一個很惡心的男人,家裏有那麽好的女人,他為什麽不懂得珍惜呢?”

    司機說:“是嗎?這種情況嘛,據我分析,他在外麵有女人了,有句話說的好,摸著老婆的手,就象左手摸右手,時間長了,自然會沒了感覺。”

    藍說:“為什麽會沒感覺呢?結婚時沒少說愛呀情呀的,這些話都是從人的口中說出去,就不需要負責嗎?我一直在思考,人真的不如動物嗎?”

    司機說,“那是,鴛鴦,天鵝,這類的動物很癡情,死了一隻,另一隻要麽撞死,要麽孤單而死,人心不可測呀。”

    藍迴到宿舍區,院門早就關上了,隻好從鐵門上翻身過去。走到樓下時看到自己屋裏的燈亮著,很納悶,出門前應該關了燈的。取鑰匙開門,非常震驚。學冬死豬一樣躲在自己的床上,小陸子則趴在桌子上,桌子上更有零亂的杯盤與歪倒著酒瓶。刺鼻的酒氣刺激得藍連打了兩個噴嚏。

    小陸子被驚醒,頭特別的沉,迷迷糊糊地看著藍,藍的臉煞白煞白的,沒有一絲平時溫和笑意。小陸子心裏慌張,幾乎用盡全身力量努力站起來,好不容易才站直了,凝聚的氣力一下就泄去,身子一歪,就要倒下。無邊的黑色把意識全部吞噬,唯有一點點的意識在提醒她犯了一個惹藍生氣的錯,是不是就勢倒下去,這樣既可以躲避藍的斥責,又會得到藍溫暖的同情,最好是攬到懷裏,心疼地輕擁。這幸福的餅子也被黑色吞去,她頸子發軟,頭跟著偏到一邊。藍伸手把她駕住。

    藍問,“怎麽迴事,你怎麽會喝上酒了?”藍疲憊的目光裏湧起心疼的情緒看著這個得不到家人疼愛的孩子無力地倒在胸前。一點點的責怪的怒氣轉瞬即化作烏有。

    藍的聲音響起,把剛剛丟失意識的小陸子給喚了迴來,但她隻能口齒不清地說:“我我是想等哥哥迴來的,為哥哥慶賀的,可可是學冬他進來,非要搶著吃喝,我生氣了,這才才才……”

    藍掃一眼依然在床上沉睡不醒的學冬,抬起腳猛地踹在他的屁股上。學冬一骨碌爬起來,“誰,誰踹我?不想活了。”

    藍沒好氣地說:“滾,滾出去。”

    學冬隻有半分清醒,見藍蒼白的臉上怒不可遏的樣子,看來藍是真的動了怒氣,不敢多作解釋,灰溜溜地逃了出去。藍扶著小陸子迴她的宿舍,才走兩步,小陸子哇的一口,吐出雜物,不偏不移,全都留在藍的胸前。

    “哥哥,對不起,我這就給你洗去。”小陸子惶恐不安,可是身體軟得沒有氣力,腳下一軟,頭側向一邊。

    藍把小陸子抱起,她軟弱的象沒有骨頭一般,頭垂著,灑下順滑的頭發。不能,我不能睡著,哥哥在抱起我,想了多少次,就是這樣的,安然地躲在哥哥的雙手圈起的幸福裏。該死,意識在遊離不定,好困,好無力。為什麽要喝那麽多的酒。她還是闔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藍輕輕地把小陸子放在自己的床上,藍給她擦淨臉上的汙物,目光憐惜地看著她,她閉著眼睛,如果可能睜開的話,那麽此時該會為藍的目光而感受這個世上最為濃重的愛壓在她的胸口上。

    藍脫了身上的衣服,換上一件藍色t恤衫,把心瀾給的衣服扔到垃圾筒裏,又把垃圾筒丟到屋外。打掃完了屋子,藍才安靜地坐在桌前,每天習慣寫一些小說,可是今天再沒有心力提拾文字,身體極其的虛弱,情緒也亂到了極點。

    坐在桌前,晚上的遭遇在腦中重溫了一遍,內心五味雜陳,現在想想還有點害怕,如果那個男人糾纏不休,他不可能安然地全身而退。迴頭看一眼熟睡的小陸子,微蹙的眉頭上有淡隱的憂愁。無論小陸子做錯什麽,一想到這丫頭不幸的遭遇,藍所有的怒氣便會一掃而空,隻剩下對她的心疼。

    不覺困倦來襲,藍趴在桌上就睡得人事不知。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鍾了。

    晨時熹微的光線透過窗戶進入房間,昨晚驟雨洗出一個沾著濕氣的清晨。小陸子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躺在藍的床上,意識完全恢複,隻是身體上氣力還很細弱,側麵,她那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搜索藍的足跡。藍還趴在桌上未醒來。突然象想到什麽,坐起身來,檢查自己的衣服是否被動過,安然無恙,這才又躺下,繼續舒服地看著藍的身影,清亮的晨光印染著她嘴角有甜蜜幸福。她心裏似在淡淡的埋怨,“傻哥哥,我一點也不吸引你嗎?這麽好的機會,你卻——”想到這裏臉燙得厲害,不敢再往這方麵想,雙手捂著臉,又從指縫間偷偷地看著藍,心裏想,如果時光這樣停下,再不要往前走,那該有多好呀。又記起昨晚吐了藍一身的汙穢,輕手輕腳地起來,找不著藍昨晚穿迴來的白色的襯衣。

    輕輕打開門,在門前的垃圾筒裏看到那身衣服,拿在手裏看了很久,這件衣服不是藍的,有些狐疑地看著這件衣服。又一想,隻要不是件女人的衣服,怎麽都好。迴到屋裏,又發現藍的一身濕衣服還放在門角那兒的塑料袋裏。

    等小陸子把兩套衣服全部洗好晾好,再迴到藍的宿舍時,藍還沒有醒。她屏住唿吸大著膽子把臉湊近藍的臉,忍不住撲哧樂了。藍這才醒來,頭脹得難受,四肢酸軟。目光無主題,近距離幾乎貼近與小陸子蘋果一樣俊俏的臉。

    藍故意板起麵孔,責問,“笑什麽,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跟學冬之間有沒有做出軌的事?”

    小陸子調皮地左右搖著頭,神秘的表情,“不知道,怎麽,哥哥很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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