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子聽藍說過今晚是最一個晚上去上電腦課的,她內心終於在經過千百次的祈禱聲中盼來了星月光輝的眷顧,驗證了誠意可以打動聖靈的垂聽。她小聲嘀咕,該死的電腦課終於結束了。藍問她說什麽呢,她說什麽也沒有說呀,嘿嘿一笑,遮掩過去。

    藍學習電腦的這段時間小陸子很少見到藍。隻是在食堂裏,藍過來打飯,就那麽一刹那短促的時間,藍端著飯盒迴辦公室裏吃飯。她隻能用欣賞的目光看著藍並不在意的背影。多想讓藍留在食堂裏就餐,這樣就可以隔著玻璃看到他了,遠遠的看他,哪怕夠不著說上一句話,至少在她的視線掌控之內活動。可就是別別扭扭地說不出口。對藍的敬又變得有點怕。

    藍下班直接上班車走了,從電腦學校迴到宿舍已經很晚,進門後隨手關上門,藍每天晚上都要寫兩個多小時的小說,小陸子在藍的門前徘徊幾次,不敢驚擾。很不情願地迴到自己的寢室,坐在床上打毛衣是她消磨時間的方式。她的寢室在藍寢室的下一層,她隻要把頭伸出窗戶便看到藍的燈光,想著那一片瑩色的燈光烘開的一方溫暖,那個濕潤的男人如神祇一般麵容正在燈光前凝思的樣子,小陸子時常在幸福的想象中陶醉。藍的腳步踏響地麵的聲音會透過樓板傳至小陸子的房間,她又傻傻地眼著白色的天花板,猜測藍在做什麽。藍離她並不遙遠,她為這感到心裏揣著不為人知的滿足。

    難捱的日子今天就宣告結束,藍的電腦課一旦結束,下班後總會有一段時間用來吃飯洗衣,她就有理由膩在藍的房間裏。今晚她可高興了。悄悄地準備了一些夜宵,隻等藍迴來,破例地占用藍的一點時間應該無妨,為藍慶祝一下下是一個最直接的理由。小陸子手上也有一把藍房間的鑰匙,那是得到藍的允許,也是她百般的哀求。理由是下午食堂沒什麽事,她想溜到藍的屋裏看看書。藍當然不會拒絕這個要求,並且非常支持。

    但小陸子卻從沒有在藍的書架上抽取一本書認真翻過,她隻是替藍整理房間。很享受每個下午獨自在藍房間裏的幸福。她會躺在藍的床上,想象藍睡覺的樣子,坐在藍的椅子上,握著藍的水杯想象藍寫作時的樣子,疊著藍的衣服,輕輕地吸上一口氣,微閉雙眼,就感覺到藍弧線清晰的麵部。要讓這些想象清晰地保留在記憶裏,供晚上時獨自消遣。

    小陸子在藍的屋子裏等藍晚歸,無所事事,哈欠不斷。不覺伏在桌上睡著。迷迷糊糊聽到有敲門的聲響,她慢慢地抬起頭,撅著嘴,心想,搞什麽喲,是藍嗎?自己有鑰匙幹嘛還敲門呢?看看時間,十點了,嗯 ,該迴來了。一想到藍迴來了,她好象馬上就來了精神,恢複她燕子的本性,跑到門前,打開門,“藍哥哥。”快樂地叫藍。

    隻是站在門前的這個人卻與藍有著截然不同的臉,黑黑的麵,粗粗的身形,象一具鐵塔,嚇得小陸子“媽呀”地叫了一聲。

    這個人說:“我不是你媽,我是你的學冬哥哥,嗬嗬。”

    小陸子臉上的快樂象遇到寒流襲擊後結成冰霜,“可惡的家夥,誰讓你這麽晚來的。我還以為是鬼呢。藍哥哥沒迴來,你走吧。”

    學冬說:“哦,難道你剛才叫藍哥哥是叫鬼呢?”學冬推開小陸子,走進藍的房間。“藍的房間難道隻許你進,不許我進?搞得你象這裏的主人一樣。”

    小陸子隻好把門敞開著,她不想與學冬同在一室給外人造成誤會,特別是藍就要迴來。她說:“藍哥哥真的不在,還沒有迴來,你出去吧。”

    學冬說:“我又不是瞎子,知道他沒有迴來,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也該迴來了。我找他有事說,等一會。又礙不著你的事。”

    當學冬的眼睛被桌上的幾樣熟菜深深地吸引時,他眼睛放出閃閃亮亮的光,口水已經抑製不住地在口腔裏漫溢。哪裏還能聽見耳邊發出的聲響呢?他來不及拿桌上的筷子,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拈起一隻鴨腿,塞進嘴裏。小陸子看到,可不得了了,衝過去搶奪。這是藍最喜愛吃的了,小陸子特意讓師傅把鴨子腿片下來,不要剁成塊,因為藍喜歡手抓著吃。藍對她說過,小時候看電視上綠林好漢,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感覺特別爽快,後來也學著那樣兒執著雞腿鴨腿灑脫的吃,非常過癮。小陸子一直記在心裏。

    而這卻成了學冬口中之食,能不讓小陸子生氣嗎?“你個饞鬼,誰讓你吃的,真沒有教養。你與藍相比,真是差得太遠了,我真看不起你。”

    學冬一隻手阻擋小陸子,與其保持一定距離,另一隻手不停地幫助嘴巴把那隻鴨腿給消滅了。

    小陸子忙了半天,隻撈著一根骨頭,十分氣惱,喘著粗氣,小手呈扇形,不停地給臉部扇風。

    嘴裏又不住地罵道:“有你這種人嘛,你還是人嗎?狗,滾滾,滾出去。”

    學冬舌頭在嘴唇上愉快地滑過,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又讓他把目光投到桌上的盤子裏。“嗯,哪兒買的,味道還真不錯。陸子,我與藍是什麽關係,兄弟,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除了老婆之外,我與他是不分彼此的。別說我吃了一個鴨腿,就是把這幾盤菜全吃了,藍也不會說上我半句,你信不?”學冬手在指著盤子裏的菜之際,說是遲,那是快,順手又拈了一塊鴨塊,迅速擱進嘴裏。弄得小陸子心疼不已。她用力把學冬往門外推,可是學冬側身就躺到藍的床上。小陸子連拉帶拽,弄不動他,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她說:“我真是沒有遇見過你這種人,無賴,我給藍哥哥準備的,你有什麽資格吃。這麽大人了,卻搶人家的東西吃,你是餓死鬼投胎呀。還說是藍哥哥的兄弟,可是這菜是我的,又不是藍哥哥,你不會說與我也彼此不分吧。在工地上時我就不喜歡你這人,睢不起你,藍哥哥為什麽會與你這種人交往。”

    小陸子的嘴巴不停地說,學冬覺得耳朵裏有針刺的感覺,他雙手緊捂著耳朵,“你不要說了,年齡不大,嘴這麽厲害。”

    小陸子說:“誰讓你搶我東西吃了,搶我的東西難道還不允許我罵上幾句嗎?哼,做人的差距怎麽會這麽大呢?”

    學冬坐起身子,“小丫頭,別生氣了,我保證,吃了你的東西我明天一定還你。不就是鴨子嗎?我還買得起。我也知道你的心思,喜歡藍,是不是。不過,不是我說你,你沒戲。”

    學冬的所指又恰恰是小陸子收在心底最隱秘的心思,一直小心地放著,連自己都不敢輕易去觸摸。可是被學冬這個家夥粗魯地點破,小陸子臉臊得通紅。伸手拿著桌子上的一本書向學冬砸去。“吃了都堵不住你的嘴,真沒有見過你這種碎嘴饒舌的男人。我有沒有戲跟你有什麽關係,我是你什麽人,用得著你管嗎?我喜歡誰,關你屁事呀。”

    學冬擋開小陸子拋來的書,“我是好心好意,你就不要做夢了,藍是什麽人,文人,未來之星。能要你這麽一個沒什麽文化的燒火小丫頭嗎?真的,我勸你還是趁早找人嫁了,別等來等去一場空。妹妹,要是你不棄,看我怎麽樣?論學曆,我與藍一樣,論長相,雖是黑塔,可是多陽剛多男人呀。隻是沒有藍的好命,不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小陸抱起藍桌子上的一撂書就向學冬扔過去。“誰是你的妹妹,我讓你胡說,什麽人嘛。討厭。誰說我喜歡藍哥哥的。”學冬的話讓小陸子心裏打翻了五味瓶,從來也不敢去探問結果,默默地徘徊在這個不曾開啟地夢周圍,卻被學冬給打得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學冬一邊抵擋飛來的書,一邊說:“不喜歡最好,我是怕你誤入歧圖,有意點醒夢中人。我說的話你可以考慮考慮。”

    小陸子安靜坐著,眼裏蘊著委屈的淚。

    學冬伸手綽起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滿杯酒,咕咚喝了一大口,“爽呀。”拿起筷子吃菜。此時小陸子無力不再阻止,象被點中穴道一樣,坐著不再動彈。

    學冬說:“妹妹,我細看你,也有幾分姿色,真的,如果你嫁給我,我會讓你幸福的。”

    小陸子想,雖然我曾經不慎跌足風塵,倍受淩辱,可是我的心一直保持著高貴的的本質,我心中的白馬王子就是象藍哥哥這樣的男人。如果藍哥哥愛我,我會用盡全部的生命去迴報他。但我不會癡心妄想,我已經是一株被折磨得呈現敗色的花,何必企求哥哥這隻彩蝶繞著我舞蹈呢?這對他不公平。她長歎一口氣。

    小陸子說:“學冬,你真的可以要我嗎?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然後端起學冬麵前的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怎麽樣,你見過會喝酒的小陸子嗎?”

    學冬果然一臉吃驚地看著這個象孩子一樣的丫頭。小陸子輕哼了一聲,將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舉著酒瓶,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往嘴裏倒,這種架式類似於江湖中的俠女英雄。學冬使勁奪過酒杯,喝了幾大口,手一抹嘴巴,“真沒想到妹妹還是性情中人,我喜歡,佩服。”

    兩個人不管不顧地把酒全部喝盡。學冬醉得不能動彈,倒在藍的床上唿唿大睡。小陸子則坐在椅子上暗暗地流眼淚,心扯扯地作疼,伏在桌子嗚嗚地哭了好一陣子,不知不覺就睡去了。

    不知道藍房間的門是什麽時候被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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