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見到月黛急色匆匆的從庭院外衝進來的時候,歐陽璟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出了何事?如此慌慌張張的。”


    月黛將他的所見盡數說了出來:“外麵正有一隊人馬朝著這邊過來,很有可能是浣月國的人,我心急沒有看的太清楚,隻想著迴來趕快通知大家了。”


    說著,他有些不確定的撓了撓頭,語氣也變得越來越弱。


    歐陽璟聞言沉聲說道:“先不要慌,還沒有弄清楚對方是敵是友,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聽了他的話,大家都藏在了院子裏一處柴房裏,房前長滿了半人高的茂盛雜草,柳傾城細心的將他們所經之處的草撥了撥,以免被來人察覺。


    就當柳傾城艱難的將柴房那扇快要傾倒的木門勉強掩上時,院子裏就響起了腳步聲,聽起來像是有很多人。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仔細搜查每間屋子,切勿漏過任何蛛絲馬跡,將軍有令,天黑之前務必要將人找到!動作麻利點!”


    “是!”齊聲的應答顯示了來人訓練有素的服從精神,很快院子裏窸窸窣窣的搜查聲就響了起來。


    柳傾城矮身躲在柴房的窗戶下,側耳傾聽著院落裏的動靜,在聽到那道陌生的聲音後,她蛾眉微蹙,看向一旁的歐陽璟。


    歐陽璟握住她的肩膀,無聲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他將另一隻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轉而對月黛使了個眼色。


    月黛立即會意,他躡手躡腳的矮身來到木門的一側,抽出長劍準備隨時出擊。妙玲見狀也縱身躍上了門上的房梁,倒鉤懸在半空中,嘴角噙著惡作劇式的微笑。


    院子裏的聲音逐漸近了,有腳步聲正朝著柴房的方向傳來,房間裏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雙眼緊緊盯著那扇半掩的木門,全身的肌肉都因緊張的情緒而緊繃起來,打算在木門被打開的那一刹那,就全員出動衝上去將來者打個措手不及。


    終於,在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音過後,木門被人從外麵用蠻力踢了一腳,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承受不住如此大力的撞擊,最終在一陣飛揚的塵土中轟然倒地。


    就在木門倒地的同時,門外前來搜尋的士兵隻在飛揚的塵土中隱約看到一張上下顛倒的麵孔以淩厲之勢向他飛來,那極為詭異的笑容令他忍不住驚叫的退後兩步。


    他下意識的想要撤身逃跑,但還沒等他的驚叫聲落地,脖頸間已經傳來一絲涼意,他不用看也知道此刻抵在自己頸間的是何東西,所以他乖乖的扔了手中的長劍,舉起雙手希望對方不要傷害自己。


    被柴房門口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院子裏的所有士兵頓時集結起來,將手中的長劍指向了挾持同伴的人。


    等到木門倒塌所揚起的塵土逐漸散去,雙方才看清彼此的陣容與麵孔,氣氛也在轉瞬間由緊張轉變成了驚訝最後化作一場驚喜的大笑。


    月黛收迴手中的長劍,拍了拍那名被他威脅的小兵,抱歉的說道:“誤會誤會,都是自己人。”


    說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迴頭看向歐陽璟,小聲的解釋道:“師兄,剛才是我太緊張了,沒看清楚就跑迴來了。”


    “幸好沒傷到自己人,下次注意點,遇事一定要沉著冷靜。”


    歐陽璟上前對那名麵色蒼白顯然還未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的小兵報以一笑,道:“是個誤會,小兄弟莫要介懷。”


    望著眼前這張俊美無儔的麵容,小兵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他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新兵,才從軍不久,並不認得麵前此人的身份。


    但是他隱隱的可以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即便他淺淺的笑著,語氣聽起來也極為謙遜緩和,但那種自骨子裏帶有的王者氣度卻格外迫人。


    小兵有些手足無措的迴頭望向身後的同伴,隻見眾人紛紛謝劍跪地,拱拳齊聲喝道:“參見璟王,恭迎璟王迴營!”


    聽到“璟王”二字,小兵先是驚詫的迴眸看了一眼歐陽璟豐神俊朗的麵容,隨即慌張的跪倒在地,跟著說了一句:“參見璟王!”


    他的聲音有幾分顫抖,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近距離的麵對蒼夏戰神而有些激動與緊張,同時他又感到很是興奮甚至是榮幸,在他的心目中,歐陽璟這等的英雄人物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他在從軍前就幻想著要成為歐陽璟一樣英勇無畏的好男兒。


    歐陽璟親自攙扶起了他麵前的小兵,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他走到這隊人馬的帶隊官麵前,問道:“你是高烈將軍身邊的副官姚錦宏是嗎?”


    姚錦宏聞言很是激動,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大將軍竟然能記得自己一個小小副官的名字,他連忙點頭應道:“末將正是姚錦宏,高將軍這段時間一直在打聽王爺下落,恰巧這兩日大軍駐紮鳳鳴鎮,聽到王爺就在附近的消息,特命末將前來迎王爺迴營。”


    “有勞高將軍掛心了。”


    歐陽璟淡淡的點了點頭,想起這座小鎮家家足不出戶的情景,他沉聲問道:“現在戰況如何了?戰火波及到這些小鎮,本王擔心會造成更多的傷害。”


    “王爺放心,大軍雖然駐紮鳳鳴鎮,但幾次交火都是在荒山平野之中,百姓足不出戶,也大概是因為擔心會被波及而已,其實這些邊關小鎮都在嚴密的保護之中,安全得很,否則高將軍也不會如此快的就得知王爺的下落。”


    姚錦宏的一番話令歐陽璟稍微安心了一些,他相信高烈的能力。


    見不過是一場誤會,歐陽璟、柳傾城一行人便跟著姚錦宏上了馬,朝著十裏外的鳳鳴鎮行去。


    等他們迴到軍營的時候,還沒下馬,幾人就被歡唿雀躍的士兵簇擁到了一起,震天響的“恭迎璟王迴營”令人覺得震耳欲聾,但也充分的表明了歐陽璟在軍中有極其重大的影響力,他對軍心凝聚力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被響徹雲霄的歡唿聲驚動,正在營帳中休息的高烈啐了一口從床榻上爬了起來,他怒氣衝衝的撩開帳慢,剛想罵一句“還讓不讓老子睡覺”,就看到了人群圍聚的中心處騎在馬背上的身影。


    那句謾罵聲在他見到歐陽璟的那一瞬間被硬生生的咽了迴去,轉而變成了一句激動的“他娘的終於迴來了!”


    高烈顧不得拉好淩亂的衣襟,就衝著人群飛奔過去,三下五除二的將擋在他麵前的小兵扔到一旁,一把將歐陽璟從馬背上扯了下來,然後不由分說的給了他一個結實而激動的擁抱。


    此時,他也顧不得尊卑有別的規矩,用力捶了兩下歐陽璟的後背,激動的說道:“你小子可算迴來了,你再不出現,老子都想撂挑子走人了!”


    高烈雖官階比不上歐陽璟,但到底比他年長幾歲,他們一起出生入死過多次,有著過命的交情。先前他雖然一直對歐陽璟十分恭敬有禮,但太久未曾謀麵,再加上之前他聽過多種歐陽璟已死的消息,所以再見到歐陽璟時,高烈異常激動。


    歐陽璟對他的性子也是極為了解,高烈雖為人粗獷但很少爆粗口,隻有在他極為憤怒或者激動的時候才會滿嘴髒話,他淡笑著迴報住高烈,拍拍對方的後背,抱歉的說道:“是歐陽令高兄擔心了。”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高烈激動的點點頭,戀戀不舍的鬆開歐陽璟,見他麵色有些蒼白,他連忙讓圍在周邊的士兵退下,而後將歐陽璟引入大帳之中,命人去找軍醫來為歐陽璟把脈。


    “不必了。”歐陽璟阻止了前去找軍醫的小兵,而後笑著看向正坐在一旁的桌案前吃葡萄的妙玲,道:“多虧妙玲姑娘相救,歐陽已經無礙了,高兄不必多此一舉了。”


    高烈這時才注意到營帳中還有柳傾城等三個女人在場,他趕忙將自己的衣襟整好,不好意思的說道:“是高某失禮了,還請王妃、郡主莫要見怪。”


    歐陽溪的兩眼因微笑而彎出了好看的弧度,柳傾城也是擺手一笑,道:“高將軍看起來很疲憊,想必連日作戰極為辛苦。”


    聞言,高烈重重的歎了口氣,道:“可不是嘛,今日還在西北的那片荒原上和浣月的那群蠢兵約了一戰,結果打了半日沒分出勝負,那群貪生怕死之徒就突然間撤了,他娘的,這不是耍老子嗎?”


    “突然撤軍?”歐陽璟略有些不解的看向高烈,問道:“是他們主動約戰的嗎?”


    “是啊,還下了戰書的,隻是打了半截就撤了。”高烈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怕他們是想聲東擊西,也沒去追,直接帶了兵迴來了。”


    “嗯,先靜觀其變,莫要盲目貪功。”歐陽璟點頭讚許了高烈的做法,而後又詢問了前線其他地方的兵力布置,得知宋青和武宗直兩人分別率領七萬和十萬大軍駐紮在南北兩線,與高烈所在的中央大軍形成掎角之勢,從三個方向牽製敵人的兵力。


    蒼夏已經在這場戰爭之中逐漸占據了優勢,這令歐陽璟鬆了口氣。他站起身來,對高烈說道:“被押送來的沈慕飛現在何處?我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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