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城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到了許多在現代做特工時執行任務的事情。


    她在現代執行任務時大多都是扮演著冷豔殺手的角色,要畫著煙熏妝、踩著高跟鞋在形形色色的男女之間周旋,等達成目的後便毫不留情的掏出槍,微笑著在敵人的頭顱或胸腔上打出一個洞。


    那樣無情無牽的日子,看起來很是逍遙自在,卻很是孤獨。


    她甚至萌生過要退出江湖、金盆洗手的念頭,因為她從內心裏渴望著,可以把日子過得平淡安穩些,希望能感受一下令那麽多人瘋狂、癡迷的愛情究竟是何滋味。


    隻不過,這僅僅是個一閃即逝的念頭而已,直到她經曆了離奇的穿越事件認識了歐陽璟。


    她在夢中想要迴憶起與歐陽璟的點點滴滴,隻是任憑她如何努力,想到的也隻是空白。這樣的境況令她感到不安,她唿喚著歐陽璟的名字,猛然睜開了雙眼。


    見她突然從床榻上掙紮著坐了起來,額頭上全是滲出的冷汗,額頭上的碎發也被打濕,沈白衣連忙走過去將柳傾城一把擁入懷中,不停的用手輕撫著她的後背,輕聲的安慰道:“沒事,沒事了。”


    迷蒙逐漸散去,她的意識變得清醒起來,柳傾城推開沈白衣的懷抱,望了一眼窗外暗淡的天色,道:“我睡過去多久了?”


    “半天。”沈白衣這半天一直守在柳傾城的身邊,寸步未離,見柳傾城醒來這才鬆了口氣。


    他按著柳傾城的肩膀,強行讓她重新躺下,道:“太醫說你脈象虛浮,勞累過度,你現在身體虛得很,不能再操勞了。”


    “不行,我不放心,我要親自去陪著他!”


    柳傾城又要起身,卻被沈白衣強行的按著肩膀,不肯鬆手。


    她心中急切,又因身體虛弱無法擺脫沈白衣的阻止,她隻能用吼的:“你鬆手!為什麽不讓我去看他?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我不讓你去看他,是因為我不想看你再露出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看了心如刀絞,你又怎麽能知道!?”沈白衣一改往日溫和謙遜的模樣,神情言語之間都有些激動。


    沈白衣從來都是掛著溫潤淺淺的笑容,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這是柳傾城第一次見到他發脾氣的模樣。


    他的臉龐因為氣憤和焦急而漲得通紅,雙眸也露出極為痛苦的神色,這讓柳傾城停住了怒吼,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沈白衣。


    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情緒,沈白衣心想,倒不如一吐為快,至少他就可以恢複以往坦蕩的模樣來麵對柳傾城。


    於是,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緊握住柳傾城的雙手,鼓足勇氣的說道:“我喜歡你,早在秦城初次相遇時,我就對你一見鍾情,分別後的日日夜夜我都在思念著你。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有緣能與你再次相遇,並有了如此奇妙的緣分。”


    對於沈白衣的感情,柳傾城明白是怎麽迴事,她想要拂開沈白衣的手,卻奈何被對方緊緊握著,無法掙脫。


    她隻能重重的歎了口氣,有氣無力的重申自己的態度:“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這件事我已經對你解釋過了。”


    “你聽我說完,我今天必須要將我內心的感情全部告訴你!”


    沈白衣不在乎她的拒絕,他此刻隻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表達自己內心對她的感覺與愛惜,想將那壓的自己無法唿吸的情愫盡數傾吐出來。


    他緊握著柳傾城的手,仿佛那才是他力量的唯一來源,所以他不肯鬆開。


    他認真的看進她的眼中,道:“我知道你心裏放不下歐陽兄,我也不奢求你能這麽快就接受我們的姻親。我隻想安靜的陪在你身邊,守護著你,看你平安喜樂,看你露出我們初次相遇時那樣自信傾城的笑容。可是這兩天我見你盡心竭力的守在他身邊,逐漸變得清瘦、憔悴,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多心疼嗎?”


    沈白衣的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光,有一股獨特的吸引力,柳傾城幾乎就要陷在他的眼波之中,她及時避開了對方的目光,垂眸看著被他緊握的雙手,心裏充滿了感動和矛盾。


    聆聽著那一腔的熱忱與愛意,沒有哪個女孩子不會被感動,隻是在柳傾城的理解之中,感動也僅僅隻是感動而已,與“愛”無法畫上等號。


    見柳傾城沒有掙脫開自己的手,沈白衣激動的心情變得平緩許多,他微微傾過上身,看著她微微顫動的眼睫,繼續柔聲說道:“我不想你再繼續憔悴下去,無論如何你要愛護好自己的身體,否則你讓我如何甘心的放手?”


    最後一句反問,令柳傾城心中一酸。


    她抬眼看向沈白衣,望進對方朗月似的眼眸,她扁了扁嘴,欲言又止,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沈白衣淡淡的“嗯”了一聲,認真的看著她,在等待她答應自己的問題。


    而麵對他如此深情的注視,柳傾城心中更是有些不忍,她知道一再的拒絕隻會讓沈白衣痛苦,但是長痛不如短痛,自己堅決不能保持曖昧不清的態度,否則隻會讓沈白衣陷入更加沉重的深淵之中無法自拔。


    她眨動了幾下眼睛,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說道:“白衣,我隻當你是值得相交、甚至值得托付性命的朋友,若你誤會了我的心意,那我隻能立即離開,永不再見你,以絕了你的念頭。”


    聽她這番決絕的話,沈白衣自然很是難過,他想要再開口表達自己的內心,卻被柳傾城無情的打斷了:“我說的都是認真考慮過的,我不希望會對你說第二遍。”


    她的口氣很生硬,態度也十分堅決,沈白衣知道按她倔強的性子,肯定說一不二。


    於是,他隻能止了心思,強壓下心中的苦澀,不想被柳傾城發現。


    可即便如此,柳傾城也能看得出來,他臉上那抹強行牽扯出的笑容不過是在強顏歡笑而已,但她也隻能如此狠心,以絕了他的念想。


    房間裏彌漫起一股凝重的沉默氣氛,兩人相顧無言,也沒有人想要率先打破房中的沉悶。


    過了片刻,庭院之中突然響起了嘈雜的聲響,還夾雜著女人尖利的哭喊聲。


    聞聲,沈白衣和柳傾城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暗道“不好”,然後沈白衣率先衝出了房間,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疾奔而去。


    而柳傾城也顧不得穿好鞋襪,隻是隨便一套就往外跑,但由於身體太過虛弱,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等他們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聲音傳來的庭院中時,隻見一名身穿鵝黃色錦裙的女子正披頭散發的癱坐在地上,無助的拽著自己的頭發放聲大哭。


    隻是她的聲音極其沙啞,偶爾會發出一聲尖利的哭喊聲,極為刺耳。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被歐陽驍廢了雙手和嗓子的歐陽溪,不知為何向來乖巧可愛的她竟會如此大失形象的癱坐在地放聲哭喊。


    沈白衣率先趕了過去,不由分說的將歐陽溪打橫抱在懷中,將人抱進了房間裏。


    柳傾城也顧不得怕被歐陽溪看到後引起她的情緒波動,她不想在歐陽璟生死未卜之際,又讓歐陽溪發生什麽不妥,所以她跟著一同衝進了房間。


    歐陽溪雙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倚在沈白衣的懷抱中,雙眼含淚的抬頭看著他,不停的在哭著。


    櫻紅的嘴唇張張合合,不停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似乎是想張口對沈白衣訴說一件事,但奈何嗓子已經廢了,從她嘴唇中逸出的隻是毫無意義的音節。


    盡管她無法開口說話,但是沈白衣從她的口型中依舊可以看出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她是一直在重複同一個字眼——“哥哥”。


    沈白衣心中一沉,心想他先前已經下令不準任何人對歐陽溪透露關於歐陽璟的事情,按道理來說她不應該會知道這件事,但為何歐陽溪會突然一反常態,到庭院裏四處去尋哥哥呢?


    他不知其中發生了何事,隻能伸手溫柔的為歐陽溪拂去淚水,柔聲安慰道:“你現在身處浣月國,安全的很,等明天我便修書一封送到蒼夏,將你的消息告訴你哥哥,好嗎?”


    然而,歐陽溪隻是激動的猛烈搖著頭,嘴巴不停的重複著“哥哥”這個詞語,似乎聽不進沈白衣的安慰。


    任憑沈白衣如何勸解與寬慰,歐陽溪仍是無法安靜下來。


    就當他一籌莫展之際,柳傾城跑進了房間,大步跑到歐陽溪的麵前,見她哭的極其傷心,她心中的難過與焦慮等負麵情緒也被勾動起來。


    但是,柳傾城知道自己不能亂,她是歐陽溪的精神依靠,她不能哭,更不能垮。


    於是,她抽了一下鼻子,強忍著心中翻湧的情緒,握住了歐陽溪的手,道:“小溪,我在這裏,你不要哭了,看看我好不好?”


    聞言,歐陽溪頓了一下,眨了眨被淚水模糊的眼睛,等到淚水滑落眼眶,她終於能辨認出柳傾城那熟悉的姣好麵容。


    隻是,歐陽溪並沒有對柳傾城的出現表示出任何的歡喜或者疑惑情緒,她隻是像受了刺激一樣,猛地甩開她的手,趴在沈白衣的懷中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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