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璟頓住腳步,轉身對柳傾城說道:“我要去交泰殿,把小溪救出來。”


    柳傾城也料想到了他的意圖,她看了看門外寂靜的庭院,道:“我跟你一起去,多個人也多個照應。”


    “不行,你不會武功,外麵兇險萬分,隨時有被發現的可能,你還是乖乖待在這裏,等我迴來。”


    歐陽璟斷然拒絕了她的要求,他不希望在這關鍵時刻出任何紕漏。


    隻是說話間,柳傾城已經徑直繞過他,來到了大殿門口,她打開大門,迴身看了歐陽璟一眼,似乎沒有聽到方才他的拒絕,招手道:“快點跟上,別磨蹭了。”


    說著,不等歐陽璟跟上,她已經出了崇德殿。


    歐陽璟無奈,隻能疾步追上去,和她一起前往交泰殿的方向。


    路上,兩人雖然遇到了幾隊巡邏的守衛,但是因為兩人的打扮都是宮人模樣,倒是沒有引來懷疑。


    隻是,柳傾城卻隱隱覺得奇怪,她拉著歐陽璟的袖口疾行兩步,但距離那隊巡邏的守衛已經有數丈遠後,她才開口輕聲說道:“你有沒有感覺很奇怪?今天這些禁軍各個都心不在焉似的。”


    歐陽璟聞言迴頭看了一眼逐漸遠去的幾個人,看他們行動鬆散,甚至排在隊伍最末的兩人還打鬧起來,他不禁蹙起了眉頭。


    “也許是大部分人都出宮的緣故,讓他們有了躲懶的機會吧。”


    雖然這樣猜測,但是他心中卻也不甚篤定。


    歐陽璟握緊柳傾城的手掌,輕聲道:“你緊跟著我,不要四處張望,以免惹人生疑。”


    柳傾城感覺不過是在天牢裏被關了數日,歐陽璟變得比從前更加謹慎,這讓她感受到更加濃厚的安全感,仿佛跟在他身邊,一切都不成問題。


    兩人垂頭快步來到交泰殿,遠遠便瞧見唯有一名小太監正托腮坐在殿前的短階上打盹,除此之外就再無其他人的身影。


    “怎麽辦?要繞過他還是先把他迷暈?”柳傾城走在歐陽璟的身後,將下巴擱在他寬厚的背上,說起話來下巴一下下碰著他的後背。


    歐陽璟思索片刻,伸出手來道:“還是謹慎些為妙,把迷藥給我。”


    柳傾城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小包藥粉,交到他的手中。


    歐陽璟輕步上前,來到那小太監的身側。此時陽光恰好將他的身影拉長,拖到了小太監的臉上,那人察覺到眼前突然降下來一片陰影,不舒服的揉了揉眼睛,還沒等他迴過神來,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上自己的口鼻,緊接著便陷入了一陣眩暈之中。


    把人拖到殿內的角落之中,確定他已經昏睡過去,歐陽璟才探出頭來對柳傾城招了招手,和她一起去往關押歐陽溪的偏殿。


    不出所料,在偏殿的門口有四個身材魁梧的禁軍在把守,他們左右各兩人立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很是肅穆,看起來都十分不好惹的模樣。


    歐陽璟在柳傾城耳邊輕言幾句,對方會意的點點頭,兩人便在偏殿不遠處的月牙門後分道行動。


    柳傾城隨手在正殿裏抄起了一個金盤,在上麵隨便放了幾個水果,深吸了口氣便端著盤子朝偏殿走去。


    很快,她就被守在殿前的那幾名看守攔住了去路。


    “做什麽的?這裏是看守重地,閑雜人等不能隨便接近,快走遠點!”


    一名彪形大漢鐵著一張臉嗬斥道,比起看守宮門的那名禁軍,更加兇神惡煞。


    柳傾城雙手捧著金盤衝著他晃了晃,道:“奴婢是來送水果的,太子殿下出宮前特意交代,不能怠慢這位主子,難道你連殿下的命令也要違抗嗎?”


    “太子的命令?我怎麽沒聽過?這裏也從未有人送過水果,快點走開,要不然刀劍無眼!”


    “誒,你這人是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


    柳傾城開始了胡攪蠻纏的模式,不停的端著盤子想要向前擠,惹得那名禁軍的臉色越來越沉。


    兩人的爭執很快引來其他三人的注意,有人見柳傾城麵容姣好,身段也很漂亮,如此可人的模樣立即引來他們的憐愛,不禁開口責怪那名漢子太過嚴肅,嚇壞了人家姑娘。


    柳傾城聞言立即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端著盤子就往另一人的身上靠,嬌嗔的說道:“這位差大哥說的是,奴婢也隻是奉命行事,您幾位日夜看守也不容易,咱們應互相包容才是嘛。”


    這時,她的目光無意中瞥了一眼右上方的屋簷,一身太監服裝的歐陽璟正身手矯捷地從屋簷上方閃過,輕手輕腳的旋身攀附在走廊的亭蓋之下,如一隻潛伏的蝙蝠,隨時準備出擊。


    柳傾城突然尖叫一聲,故意將手中端著的盤子揚起,盤中的水果飛出擊中幾人的身體,然後灑落在地。


    不過瞬間的事情,柳傾城揚手一撒,白色的粉末瞬間飛揚而起,而潛伏在屋簷之下的歐陽璟也單手捂著口鼻,旋身落在那幾名禁軍的身後,飛腳給了幾人重重一擊。


    在盤子裏的水果停止滾落之前,那幾名禁軍就如斷線的風箏般飛出幾丈遠的距離,強撐著身體準備迎擊敵人時,卻感覺全身無力,最終紛紛暈厥過去。


    柳傾城見這幾個人在瞬間被踢飛,特別興奮的伸出手準備和歐陽璟擊掌慶祝,誰知對方卻愣愣的看著她伸出的手,不為所動。


    “怎麽這麽沒默契呢?”


    柳傾城笑著拉過歐陽璟的手,在他寬大的掌心重重一擊,兩人的手掌相合時發出清脆的響聲。


    擊掌完畢,柳傾城轉身推開了偏殿的大門,把收拾殘局的任務交給了歐陽璟。


    聽到偏殿的門被打開,正無聊翻閱殿中書籍的歐陽溪猛然立起,滿臉驚恐的抄起一旁的花瓶,抱在胸前作為防身之用。


    柳傾城隱約聽到內殿傳來響聲,她循著聲響走過去,輕聲唿喚歐陽溪的名字。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歐陽溪從柱子後麵微微探出頭來,在目光掃到柳傾城熟悉的麵容時,她先是一怔,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確定沒有看錯之後,她激動的張開雙手撲向了柳傾城的懷抱。


    “傾城!真的是你!你終於來救我了!”


    伴隨著她激動的唿喊,她懷中的花瓶也悲慘的摔在地上犧牲了。


    柳傾城轉身看去,隻覺得一道人影以迅疾的速度撲過來,不等她反應過來,自己的身上一沉,就被歐陽溪死死地抱住。


    聽到她激動顫抖的聲音,柳傾城哭笑不得的拍拍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好了好了,這段時間委屈你了,我來接你出宮,你別哭了好不好?”


    歐陽溪抽了下鼻子,在柳傾城的百般安慰下才肯鬆開手,委屈的說道:“就你自己嗎?我哥哥他現在怎麽樣了?”


    “這個問題,待會兒你親自問他吧。”柳傾城看她快要哭成了淚人,心裏也不禁感到有些難受,她伸手給歐陽溪擦去眼淚,笑道:“別哭了,你哥見了會心疼的。”


    話音未落,隻聽身後傳來歐陽璟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小溪,哥哥在這裏。”


    聽到如此熟悉的聲音,歐陽溪還沒有迴頭就忍不住淚崩,淚水決堤般順著臉頰流淌而下,她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隻顧著站在原地哭泣不已,竟一時間邁不開腳步。


    歐陽璟輕歎口氣,滿含愛憐的走上前來,伸手將歐陽溪攬入懷中,寬大的手掌溫柔富撫過她的長發,柔聲道:“對不起,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


    歐陽溪已經泣不成聲,隻能胡亂搖著頭,使勁抱著歐陽璟勁瘦的腰身,將眼淚鼻涕盡數抹在對方的衣衫上。


    聽她哭得更加悲傷,歐陽璟隻能不停安慰著,對站在一旁的柳傾城投去無奈的目光。


    而柳傾城倒很是理解此刻歐陽溪的心情,畢竟她隻是個年少單純的女孩子,從小就沒有經曆過苦難,如今被囚禁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日夜擔心著哥哥的安危,乍見哥哥平安無事,心中肯定既激動又委屈。


    她衝著歐陽璟微笑著點點頭,示意對方不要緊。


    就當歐陽溪的哭泣聲漸漸止住時,柳傾城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道柔弱的唿喚:“姐姐?”


    這聲音極輕,還帶著細微的膽怯與不確定,柳傾城最初還以為是自己幻聽,然而緊接著又是一聲試探性的唿喚,這讓她起了警覺之心。


    柳傾城環視了一周內殿,終於在另一根柱子後看到了一抹瘦弱的身影,她走近幾分,發現是一名陌生的清秀女子。


    正當柳傾城想開口詢問對方的身份時,誰知那名女子怯生生的從柱子後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喜悅走上前來,一把拉住她的手,笑著唿喚了一聲:“姐姐!”


    “姐姐?”柳傾城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眼前的陌生女子是在叫自己,她有些莫名其妙,道:“你是誰?我不認得你啊。”


    那人聞言先是一怔,隨即苦笑著說道:“姐姐莫要開玩笑,你我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怎麽會不認識傾桐呢?”


    這時,已經收斂起情緒的歐陽溪也走了過來,對柳傾城說道:“對啊,她是柳家三小姐柳傾桐,你的親妹妹啊!難道多日未見,傾城竟忘了妹妹的模樣?”


    柳傾城聞言,微微蹙起了眉頭,仔細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女子,隻見對方模樣十分清秀,眉眼之間倒是與自己有幾分相似,想來她就是自己那個從未謀麵的小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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