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過是聖上的一句玩笑話而已,我從未當真,還請驍王也不要介懷。”


    歐陽璟覺得自己的處境有些尷尬,明明是這父子倆互相不信任,卻非要把自己扯進來,讓這趟渾水越攪越渾。


    然而,歐陽驍卻覺得他的安慰不過是在可憐自己而已,他冷笑一聲,看著對方的眼睛道:“你沒聽說過君無戲言嗎?既然他如此說了,想必已經做好了打算,有時候我覺得你和他才是親生父子,而我才是一個外人。”


    “還請驍王冷靜些,注意自己的言辭。”


    歐陽璟不想多做解釋,因為這件事他隻會越說越亂,他相信崇成帝立歐陽驍為太子是早晚的事,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


    看著歐陽璟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一如既往的隻有冷冰冰的目光,縱然他不爭不搶,卻總是會有無數多的讚美和功績等著他去收收獲,歐陽驍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他深深地籲出一口氣,冷靜下來看向歐陽璟,道:“算了,這些事是他的決定,縱然我找你也沒用。我們很久沒有賽過馬了,要不要好好地比一場?”


    歐陽璟看著他異常冷靜的神情,猶豫片刻後淡淡地歎了口氣,搖頭道:“等你真正冷靜下來的時候,我再陪你比一場,今天就算了吧。”


    說完,他轉身想要離開,肩膀上卻突然傳來一股鉗製的力量阻止了他離去的步伐。


    歐陽驍握住他的肩膀,繞到他的身前,冷冷地看著他的眼睛,道:“我們真正的較量一場,我想知道沒有那些外界的因素,你和我到底誰更強。”


    “賽馬而已,說明不了什麽問題,況且我們也沒有必要一爭高低。”


    歐陽璟淡淡地拂開他的胳膊,準備繞過他離開,奈何對方卻不依不饒,執意要與他賽馬。


    見推托不過,歐陽璟隻能無奈地答應下來,道:“隻跑一圈定勝負,誰輸誰贏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你在比賽過後就不要在胡思亂想了,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野心。”


    “比賽過後再話其他,上馬吧!”


    歐陽驍淡笑著瞥了他一眼,轉身去挑他待會兒要騎的馬。


    看著他越行越遠的身影,歐陽璟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雪後初霽,在京郊的賽馬場上,一玄一白兩道身影先後禦馬而行穿過枯樹林,馬蹄帶起殘雪飛揚,模糊了漸漸遠去的身影。


    歐陽璟騎著黑雲領先在前,歐陽驍則緊追其後,兩人的距離始終沒有超過三丈遠。


    這次的賽馬與以往不同,平素有說有笑的氛圍如今卻不複存在,有的隻是噠噠的馬蹄聲此起彼落。


    歐陽驍看著近在眼前的背影,心中有說不出的複雜感覺,仿佛自己永遠落於對方一步,總是要緊跟在他身後望著他的背影,而從未有過真正超越對方的時候。


    他心有不甘,他自恃以自己的才能絕不會輸給歐陽璟,可他卻不明白,為什麽父皇、群臣、軍中將士都會對歐陽璟青睞有加,卻把自己當做空氣一般,隻認為自己隻是一個懂得花天酒地的風流王爺?


    難道這就是他的命運?注定要屈居人後,注定要永遠生活在別人的目光裏,注定要眼睜睜的看著即將到手的太子位被他的父皇拱手讓與別人?


    越想越不甘心,歐陽驍輕咬下唇,揚起手中長鞭,狠狠地抽在馬屁.股上。


    隻聽他胯.下的駿馬仰天長嘶一聲,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激蕩的心情,它邁開修長的四肢向前方疾奔而去,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歐陽驍卻不滿足,依舊加大手中鞭笞的力度,使勁抽著胯.下的駿馬,意圖能盡量的令這匹馬發揮出它的極限能力。


    那馬四蹄奔騰似不沾地一般向前飛奔,終於在一處較為寬敞的跑道處超越了歐陽璟,然而還沒等歐陽驍露出愉悅的笑容,隻見那馬兒哀鳴一聲,隻眨眼間便向路邊的溝壑裏一頭栽去。


    這變故來的猝不及防,歐陽驍沒有任何準備,被硬生生地拋了出去,摔到了一邊的雪地中。


    積雪雖厚,但下墜的力道卻讓歐陽驍直直地撞到了積雪下的亂石上,他悶哼一聲,隻覺得全身似散架般傳來鈍痛,一時間竟無法動彈。


    歐陽璟立即嗬住馬匹,翻身下馬跑到歐陽驍身邊,皺著眉頭查看他的傷勢。


    歐陽驍倔強地想要推開他,胳膊卻似乎不再屬於他自己,動一下都萬分艱難。


    “別動了,你的骨頭恐怕摔到了。你先不要著急,有我呢,我去找輛馬車來。”


    歐陽璟沉聲說道,從身上解下玄色的披風給歐陽驍蓋上,不等他出聲,就急急上馬迴頭去找人手幫忙。


    無力的躺在漫天雪地中,歐陽驍看了一眼身上還帶著溫度的披風,先是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隨即再忍不住壓抑許久的情緒,像個孩子一般無助地失聲痛哭起來。


    他還記得有一年冬天,也是這樣一個雪後的傍晚,他被慕容皇後罰跪,歐陽祁帶著一幫小太監過來嘲笑甚至欺辱他,他隻能垂著頭默默地擦眼淚。


    就在他不知何時這個惡作劇才會結束時,一個麵目俊秀的陌生男孩突然伸開雙臂將他護在懷裏,與歐陽祁據理力爭,並對自己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清楚的記得,那個男孩對他說:“別怕,有我呢,誰也不敢欺負你。”


    後來他知道,那天突然衝出來將他護在懷裏的人是定國將軍歐陽烈的獨生子,名為歐陽璟。


    從那天起,歐陽驍就篤定的認為,歐陽璟一定會是他這輩子最為信賴的朋友,而這麽些年來,他也一直是這樣與對方交往的。


    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們的人生軌跡再也無法如以前那般齊頭並進,而是漸行漸遠,再無相交的時候。


    也許,便是從那日他將自己的野心告訴歐陽璟開始,他們就注定要分道揚鑣了。


    歐陽驍躺在漫天雪地中瑟縮地悶聲哭泣,他早已知道要想成全自己的野心,就一定會失去許多,包括友情與愛情,但他始終都無法明白為何歐陽璟要拒絕與他為伍,他也始終不能狠下心來對歐陽璟痛下毒手,所以他之前會借助歐陽祁的手來做那一係列的事。


    然而,如今歐陽祁已死,他知道自己必須要下定決心了,否則他過去多年的努力就要付之東流了。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歐陽驍急忙掩住自己的淚水,循聲看去,隻見歐陽璟帶著人手與馬車匆匆趕到,馬背上的身姿一如多年前的那個黃昏,令人心安。


    清冽的眸中劃過一抹惆悵的神色,他緩緩地轉過頭定定地看著被夕陽的餘暉染紅的天空,輕輕地歎了口氣,眸色恢複了往昔的平靜。


    歐陽璟翻身下馬,招唿幾個幫手過來,小心翼翼地將歐陽驍抬上馬車。


    他現在馬車上利用木棍與布條對歐陽驍的胳膊和小腿進行了簡易的固定與包紮,輕歎一聲道:“不過是一場賽馬而已,至於要那麽拚命嗎?”


    歐陽驍偏過頭去,溫和的說了一句“多謝”,表情帶著明顯的疏離。


    歐陽璟見他如此冷淡的反應,無奈的搖搖頭,道:“若不是這幾天總是下雪,你方才那一摔直接到了地上,恐怕就不隻是傷筋斷骨這麽幸運了。”


    他伸手將歐陽驍臉上的泥土擦去,歎道:“我已經跟你說過,朝堂爭權奪利的事我不會參與,所以你不必總是耿耿於懷,我不會成為你的威脅,更不會成為你的敵人。”


    “你也注定不會是我的朋友。”


    歐陽驍突然接過他的話,看著他的眼神分外清明。


    歐陽璟沒有迴應,隻是輕柔地將他放在車上躺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迴去好好養傷,別胡思亂想了,明日早朝時我會向聖上稟明你的傷情,你就放心吧。”


    說完,他轉身下了馬車,騎上黑雲長喝一聲,馬不停蹄地離開了賽馬場。


    而躺在車廂中的歐陽驍聽見那馬蹄聲離自己越來越遠,冷哼一聲,對車外駕車的小廝厲聲說道:“送本王迴府,順便將本王受傷的消息透露出去,弄的人盡皆知最好。”


    “是!”


    小廝駕起馬車,緩緩地朝迴走去,生怕過分顛簸會對驍王爺造成二次傷害。


    直到夜色完全黑了下來,歐陽驍才帶著滿身的摔傷迴了王府。


    已有聽聞消息趕來的太醫候在王府門口,見他迴來後立即走了上去,躬身道:“微臣於柏茂,奉聖上之命前來給王爺診治。”


    “聖上?父皇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


    歐陽驍被幾人抬著上了轎輦,一路被抬到了寢殿的榻上,他掙紮著強忍疼痛坐起身來,對於柏茂說道:“本王騎馬時不小心摔落在地,腿似乎斷了。”


    於柏茂在認真查看他的傷勢後,發現歐陽驍的右臂確實脫了臼,情況有些嚴重,但他的腳踝與膝蓋處隻有些許擦傷,變得紅腫起來,骨頭卻並無大礙。


    聽到歐陽驍略帶笑意的話語,於柏茂立即會意,點點頭微笑著附和道:“傷筋動骨一百天,王爺從馬背上掉落摔斷雙腿,的確該好好調養一番。微臣立即去給您開調理的方子,還請王爺靜心休養。”


    “誒,等等。”


    歐陽驍叫住他,對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於太醫果然是明白人,本王非常欣賞。若本王沒記錯,於太醫已經在太醫院當值有二十年了,這就讓本王不明白了,像於太醫這等聰慧有才之人,為何這麽多年依舊在太醫院默默無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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