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是歐陽璟在我府中搜出龍袍,又找來北戎王一起作證,說本太子通敵叛國的。我就是想向你確定一下,這消息是否屬實。”


    說著,歐陽祁的眸子裏劃過一絲憤恨的目光。


    歐陽驍輕笑出聲,指著自己的胸口,驚訝又好笑地問道:“你問我?你是不是這幾天是獨處把自己悶傻了,別忘了,我也是你的敵人之一。”


    “我知道依你的性子,你不會騙我,我已然是廢人一個,沒有那個必要了。”


    歐陽祁的聲音裏有些頹廢,但他知道命運的天平已經不再向他這方傾斜,他根本無力迴天。


    隻是他心有不甘,他想要弄明白究竟是誰將他推入這道深淵,而根本從未考慮過其實走到今天這步,這其中更多的是他自己的貪心所造成的。


    “我就是想弄明白這事情的經過,”歐陽祁偏過頭認真地看向歐陽驍,道:“你告訴我實話,在朝堂上指證我的,是不是他?”


    歐陽驍扁扁嘴,麵色平靜地點頭道:“不錯,是他。”


    “你在背後是不是也給了他許多幫助?”


    歐陽祁反問道,隻見對方但笑不語地看著自己,他明白這是他默許了答案。


    “好一個借刀殺人!”


    歐陽祁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苦澀地笑道:“真沒想到看起來吊兒郎當整天流連花叢的驍王爺,竟有如此深的城府。你處心積慮要害我至此,卻一直將歐陽璟推出來替你出劍,實在高明!”


    話說到這,他的聲音有幾分哽咽。


    他平靜一下情緒,仰起頭輕聲笑了出來,道:“歐陽璟也是個可憐蟲,一直被你利用。他不僅做了你的刀,還要感謝你給他一個加官進爵的機會,這招棋實在高明!”


    “我和他的共同目標都是除掉你,雖原因各有不同,但也談不上利用,頂多算是齊心協力。”


    歐陽驍用手指挑起臉側的一縷青絲,繞在指尖細細把玩著,笑道:“你落得如今這步田地,全是因你太愚蠢而已,隻顧得眼前利益,卻因小失大,衝動之下做出逼宮奪位這種事。你以為出了這樣的事,父皇還能容得下你?”


    他冷笑一聲,話語中滿是諷刺意味:“在他心裏,到底是皇權比兒子重要。”


    “你從小就不受父皇寵愛,自然會說出這等話來。”


    歐陽祁的笑容裏帶著幾絲不屑與輕蔑,他瞄了一樣歐陽驍,道:“我與你不同,我的母後可是當今的國母,是父皇最愛的女人。你這個宮女所出的皇子,受不到重視也是應該的。”


    聽到他話語中字字戳中自己的痛點,歐陽驍斂起笑容,如冰的目光一直盯著指尖的發絲,眼神很是陰鷙。


    而歐陽祁卻不在乎他的反應,他看到陷害自己的人痛苦,心中就感覺到一陣極其強烈的快意。


    於是,他繼續說道:“你以為把我拉下位,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太子?我告訴你,大錯特錯!”


    歐陽驍偏過頭,眼神如刀一般鋒利。


    而歐陽祁卻笑得更加得意,似乎從他身上找到了這麽多日積累起來的負麵情緒的宣泄口。


    “父皇一共就你我兩個兒子,我犯下那麽重的過錯,你卻依舊沒有順勢成為太子,你沒有想過原因嗎?”


    歐陽祁站了起來,走到歐陽驍麵前,張狂地指著對方的鼻子,笑道:“因為你的母妃不過是一個再下賤不過的宮女,你不過是一個庶出、沒娘疼的皇子,怎麽配得上當一國之君呢!”


    說完,他仰天大笑起來。


    歐陽驍的雙眼因怒火燃燒而變得分外通紅,看著歐陽祁分外得意的嘴臉,尤其是對方還在拿他逝去的母妃說事,他再也無法保持一貫的溫文爾雅,騰地站起身來揮拳砸在歐陽祁的臉上。


    歐陽祁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嘴角有鹹澀的血腥味傳來。


    他坐在地上,抬手抹了下嘴角,手指上赫然有鮮紅色的血跡。


    他冷笑著點點頭,猛地站起身來撲倒歐陽驍,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毫無風度可言。


    兩人你來我往廝打在一起,但歐陽祁近日精神不好,連身體都很快虛弱下來,所以歐陽驍很快就占據上風,將對方狠狠壓製在身下。


    歐陽祁被打得鼻青臉腫,但這會兒倒表現得很有骨氣,他依舊不肯低頭服軟,而是冷笑著說道:“被我戳中心事,是不是很氣惱啊?但我就是喜歡看你這幅失去冷靜的樣子,痛快!”


    “你若再說下去,我保證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歐陽驍麵色猙獰地 騎坐在歐陽祁身上,沉聲嗬道,眸色裏一派肅殺。


    而歐陽祁卻對他的威脅之語置若罔聞,他挑起眉梢笑道:“來啊,快殺了我!到時候,我看你如何向父皇解釋,我在黃泉路上等你作伴!”


    “你當本王怕死嗎?”


    歐陽驍壓低上身,湊近他的耳邊,冷聲說道:“我告訴你,想當年你因背不出功課而縮在你母後懷裏哭的時候,我就已經體驗過溺死的感覺了!你要想死,本王就成全你!”


    說著,他用雙手狠狠地掐住歐陽祁的脖頸,用盡全身的力氣打算將他殺死。


    歐陽祁知道他是認真的,他劇烈地掙紮與反抗,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


    突然湧入肺部的大量空氣給了他安全感,他大口唿吸著,猛烈咳嗽著看向一旁麵色猙獰的歐陽驍,道:“你、你真是個瘋子!”


    “我告訴你,”歐陽驍壓低聲音,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隻有夠狠夠無情的人,才配得上那把龍椅!”


    “你什麽意思?”


    看著他陰鷙冰冷的眼神,歐陽祁突然後背有些發涼,他退後兩步將身體抵在屏風上,滿臉驚愕與惶恐地看著逐漸逼近的歐陽驍,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濃濃的恐懼之情。


    歐陽驍的表情雖非兇神惡煞般猙獰可怖,但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卻格外的迫人,令人忍不住想要逃離。


    這樣陌生而陰森的感覺,讓他聯想到了死亡。


    歐陽驍一步步逼近,笑得異常陰森,聲音也染上了幾分鬼魅:“明日你畏罪自盡的消息就會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到時候他沒得選擇,而太子之位乃至未來的一國之君,就隻有我歐陽驍一個人!”


    “不、不要過來,我剛剛是開玩笑的,驍弟你莫要當真!”


    歐陽祁驚恐地想要逃離,奈何身體卻不爭氣地根本動彈不得,他隻能邊求饒邊用手在身邊摸索著,希望能找到武器用來趕走那如同死神一般的男人。


    然而,縱然他好話說盡,歐陽驍卻始終不為所動。


    他走到歐陽祁麵前,一腳踩在對方的胸口上,輕笑道:“我殺你,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我真想看看,那個女人聽到她兒子的死訊之後,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他口中的那個女人就是指當今的國母,歐陽祁的生母——慕容皇後。


    “她奪我母親性命,害我孤苦無依、受盡欺淩,那我便奪走她兒子的性命,讓她也嚐一嚐喪子之痛!”


    說著,他伸手扯下一旁的帳幔,擰成一道堅韌的繩索,彎下身來往歐陽祁的脖子套去。


    歐陽祁連忙用手握住那帳幔,給自己留下足夠的空間得以暢快的唿吸,他仰起頭對眼前陌生的歐陽驍求饒,道:“驍弟,你饒哥一條殘命吧,哥還不想死啊!”


    “現在知道兄弟情分?當初你率宮人對我百般欺辱時,怎麽不記得我是你弟弟?”


    歐陽驍冷哼一聲,不再聽他求饒,不由分說地加大手上的力氣,想要勒死歐陽祁。


    眼看著自己快要唿吸不過來,歐陽祁慌亂蹬著腿,使勁握住歐陽驍的手,啞聲說道:“我、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你、你饒我一命!”


    可歐陽驍根本不聽他的話,手上的力氣又加大幾分。


    歐陽祁的臉龐和脖子都因為窒息而漲得通紅,但他仍不放棄,斷斷續續地說道:“難道你就、你就不想除掉歐、歐陽璟嗎?”


    他的話雖說的不甚真切,但歐陽驍卻突然收住了手,稍微鬆開手中的帳幔,沉聲道:“你說什麽?”


    本以為必死無疑,但突如其來的生機讓歐陽祁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老老實實地說道:“這次歐陽璟因勤王有功,想必手中的權力更勝從前,你縱然成為太子,也難免要忌憚他三分。與其一直受製於人,為何不想辦法將他除去?”


    “話雖是這麽說,但他豈是能輕易除去之人?”


    歐陽驍的眼神中充滿懷疑,他不相信歐陽祁是這等好心之人,會主動幫他出謀劃策,除去政敵。


    歐陽祁看出了他的懷疑,他瑟縮著身體點點頭,連忙賠笑道:“雖同姓歐陽,但咱們才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歐陽璟再怎麽著也是外來人。我鐵定做不成太子,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皇位落於一個外戚手中吧?”


    見歐陽驍依舊半信半疑的眼神,他繼續道:“再說了,你再怎麽怨我,不過是因為那個叫瑾嵐的姑娘。這事是我混蛋,我不該那樣對她。”


    說著,他垂下頭躲避歐陽驍犀利的目光,道:“但之前我為了除去歐陽璟,暗中想過許多辦法,還曾經誤傷了他最疼愛的胞妹,若他將來成了皇帝,我這後半輩子就沒有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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