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決心要戲弄柳傾城一番,故意衝柳傾華點點頭,笑道:“王妃有心了,本王最愛這道薑汁魚片了。”


    難得見到王爺的笑容,那溫柔而俊美的神情快要把柳傾華的心融化了,她喜上眉梢,連忙又仔細地將魚肉去刺,夾到他的碗中,道:“王爺既然喜歡,就多吃些。”


    柳傾城看他兩人互動的情景,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啪”的一聲將筷子放到桌上,猛地站起來說道:“我飽了,你們慢用。”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卻隻聽柳傾華突然開口挽留,道:“小妹留步!”


    她頓住腳步,側過身看向她,不耐煩地說道:“有事嗎?”


    柳傾華淡笑著點點頭,道:“父親派人來消息說他想你的緊,希望你能迴家陪伴。你尚未出閣,總待在姐姐這裏,姐姐雖然不嫌,卻也對你的名聲有所影響。所以,你還是先行迴府上住段日子吧。”


    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柳傾城挑起眉頭,淡笑著說道:“我也想迴家,但是郡主最近憂思鬱結,需要找我聊天談心。若我迴府,恐怕就不那麽方便了。您說呢,王爺?”


    最後幾個字,她刻意加重了語氣。


    一直埋頭吃菜忍著笑意的歐陽璟,聽到她的問話,倏然抬起頭來,無聲地點點頭。


    奮力將口中的飯菜咽下後,他才淡笑著說道:“是啊,小溪那丫頭很是黏人,若你走了,恐怕她要難受好一陣子。還是留下吧,就當璟王府是你的家好了。”


    “可是王爺,父親大人他……”


    柳傾華不甘心,可話卻被歐陽璟打斷了。


    “誒,柳大人現在奉命在家閉門思過,恐怕也顧不上傾城,還是留在王府有本王與你照顧著妥當些。”


    歐陽璟說完話,放下碗筷起身出了水仙廳,經過柳傾城身邊時,淡笑著衝她眨了眨眼。


    柳傾城看到他的神色,不留情麵地賞給他一個白眼。


    趕走柳傾城的計劃失敗了,柳傾華十分憤怒,她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心中很不是滋味,於是連飯都沒吃便出了門。


    在街上閑逛了半圈,她決定到首飾店挑幾樣亮眼的珠釵,好打扮得鮮豔些讓王爺能注意到她的姿色毫不遜於柳傾城。


    誰知,還沒走到首飾鋪時,一個溫潤如玉的男人叫住了她。


    “傾華?好久不見,你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是不是璟哥又欺負你了?”


    隻見麵前的男人麵如冠玉,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一雙星眸流光溢彩,令人過目不忘。


    這樣俊秀的公子,若她見過定不會忘記,所以柳傾華很確定這是她初次見到這個男人,所以她很是疑惑地蹙起眉頭,略顯尷尬地問道:“不好意思,請問公子是?”


    “你莫要打趣了,我們每次見麵難不成你都要裝作不認得我嗎?”


    歐陽驍輕撚手中的千金墨扇,笑得眉眼彎彎,很是好看。


    這下,柳傾華更加尷尬,她微微欠身,垂下眸輕聲道:“公子想必是認錯人了。”


    說完,她輕移蓮步向著不遠處的首飾店走去。


    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歐陽驍微蹙起眉頭不斷搖著手中折扇,眼神變得越發深邃起來。


    看著柳傾華消失在首飾鋪門口的身影,歐陽驍陷入了沉思。


    雖說他與柳傾華見麵的次數不多,但他自恃容貌總不會平凡到令人見過數次而依舊不能記住的地步,他仔細迴憶著印象中那個舉止爽朗的女子,似乎與方才的扭捏作態有天壤之別。


    正在歐陽驍疑惑不解這其中出了什麽變故時,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收起千金墨扇別在腰間放好,穿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向著那熟悉的身影走去,心中的疑惑越發強烈。


    當他來到那人駐足的小攤前時,歐陽驍驚訝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傾華?”


    正在小攤前擺弄那稀奇玩意兒的柳傾城,聽到身邊有人叫她柳傾華,身體猛地一僵,心想肯定是遇到了某個不明真相的人。


    她心想若是被人察覺出不對,恐怕又要重翻代嫁的事,不如幹脆當聽不見或是對方認錯人好了。


    柳傾城強扯出一抹笑容,對著那賣東西的小販微微一笑,從腰包裏掏出碎銀子,晃晃手中把玩的彩塑,轉過身朝背著歐陽驍的方向疾步離去。


    歐陽驍見到她不理會自己,心中更是疑惑不解,索性遠遠地跟在她身後,想一探究竟。


    柳傾城硬著頭皮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幾次假裝在街邊小攤上看東西,而偷偷朝身後查看有沒有人跟著她。


    歐陽驍刻意隱藏身形,一直與她的距離保持地非常遙遠,所以柳傾城沒有及時發現他的身影。


    柳傾城鬆了口氣,差點以為方才聽到的“傾華”兩個字是錯覺。但她知道還是先迴避一下為妙,以免節外生枝。


    事不宜遲,她拿著買到的彩塑,連忙迴到了璟王府。


    而距離璟王府不到十丈遠的街口,歐陽驍滿心疑惑地負手而立,他萬分確信剛剛那抹身影就是璟王妃,但她為什麽要假裝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而急色匆匆地迴府呢?


    據她的反應,像是在刻意躲避自己,難道是怕歐陽璟看到之後心中吃味?


    想到這,歐陽驍淡笑著搖搖頭,心想自己最近真的是太過悠閑了,竟無聊地揣測起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女人的心思。


    他突然想起燭光搖影中那抹溫柔的笑容,那個永遠遷就與包容自己的女子,她如今是生是死、埋骨於何處,他都一無所知。


    “瑾嵐、瑾嵐。”


    他呢喃著心頭的名字,深深地望了一眼不遠處璟王府的牌匾,心想也許現在歐陽璟願意將瑾嵐的事告訴他。


    但即便問了又如何,他與她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正在他於街口徘徊猶豫時,挑選好首飾的柳傾華迴來了,見到先前遇到的公子竟然又在此偶遇,她顯然吃了一驚。


    而歐陽驍眸中的驚愕顯然不比柳傾華要少,但這反應看在柳傾華眼中,隻當他亦是為一天兩次的巧遇而倍感驚訝。


    柳傾華躬身行了一禮,衝他微微一笑,轉身走進了王府。


    歐陽驍感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要不然他分明半柱香前柳傾華才進了璟王府,怎麽會又在方才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而且對自己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


    這世上絕對沒有分身術可言,難道這一切都是璟王妃在與自己開玩笑?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一個士兵模樣的人一路小跑來到他滿前,跪地道:“小的可算找到王爺了,啟稟王爺,大皇子請您過府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大皇子,是在皇帝廢黜太子之後,眾人對歐陽祁的新稱唿。


    歐陽驍聽到是歐陽祁要請他過去,心中第一反應是拒絕,因為他沒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到一個廢棄之人的身上。


    但他感覺自己這幾日心神恍惚,大概是敵人已除導致自己太過悠閑,竟徘徊在街口苦思冥想。


    想到這裏,歐陽驍淡淡地點點頭,道:“本王馬上就去,你且迴去吧,今日之事切勿告訴他人。”


    “小的明白,小的告退。”


    歐陽驍雖然嘴上答應即刻就去,但直到夜幕降臨,他才換上一套深色的衣服,沒帶任何侍從,去了祁王府。


    他沒有走正門,而是躍身跳上牆頭,選擇以翻牆的形式悄悄進入了祁王府。


    偌大的府邸中隻有歐陽祁孤身一人,所以在入夜之後,唯有亮起燈火的房間,便能找到他的人了。


    歐陽驍直奔著點亮燈火的房間而去,把門推開時,歐陽祁正百無聊賴地盯著身邊的屏風發呆。


    距離上次東宮見麵不過短短半月光景,但此刻的歐陽祁已不複當初意氣風發的氣勢。


    隻見他衣冠不整,發髻蓬鬆淩亂,原本光潔平整的下巴已經被冒起的胡須覆蓋,尤其是一雙眼睛更充滿頹廢之色,整個人狼狽至極。


    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早已被寂靜到無聲的環境折磨得快要發瘋的歐陽祁立即站了起來,衝過來猛地握住歐陽驍的手,聲音裏帶著幾分神經兮兮的意味。


    “你終於來啦,終於有人來看本太子了!”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不知是歡喜多一些,還是激動多一些。


    歐陽驍的眸中劃過一絲清冽的嫌惡,他甩開歐陽祁的手,繞過他走到一旁坐下,道:“別表現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這樣隻會顯得虛偽。”


    他輕笑地看著邋遢的歐陽祁,嘖嘖地搖搖頭繼續道:“這才半個月而已,就把你逼成這樣了?以後漫漫人生,你該怎麽辦呢?”


    歐陽祁激動地反駁道:“不會的,等過一段時日,父皇肯定會重新立我為太子的,到時候我就可以解脫了!”


    “是嗎?”


    歐陽驍輕挑眉梢,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中滿是譏諷的笑意。


    他慵懶地倚在椅背上,斜睇著他道:“可那些替你求情的官員,全部被嚴查,嚴重些的不是被貶就是被撤職,你以為你還有翻身的機會?”


    這消息如同霹靂一般,將歐陽祁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毀的一幹二淨。


    他頹然坐在椅中,不住地哀歎。


    歐陽驍不願見他這幅煩人的模樣,不耐煩地問道:“你派人找我來,所為何事?該不會隻為了打探朝中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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