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他的雙手,兩人十指相扣,道:“沒關係,我不在乎名分這些虛的東西,隻要你別嫌我煩就成。”


    “我怎麽會煩你?我還整日擔心你會推開我呢。”


    兩人相視一笑,眉眼中滿是甜蜜的情意。


    庭院中蕭條的柳枝在習習秋風的吹拂下,在空中劃出窈窕的曲線,希冀能在這肅殺的季節綻放最後的嫵媚。


    然而,粗壯的柳樹幹後,一雙嫉妒的眼眸卻冒著熊熊妒火,眼睛的主人狠狠地將頭邊的柳條折斷,硬生生地截斷了它的輕舞。


    女人看著涼亭中溫柔相依的一雙璧人,咬牙切齒地說道:“好你個柳傾城,竟敢奪我夫君,真是我的好妹妹。”


    她憤恨地將柳枝折斷踩在腳下,狠狠地用腳將它碾入泥土中,冷哼一聲,轉身氣勢衝衝地離開了。


    而對這一切毫無所知的柳傾城,依舊沉醉在與歐陽璟共處的溫暖時光中,隻是她沒想到,平靜而悠閑的生活很快就結束了。


    是夜,柳傾城沐浴完畢準備入睡時,房門被人突然從外踹開。


    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柳傾城有些恍惚,以為又迴到了初初代嫁入王府的時候,記得那時候陸辛大吃飛醋而過來找茬,卻反將自己的容貌毀掉,她心中一陣感慨。


    隻是,這次推門而入的並非陸辛,而是王府中的另外一個女人——柳傾華。


    當柳傾城見到她的時候,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怪不得自己覺得這幾日的生活平靜得有些怪異,原來她竟然忘了還有柳傾華這一號人物。


    她站起身來對柳傾華露出標準的微笑,迎她到桌旁坐下,道:“姐姐請坐,怎麽這麽晚還沒睡?”


    柳傾華麵無表情地坐下,看著她姣好的麵龐,沒有吭聲。


    柳傾城已大概猜到她的來意,但是沒有點破,隻是若無其事地笑道:“這麽晚了,要不要吃點夜宵?我讓綠蘿去做幾樣拿手的點心,她的手藝比起府裏的廚子可不差。”


    “好啊。”


    柳傾華色一直盯著她的臉頰,笑得格外勉強。


    她的語氣裏透著一絲自嘲與譏諷:“反正王府之中哪個丫頭的廚藝好,妹妹比我這個正經王妃要清楚得多。”


    聽到她諷刺的語氣,柳傾城就知道她果然是來找茬的。


    但經曆過陸辛的教訓,她覺得還是少惹是非為妙,於是她在一旁坐下,裝作不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道:“姐姐哪裏的話?你是這王府中的女主人,豈是我能比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柳傾華聽到她這樣說,以為她是在諷刺自己的王妃不過是有名無實的虛銜,她怒氣更勝,也不想再跟她多說廢話。


    於是,柳傾華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搬出王府吧,迴柳家去住,畢竟那裏才是你的家。”


    見柳傾城不吭聲,她繼續說道:“你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長期住在璟王府難免會招惹閑話。王爺現在身份地位都與先前不同,切不能因為你而被人在身後議論紛紛。”


    “喲,我沒聽錯吧?”


    聽到她這番義正言辭的話,柳傾城不樂意了。


    她輕挑眉梢,滿臉驚奇地看著柳傾華,笑道:“我究竟出沒出閣,你難道不清楚嗎?現在假惺惺地為歐陽璟百般著想,是不是就因為他立了大功,得了高官厚祿?”


    柳傾華被她說紅了臉,她強挺起腰背,板著臉說道:“你別胡說!那件事我們不是約定好,永遠不能再提的嗎?”


    “那件事是哪件事?”柳傾城戲謔地湊近她,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調侃道:“難道是代嫁的事情?我說了嗎?我提過半個字嗎?”


    說著,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好笑地看向臉色鐵青的柳傾華,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快意。


    想當初,若不是她因某種原因瞧不上歐陽璟,否則也不會冒著欺君抗旨的風險扔下一個爛攤子就逃婚了。如今歐陽璟摘下麵具,身居高位,她就成了坐享清福的璟王妃,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柳傾華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冷眼看著那張與自己容貌相似的麵龐,道:“小妹,你是明白人,我就直話跟你說了吧。璟王府不歡迎你,我也堅決不會同意你嫁進來的,我勸你離王爺遠一點。”


    “這話你跟我說沒用,你直接跟歐陽璟去講。”柳傾城不甚在意地說道,“如果他答應放過我,我沒意見。”


    “你的意思,是王爺一直在糾纏你?”


    “差不多吧。”


    柳傾城笑靨如花,還故意地衝柳傾華調皮地眨眨眼,眼中劃過一抹狡黠。


    她就是看不慣柳傾華見利忘義的性子,一味自私地為自己著想,而從來把別人為她的犧牲當做理所當然。


    柳傾華見她態度如此囂張狂傲,心中怒火頓燒。


    她擰著眉頭,目光似乎在打量一個陌生一般盯著柳傾城的臉龐,不明白先前總是任由她欺負的妹妹如今怎麽變得如此張揚。


    柳傾城也不迴避她的審視,而是迎上她的目光,笑道:“我之所以叫你一聲姐姐,不是為多年的姐妹情分,而是給歐陽璟麵子,我不想讓他為了你我為難。當然,你對於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麽重要的人,我隻是不想給他惹麻煩而已。”


    隻見柳傾華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她卻依舊沒有住嘴的意思。


    “當初你不顧一切逃婚,害我隻能代嫁,陸辛的百般刁難與侮辱,這些我通通替你承受了。現在呢,你卻反而跟我講,王府不歡迎我。在你心裏,我就隻是一個替代品而已,對嗎?”


    柳傾華沒有迴答,隻是沉著臉冷聲說道:“當初我也是萬不得已,你不是要父親將我尋迴來了嗎?你當初與我換迴身份時,也走得很是決絕啊。”


    “那我跟你說,我後悔了行嗎?”


    柳傾城收起臉上的笑容,挽起袖口露出胳膊,隻見白皙的皮膚上還有兩道細長的疤痕。顏色雖然較淺,但一眼還是可以看出那疤痕的模樣,想必當初的傷口一定很恐怖。


    她用手指撫摸過胳膊上的疤痕,苦笑道:“這是鞭傷,是陸辛當初想要殺我而不得,反而將自己的臉龐燙傷後,父親為了平息事端所想出的苦肉計,我何其無辜?”


    她將那帶著疤痕的胳膊揚起,湊到柳傾華的麵前,道:“這傷口若是落在你身上,你會怎麽想?”


    柳傾華看著那兩條疤痕,嫌惡地偏過頭去,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那是你閑來無事招惹人家,才會引出這一係列事端,活該而已。”


    聽到她事到如今居然還是這種惡劣態度,對自己毫無感謝之意,柳傾城怒極反笑,連連點頭道:“對,這些都是應該的!不過,雖然那段日子過得很慘淡,但這過程中發生的一些曲折也成就了歐陽璟和我的感情,所以我要謝謝你才對。”


    柳傾華猛地轉過頭,狠狠地瞪著柳傾城,她雙手緊握成拳,關節因用力過大而變得慘白。


    半晌,她冷哼一聲,道:“你休要與我逞口舌之快!隻有我,柳傾華,才是唯一的璟王妃!而你,什麽都不是!”


    “對,我確實什麽都不是,”柳傾城單手托腮,傾過上身湊近些,對她輕笑道:“但歐陽璟愛的人是我,縱然你是真正的王妃又如何?”


    “你!”


    柳傾華氣得火冒三丈,但她與隻會撒潑耍橫、驕縱無腦的陸辛不同,她知道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隻會將歐陽璟推得更遠。


    所以,她強力壓下心頭的怒火,沉聲問道:“聽你的意思,是不肯退出,決意要與我一爭高低了?”


    “我不會和你爭。”


    柳傾城淡笑著搖搖頭,漂亮的鳳眸中折射出動人的光芒,隻見她的臉頰上突然綻開一抹醉人的笑靨,唇角輕啟,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和我,沒得比。”


    柳傾華被她的自信與狂傲激得頭腦嗡嗡作響,她的心跳因憤怒和嫉妒而加速跳動著,她握緊拳頭,用尖銳的目光緊盯著那張臉龐,恨不得此時就將她挫骨揚灰。


    但最終,她隻是冷笑著點點頭,起身離開了。


    看著她負氣離去的背影,柳傾城重重地歎了口氣,感慨道:“怎麽隻要和歐陽璟沾邊的女人,就和我過不去呢?難不成他命中克我?”


    她覺得自己的話都有些好笑,柳傾城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扔到九霄雲外,伸著懶腰去床上睡覺了。


    而這夜發生在兩姐妹之間的不愉快,兩人都很默契地選擇保持沉默,沒有告訴歐陽璟知道,因為最近他每日早出晚歸,甚至根本抽不出時間好好地吃一頓飯。


    兩三天下來,柳傾城開始懷念有妙玲和宋毅陪伴的日子,她甚至有些想要逃跑的念頭,好逃離柳傾華帶刺的目光,以圖個清靜。


    這天,歐陽璟終於得空,趕迴府中與柳傾城共進午膳。


    本想著好好享受兩人世界,但沒想到剛動碗筷,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柳傾華命侍女呈上幾道精致的菜肴,自顧自地走到歐陽璟身邊坐下,笑得如水般溫柔。


    “王爺連日為朝政奔波勞碌,實在辛苦。妾身特命小廚房做了幾道拿手好菜,希望能讓王爺開胃補身。”


    說著,她主動往歐陽璟的碗中夾了幾道菜,舉止文靜有禮。


    歐陽璟轉頭看了一眼柳傾城,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碗,目光恨不得要將連那碗一起吞下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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