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玲笑得花枝亂顫,走到歐陽溪身邊坐下,看著柳傾城打趣道:“瞧你把這可愛的小妹妹嚇得,看來還是我眉目和善。”


    柳傾城扁扁嘴,不得不按規矩坐在歐陽璟與陸辛身邊,無奈地看著對麵兩個姑娘說說笑笑。


    歐陽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由淡笑著說道:“妙玲姑娘倒是與小妹投緣。”


    妙玲揉揉歐陽溪柔軟的發絲,狀若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陸辛,道:“那是自然,人心善良,自然會有人多加親近。若心懷歹意,那就人人得而誅之了。”


    陸辛聽到這句話心中發虛,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起身對妙玲說道:“妙玲姑娘,先前是陸辛被嫉妒迷了心智,才會無理取鬧,還望姑娘和姐姐能原諒我。”


    本以為妙玲會百般刁難,誰知她竟爽快地點頭道:“好啊!”


    “真的?”


    陸辛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睛裏滿是懷疑。


    妙玲笑得一臉明媚,道:“自然是真的。”


    “既然辛兒已經道歉,妙玲姑娘也胸懷大量,那大家就冰釋前嫌,此後相安無事。”歐陽璟站起來總結發言,柳傾城也起身點頭附和。


    這時,陸辛淡笑著走到妙玲身邊,笑道:“今日我迴宰相府,父親贈我一對難得的瓷碗碗筷,據說是天下能工巧匠精心燒製。為表誠意,不如今夜我就贈予姐姐和姑娘。”


    說完,她拍拍手掌,紅玉立刻拿來兩副碗筷,分別擺到柳傾城與妙玲麵前,道:“還請姐姐與姑娘收下,就當給我一個麵子。”


    妙玲看向柳傾城,微微點頭示意,隨即仰起頭來笑道:“那就謝了。”


    “哇,這好像是青花瓷誒,好漂亮!”歐陽溪用亮晶晶的雙眼仔細打量著妙玲的碗筷,眼神裏充滿羨慕。


    “若溪妹也喜歡,明日我便再去請父親弄到一副贈予妹妹。”


    陸辛走迴座位,心中不免忐忑。


    誰知妙玲此時淡笑出聲,道:“既然小郡主這麽喜歡,那我就轉贈給你,我想辛妃不會拒絕的吧?”


    此話一出,陸辛暗唿不妙,她隻想著該如何準確地將沾毒的碗筷送到柳傾城與妙玲手中,竟忘了歐陽溪最喜歡顏色漂亮的瓷器。


    若不答應,恐怕會惹人懷疑。


    陸辛隻能幹笑著點點頭,道:“自然不會。隻是這碗筷不知經了多少人的手,恐怕不幹淨,還是洗洗為妙。”


    這時柳傾城幽幽開口,似笑非笑得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得了新碗筷的歐陽溪十分開心,直接命人拿去清洗一番後,便興奮地用上了。


    而妙玲也頗為殷勤,一個勁地向她碗中夾菜,似乎對這個小姑娘很是喜歡。


    今晚的夜宴氣氛難得的融洽,歐陽璟本以為會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誰知在接近尾聲時,意外還是發生了。


    正當眾人談笑風生時,大快朵頤的歐陽溪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緊接著她全身止不住地戰栗,將方才吃下的食物盡數吐了出來。


    陸辛吃了一驚,難不成碗筷上的毒物沒有洗盡?


    不,不可能的,柳傾城也用了同樣的碗筷,她就全然無礙。


    對,肯定不關她的事!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大廳裏的人紛紛亂作一團,將倒在地上的歐陽溪圍的水泄不通。


    歐陽璟焦急地將妹妹攬入懷中,請妙玲為她把脈,然而還沒等對方摸清脈象,隻見歐陽溪唇角倏然流出一道烏血,人已然沒了氣息。


    歐陽璟怔怔地抱著妹妹,看著她躺在懷裏氣息全無。


    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安靜的模樣。


    從小到大,她都是活蹦亂跳地纏在自己身邊,說說笑笑,甚至沒有絲毫大家閨秀應有的嫻靜。


    為何突然之間,她就撒手而去了?


    妙玲認真地為歐陽溪搭脈診斷,輕歎口氣,說道:“她已經死了。”


    輕若鴻毛的一句話,卻如同一道重重的耳光扇在陸辛的心中。


    柳傾城也吃了一驚,心想這次可能鬧大了。


    她走上前去,蹲在歐陽溪身邊,看著她姣好的臉龐此刻已經烏黑發青,皺眉道:“剛剛她吃飯時還有說有笑,怎麽會如此突然?看她的模樣,像是中毒。”


    歐陽璟此刻才迴過神來,一把抓住妙玲的手,銳利的眼神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去。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妹妹怎麽會死呢?”


    妙玲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說道:“死了,就是死了,難不成還有別的意思?”


    柳傾城及時打斷他倆的說話,道:“你們兩個冷靜些,眼下不是吵的時候,此事必有蹊蹺,還是要先查一下,究竟是何原因?”


    此話拉迴了一些歐陽璟的神智。


    他緊緊擁抱著懷裏已經冰冷的歐陽溪,冰冷而銳利的目光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目光令人膽戰心驚。


    “月黛。”


    “師兄,月黛在這裏。”


    “給本王仔細檢查飯菜、碗筷及在場的所有人,務必找出郡主中毒的原因!”


    “是。”


    由於上次出了泉州中毒之事,此後歐陽璟每次用膳之前都會命人仔細檢查飯菜。


    沒想到如此謹慎,還是出了紕漏,竟讓自己的妹妹慘遭毒手。


    月黛不敢怠慢,連忙拿了銀針,仔細檢查每一盤飯菜,和之前的結果一樣,飯菜無毒。


    柳傾城覺得納悶,心中暗自思索。


    飯菜無毒並不奇怪,因為在場所有人都動過飯菜,且都安然無恙。倘若是碗筷的問題,這也說不通,因為陸辛之前在碗筷上塗的毒應該已經被妙玲清洗過了。


    那麽問題會出在哪裏呢?


    柳傾城疑惑不解地看向妙玲,發現對方竟向自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心中驀地一驚,莫非是她動的手腳?


    雖然歐陽溪經常與她作對,但柳傾城知道那都是陸辛在背後搗鬼,所以並不曾真正與她生氣。


    倘若,今晚歐陽溪真的是因自己與妙玲的惡作劇,不幸枉死,那她就真的於心不安了。


    而比她更加不安與恐懼的,是站在一旁的陸辛。


    她從未想過要害歐陽溪,她的目標隻有妙玲與柳傾華而已。


    更何況被她塗過毒藥的碗筷都已經被拿去清洗過了,而且柳傾城也安然無恙,為何偏偏隻有歐陽璟最愛的妹妹毒發身亡了呢?


    眼見著月黛快要搜身到她這裏來,陸辛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盡管她早在夜宴開始前將太子給她的油紙小包放在了寢殿中,但保不準歐陽璟會派人搜宮徹查。到時候,若被發現,那自己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看著歐陽璟悲傷欲絕的模樣,陸辛無法想象,她是否還能安然無恙的渡過這一關。


    一翻搜身過後,月黛並無發現。


    在柳傾城的勸說下,歐陽璟先將妹妹帶到了裏屋,將她平躺在榻上安放。


    細心地為妹妹擦去嘴角的血漬,歐陽璟收緊拳頭,狠狠地說道:“小溪你放心,哥哥一定會加害你的兇手抓出,為你陪葬。”


    陸辛心中一驚,怯生生的站出來說道:“王爺,溪妹既然已經去了,她也不想讓你太過傷心,還請王爺節哀啊!”


    然而歐陽璟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執意要守在歐陽溪的榻前。


    他最是疼愛這個妹妹,奈何這麽多年卻一直忽略與她共享歡樂的時光。


    此刻,他隻想靜靜的陪妹妹一起走過最後一程,好好地說一番話。


    也許隻有在人離開過後,大概才懂得珍惜二字吧!


    眾人見勸他不住,也就默默地退出了房間,給這兄妹二人一段安靜的時光。


    趁著空檔,柳傾城悄悄地將妙玲拽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問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怎麽小郡主會死了呢?”


    看柳傾城焦急的模樣,妙玲也不再隱瞞,笑嘻嘻的說道:“你說這滿屋的人之中,下毒高手除了我還有誰呢?”


    柳傾城訝異地說道:“原來真的是你?完了完了,這次玩笑開大了,我們不是說要整陸辛的嗎?你是不是眼神不好看錯人了,還是手抖把毒藥誤灑在她碗裏了?”


    “嘖嘖嘖,在你心中我就這麽不靠譜嗎?”


    柳傾城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哪裏有靠譜的時候?”


    妙玲扁扁嘴,一副無趣的模樣:“好了好了,不跟你打啞謎了,其實歐陽溪並沒有死。”


    “我看你眼神真的不好,我都看到她嘴角流血了,麵色烏青,脈搏與心跳都沒了,可不是死了嗎?”


    “我在為她夾菜時,趁人不注意給她下了假死藥,她隻是假死而已,心跳與氣息會暫時消失,並不是真的死。”


    “你說的是真的?”柳傾城覺得自己好像在看武俠小說。


    “這時候我騙你幹嘛?那笑姑娘我瞧著也可愛,絕不會下殺手的。”妙玲狡黠地眨眨眼,道:“我隻是想嚇唬一下陸辛,讓她以後不敢再下毒害人。”


    “那服過假死藥後,要多久才能醒來?”


    “那要看你咯,你想要她什麽時候醒,她就什麽時候醒。”


    柳傾城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的鼻子:“看我?”


    “是啊!我手中有一種特殊的熏香,隻要點燃它,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她就可以醒過來。”


    妙玲伸伸懶腰,活動下筋骨,道:“所以看你什麽時候讓我去把她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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