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藥無毒無害吧?我看小妹妹的樣子,好像很痛苦。”


    “放心啦!我隻不過在裏麵加了一小點點催吐的藥,所以看起來很恐怖,實際上還好。”


    聽到這兒,柳傾城安心地拍了拍妙玲的肩膀,笑道:“真有你的,這下我估計陸辛快被嚇死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覺得你倒是可以趁這個機會,將那個蠢女人除掉,從此以後她就不會再煩你了。”


    柳傾城覺得甚有道理,沉默片刻,已有計上心頭。


    她攀附在妙玲耳邊,輕言幾句。隻見妙玲紅色眼眸中波光流轉,聽到最後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道:“就這麽說定了!今晚夜半時分,我們就行動!”


    暖香小築裏,燈火通明。


    陸辛迴到寢殿後一直魂不守舍,這模樣看在紅玉眼中覺得更加可怕。


    她怯生生地走到陸辛身邊,開口問道:“辛妃,您怎麽了?從水仙廳迴來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可是晚宴不舒心?”


    “我怎麽舒心的起來?”


    陸辛拉住紅玉的手,拍拍身邊的床榻,說道:“你陪我在這坐著。”


    “奴、奴婢不敢!”


    “你怕什麽,我讓你坐你就坐!別廢話!”


    見今晚主子的脾氣格外暴躁,紅玉不敢多言,隻能遵命膽怯地坐在陸辛身邊,緘默不語。


    就這樣靜靜坐了兩個時辰,已經接近午夜。


    紅玉隻覺得挺直的腰背都快僵硬掉了,然而陸辛依舊沒有入睡的意思。


    正當她準備開口詢問時,突然一陣陰冷的風從殿外吹來,竟將屋內的蠟燭瞬間滅去了一半。


    突然暗下來的光線,讓陸辛惶恐不安。


    她緊緊拽著紅玉的衣角,整個人都躲到她的背後,尖叫道:“這是什麽情況?趕緊去把蠟燭都點上!都點上!”


    “是,奴婢這就去!”


    紅玉急忙起身,奈何衣服卻被主子緊緊拽著,正當她進退兩難時,又一股強勁的風破窗而入,竟將殿內全數蠟燭熄滅。


    偌大的寢殿,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中。


    陰冷的風依舊肅殺凜冽,吹起書案上的紙張嘩嘩作響。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恐懼迅速蔓延開來。


    陸辛瑟縮到床榻的角落裏,雙手抱住膝蓋,將頭埋在腿中不敢出聲。


    紅玉想要轉身給予安慰,後頸處卻突然傳來一陣鈍痛,緊接著她便重重地倒地不醒了。


    被重物倒地的聲音嚇了一跳,陸辛的聲音止不住顫栗,怯怯地唿喊紅玉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迴應。


    隻聽這時,耳畔有清冽的女音傳來:“嫂嫂,我好痛,好難受,快些還我命來!”


    那聲音中似有無盡的痛苦與哀怨,細聽又有說不清的淒厲與陰鷙,激起陸辛心中最深層的恐懼。


    她慌亂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盡量讓自己不要去聽那瘮人的聲音。


    可是,偏偏對方是從地獄而來的索命厲鬼,哪裏會讓她稱心如意?


    白色人影慢慢爬上床榻,陰冷的寒氣逼麵而來,直快要嚇得陸辛魂飛魄散。


    她胡亂尖叫,祈求能有人前來相救,可寢殿外所有人都被迷香熏暈過去,哪裏會來幫她?


    恐慌情緒逐漸讓陸辛失控,她瑟縮成一團,雙手抓著自己的衣袖、頭發,使勁閉著眼睛,強烈地搖頭說道:“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我不是故意的!”


    隻聽那白色鬼影獰笑一聲,又逼近幾分道:“嫂嫂本欲加害他人,卻無意害我命喪黃泉!縱然無心,卻害得我受盡苦楚!速速還我命來!”


    “不!不是那樣的!”陸辛隻一個勁地搖頭否認,泣不成聲。


    “你害人性命,卻不肯以命抵命,實在可惡!看我不拉你到陰曹地府,受盡十八煉獄酷刑折磨!”


    話音未落,那白色鬼影便張牙舞爪地向陸辛撲去。


    嚇得陸辛尖叫出聲,雙手護在身前拚命地搖頭掙紮:“不是我害的!是太子!是太子!!”


    “你說什麽?”白色鬼影頗為驚訝,見她不答,又是一聲冷笑:“你害人性命,還想嫁禍他人,這等惡人我便替閻王收了!”


    說完,白影作勢要去掐陸辛的脖子。


    陸辛連忙反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真的不是我!都是太子,是他將毒藥交給我,要我毒死妙玲的!我沒想到最後竟害得你命喪黃泉!都是太子的錯,與我無關啊!”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啊!若我有半句虛言,定遭天打雷劈,也不煩擾妹妹前來追魂索命啊!”


    陸辛渾身瑟瑟發抖,垂著頭祈求對方可以放過自己一命。


    隻見那白影沉默片刻,忽然退了迴去。


    一股陰冷的風吹來,陰戾的聲音從窗邊傳來,變得有些飄渺:“待我去求證一番,若發現你所言非實,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陸辛驚魂未定,連連點頭,嘴裏不停地嘟囔道:“是太子給的毒,不關我事!是太子的錯,與我無關!”


    暖香小築外的小花園裏,一道白色身影一閃而過,徑直奔向翊荷居。


    殿內燭光一暗,屋內已多了一人。


    柳傾城站起身來,接過妙玲手中的鬼麵,焦急地問道:“怎麽樣?有結果沒?”


    妙玲將方才在暖香小築中聽到的話一字不漏地說給她聽,高興地笑道:“這個蠢女人還真是不經嚇,一聽到我的聲音,就哭得不成樣子了。”


    然而,柳傾城卻笑不出來。


    依陸辛蠢笨膽小的性子,方才定被妙玲嚇得魂都沒了,臨死危難之際,恐怕所言非虛。


    倘若她真的受了太子指使,那事情就沒有如此簡單。


    眼下除了整治陸辛,她更像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讓歐陽璟醒悟。


    歐陽璟一味收斂鋒芒,不停地向皇帝表忠心,請求戍邊衛國。


    此舉固然出於忠義,但看在性情多疑的太子眼中,這不過是他為鞏固手中兵權、贏取軍心的舉動,更可能是為躲避京中皇帝的眼線,暗中籌謀兵馬以奪皇位。


    理所當然,他成為太子、歐陽驍的眼中釘、肉中刺。


    上次是被派到泉州治理瘟疫,下次他還會義無反顧的跳進另外一個陷阱裏。


    若歐陽璟還不幡然醒悟,認為一味的任人宰割便是表明忠心的唯一方法,那恐怕下次歐陽溪的死就不會再是惡作劇了。


    如果任由敵人暗中設陷加害,那恐怕歐陽璟會被剝去兵權,削去王爵,甚至最愛的家人也會一一被奪去生命。


    柳傾城知道歐陽璟是個胸懷大誌、心係百姓的有才之人,他不應該落到那種結果。


    如果能借歐陽溪的假死告訴歐陽璟,如果不變強,就隻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家人死於他人之手,或許值得一試。


    於是,將心中的計劃告訴妙玲,柳傾城希望能趁此機會使歐陽璟明白此間緣由。


    妙玲無所謂地點點頭:“可以啊,但是你不怕他傷心過度,跑去把那個太子砍了嗎?”


    “他不是那種人,隻要把握好時機便可。”


    柳傾城沉聲說道。


    今夜注定無法入眠,歐陽璟徹夜守在妹妹的榻前,拉著她冰涼的雙手迴憶兒時些許快樂的時光。


    細細想來,那時的無憂無慮,竟是如此短暫。


    月黛為了搜尋毒物,從水仙廳開始,不放過每一處細節與角落,但始終無所收獲。


    正在他準備進門請求王爺許可,徹底搜查王府時,有人匆匆來報,說暖香小築裏的主子瘋了。


    柳傾城與妙玲正商量著該如何令歐陽璟確信幕後指使是太子,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


    聽聞歐陽璟已命人將陸辛帶至水仙廳,她們二人急忙匆匆趕去。


    當兩人踏進水仙廳時,隻見陸辛正癱坐在地上,頭發淩亂,衣衫不整,整個人瘋瘋癲癲的,眼神看起來很是渙散。


    歐陽璟正紅著雙眼緊盯著陸辛,身上散發著迫人的氣勢,看上去令人心生畏懼。


    而陸辛卻對此視若無睹,隻是不停撕扯著自己的頭發與衣衫,嘴裏嘟囔著:“是太子給我的毒藥,不是我故意要害你的!”


    柳傾城輕歎口氣,繞過陸辛走到歐陽璟麵前,道:“你打算怎麽辦?”


    歐陽璟默不作聲,隻是死死盯著癱坐在地上的陸辛,目光如冰。


    不過片刻,月黛匆匆從外麵跑進來,手中握著一個白色的油紙包,呈在歐陽璟麵前,道:“師兄,這是從辛妃寢殿暖閣首飾匣裏搜到的,似是藥粉。”


    “給我看看。”


    妙玲跑到他身邊,輕撚起一點粉末放到鼻下仔細嗅了嗅,忍不住扭過頭打了個噴嚏。


    她皺著眉頭揉揉鼻子,說道:“這是七傷毒,和我們在泉州時中過的一模一樣。”


    “辛妃怎麽會有這種毒藥?”月黛不解地撓撓頭。


    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歐陽璟緩緩起身。


    他走到陸辛身邊,蹲下身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無法移開目光。


    看到熟悉的烏金麵具,陸辛的神智似乎清醒了幾分。


    她倏然抓住歐陽璟的手腕,驚懼萬分地說道:“王爺救救辛兒!辛兒不是故意要害死溪妹的,她不是我害死的呀!求求王爺不要讓她索我的命!”


    歐陽璟沉聲問道:“小溪因你而死,不索你的命,又該索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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