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一切之後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羅格走出秦家別墅的大門,發現天空不時的閃著雷,雨下個不停,風陰颼颼的,似乎預示著某種不祥的征兆。他和聶叔撐起黑色的雨傘,穿過院子裏的小徑上了車。汽車開出大門,沿著樹林裏一條小路,上了大道。他們的目的地是宅人醫院附近的一座大型超市。

    下車前,兩人再次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手槍和消聲器,然後撐傘走進超市。屋外的寒氣太重,他們來這裏除了暖暖身子,主要是消磨時間,等待行動的信號。

    “不和我去喝杯咖啡嗎?這裏的咖啡美味極了!”

    “不了,我都坐了一天了,還是想散散心。”

    “年輕人就是沒有耐性,我們在大門口會麵。”

    超市裏的商品琳琅滿目,林羅格應接不暇。有時候鬧哄哄的地方的確可以使心情舒暢起來。就在羅格心不在焉閑逛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他感到非常的意外,當然也特別的興奮,他上前拍那人的肩膀高興得完全忘記了即將到來的艱巨任務:“子光, 你怎麽在這裏?”

    那人正是周子光,見到羅格他顯得有些驚慌失措:“我來買一些東西。”他指著身後的兩個人像介紹又像解釋:“我家企業的員工。”那兩個人的穿著和神態倒是更像打手,警惕的觀察幾眼羅格,什麽都不說各自走開了,站在能看見子光的位置。

    羅格也不免的打量這兩個人,他們給他的感覺和主席的保鏢沒什麽區別。但興奮的心情使他沒有時間多想:“不是,我是說你怎麽來東倉市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這幾天要來這裏的。”

    “那為什麽不來找我?”羅格略帶責怪的問道。

    “我剛來到這座城市,而且你看外麵的雨可不小,我又不急著現在就見到你。你家就在這附近嗎?”

    “……不是,我和一個朋友來買些東西,”羅格編謊話的工夫又施展開來,“他卻餓了,非要吃些東西,讓我一個人先買。哦,你還沒告訴我你來東倉市幹什麽來了?”

    “啊……我不是說過嗎?我們家要在這裏建立分公司,於是就和他們過來看看,打算……順便看看你,哈!沒想到竟在這裏碰到你了!”

    “幹嘛站著,我們到樓下邊坐邊談,好嗎?”

    子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說道:“好吧!”他示意那兩個人到;樓下等他。

    兩人別提多麽的高興了,來到樓下的麥當勞要了簡單的食物,坐下閑聊。將近一個月沒見,兩個好朋友有數不清的話要說。隻是羅格有不可告人的任務在身,時間緊迫,不能和子光多聚。

    子光和羅格互相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在學校裏最後一段時間裏的事情。其實大多時間是羅格在說,子光在聽。

    最後子光開了腔,他一張嘴就提到關於羅格工作的事。他說:“羅格,讓你去我家工作的事情是我認識你以來一直都有的想法,但是……”

    “幹嘛吞吞吐吐的,有什麽話就直說。”羅格有些感覺子光不對勁,心裏疑問叢生。

    “我不是說我們家不願意聘用你,相反他們非常歡迎你,隻是去不去得由你說得算。”

    “我當然願意了,你知道的。”

    “可是,有些事我得告訴你……”子光欲言又止。

    “那你就告訴我啊!子光,你今天和以往不一樣,告訴我,你怎麽了?家裏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告訴我,我們是哥們兒,不是嗎?”羅格終於忍不住詢問。

    “不,不是的……”正當子光想要解釋為什麽要閃爍其詞的時候,超市的外麵想起一片警笛聲音。

    羅格抬眼向外看,一排警車唿嘯著從街邊的馬路駛過。警察的行動結束了,該是他和聶叔登場的時候了。羅格正要以借口和子光告別,子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子光用手按住外套左側的裏懷,好像裏麵有什麽東西不敢示人。他繼而掏出手機,後背緊緊的靠在椅背,手機緊緊的貼在耳朵上,生怕有一絲的聲音漏了出去。

    羅格從子光的動作不禁聯想到他接聶叔電話的情景。子光今天真是太反常了,難道他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忽然間子光的臉得緊張起來,仿佛一場滅頂之災降臨到他的頭上。那樣子不僅僅是緊張還有些恐懼。掛斷電話後他強作鎮定對羅格說道:“我家裏有些事情得迴去看看。你工作的事改日再談。”

    “用我幫你的忙嗎?”看到好朋友的手都在顫,一定是發生了不尋常的事!羅格一時忘記了自己的任務。

    “不用了。”子光說這句話時,已在羅格幾步之外,就像是是落荒而逃,推開門就消失在人群中。

    “子光今天是怎麽了?怪怪的。”羅格啃著他的漢堡包思索著,“他想告訴我什麽呢?他似乎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卻又想告訴我。”想起和聶叔約定的時間,他看了一眼手表,是時候了,沒有時間想其他的事情了,等把任務完成再說吧。他向超市的大門走去。

    臨近大門的時候,他看到一個奇異甚至另他捧腹的景象:冷酷無情的殺手抱著一大束象征美麗愛情的玫瑰花守在門口等著他。玫瑰的紅豔使羅格自然的聯想到鮮血和殺戮,與聶叔的形象比起來,在顏色上十分的貼切,而其外在的意義上則是南轅北轍。

    “怎麽?你要談戀愛嗎?”羅格問。聶叔一生未娶,他說從沒有愛過任何人。

    “別開玩笑,是替你買的。”聶叔微笑著說:“你去宅人醫院看望女朋友,怎麽能不帶花去呢?這束花她見著肯定格外的高興。”

    羅格接過花束,把它抱在身體的左側,盡量讓它把臉擋住:“那還等什麽?我們走吧。”

    兩人再次坐上汽車,向不遠處的醫院行駛。雨好像下得更猛烈了,閃電更加的頻繁,雷聲就像遠處的隆隆炮響,風也越發的勁了。汽車不得不放慢速度,但隻轉了個街道就到了目標宅人醫院。醫院很小也很偏僻,他們把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裏。

    聶叔和羅格略微的觀察了一下醫院裏的地形,其實他們事先已經對這裏有了一定的了解,主席的手下有一部分人是很出色的“情報人員”。果然和他們介紹的毫厘不差。兩人互相鼓勵的拍了拍肩膀,一切按計劃行事。聶叔從容不迫撐起雨傘穿過草坪走進醫院的住院樓,羅格則關閉了車燈在漆黑的車廂裏等待。

    宅人醫院不是一家大型醫院,所以醫院的建築不多,院子也不大。但這家醫院主要是為有錢人開設的,所以它的院子漂亮得就如同一個花園那樣的闊氣。當然它的醫療設施十分的完善。來這裏住院看病的人是少數很富有的人,所以一到夜晚就很少有人走動,醫院就顯得格外的冷清。今天更是天賜的良機,一場大雨讓所有的病人與值班的醫護人員都失去想到四處逛逛的雅致。

    大約過了五分鍾,羅格接到聶叔的電話,他沒有接聽,這是一個事先約定的暗號。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連最晚的探視者都應該不在了。他抱著玫瑰花打傘走出車門,在陰冷的天空下穿過草坪走進住院樓。樓裏的燈光很亮,使剛從黑暗走進去的羅格感到格外的耀眼。待他眼睛適應卻不見一個人影。他把傘收好放在牆角,把花束遮住左臉從右側走上樓梯。除了值班室裏有一個人在看電視,奇怪的他沒再看見任何人。“見鬼,這醫院怎麽這麽靜?”羅格暗自提高警惕,他不理那人的詢問,徑直上樓。

    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樓上傳下來,是兩個人,都是一身的黑色西裝打扮,從他們四處張望的眼神羅格知道他們在追尋一個人——必然是聶叔了。羅格將花束掩在胸口,右手悄悄的伸進裏懷握住槍柄。那兩個人仿佛在搜索罪犯一樣打量羅格,看到一朵朵鮮紅的玫瑰花,他們多半認為羅格是個探望生病女友的情癡,不過時間很晚了,他們很自然的要對羅格檢查一番。突然羅格感到背後有黑影一閃,那兩個人顧不上審查羅格疾步追去。

    虛驚一場,聶叔的調虎離山成功了,但羅格仍不鬆開手中的槍柄,一步一留神的走上三樓。主席的人已經將宅人醫院的格局向他介紹一番,唐敖所在的318病房在三樓左側的最裏麵。走廊了的燈不是十分的明亮,有些燈根本就沒有打開,裏麵越走越暗,顯得越發的陰森恐怖。若不是外麵風雨雷電的聲音,走廊裏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他還未走到拐角處,一個護士從315病房走了出來準備向走廊深處走去,就在她剛注意到身後有人想要迴頭的一霎那,她失去了知覺。羅格沒有要她的命隻是在她的脖頸處狠狠的將她打暈,拖住她的身體悄悄的放在牆邊。這個護士很幸運,她沒有看見羅格的臉。

    羅格打算繼續往裏走,他隻是習慣性的向315病房瞅了一眼,這一眼不要緊,就在窗外打閃的一瞬間,羅格看清了屋裏躺在床上的人正是他的獵物——唐敖。對,沒錯,就是他。他換了病房?恩!這有可能,他的衛兵都被帶走了,僅剩下的人應該會采取一些措施來保護他。換一間病房讓死神找不到他的確是一個好主意。可是上天自有安排,死神要誰的命都是不會錯過的,殺手如同中了獎券般萬幸的發現了他。

    羅格輕聲走進病房,唐敖的床就擺放在門口,很明顯他剛剛被推到這裏。羅格用花擋住臉,但屋子裏並沒有其他的病人。房間裏也沒有打燈。羅格觀察這個倒黴的黑社會首腦,他躺在床上,身上插著用以維持生命的管子,像個屍體似的一動不動。這哪裏是曾經叱吒東倉市的黑幫梟雄?他隻是一個弱不禁風,看似行將就木的可憐老頭。

    唐敖聽見有人走來以為是他的護士或是手下,可當他有氣無力的睜開眼睛看到的人他竟然不認識。他本來已經蒼老憔悴的眼睛立時失去了光彩。

    殺死這樣的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無疑是一件很不人道的事情,不管他做過多少惡事。但當他想起主席對他的話他的心堅硬了下來。“主席秦政讓我替他問候你。”說著,他把玫瑰花扔在唐敖的臉上。唐敖使出最後的一點力氣掙紮但徒勞無用。羅格恐怕鮮血會濺到他的身上,向外邁了一步然後開了槍。窗外電閃雷鳴,仿佛在給唐敖劃上一個悲壯的句號。子彈穿過花瓣擊中唐敖的頭顱,半空中噴出一團雪霧伴著被激起的花瓣在空中飄舞。一代梟雄死在詩意的浪漫中,這多少和他的身份不符。冷酷殘忍的殺手連開了三槍,被花束覆蓋他看不清唐敖的臉被打成什麽樣子,他的身體也沒有絲毫的反應。看到白色的枕頭浸了一大灘黑紅色的液體,他放心了。這一切隻用了五秒鍾。羅格甚至不敢相信,殺死唐敖竟然會如此的輕而易舉!

    殺手長籲了一口氣,他殺死了第十二個目標,他的殺手生涯終於結束了,忐忑不安的人生也終於結束了。等等,突然他的耳朵告訴他事情還沒完,有人在向他的房間拚命的跑來。那個人一定是看見了倒在屋外的護士而來保護唐敖的。雷聲轟隆作響,羅格聽不清對方喊的是什麽。隻要能完成任務,他不在乎多殺一個人。那人飛快的跑來,羅格聽聲辨位,在敵人剛剛在門口露出的瞬間,他射出了子彈。閃電同時乍閃,就像照相機的閃光燈如實的記錄下這個給羅格命運開了天大玩笑的瞬間——來人是殺手最好的朋友周子光!

    時間仿佛被定了格,子光分明看清了殺手的相貌,他來不及顯現驚訝憤怒的表情就被子彈貫穿了眉心,同樣的噴出一團血霧。他的身體由於慣性向斜後方倒去,撲通摔倒在地,一命嗚唿,再不能起來!這個曾經有天大理想壯誌淩雲的青年還未等他一展宏圖就死在黑社會的戰爭中,更可悲的是他死得毫無價值,而更殘忍的是他死在最好朋友的手裏!

    不!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隻是個夢!羅格眼看子彈擊中子光的頭部,他想用手攔住子彈,可根本沒有來得及的可能。他騙自己,可事實終究是現實。他殺了第十三個人以為自己可以解脫了,可當他發現這第十三個人的奇異身份時,他背上了一生都難以卸栽的包袱。

    驚愕的表情凝固在殺手的臉上,他一步一踉蹌的走出門外,看著子光的屍體,想哭卻因為驚呆導致的神經麻木而哭不出來,心中不住的默念:“對不起,對不起,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他還自我安慰:“哈,這個人隻是和子光長得很像……”他蹲下抱住死者,仔細的看。不!這就是子光,千真萬確,千真萬確!他忍不住撫摩子光還有溫度的臉,忘記了自身所處的險境。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秒鍾,或者是幾分鍾,可那感覺就像是幾年那樣長,一把手猛的拽住他的肩膀:“怎麽還不走?”

    兩個唐敖的保鏢也飛速追了上來,如果羅格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們就是在超市裏子光身邊的兩個人。聶叔隨手開槍擊中他們,兩槍都是正中腦門,不由分說拉住羅格就向外跑,羅格舍不得他的朋友。他的眼睛離不開子光,直到他被拖下樓梯。羅格感覺身體就像是具木偶,被聶叔任意的擺布,拖到車廂裏,絲毫沒有感到豆大的雨點砸在他的身上。

    “快走,我引開幾個人,那些人也許就快迴來了。”聶叔飛快的啟動了汽車衝出醫院大門。“你怎麽了?說話。幹什麽沒有反應?”

    沉默,沉默。車廂裏終於爆發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如同野獸的巨聲悲鳴。

    張漢達與秦繼風接手的任務是追殺許國唯與林克傑。這兩個人是唐家僅次與石莽的殺手,名聲隨著一樁樁血案和毒品交易四處傳播。為了對付這兩個同行,張漢達費盡心思。

    秦繼風從一出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秦家未來的繼承人。他的名字很明顯的表現出父親對他的用意。在兒子十六歲的時候,主席就讓他參與了家族事務,隻是主席後悔沒有讓兒子多念幾年書,也許那樣會使兒子更加聰明智慧一些,從目前的情形看,秦繼風至少不會是阿鬥,所以在家族繼承的問題上,主席還是比較放心的。

    而把秦繼風調教成為殺手的人正是今次和他一同執行任務的張漢達。聽他的名字似乎沒有什麽讓人感覺大不了的,可他確實是一個真真正正的黑夜獵手,隻有在別人的提醒下,他才會想起曾經殺死過誰。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這是很多人公認的至理名言,在秦唐兩家黑社會的鬥爭中更加印證了這句話,出賣與被出賣是鬥爭的永恆主題。林克傑曾經掌握著唐家百分之六十的毒品交易量。他的富有和勢力幾乎已和唐敖平起平坐。盡管他與唐敖有結拜之誼,但他還是提出要另力門戶。唐敖對此十分的惱火,暗中威脅了林家人的安全,然後剝奪了林克傑百分之五十的毒品交易量,又把他的手下分批給了許國唯,石莽和唐子安,又為自己增加了守衛。林克傑有苦說不出,隻能忍氣吞聲。唐家這件不體麵的事在黑道中傳得沸沸揚揚,主席從中看到了唐家城門上的一條裂縫。

    事實上,在林克傑的勢力被削弱後他就和主席有了勾結。主席曾經答應給他一隻隊伍。貪婪讓許多人失去理智,為了能被別人稱為林氏家族,林克傑犯了這樣的錯誤。當石莽被殺後,他本可以翻然醒悟,在第三次戰爭中幫助唐敖扭轉局麵,可他卻扮演了主席結束戰爭的助推器。

    現在,林克傑正坐在他夜總會的包房裏,身邊站著兩個人,正是張漢達與秦繼風。林克傑的臉色慘白,他剛剛聽到唐敖和唐子權的死訊,煙頭快燙到了他的手,仿佛在迴憶往昔的成就,痛恨自己的叛麵,可惜迴頭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張漢達從錢包裏拿出一本護照:“包裏的錢足夠你揮霍了,事成之後你去加拿大玩一玩,等錢花光了就迴來。主席允許你招募唐敖的舊部組成你的組織。主席會讓你發展到一定的規模,但你凡事都要以我們馬首是瞻,更不允許和我們發生衝突。”

    林克傑明白“玩一玩”的意思。等他避過風頭迴來後,他就是唐家僅存的高級人物,自然會成為唐家舊部的新領袖。隻是他沒有理智去思考那時誰還會追隨隻是一個傀儡的家族呢?他看了看張漢達,顫抖著手接過護照。

    “現在你該告訴我們許國唯的下落了吧?”

    “我不知道他在哪?”

    “什麽?我們給了你這麽多的好處,你卻不告訴我們想要的東西?”秦繼風忍不住耐心。

    許國唯這兩天一直沒有迴家。三天前唐敖告訴他一個令人痛心疾首的消息,他們的四弟林克傑成為了家族中的叛徒。唐敖不得已下令追殺老四。許國唯心裏不是滋味,想起當初五個哥們兒結拜磕頭一起奮鬥的過去,唏噓不已!這些兄弟中,老五林洪死得最早,老二石莽一個月前也被人殺死,可惡的是現在又輪到他要親手殺死老四!

    他不管多麽不情願但還是要執行任務,在黑道裏出賣朋友的人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但他還沒有追查到林克傑,大哥唐敖就意外患病。他急忙調動手下去宅仁醫院暗中守護唐敖,另一麵繼續查找林克傑。可警察的插手讓他措手不及,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是秦家精心策劃的陰謀,他們要在今晚徹底洗牌。於是他立即給唐子權打電話,然後就飛車趕往醫院。可就在住院樓的門口,他看見醫護人員抬出了唐敖與唐子權還有他兩名手下的屍體。

    兩名逃過警察搜查的手下垂頭喪氣的站在一角,說他們如何中了殺手的計,又如何死掉了兩名兄弟。許國唯沒有多說一句話。他扔掉雨傘走進大雨。他為之奮鬥付出半生的希望與夢想全部破滅了。在戰爭中他隻是一個將軍,而全軍的主帥已經陣亡,所有的部隊隻能瓦解。也許他有能力重整旗鼓,但他已經鬥誌全無。他在大雨中不知要走向哪裏,這時家裏有人打來了電話。

    “爸爸,快來救我們!”他十歲的女兒喊道。

    許國唯從頭涼到了腳,頓時驚醒:“怎麽了?”其實這句話隻是一個習慣用語,久經沙場這麽多年,不用問他就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個陌生的聲音接過電話:“許國唯,你家的人全在我的手上。”

    “你不許傷害他們。”許國唯怒吼。

    “憑什麽不許,這種事你沒有少幹。”

    “你要幹什麽?”報應!?

    “唐敖和他的兒子已經死了,投降吧。你女兒小小年紀就死了真是可惜!”

    “你要我怎麽辦?”

    “你知道該怎麽辦。”對方不尤分說掛斷電話。

    許國唯別無選擇,他們已經徹底大敗,再怎麽反抗都是徒勞。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保全家人的性命。忽然電話又響了,他本以為還是那人打來的,低頭一看來電顯示卻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林克傑。咳!到目前這個關頭,隻能求他幫忙了,同時他也知道他該怎麽辦了。

    “喂,老四啊,你在哪?”

    “我在我的夜總會。你呢?”

    “大哥和子權都死了,你知道嗎?”許國唯留下傷心的淚,他痛恨和他通話的叛徒,等他救活家人,他要林克傑同歸於盡。也許他能活下來就是萬幸!

    “知道了,真不敢想象!”

    “老四,我的家人在秦政的手裏,你幫我想想辦法。”

    “啊!你別著急,先到我這裏來。”林克傑表現的驚訝一點都不驚訝。

    “我能不著急嗎?那不是你的女兒。”許國唯想罵他。

    “不是,我是說你來這裏商量對策。”

    “老四!”

    “啊?”

    “我們投降把,我們認輸好嗎?秦政會給我們一條出路的對不對?”許國唯羞愧難當。

    “啊?!……你先過來吧!”

    許國唯掛斷電話,衝進轎車開得飛快,此時他已經慌了神。他把車停在夜總會的後院,連車都沒有鎖,門都沒關,就直衝進一條破陋肮髒的小巷拽開為應付警察突擊檢查提供妓女與嫖客逃脫的後門。燈紅酒綠下,一個個打扮得妖裏妖氣的妓女使勁的向他身上靠,她們坦胸露背,聲音叫人發麻:“喲!四爺,怎麽澆成這個樣子?讓妹子給您暖和暖和。”

    許國唯麵露兇像,使勁的推開妓女,暗忖明天我就是喪家犬,你們還會來巴結我?妓女倒在一旁,其餘的人麵麵相覷,她們整天就知道穿金戴銀出賣自己的肉體,哪裏在意黑道上的明爭暗鬥朝不保夕。林克傑一眼都未理會,揣在衣兜裏的手握緊槍柄,大步流星走到走廊裏最深處撞開包房的門,林克傑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地上一堆的煙頭。

    他剛要關門,門卻自動的關上了,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太陽穴。原來老四給他設的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等等,別開槍。”

    “臨死之前還有什麽話要說嗎?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怒,把出賣你的家夥罵個狗血淋頭再死?”說話的是用槍對著許國唯的張漢達,“完全可以,我們理解。”

    生命的最後時刻了!“罵他有什麽用?還是說些關鍵的吧,留到我下地獄再詛咒他也不晚。”

    “哦?你想說什麽?”

    “放了我的家人,我求求你們。”許國唯目不斜視喘著粗氣。

    “哼,那你以前綁架別人的家人時又給沒給他們一條活路呢?”

    許國唯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最後看到老四愧疚的低下頭。一聲槍響他的身子栽倒在地,變成了一具屍體。地上噴濺了長長的血痕。

    “三哥,對不起了,其實主席已經答應放了你的家人,你放心去吧。”林克傑走過來流著眼淚說道,心裏後悔的如同刀絞。他拎起皮包十分的沉重,隻等張漢達的示意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對不起,你也不能走了!”張漢達的話讓他如同吞下一枚硬幣,令他半天喘不上氣。張漢達一邊揣槍一邊說。

    “為什麽?”

    他身後的秦繼風為他解答:“我父親說,叛徒是絕對不能相信的,你背叛了結義的兄弟,沒準哪一天就會背叛我們。況且他剛剛消滅了一個對手,又怎麽會讓你再麻煩他一次呢?”

    “什麽意思?”

    “就算你將來能成立組織,我父親也得將它消滅,所以最省事的就是你現在就死。”

    林克傑感到自己受到愚弄,他咬牙切齒也沒有用,秦繼風在他要抓住門把手的時候開了槍。殺手就像完成一個傑作,在林克傑不致命的部位開了數槍。看著叛徒在地板上拚命的掙紮,把血抹的到處都是,他才一槍擊中林克傑的頭部,臉上露出有些變態的微笑。

    “我從來沒教過你如此變態的殘忍手法,殺人要幹淨利索,看你把皮包上沾滿了血。”張漢達從茶幾上拿起衛生紙在皮包上擦拭。

    “被雨一淋就好了。”

    兩人走出包房,地上留下帶血的腳印。妓女們並沒有注意到,但她們忘記了方才許國唯的粗暴,一如既往的撲到兩人的懷裏盡情的放蕩。秦繼風幾乎把持不住,他的手揉搓著女人身上肉最多的部位,貪婪的笑著。張漢達將他拉了出去。

    迴到秦家大院已經是淩晨下半夜了。秦家大院燈火通明,秦政在大廳裏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酒席慶祝戰爭的全麵勝利,那場麵比過年還要隆重。

    “喂,你那位小兄弟哪裏去了?”張漢達觀望一圈問聶橫。

    馮化生搶先做了迴答:“他迴來後快要瘋了。”他的語氣裏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他不是殺了唐敖和唐子權了嗎?今晚最值得興奮的除了主席就是他了。他做了奇跡,賺了一大筆錢。”秦繼風笑著問,對於功勞比他高的人他的心胸可比不上他的父親。

    聶橫瞪了兩人一眼:“對,可是唐子權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唐子權一直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羅格卻把他殺死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唐子權是他的朋友,主席也沒有下令一定要他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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