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如此作弄這一對好朋友。沒有人知道羅格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也沒有人知道周子光竟是唐敖的二兒子,他的真實姓名叫做唐子權!

    唐敖和他的四位結拜弟兄不知經曆了多少的坎坷,逃過多少的劫難,謀害過多少人的性命,幹過多少非法的勾當,才從多如牛毛的組織中脫穎而出,建立了自己的江山,和主席秦政在東倉市平起平坐,分庭抗禮。然而不久他感到厭倦,向往金盆洗手,無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退出意味著他會變成普通人任人擺布,輕而易舉成為仇人的目標,很多人還把他視為眼中釘,沒人相信他會真正的退出,夙敵秦政會第一個下令追殺他。

    後來他有了一個長遠的計劃。他打算把兒子培養成一名律師或商人,然後自己退居幕後,讓唐子安來掌控家族。他需要一批人才將家族的企業作大作強,然後逐漸縮小犯罪的規模直到完全沒有,將家族的生意完全轉向合法化。這也許需要很多年的時間,他想自己能看到自己的公司擺脫黑社會的惡名逐漸成為一家正規的企業。

    然而他的大兒子使他失望,也許是耳濡目染過多黑道的肮髒與醜陋,唐子安早就視學業為垃圾,成天的打群架稱老大,在高二的時候他正式提出要參與家族的生意。唐敖無論用什麽方法都改變不了這孩子的愚蠢念頭。他氣急了說:“如果你繼續念下去,將來你就會坐我現在的座位。可你這麽幹,你隻會把它讓給你的弟弟。”

    唐子安倔強的迴答說:“我不在乎這個位子,我隻想馬上為您分擔一些事情,追殺您的敵人。”兒子的話讓唐敖稍微感到一絲安慰,他把大兒子安排在石莽的麾下,讓二弟將令他失望的兒子調教成令他滿意的衛隊長。不過損失已經造成,唐敖的計劃不得不被推遲數年,當時他的二兒子,與唐子安並非一母所生的唐子權剛剛九歲。

    吸取了教育唐子安的失敗後,唐敖決定再也不讓小兒子沾染黑社會的一點一滴,甚至不讓自己的兄弟見他的寶貝兒子。他把兒子送到全市最好的可以住宿的學校去學習,一個月隻能迴家一次,而且在家是也沒有人接送,避免與別人接觸。

    唐子權逐漸長大,他品學兼優廣受老師們的歡迎,但他不快樂,不明白父親對他為什麽這樣的苛刻。他也不喜歡他的老師與同學,誰都不知道他家庭的背景,但誰都知道他來自一個榮華富貴的家庭。

    初中畢業的那一年,父子倆有這樣的一段對話:“兒子,你知道父親是黑社會,對吧?”

    “他們都這麽說,你真的是老大嗎?”

    “……對,是的,所以我從不讓你在外麵說你是我的兒子,你恨父親嗎?”

    “不。”

    “不怨我嗎?一點都沒有嗎?”

    “有……”

    “咳!別人都把孩子捧在手裏,抱在懷裏,生怕給孩子少花一分錢,而我卻假裝不是你的爸爸,讓你受那麽多的苦!”

    “書上說這叫‘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再說有很多人都比我的境遇差多了。”子光小小年紀學會了自嘲。

    “我兒子真有學問!你恨黑社會嗎?”

    “我不知道,但別人都說那不是好東西。”

    “對,所以你爸爸想不幹了,可又退不出來,那些仇人會來殺死我們的。”

    “爸,我不要你死,我們一起去國外吧。”

    “那可不行,你那幾個叔叔可怎麽辦?還有一大批手下呢?”

    “讓二叔當老大不就完了嗎?”

    “不,他們隻服我,那樣的話他們會自相殘殺的。兒子,你太小,不明白,答應爸爸別對外說,好嗎?”

    “我不會說的,那怎麽辦?”

    “我讓你好好學習,念高中,讀大學,等你學夠了知識就有能力把我們的家族從黑道裏脫離出來,成為真真正正的合法企業。”

    “什麽?”

    “你太小,還不明白我的意思。目前爸爸隻叫你努力的學習,一直不要接觸家族的事情,你能做到嗎?別學你哥哥,他叫我失望。”

    “能!”

    “但如果我的仇人終於知道了你的身份用你來威脅我怎麽辦?”

    “不會的,我會保護我自己的。”

    “那有可能。爸爸可不想失去你。所以爸爸給你找了一個地方,你到那裏去念書,認一個幹爸,別說是我的兒子,能行嗎?”

    “啊?!這怎麽行?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不,不,兒子,原諒你的爸爸,我隻能這麽做。爸爸會時常去看望你的。”

    盡管唐子權並不樂意,唐敖仍把他的小兒子托付給了他在東洲市的朋友。這位朋友就是周氏集團的懂事長周國安。唐敖把唐子權的戶籍改在周家的戶口上,唐子權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周子光,自此以後人們隻知道他是周國安的兒子。

    周子光就讀東洲市最好的高中,他同樣討厭他的高中老師和同學。這些人以認識周家的大公子為無上的光榮,總想通過他巴結他的“父親”——東洲市最富有的人。他討厭趨炎附勢,而所謂最好的學校隻不過是書呆子當犯人教師當獄警的監獄。他敢對著學校裏監控攝像頭豎起中指,敢公然抗議學校的補課令。學校膽敢處分別的學生,對他卻隻能放任自流。好在子光隻是反感學校沒有人權的管理製度,在學習上他從不偷懶。他的成績優異,因為出手大方的緣故他的人緣也不錯。

    高考結束後,他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全國重點大學——東連財經大學。唐敖認為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非常的興奮,特意讓石莽帶心愛的兒子到歐洲各國玩了一圈。就在那時唐子權懂得了父親的良苦用心,知道自己就是父親的希望,一張秘密王牌。也在那一個月裏他和石莽建立了相當深厚的感情,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二叔是一個冷血殺手。

    來到大學後,周子光結交了一個好朋友,這人當然是羅格。共同的經曆,愛好和人生觀讓兩人一見如故。長時間的交往後他發現羅格不是一個勢利的家夥,並不是因為“周國安的兒子”才和他成為好朋友。從前他有一群朋友,但那幫人更願意看著他請客花錢。他願意大方不怕吃虧,卻總是覺得少了一些真心實意。有了羅格這個朋友他對朋友有了新的詮釋。

    大學,尤其是東連財經大學這樣的全國知名大學的確是臥虎藏龍,人才濟濟的地方。唐子權明白了父親的用意後,覺得這裏就是一個大金庫。他深深的明白他一個人根本無法改變唐家黑社會的背景,他對父親說他們這裏人才濟濟,隻要條件成熟完全可以招募他們成為唐家的新鮮血液為唐家的轉變和發展提供計策與方針。

    他的確為此煞費苦心,利用一切有可能的機會結交那些將來都會了不起的人物。他不在乎花多少錢,隻在乎留住他們的感情。不久他無意間結交一些家裏有錢有勢的“八旗子弟”,這些家夥鋪張浪費的本領可不小,他後悔認識這群狐朋狗友,但是不久他的腦子開竅了:為什麽不和他們搞好關係呢?他們是敗家子,可他們的父母都是將來用得著的大人物。他的友情十分的虛偽卻非常的現實。他還把這些觀念灌輸給了羅格。

    子光有著自己的驕傲,他善於發現有用的人才本身也在朝著他的目標努力。他不願做善於將將的劉邦,他要當一個不但善於將將而且自身也及俱將才的元帥。為了體現他的價值,他義無返顧的無需父親的插手競選學生會主席的職位。他成功了,在羅格與朱永壽的幫助與配合下他破紀錄的擊敗了內定的人選。

    那一迴他真的要感謝羅格,這個好朋友的所作所為令他終生難忘。但他並不感激幫他在老師中大力讚成唱票的副校長朱永壽。朱永壽之所以能當上副校長全憑唐敖費盡心機,對唐子權來說副校長是他在學校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成本。他從朱永壽那裏獲得期末考試試題送給那些“八旗子弟”,有時也送給那些他認為有才能的人。他們的確在某一方麵有突出的才能,唐子權認為他們是自己將來用得著的人,可就因為該死的英語或者數學讓他們苦不堪言。漸漸的,子光成為學校裏手同學“感激的人。”

    “感激的人”在愛情的戰場上卻並非得意。子光不但長相帥氣,而且舉止優雅善於言辭,加上天生的富貴子弟身份,他總是成為女生們談論的焦點。一批一批的女孩向他擠眉弄眼,有些人甚至提出“一步到位”的要求,這對子光來說簡直就是侮辱。子光不為所動,心裏咒罵她們是婊子,是發情期的母狗。也許是好強心在作怪,他暗中發誓非要追到一個對他毫無企圖又十分正派的姑娘,當然,那個女孩一定要十分的漂亮迷人。

    這樣的女孩很快變便被子光尋覓到了。子光有一天破天荒的在學校的圖書館裏上自習,見到一個漂亮青純的姑娘。她楚楚動人讓子光的心跳動得像是發動機的活塞一般,便再也無法專心學習了。他主動和那個女孩打招唿,風度偏偏像個紳士,那女孩告訴他她叫林荷娜,是新聞係的學生。子光開門見山問荷娜有沒有男朋友,荷娜很害羞,但她的迴答令子光鬆了口氣。從此以後每天他都要抽出一些時間來這裏上自習,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荷娜對他非常的客氣與友好,但她總是故意拒絕子光的好意,好像兩個人之間隔了什麽東西似的,她當然明白子光在追求自己。

    “你能否告訴我你是否已經心有所屬了?”一天下午,子光把荷娜約出來,這個問題在他心理已困惑了很久。

    “不,沒有。”

    “那有很多男生追你吧?”

    荷娜點點頭,有些臉紅。這麽漂亮的女孩沒有人追就是怪事了!

    “那麽……荷娜,你是否看出我很喜歡你的。我從沒有這種感覺。我想我是愛上你了。”子光毫無保留的敞開了心扉。

    荷娜又大又閃亮的眼睛非常的迷人,可她的語言讓子光如墜冰窟:“子光,我想我們還是應該隻做朋友,我們不適合。”

    “怎麽不適合?”

    “你家那麽的富有,你又那麽的優秀,我配不上你。我隻喜歡平平常常的人。”

    子光沒想到他平時最大的優勢現在反而變成了劣勢,她倒希望荷娜這個完美的女孩能夠變得勢利一些。子光是如此的喜歡她,隻要她能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已不在乎她是否為了他的錢,就算荷娜隻是看中他的富有,他也心甘情願了。他一相情願的以為荷娜隻是過分的矜持害羞,或者出於想進一步考驗他的目的才這樣拒絕他的。他讓自己保持冷靜,放鬆,他想隻要心誠則靈,時間與堅持終將成為他們愛情的催化劑。

    然而那天他在學校的廣場上看到的一幕令他徹底的失去信心。羅格與荷娜擁抱親吻的畫麵讓他一次次的心中絞痛,但他又總愛揭開那一層傷疤。子光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敗,幾乎喪失了對所有事情的信心。他想,和自己比羅格有什麽?他隻是一個窮小子,城市裏的鄉吧佬!表麵上子光慷慨得近乎大公無私,這件事卻令他驚訝的看到自己都未曾發覺的一麵!他躲在學校的一個小角落裏咒罵他最好的朋友,完全沒有考慮自己的過錯——他從未把愛上某個女孩的事情告訴羅格。

    在這個心情久久難以平靜的時刻,子光發現他有那麽多的朋友,現在卻誰都用不上!他感到孤獨與寂寞,能說說心裏話的人就隻有父親!

    “兒子,你好嗎?爸好想你。”接到遠隔千裏的兒子的電話,唐敖顯得異常的興奮。

    “爸,我喜歡一個女孩。”

    “哦?!”

    “可她不愛我!”

    “真不敢相信,還有不喜歡家裏資產過幾億的少爺的女孩!”

    “就是因為她和普通的女孩不一樣我才喜歡她的。”

    “兒子,別灰心,繼續努力。女人的心態很怪的。它們嘴裏不答應,其實心理早已默許了,隻等你付出真實的行動。”黑社會的頭子搖身一變成了戀愛專家!

    “不,爸爸,她愛上了別人,我親眼看見的,她和我的朋友親密得很!”

    “你的朋友?”

    “對,羅格,我曾經最好的朋友。”

    “他竟然公然的搶走你的女朋友?!”黑幫老大發火了。

    “不,她還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也沒把這事告訴羅格。事情太巧了,他們竟然走到了一起!”

    唐敖的口吻變得認真而又嚴肅:“那你想怎麽辦?”

    “我想……能不能……?”唐子權的腦海裏閃現出那個可怕的字眼,這太恐怖!對愛情的自私讓他本能的變得殘忍無情,但請原諒他,這要源於他家庭黑社會的背景,草菅人命,不足為怪!

    父親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狠狠的批評了心愛的兒子,給兒子上了一堂立誌課:“兒子,我一直以你為榮,為我的希望。可你現在的讓我失望。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願意剝奪你最好的朋友的性命!是,你的父親是黑社會的頭目,殺人易如反掌。可是,兒子我告訴你,在一個男人的世界裏,女人永遠要排在事業和朋友的後麵。這樣的男人將來才會功成名就,到時什麽樣的女人你找不到?現在你正是需要有人為你打天下的時候,可你卻這樣愚蠢的想法。為了女人和朋友翻臉的男人是讓人瞧不起的!何況你的朋友又沒有做錯什麽!”

    看來子光的覺悟並沒有羅格高,經過父親的一頓苦口婆心的訓斥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多麽的可怕,愚蠢和自私,為它感到無地自容。最後他想通了,有些東西失去了會換來更多的迴報。何況,為了一個女人與羅格反目成仇,隻會讓學校的人笑話他們之間友誼的虛偽,他長時間經營的在同學眼中的地位與形象將一落千丈。更何況在這個虛偽的世界裏,羅格的確是他要好的朋友!他知道即使狠心殺死羅格在以後的歲月裏他將永遠的傷心難過,連一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了!

    他向自己選擇了妥協,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經過一波三折,兩人的友誼更加堅不可摧。

    好景不長,無賴馮迪的無理取鬧使子光陷入了險境。馮迪這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花花公子,凡是學校裏長得有些姿色的騷貨他都在床上玩了一玩。玩膩了騷貨,他又把目標盯準了淑女,這一次他瞄準了荷娜。但是荷娜已經有了男朋友,雖然他有自己的一大群不學無術的狐朋狗友,但羅格是周子光的朋友不好對付。馮迪偶然掌握一些子光與羅格為競選學生會主席而和朱永壽商討的內幕。他想以此威脅子光與羅格。他對羅格與子光說的話不是十分的明確,所指的事情又含糊其詞,他以為這樣一來羅格就會因害怕聲譽受損而放棄荷娜,沒想到卻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問題的關鍵是子光與羅格都有著不可見光的一麵。當馮迪傲慢的對子光說“我知道你幹了什麽”的時候,和羅格一樣,子光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聯想在一起,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出自己不能讓人得知的秘密。他打電話請求父親的支援,這迴唐敖二話沒說,派出了他最得力的幹將石莽到東連殺人滅口。他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得知馮迪是馮化生的兒子,這是打擊對方的沉重一擊。

    石莽隻和唐子權在東連市的鬧事區見了一麵,兩人吃了一頓飯,敘了敘舊,唐子權給他指明馮迪在外租住公寓的確切所在。對於第一次參與謀殺,二少爺沒有原來預想的那麽從容,石蒙拍著他的肩膀說:“別慌,萬事有我。”

    之後兩天,石莽就徘徊在學校和公寓的周圍,觀察目標的一舉一動和作息規律。馮迪作為馮化生的兒子警惕心卻遠不如一個小流氓。就在羅格企圖動手殺他的殺他的那天晚上,他接了一個騷擾電話,之後就聽見了敲門聲。馮迪從門鏡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手裏拎著一個皮包,看上去像一個老板。

    馮迪打開門問:“你找誰?”

    客人自我介紹說:“我是物業部的,你們樓下的住戶反應你的屋子裏漏水,我來看一看。”

    “沒有啊!不會吧?是哪個地方?”

    “你家的廁所好像是漏水了,你能允許我親眼看一看嗎?”

    石莽樸實的外表實在不會讓人聯想到任何可疑的痕跡,他輕易的騙過了馮迪,得到住戶的允許,走進去關了門。他抬頭觀察房間的格局,和他在屋外觀察樓型想象的一模一樣。他還問了幾個問題:“你一個人在這住?”

    “對。”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東連財經大學的學生吧?”

    “是。”

    “看樣子你家很有錢啊!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

    “哼!還行吧。”馮迪希望這個婆婆媽媽的家夥快些滾出去,可石莽卻是慢吞吞的不慌不忙。見石莽東瞧西看,這間屋子看看,那間屋子瞅瞅,也說不出哪裏有問題,當石蒙查看臥室的時候,馮迪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該結束了?”

    “對。”刹那間物業人員顯露猙獰的麵孔,從皮包裏迅速的掏出手槍。馮迪嚇得轉身便跑,他還沒來得及唿救,子彈就像鐵錘一樣擊中他的後背,接著是第二發,第三發……馮迪的身體如同裝滿紅色液體的真空口袋被劃了一道大口子,鮮紅溫熱的液體流得滿地都是。

    結束之後,石莽立刻下樓,當他走下一層樓的時候,一個黑衣青年吸引了他的目光。青年身上的氣質讓他就像野獸嗅到了同類的氣味。但他並沒有太在意,羅格也隻是好奇的打量了他。兩人擦肩而過,命運安排羅格在兩年之後殺死了這個似曾相識的屠夫。

    馮迪的死在學校裏引起巨大的震驚,但羅格與子光的生活總算沒有了威脅。這種狀況一直保持到兩人大學畢業之前。畢業宴會過後,羅格以探望母親為名迴東倉市殺死了石莽,而當天晚上子光就接到了電話,唐敖壓抑住悲傷告訴他這個不幸的消息。唐子權不得不放下所有的事情迴到東倉市參加他親愛的二叔石莽的葬禮。

    真是沒有天理,惡貫滿盈的殺人慣犯石莽竟然得到風光大葬!唐敖動用了近一百輛轎車,由加長的林肯開道,在繁華的市中心招搖過市。前來出席葬禮的嘉賓數不勝數,都是與唐家多多少少有些利益關係的人,大部分是社會名流,還有政府高官。

    兄弟的死和兒子的傷使唐敖心力憔悴,他讓許國唯針對他的二兒子來出個主意。三弟認為當前的情況不應該把唐子權推到前台。現在是戰爭時期,臨陣易帥實屬下下之策,起碼應該等到唐敖完全把各界的關係轉給兒子才可以,但目前的主要事情是對付秦政,其他的事都要放在一邊。所以唐子權是沒有以真實的身份參加石蒙的葬禮,大家都以為他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年輕人。

    之後唐子權去醫院看望脫離生命危險的唐子安。哥哥不再是生龍活虎,活著,卻像個屍體。唐子權痛哭流涕,他已不在乎什麽把家族生意合法化,他發誓要血債血償。他感到一種責任感,一種家族的使命感擔負在他的心頭。他鬥誌昂揚,可父親卻隻讓他待在家裏無所作為。他可以參加家族會議,聽取意見也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但唐敖不給他任何實質性的工作,當然他的建議讓人感到有些幼稚,隻在理論上說得過去,畢竟他還沒有參與過黑社會,他隻是一個門外漢。

    唐子權感到委屈,覺得大學的知識是白學了。他迫不及待的要求父親給他事做,讓父親給他以足夠的信任,讓他放開手腳大幹一番。父親不同意,說:“一直以來我都把你雪藏起來,你的使命不是去參與黑社會的爭鬥,而是學會怎樣使我們的家族過度成為正當的企業。我讓你參與會議是為了讓你更加了解我們的情況,為以後的工作做準備。你沒有參與組織的經驗,你在這方麵隻會事倍功半。”

    “可你可以像培養哥哥那樣鍛煉我。”

    唐敖的眼睛黯淡下來,不由得一陣揪心:“你看看子安,他那個樣子,哎!願上帝可憐他,讓他早日康複。你和子安不一樣,他天生爭強好勝,而且在高中的時候就已經在道上小有名氣了。所以他幾乎無須過度期。而你不行,對於一切,你還不太明白,對於危險甚至無法預測。上帝已經廢掉了我的一個兒子,我不想你再有任何的差錯。”

    “那我的意義是什麽呢?讓我看著你們出生入死,而自己卻袖手旁觀嗎?像個廢物嗎?”

    “不,兒子。很多成功的人都是熬過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才走向成功的。你的使命不是參與戰爭,而是為了家族的明天。等一等吧,現在沒有你上場,但未來是屬於你的。”

    “未來?爸爸,我們的家族已是岌岌可危了,我可不想等你把家業守住再讓我坐享其成,我要自己把我們的家族搶救迴來。您把一輩子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我也是按您的意圖走過了二十多年,當我終於等到如您的期望學成歸來的這一天,您卻擔心起我的生死,又不信任我的能力!難道我這麽多年的隱姓埋名都是您開的玩笑嗎?”

    唐敖無法迴答兒子的問話。在他的構想裏小兒子的職責是在和平時期改變家族的性質,變匪為良。可不偏不倚唐子權迴來的時間正趕上了第三次戰爭。讓一個大學生拿起槍去與窮兇極惡的黑道分子廝殺,唐敖怎麽會不擔心他這個秀才兵的安危呢?

    為了給二弟複仇,唐敖落入了秦政的戰爭陷阱,他發動了所有的兵力。但秦政的人按兵不動,花了很多的工夫,唐敖隻抓到了幾個蝦兵蟹將。同時在商界與政界,唐敖損失慘重。首先是商界,由於一直以來唐敖的公司都不十分的景氣,而秦政的公司卻如日中天,他們通過各種手段打擊唐敖的公司,致使唐家的企業麵臨倒閉與被兼並的可能。經濟的滑落導致了唐敖手頭政客的擔心與憂慮,他們覺得這座金礦的金子快要挖到了盡頭,而秦政適時的拋出了橄欖枝。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唐敖元氣大傷。

    損失的還不止這些。證據確鑿,他的四弟林克傑不但沒有為唐家的反擊出半分的力,反而成了叛徒。削弱老四的勢力是為了家族的長遠利益而考慮,雖然這使兄弟兩人積了仇怨,但唐敖從不後悔,也始終沒有想到當年的結拜兄弟會最終出賣他!他強忍傷心難過命令他最後的兄弟許國唯除掉老四,為了家族這是鐵的紀律。

    敵人還未折損,而自己卻損兵折將,內部失和。唐敖經常迴憶他們五兄弟歃血為盟,同甘共苦的日子,多少大風大浪他們都一起挺了過來。如果四年前老五林洪沒有被殺,事情根本不至於此。之後是石莽遇難,兒子重傷,林克傑背叛!看著最後一個兄弟邁著滄桑的步伐走出門外,唐敖感到累了。他想這些年風風雨雨為了什麽?出人頭地,榮華富貴,高人一等?是的,他做到了,但他快樂嗎?不,他一直生活在威脅與掙紮之中,時刻準備迎接敵人的子彈和探察對手的陷阱。他一生都是在躲避別人的追殺同時再去追殺別人。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他還讓心愛的兒子背井離鄉隱姓埋名,日日活在思念之中!

    晚上八點鍾左右,醫生告訴唐敖他的大兒子已經可以清楚的思考和說話了。羅格在他的胸口打了三槍,卻都和心髒擦邊而過,命運之神仿佛留給他一個使命讓他大難不死。經過搶救和一個多月的精心護理,唐子安保住了性命卻一直處於半昏迷的狀態。醫生的消息讓唐敖和兒子的爭論告一段落。兩人來到唐子安的臥室現在的家庭特護病房。

    唐子安的精神非常的低落,這很正常,他能活下來就是萬幸了!看到弟弟和父親他艱難的叫道:“爸爸,弟弟。”他的身體還插著各種的管子,醫生說隻要他能蘇醒,康複的速度將會很快。

    唐敖激動得眼裏泛起了淚花,雖然他讓二兒子繼承家業,但那隻不過是處於家族戰略發展的考慮,對於兩個兒子他真的不知道喜歡哪一個。是的,大兒子曾經讓他失望過,但自從他開始調教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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