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說1997年那條小河。

    市長對留住流經市區的這條河表達了全力支持的態度,使得那些試圖填平河道後蓋起本市有史以來最高檔公寓的房地產開發商們大失所望,在幾次試圖說服市長改變決定無效後離開了這裏。市民們才得以繼續擁有晚飯後散步的理想場所。

    對於程雪馨,王子蕊和張鐵軍這些即將初中畢業的學生們來說,這條河流還有著其他更為重要的意義。

    清早起來沿著河道邊走邊看書,下午放學後一頭紮進河邊的柳樹蔭裏接著啃書本。

    而程雪馨更是天天不落地來到這裏,因為要和趙陽的三個寵兒較勁,那三個人也是這裏的“常客”。不過與那三人不同的是,他可以不帶課本而熟練地邊背誦著英語課文邊從捧著課本朗讀的他們身邊走過。

    每當此時,他就能感到自己給對手帶來的刺激,“我都已經能不看書背下來,而你們還停留在朗讀的階段,別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你們沒有資格看不起其他同學!”他這樣想著,隨後放大了聲音背著課文向前走,背後雖然沒長眼睛,但是能看到他們惱怒的目光。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長大後的程雪馨迴想起當年的情景,才意識到這樣做實在是太沒有意思,沒意思透了。自己學好了就行,管別人呢?不過當時他還太小,說話做事都不怎麽經過大腦,實在太衝動了。

    如果理智一些,不把趙陽的偏心當迴事,在所有科目上和這三個人較勁,說不定中考成績就能超過他們了。不過此時的較勁比起他高中和大學時期的較勁,又不值一提了。

    而目前的程雪馨不會想到這一點,何況這條小河對他而言還有比別人更多的意義。

    那就是,他和王子蕊的約會場所!

    這天下午放學後二人如約來到了這裏。

    “還有一個星期就要中考了,我心裏沒底。”王子蕊忐忑不安地靠在程雪馨的肩膀上。

    “沒關係,有我呢!”程雪馨把手搭在女朋友的肩上,“考試前我去你家找你,一起去考場。”

    “不是,我害怕考不上高中,我正在考慮是不是報考衛校(護士衛生學校),將來接我媽媽的班。”王子蕊對前途似乎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

    “那怎麽可以?你忘了你媽媽給你講的話了,她那麽有能力的人就是因為學曆低,那麽多年才評上中級職稱!你怎麽可以再走一遍彎路呢!你應該象我大哥一樣,考上高中,再考上醫科大學。”

    “是啊?”王子蕊歎了口氣,“我怎麽可以?可是我真沒有你和鐵軍的實力,你就算物理差一點,還有英語可以提分;鐵軍英語差,可是數理化都那麽好,我可是什麽優勢科目都沒有!”

    “誰說的?”程雪馨不以為然。“你的語文不是很好嗎?”

    “可是和劉玉潔她們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麽?!”

    “別和那三個人渣比!”

    程雪馨就是這樣想的,你成績再好,在我眼裏也是人渣。

    “不要再想這麽多了,到時候你一定會發揮的很好的!我相信你!”

    王子蕊似乎又鼓起了勇氣,雖談不上信心十足,可也比幾分鍾前強了許多。

    “哎對了!鐵軍呢?”王子蕊突然想起了什麽,刻苦學習的鐵軍可是每天下午都來這裏報到的,今天怎麽沒來?

    “今天是他媽媽逝世一周年紀念日,他和他爸爸還有兵兵要一起去殯儀館。”程雪馨歎了一口氣,心裏湧上一絲酸楚。

    “我很擔心鐵軍,自從他媽媽去世後就象變了一個人,本來話就不多,現在更象是個悶葫蘆了。整天學啊學啊的,一心要報考外市那所重點高中。如果他這次要是因為心理壓力過大發揮失常了,我真不敢想象後果!”

    王子蕊臉上又愁雲密布,不過是因為與剛才不同的理由。

    “還有兵兵,也和他哥哥一樣。剛上初一就這麽玩命地學,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真是太殘忍了!”程雪馨似乎比女朋友還難過。

    “算了,不想了!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我們都會很好的!”這迴輪到王子蕊安慰程雪馨了,“我們一起好好考試,考完了一起迎接香港的迴歸!”

    天色微微變暗,夏日的傍晚是如此的純淨和明朗。

    一顆流星突然劃過沒有黑暗的天空。

    “看!流星!快許願吧!”王子蕊驚喊。

    “鐵軍能考上大哥當年就讀的重點高中!子蕊能順利地升入高中!”程雪馨許願,想起了好朋友和女朋友,忘記了自己。

    “我能考上高中,能和雪馨,鐵軍在一所學校!”王子蕊許願,她喜歡和初中一樣,在男朋友身邊,並一起關心照顧失去了母親的好朋友。

    “啊!!!!!!!!!!!!”一聲怒吼從不遠處傳來,二人都嚇的一哆嗦。

    “天哪!”程雪馨驚喊。

    “怎麽了?”王子蕊也大為驚訝。

    “我怎麽聽著這聲音這麽耳熟啊?”程雪馨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象一個人。

    “我也是!”王子蕊大有同感,突然想起來了“這是你二哥的聲音!”看來女人就是比男人敏感,程雪馨對自己親哥哥的聲音可謂了如指掌,卻居然沒有女朋友的反應快。

    二人對著喊聲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王子蕊聽的沒錯,程雪雷就坐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河邊草叢裏。他看起來非常消瘦,頭發也很長,看起來很久都沒有去理發店了,他的憔悴是由於即將到來的高考造成的。

    那是一個比中考殘酷一百倍的考試,人一生的命運就在這短短的三天裏決定了。特別是這個小城市裏,上高中的所有人幾乎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上大學。考不上大學的人還比不上沒上高中而去就業或上中專職高的人有前途:就業的人積累了工作經驗,中專職高學子學到了賴以生存的一技之長。高中三年所學到的東西幾乎對自己的前途毫無幫助。

    除了複讀為來年做準備(但那卻絕對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壓力和更沉重的包袱),費力地尋找工作和賦閑在家外,別無選擇。

    很多人在輸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後崩潰了,並且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慢慢平靜。

    而心有餘悸的勝利者中也有為數不少的人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視力下降了,大學周邊眼睛店人滿為患的火暴生意和校園裏星羅棋布的玻璃瓶底就能證明這一切;身體垮了,人人在去大學報道之前都會先去藥店采購一番;壓抑的心理陰影也沒有因為金榜提名而減輕。

    當年的程雪馨對此一無所知,即使聽了大哥二哥的親身感受後也並沒有太多的沉重感。

    除了父母妹妹的歧視和班主任的偏心外,生活對他而言還是美好的。

    哥哥和他們的四個朋友的關心嗬護,張叔叔的鍾愛,鐵軍的友誼,子蕊的愛情等等,盡管失去了很多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但也因此得到了更多其他人沒有的,他很知足,而且他在向哥哥公布了和子蕊的關係後得到了他們開明的支持,除了嚴肅地告訴他不許影響學習外。

    不過三年以後當他親身參加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並和對手們殺了個天昏地暗後,才明白了這場戰爭是多麽地殘酷。何況,他的戰爭還因為諸多的意外而演變的異常慘烈。

    而此時的程雪馨不會有這種感受,他和王子蕊隻看到了二哥的憔悴和失落,還看到二哥的身邊有兩個見底的啤酒瓶,一股酒精的味道彌漫著。看見弟弟和弟弟的女朋友來了,程雪雷把頭埋在膝裏,雙肩微微顫抖著。

    “二哥,怎麽了?”程雪馨心疼而驚訝地問。

    程雪雷沒有迴答。

    焦急的程雪馨還要問,卻被王子蕊攔住,“我來!”

    她蹲在程雪雷麵前,用手捧起了程雪雷的頭,看見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這非常正常,哪個高三的學生沒有一雙因為熬夜而變成這樣的眼睛?),“二哥,到底怎麽了?”

    “我完了!”程雪雷的聲音是如此無力,不過他畢竟開口了。看來在男人心情低落的時候,還是女人更能帶來安慰,不論這個女人和他是什麽關係。

    “到底怎麽了?”程雪馨不得要領,“你想急死我啊?快說啊!”

    “秦磊軍那個混蛋把我的保送名額搶走了!”是的,秦磊軍就是程雪雷的同班同學,後來在酒吧裏狠狠地羞辱程雪馨並把一瓶芝華士砸在他頭上的那個人。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程雪雷在本市的一所普通高中裏就讀,剛一入學就和同班的秦磊軍因為座位安排的問題產生了矛盾而大打出手,兩個人就從此結下梁子。

    不過還好,兩個人選擇了相同的較勁方式:學習。本來入學成績都在中等偏上的兩個人為了把對手比下去成績突飛猛進。到了高三,年級前兩名的位置似乎就是為他們兩個人準備的,別人根本沒份。

    高考即將來臨,省城的一所大學給二人就讀的這所高中送來了一個保送名額,有了保送名額對學校固然是件好事,但是隻有一個,究竟給誰?在當時看來,除了程雪雷和秦磊軍,別人都沒有可能得到這個保送名額。兩個人在前兩次模擬考試中的成績不相上下,學校也為此左右為難。

    正在此時,頗有心計的秦磊軍在父母為他活動了一番後贏得了學校的青睞,拿到了這個對他而言價值連城的保送名額。而認為成績是最有說服力的程雪雷則一心想在第三次模擬考試中戰勝對手從而以這種方式獲勝,就沒有告訴父母,否則的話,這個名額非他莫屬。

    要論活動能力和社會地位,程天揚和潘娜可高出秦磊軍的父母不止一個檔次。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秦磊軍在教務處辦公室填好了入學手續的表格後尾巴都快翹上了天,他一路哼著歌迴到了教室,看著垂頭喪氣的程雪雷笑了,“其實我不如你,但是宋主任非要給我,我也沒辦法啊!高考我就不奉陪了,你自己玩吧!祝你好運!”隨後收拾了自己的書本和複習資料,在眾人羨慕又嫉妒的目光中離開了學校。

    其實程雪雷本可不必難過,憑著他優異的水平,隻要在高考中正常發揮就能夠順理成章地考上較為理想的大學。

    經曆過高考的人都知道,考前的這段時間心理承受能力都相對地處於最脆弱的階段,很細微的小挫折都非常容易引起情緒波動。何況秦磊軍是用這樣一種擺不上桌麵的手段取得了勝利,更令他難以承受。

    了解了事實後的程雪馨鬆了口氣,他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呢!他也象王子蕊一樣蹲在二哥的麵前,“二哥,沒關係,要是憑實力,那個人渣哪裏是你的對手啊?(人渣都快成為他形容學習好而品質令人不敢恭維的人的代名詞了)好好考試,我相信你肯定能考上比他更好的大學!am i right?”

    此時的他已經開始試著在日常生活中運用簡單的英語了。

    程雪雷被弟弟最後刻意說出的這句英語逗笑了,他看著自己逐漸成長的弟弟,感到十分欣慰,終於從白天那種壓抑的情緒裏擺脫了。

    看著二哥笑了,程雪馨也輕鬆了下來,盡管他當時實在無法理解一個保送名額怎麽會如此重要。

    中考考場上。

    象當年被分到一個班級一樣,張鐵軍,王子蕊和程雪馨被分到了一個考場,三個人正在埋頭答題。

    這是最後一門考試科目:數學,終場鈴聲響起就宣告了學生們三年的寒窗之苦的結束。

    數學是張鐵軍的強項,幾乎沒有任何題目能夠難倒他,而對於程雪馨和王子蕊來說,最後的兩道大題就不能自如應付了。

    王子蕊非常緊張地看著題目,心裏慌亂了起來。為了穩定自己的情緒,她扭頭看了看隔著兩排的程雪馨,而同樣被題目難住的程雪馨也為了緩解心情,同時扭頭看了看她。二人相視一笑。

    “笑什麽?趕快答題。”監考老師不明白,考試這麽嚴肅的事情怎麽還會有人笑。

    低下頭來後,難題迎刃而解。

    走出了考場,三人看到了王子蕊的媽媽和張羽飛一起站在等待考生的家長們中間。程雪馨原本因為考試結束而變的輕鬆的臉龐立刻沉悶起來,看著好朋友和女朋友分別向各自的媽媽和爸爸奔去。

    “爸爸,我發揮的很好,考上重點高中應該沒問題了。”張鐵軍對著因為焦急等待和酷熱的空氣而大汗淋漓的爸爸自信地說。

    “好兒子,你媽媽也一定會為你高興的!”張羽飛聲音哽咽了。

    “爸爸!”張鐵軍撲進了爸爸的懷裏,父子相擁而泣。

    而王子蕊和媽媽則沒有這麽淒美的場麵,她幸福地接過媽媽頭天晚上就給她放進冰箱的一瓶冷飲美美地喝著,邊喝邊與媽媽相視而笑。

    忽然,她和張鐵軍一起想起了什麽。

    “雪馨呢?”二人同時問對方。

    程雪馨悄悄地一個人離開了,默默地走在迴家的路上,無論是淒美的父子相擁而泣還是幸福的母女相視而笑他都沒有,他隻有自己。

    “雪馨!”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迴頭望去,驚呆了,隨後快樂地向那個唿喊他的人奔去,同時興奮地喊著:“大哥!”

    程雪嵩已經十八歲,是上海醫科大學的一年級學生了,他穿著一身休閑的夏裝,手中提著一隻皮箱,剛剛下了火車,大學已經放暑假了。

    他把狂奔向自己的程雪馨緊緊地抱住,畢竟剛離家去外地不到一年,一直都在深深思念自己的家人,特別是這個從來沒有得到過父母疼愛的小弟弟。

    “大哥,你怎麽今天迴來了?”程雪馨問。

    “本來是一個星期之後,學校要組織我們一起看現場直播的香港迴歸儀式。不過你不是要中考嗎?你二哥也要高考了,我不放心你們,想早點迴來給你們打氣!正好你梁大哥和你郭大哥也要迴來了。”梁天非考上了北京工業大學,郭求雨則被四川大學錄取。

    “原來如此,我都考完了,剛從考場迴來。”

    “shit!我把時間記錯了!”

    “你剛才說的那句英語是什麽意思?我沒聽懂。”

    “哦!沒什麽!哦對了!等你高考前,大哥一定趕迴來,不管大哥有多忙!”程雪嵩不想讓弟弟學這個英語中的髒字,可他想不到,三年後的弟弟不但學會了這個單詞,還學會了更多連他都不知道的單詞,比如bitch,idiot,bastard,godamnit等等更為肮髒的。

    並且用英語熟練自如地和一個素質低下的外國遊客在西安的一家牛羊肉泡饃店對罵了五分鍾之久,最後被忍無可忍的店主一起轟了出去。

    弟弟甚至還在一個國外網站裏加入一個同盟,這個同盟是全力支持陷入猥褻男童官司的流行天王michael jackson,弟弟與這個同盟一道,和那些試圖用輿論擊倒這位關愛世界和平非洲難民的大善人的另一個同盟用英語打了幾個通宵的嘴仗。

    眼前的弟弟還是文明的,還對著自己感激地笑笑,還說:“沒關係,一起給二哥打氣吧!他的保送名額被秦磊軍搶走了,還生了一下午氣呢!”

    “沒關係,誰能一生都一帆風順呢!憑自己考上才算真本事!”程雪嵩畢竟是大哥,經曆了高考的磨練和大學氛圍的熏陶,看待事情的角度就是和兩個弟弟不一樣。

    “對啊!走!迴家吧!”程雪馨也從大哥身上學到了很多。

    兄弟倆有說有笑地向家走去。

    1997.6.30.

    程雪嵩,程雪馨和程雪薇坐在電視機前,看著查爾斯王子在發表完講話後離開了香港,看到了國家主席江澤民發表了香港迴歸的講話,還看到了米字旗的降落,以及五星紅旗與紫荊花旗的升起!“萬歲!!”程雪馨喊了起來,他為流落在外百餘年之久的香港迴歸祖國的懷抱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小點兒聲!”程雪薇盡管也很高興,但和三哥做對似乎成為了習慣。“香港迴歸和你有什麽關係?就好象你有本事去那上高中似的!”程雪薇說這話的時候絕對不會想到,四年後自己居然能夠在大舅的幫助下到了電視中正在播放的城市——香港去上大學,更沒有想到在那裏會遭遇一場慘痛的浩劫。

    “別吵了,你二哥還在學習呢!”程雪嵩勸和著兄妹倆。

    程天揚和潘娜此時去了沈陽出差,程雪雷還有六天就要參加高考,此時正在做著最後的衝刺,所以客廳裏隻有三人。

    一個月後。

    “行啊!雪馨!真不錯!步我的後塵了!”程雪雷拿著弟弟的高中錄取通知書,來自他的母校。

    “我是你弟弟啊!”程雪馨笑了。

    “不就是個高中嗎?有本事你和大哥一樣上個重點高中去?”看到三哥受到表揚,程雪薇心裏酸溜溜的。

    程雪馨的心情比妹妹更為複雜,因為他的中考分數超了那所區重點高中的錄取分數線好多分,但是他沒有在報考誌願表裏填上那所高中的名字。

    因為他想到了張羽飛和張鐵兵,張鐵軍走了,他的爸爸一定很孤獨,弟弟又太小,哥哥離開了肯定會難過,他更記得葉藍的“臨終囑托”。

    於是心一橫,填上了本市一所非區重點高中的名字,第一次為自己做出了人生的決定。

    當年他隻有十四歲,實在是太幼稚,太單純,以為自己長大了,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獨當一麵。而他為此付出的代價則是:在劍拔弩張中度過了三年的高中生涯,導致被父母遺棄,導致與夢想已久的北京第二外國語大學擦肩而過,導致失去了永生難忘的初戀情人——王子蕊。

    張鐵軍則順利地坐上了將要把他帶到二百公裏外的一個區級市的列車,他所報考的那所區重點高中就在那個城市,與他同行的還有王子蕊。本來她不想這樣,她隻想和程雪馨一起就讀本市的那所高中,何況她的中考成績也與區重點的錄取分數線相差了兩分。這是爸爸掏出了昂貴的讚助費把她硬塞進去的,她不想傷父母的心,因為父母隻有他這麽一個孩子。

    所以在火車站,程雪馨除了要送自己的好朋友,還要把自己的女朋友一起送走。

    “鐵軍,注意身體,別老是埋頭苦學,勞逸結合,幫我照顧子蕊!”程雪馨心裏難過極了,“子蕊,你要努力啊!學習遇到了困難就請教鐵軍!你幫我照顧鐵軍啊!”

    “雪馨,你到底讓我們倆誰照顧誰啊?”張鐵軍聽的一頭霧水。

    “互相照顧吧!”

    張鐵軍突然動了感情,他上前擁抱著好朋友,“雪馨,學習不緊張的時候,替我去我家看看我爸爸吧!陪他吃頓飯,說說話!他和我不止一次地說過他喜歡你!我不可能每個月都迴來,車票也不便宜。我爸爸實在是太辛苦,太孤獨,太可憐了!”他的眼睛濕潤了,“還有,你英語那麽好,給兵兵輔導輔導。我弟弟和我一樣,就喜歡數理化,英語一塌糊塗!”

    程雪馨聽不下去了,也緊緊擁抱著張鐵軍,“鐵軍,你放心吧!我會的!”

    “雪馨,你看這是什麽?”王子蕊舉起了一塑料袋水果。

    “橙子!”

    “我給你買的,你最愛吃的!”

    “你倆路上吃吧!”

    “一個半小時就到,還吃什麽啊?你拿著,我下次再給你買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王子蕊的眼圈也紅了。

    “那好,你拿一個。”程雪馨拿起一個橙子放到她手裏,“這個橙子就是我,我陪你這一路,你就不會孤單了!”

    “我會想你的!”王子蕊緊緊地抱住他,二人深情吻別。

    列車開走了。

    程雪馨的心在一瞬間變的異常孤單和失落,好朋友走了,女朋友走了。明天就要去高中報到了,等待著自己的將會是什麽呢?

    手裏的那袋橙子無法給他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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