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們該各迴各家,各找各媽了!”程雪馨感到臉上的青腫消退的差不多了,於是拉著王子蕊背起書包離開了教室。

    這時,李智勇和劉玉潔,鄒麗也走出了校園,憤憤不平地罵著。

    “他媽的!敢用彈弓崩我!找死!要不是程雪馨那個王八蛋,我非讓他再進一次醫院。”從這幾句話可以看出,學習好並不代表什麽都好。

    不過一俊遮百醜,隻要學習好,老師和家長都會喜歡,所以才會有那麽多成績優異品行惡劣的學生出現。

    “行了,別嘟囔了!有本事你給程雪馨也揍趴下啊?人家受了傷還有人心疼呢?你有嗎?”鄒麗成心氣李智勇。看來,這三個人之間也不是什麽好朋友的關係,誰都想當第一,還都希望打擊競爭對手。

    “我是不想早戀,要不然比王子蕊好一百倍的我都能追到!”李智勇果然被氣壞了。

    “哎呦!行啊!我看你還是小心自己吧!數學比不上張鐵軍,英語比不上程雪馨,小心中考別被誰擠出三甲啊!”劉玉潔發話了,看來還是兩個女孩關係更好一些。

    “你們兩個給我等著,開學摸底考試見!”李智勇快被氣瘋了,看來,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本領,還是女性更高一籌。

    但是沒想到,三個人的談話居然被程雪薇聽到了,此時的她已經十一歲,剛從中學部辦公室走出來,是來看小學畢業考試的成績,她又考了全年級第一名,總分300,她的分數是289,正在被五六個女孩象公主似的圍在中間。

    “小薇,請客吧!”一個女孩說。

    “憑什麽我請客?”

    “又是年級第一,還是升學考試,這還不請客?”那個女孩說。

    “你考的也不錯啊!276呢!你怎麽不請啊?”

    “那能和你比嗎?你家那麽有錢,開著幼兒園,我爸我媽可都是工人啊!”

    “別想用這話讓我上當,我的零花錢還留著有用呢!”

    “哎!小薇,你可真沒勁!零花錢那麽多還摳門,你不是裝吧?你爸你媽是不是和你一樣摳,不給你錢,你才沒錢請我們吧?啊?哈哈!”

    女孩們都哄笑起來,還異口同聲說著:“小氣鬼!”

    愛麵子的程雪薇受不了了,她的虛榮心受到了極大的挫傷,猛然從書包裏抽出一張百元大鈔,“誰說我沒錢?看看!我要去冷飲店了,你們可別跟我走啊!”

    那幫女孩馬上換了一副麵孔,“哎呦!你別生氣啊!我們和你說著玩的!”“幹嗎啊?別呀?”等等之類的話都說出來了。

    程雪薇立刻得意極了,美麗的臉龐一片高貴的紅潤。“走!”

    剛從冷飲店出來,她就看見了趙陽的三個寵兒走在前麵,還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立刻臉色一變。

    “哼!他本事不小,學會打架了,還敢幫著張鐵軍,看我迴家不告訴爸爸媽媽去!”程雪薇把剛吃了一口的巧克力脆皮雪糕扔到了地上。

    “大小姐,你可真有錢,一根一塊五,吃不了給我啊!扔了!”一個女孩心疼地看著地上的雪糕。

    “心疼了,撿起來吃啊!”程雪薇白了她一眼,扭身走了。

    “什麽叫千金大小姐?這就是。”那個女孩對著程雪薇遠去的背影說了一句,其餘人麵麵相懼。

    “你說鐵軍還在你家嗎?”另一條路上,程雪馨問王子蕊。

    “當然在了,我讓他等我,要不然我沒鑰匙,怎麽進家門啊?”王子蕊說。

    “那到是,到了家,我送他迴家,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你!”

    “跟我你還客氣啊?”

    “我習慣於對女性客氣,我在家跟我媽我妹妹說話都是這樣。”

    因為母親和妹妹是如此看不上自己,程雪馨對來自她們的關懷是那麽期盼和敏感,哪怕是一點點小事。比如潘娜給每個人盛飯,每當她把盛滿飯的碗遞給程雪馨時,他都會說一句:“謝謝媽媽!”程雪薇每次都會白他一眼,而程雪嵩和程雪雷則是投去心疼的一瞥。

    “行了,又貧!”王子蕊不以為然。“到家了!”

    “鐵軍!鐵軍!”二人敲門,可門不開。

    “是不是睡著了,再敲!”二人拍門,可還沒人開門。

    “他不會迴家了吧?”

    “怎麽會?他怎麽可能自己迴家,讓你進不了門。何況他那麽難受,哪敢讓他媽媽看見,你不就是這麽考慮的嗎?”

    “那上哪去了?”

    “糟糕!”程雪馨臉色一變。“他不會是疼的受不了了,上醫院了吧?”他拔腿就跑。

    “你等等我!”王子蕊緊隨其後。

    “鐵軍要是真讓李智勇打出什麽毛病,我明天非揍他!”程雪馨打了第一架,似乎不再考慮什麽寬厚,仁慈了。

    “行了,你別再惹事了!”王子蕊氣喘籲籲,“你慢點,我跟不上了!”

    醫院到了,對這家醫院他們都象對自己的雙手一樣熟悉,都出生在這裏,有什麽病也都是在這裏問診,王子蕊的媽媽還是這裏的醫生呢!。

    二人把醫院的三層樓裏裏外外掀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張鐵軍。

    “跑哪兒去了?”程雪馨跑的滿身大汗,王子蕊則坐在地上不站起來了。

    “走吧!先迴家,我去他家看看。”

    “到了他家,他要是還不在,你可別跟他媽媽說啊!”

    “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

    “哎呀!”王子蕊驚喊,“我媽不就在這嗎?問問她不就知道了,你怎麽不提醒我啊!”

    “虧你說的出口,那是你媽,你都想不起來,我能嗎?”

    “快走吧!”

    “古阿姨,我媽媽呢!”二人來到王子蕊媽媽的辦公室,沒有看到媽媽,於是就問起了媽媽的同事。

    “你媽媽去太平間了!剛才有個病人去世了。”古阿姨迴答。

    王子蕊拔腿就跑,程雪馨緊隨其後。

    “哎!哎!小蕊!那種地方,你別去啊!”古阿姨喊,可二人早就沒影了。

    太平間離醫院主樓僅僅百米之隔,二人很快地到了那裏。看見五六個人在門口站著,一個大人,兩個小孩,還有兩個醫生,裏麵就有王子蕊的媽媽。那個大人一臉麻木,已經不知道哭了。兩個小孩在哭著,孩子的哭聲更令人感到悲慘淒涼。

    “哎?那不是鐵軍嗎?還有兵兵,張叔叔!”程雪馨看著說著,猛然間覺得不對勁,“天啊!難道葉阿姨……不……不可能!”他衝了過去,喊了一聲:“鐵軍!”

    這時所有人都迴過頭來,看著他。

    程雪馨猜的沒錯,葉藍去世了。

    她一直臥病在床,高血壓,心髒病,腎衰竭統統找上了她。但是她為了節省錢,很少去看病,除非特別難受的時候。家裏就靠丈夫一個人的工資支撐,四個老人,兩個孩子,外加自己這個病人,哪來的錢看病呢?堅強的葉藍就靠吃藥維持著。

    這天,她突然心髒病犯了,硝酸甘油就在床頭放著,可是還沒等她打開藥瓶,心髒就停止了跳動。是鄰居發現她躺在地上後給120打了電話,可送到醫院,搶救已經僅僅是一種人道主義的擺設了。

    張鐵軍是在去王子蕊家的路上被一個正去學校告訴他噩耗的鄰居撞到後,帶去醫院的。等到了那裏,媽媽已經被送到了太平間,弟弟正抱著爸爸的腿嚎啕著。而爸爸則是一臉的麻木,巨大的悲傷壓垮了他脆弱的神經。

    “雪馨!”張鐵軍放聲大哭著向程雪馨跑來,程雪馨緊緊地抱著他,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你知道嗎?我媽媽走了,她走了,我沒有媽媽了!”

    “鐵軍!鐵軍!鐵軍!”除了叫著他的名字,緊緊擁抱著他,程雪馨說不出任何話來,他也淚如雨下。他想起了葉藍為他所做的一切:是葉阿姨在爸爸媽媽忙碌時把他接到家裏吃飯,讓他和張鐵軍兄弟倆躺在一起用蒲扇給他們扇風,還給他們講故事;一次他不小心踩壞了妹妹的玩具,媽媽打腫了他的屁股,他哭著跑出家門,是葉阿姨看到了後把她帶到家,用香油給他抹了紅腫的小屁股,在給妹妹買了一個同樣的玩具後把他又送迴家;每年過年他去張家拜年時葉阿姨都要給他塞滿一口袋的糖果,還都是最高級的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他更是永遠不會忘記上次搬家之前他去和張家告別,葉阿姨對他說的話,沒想到那竟然演變成了一次臨終囑托。

    “雪馨哥哥!”張鐵兵也跑了過來,放聲大哭著緊緊地抱住了程雪馨,他在小學畢業考試中取得了286分,僅次於程雪薇排名第二,本想告訴媽媽這個好消息,沒想到媽媽再也看不到了。

    程雪馨就這樣緊緊地擁抱著這兄弟二人。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好多。他抬起淚水模糊的雙眼望著天空。

    無神論者從來就沒有和程雪馨有過任何形式的關聯,他相信葉藍此時此刻正在天上望著他們……

    “阿姨,您放心!我記住您的話,我會把鐵軍和兵兵當成自己的親兄弟來看待的。”他在心裏默默地說著。“我將來長大後,還會象孝敬我爸爸那樣孝敬叔叔!”

    這個誓言,程雪馨是至死不渝的。哪怕七年後這兄弟二人因為一場陰差陽錯的誤會和他決裂,哪怕張鐵兵對他瘋狂地拳打腳踢,他也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誓言。

    “雪馨,”張羽飛過來了蹲在他麵前,“你阿姨走了,現在就剩叔叔自己了,如果叔叔也走了,你會照顧鐵軍和兵兵嗎?”

    張羽飛萬念俱灰,他甚至覺得自己也要和妻子一起走了,妻子不在了,還有誰能陪伴自己走完這一生呢?

    多年以後,程雪馨想起這一幕,依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自己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經濟尚未自立,怎麽叔叔阿姨都把和自己一樣大的鐵軍以及隻比自己小兩歲的兵兵都托付給自己,他有時甚至認為這夫妻二人是不是瘋了?盡管這麽想很不禮貌。

    不過此時的他想不到這一點,他嚇壞了,兩個孩子沒有了媽媽,哪能再失去爸爸?他慌忙放開兄弟倆,撲上去緊緊抱住了張羽飛的脖子,“叔叔,您不會走的,鐵軍和兵兵都需要您,我也需要您,您怎麽可以走呢?阿姨沒有走,她就在天上看著我們呢!她在天上漂流著,雲中漂流著,就象一個橙子掉進了河裏,隨河水漂流著。”

    他喜歡把任何東西都比做橙子。

    張羽飛不相信地看著緊緊擁抱著自己的程雪馨,這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嗎?他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多好的孩子啊!他象親生兒子一樣愛著自己!

    兩個不善言辭的兒子安慰不了他甚至沒有想到安慰他,可這個孩子卻做了,而且做的這麽好!

    前麵的路還很長,有什麽事情過不去?就算為了孩子也要堅強!

    想到這裏,他麻木的表情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遲到的悲傷,終於可以發泄了。他緊緊地抱住懷中的程雪馨,嚎啕大哭起來。

    程雪馨也沒有想到,最後那句話——橙子漂流著,會在將來成為自己的生活寫照。

    哭聲讓王子蕊的媽媽和另外兩個護士把心放了下來,哭出來就好了。

    王子蕊在旁邊,非常感動地看著這一幕,流了一臉的淚水,她的心在說:“雪馨,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程雪馨迴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他把悲痛的父子三人送迴了家後才流著淚迴到了自己的家。

    除了六日後就要參加高考的程雪嵩在自己的房間快馬加鞭外。全家人都在等著他,每個人心態迥異。程天揚和潘娜已經知道了和同學大打出手的事情。不是趙陽告的狀,因為他不敢和這夫妻倆通電話,否則又要被請求為幼兒園拉生源的事情。

    程雪薇得意洋洋,她在等著看三哥的好戲,她可受不了三哥為父母所恨的人家的孩子出頭打架;此外她還高興,由於考取第一名,爸爸媽媽答應她去上海大舅家過暑假。

    唯一擔心的是程雪雷,他看出父母不是一般的氣憤,看來弟弟此劫難逃。

    這時程雪馨用鑰匙打開兩扇高級的防盜門迴到了家,換上了拖鞋,家裏已經鋪了地板。

    “這麽晚迴來去哪了?”程天揚嚴厲地問。

    程雪馨麵容沉悶,他還沉浸在巨大的悲傷裏,爸爸的問話根本沒有聽見。

    “你爸問你去哪了?”潘娜的聲音更大。“快說!”

    程雪薇一臉笑容,程雪雷則趕緊打哈哈:“爸,媽,你們別著急,我帶他去我房間問,呆會兒出來告訴你們。”說著走上前要拉著弟弟迴房間。

    “啪!”程天揚把一個玻璃杯砸到了兄弟倆中間,玻璃杯沒有碎,那是一個幼兒園孩子的家長從北京買迴來送給他的,進口的鋼化玻璃杯。“你給我迴去坐著!沒你事!”

    程雪雷嚇的趕快坐了迴去。

    “你不敢說是吧?我替你說,你打架了對不對?!你是為了張鐵軍打的架對不對?!”程天揚一步步逼近程雪馨,猛然地他抓住了程雪馨的領子把他摁到了牆上。

    “你長本事了啊!學會打架鬥毆了!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爸爸嗎?我說過多少次,不許和他們家的人來往,你聽不懂嗎?!”

    程雪馨幾乎窒息了,因為爸爸由於憤怒造成的手勁過大使得他的喉骨咯咯做響,雙手攥住爸爸的手腕往外拔卻如蜻蜓撼石柱,臉漸漸漲紅並變紫。

    程雪雷看著爸爸就要把弟弟勒死了,拚命地衝上前把爸爸的手從弟弟的脖子上掰開!

    程雪薇也嚇壞了,沒想到事情這麽嚴重。

    這時在房間學習卻聽到外麵情況不對的程雪嵩也衝了出來,抓住了爸爸的胳膊跪下了,“爸爸!爸爸!您問清楚再動手吧!雪馨剛十三歲,您別和他真生氣啊!”

    又轉頭對著弟弟:“你今天到底幹了什麽?快和爸爸媽媽說清楚啊!”

    程雪馨揉著咽喉,他的脖子上已經被有了紅紅的手指勒痕。他用一雙不勝痛楚的淚眼望著爸爸媽媽哥哥妹妹,突然間淚流滿麵了。

    “你還有臉哭!我冤枉你了!你還委屈了!”程天揚也意識到剛才自己過於衝動了,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下去。

    “鐵軍的媽媽死了!真的!葉阿姨死了!今天下午死的!爸爸!你原諒我吧!我剛從他們家迴來!鐵軍和兵兵嗓子已經哭啞了,張叔叔也快崩潰了!哇……哇……哇……”程雪馨終於忍不住一腔的悲痛,放聲大哭起來。“媽媽!葉阿姨好可憐!哇……哇……哇……”

    程天揚一臉震驚,大動惻隱之心。

    此時此刻,他忘記了八年前他和張羽飛因為晉升問題所發生的衝突,心裏漸漸想起了張羽飛和葉藍的好,他身後的潘娜的心情也和自己一樣,都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覺。

    程雪嵩,程雪雷心裏一陣刺痛。隻有程雪薇不以為然地輕輕“哼”了一聲。

    程天揚拉起潘娜一言不發地走迴了臥室,程雪雷則緊緊地抱住了這個他為之心疼而驕傲的弟弟,弟弟在自己的懷中流著淚。

    不一會兒,程雪馨停止了哭泣,程雪雷拉著他迴了他自己的房間。程雪嵩默默地望著,剛準備迴房間安慰弟弟,身後的程雪薇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誰沒有死的那一天啊?他跟著起什麽哄?”

    程雪嵩猛然轉過身,狠狠地抓住妹妹的手腕,“你再說一遍,我就扇你!”

    “我說什麽了?我……我……”程雪薇被大哥嚇壞了,平常大哥和父母二哥一樣寵愛著她,嬌慣著她,今天突然發這麽大火,看來真是生了大氣。所以不敢說話了。

    第二天早上,程天揚在早飯桌上把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程雪馨:“這是五千塊錢,給你張叔叔送過去,說是爸爸給他的喪禮錢。”

    “爸爸,謝謝你!”程雪馨的眼圈紅了。

    張羽飛接受了程天揚的錢,因為家中的經濟狀況已經陷入極大的困境。張鐵軍要上初三了,張鐵兵也要升入初中,外加四個老人的生活費,妻子辦喪事所需要的大筆開銷。盡管人人都覺得自尊非常重要,但是在現實的生活裏,自尊心可填不飽肚子。

    不過依然隻有程雪馨一人代表程家出席了葉藍的葬禮。

    程雪馨胸前帶著白花,扶著張鐵軍,拉著張鐵兵走在送葬隊伍的第二位,走在最前麵的是張羽飛,他懷中抱著葉藍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的葉藍和善地微笑著,依然讓人感到無限的溫暖。

    有人拍了拍程雪馨的肩膀,是王子蕊!

    她也別著一朵白花,對著程雪馨點了點頭,隨後從他的手中接過了張鐵兵的小手。

    “你怎麽來了?”

    “我來和你一起陪叔叔,鐵軍和兵兵送阿姨走。”

    這時張鐵軍用一雙婆娑的淚眼向她投來感激的一瞥。

    市郊火葬場。

    葉藍的遺體被送進了火化爐。

    王子蕊把張鐵兵的小腦袋抱在懷裏,輕輕地撫摩著他短短的頭發;程雪馨則摟著張鐵軍的肩膀,望著長長的煙囪裏冒出的煙。

    煙囪停止了冒煙。王子蕊和程雪馨對望,相視無語。

    “雪馨,我愛你!我愛你!”王子蕊望著程雪馨俊朗的臉,心裏在說。

    “子蕊,我愛你!我愛你!”程雪馨望著王子蕊美麗的臉,心裏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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