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成轉過臉看向南鍾離,生氣的說道。“怎麽不早說?”


    南鍾離一直清醒著,而且和外界還有聯係。她不可能不知道外麵的情況。


    “我知道你會做出什麽反應,他們不知道。”南鍾離苦笑。“你傷得很嚴重。醫生說了,最好不要輕易下床。現在的局勢已經穩定,我們可以安逸的住在醫院,一張張的把這次累積到的底牌打出去。你可以好好休息應該著急的是他們。”


    “扶我起來。”湯成說道。


    “果然。”南鍾離無奈的搖頭。


    “是啊。也不急於一時。”武勇秀說道:“大使館都在等待最佳時機出擊呢。直到現在還沒聲,也是在等待巴黎方麵的反應。”


    “湯成,你再休息休息吧。”張博也出聲勸道。“還是聽醫生的話為好。”


    “我也是醫生。”湯成說道:“我的患者都在外麵。我必須出去。”


    “可是”


    “沒有可是。”湯成不容拒絕的說道:“扶我起來。”


    三人對視一眼,都轉過臉看向南鍾離。


    厲傾城歎了口氣,說道:“你們看我也沒有用。扶他起來吧。他做出來的決定,我可沒辦法改變。”


    於是,武勇秀去找牆角找了張輪椅,張博和趙子龍把湯成從床上攙扶了起來。


    趙子龍推著湯成,張博推著南鍾離,一行人離開特護病房向外麵走去。


    “先生。請等等。你們要去哪裏?”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護士快步跑了過來,出聲問道。


    “我們要出去。”武勇秀用法語說道。


    “不。你們暫時不能離開。”護士著急的說道。她得到命令,必須要把這些人給看護住。如果他們跑了,她可沒辦法向自己的上司交代。


    “我們為什麽不能出去?”武勇秀說道。說話的時候,偷偷的打開了手裏的錄音設備。如果能夠得到一些內幕爆料的話,這東西將會成為他們晚些時候反擊法國政府的最有力證據。“難道你們要監禁我們?”


    “這不是監禁。”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巴黎警局的高級警官羅伯特先生帶著翻譯員萊麗走了過來。“我們無意監禁你們。隻是湯成先生身受重傷,理應得到最好的治療。他的身體還沒好,這個時候需要好好的休息。”


    “身體有沒有好,是由湯成先生決定。”武勇秀說道。


    “不。應該由醫生來決定。”羅伯特看著輪椅上的湯成,笑嗬嗬的說道:“我剛才問過醫生,湯成先生的手屬於重度創傷,浮腫嚴重而且他的背後也受到重擊,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隨便走動的好。免得影響了傷勢,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什麽叫做不必要的麻煩?”南鍾離冷笑著說道:“難道說,我們現在所受到的傷害都是必要的?”


    “南小姐,你也清楚混亂之中,會出現一些傷害也在所難免。”羅伯特看著南鍾離,一臉誠摯的解釋著,說道:“之前我再三勸阻,希望你們能夠解散這次不合法的聚會。可是你們沒有聽從我的建議,而且有一些不法份子參與其中,進行挑釁和煽動工作。為了維護巴黎的秩序,為了兩國的友誼,我們不得已下做出這樣的驅逐工作。”


    是的,這就是巴黎政府和媒體一致對外的官方說詞。


    是天朝人主動集結鬧事的,其中又在人群中參與了一些別有用心的不法份子他們把自己擺在一個被動的逼不得已的位置,他們隻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維護著巴黎的治安。


    “他在說些什麽?”湯成問道。他聽不懂法語,隻看到羅伯特的嘴唇在動,在咕嚕咕嚕的出聲音。可是,他就是一句話也聽不明白。


    “他說我們不應該出去,以免受到不必要的傷害。”南鍾離翻譯著說道。


    “他是誰?”


    “警察。”南鍾離說道:“哦。好像是名警官。”


    湯成說道:“走吧。不要浪費時間。讓他們的市長來和我們談。”


    “他說什麽?”羅伯特問站在他旁邊的萊麗。他也同樣聽不懂天朝語。


    “他的話不是很友善。”身穿警服的萊麗尷尬的說道。


    “萊麗,告訴我。他的每一句話你都應該翻譯給我聽。我剛才已經和你討論過這個問題。難道不是嗎?”羅伯特說道。


    “是的。先生。他說走吧。不要浪費時間。讓他們的市長來和我們談。”萊麗得到命令,把湯成的話原汁原話的翻譯給了羅伯特。


    “”羅伯特的臉色陰沉起來。這個囂張的家夥,還真是不把村長當幹部啊。


    想和我們的市長談?哼,還真是不自量力。


    “羅伯特警官,我是天朝國駐巴黎大使館的事務官武勇秀。”武勇秀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的工作證件遞給羅伯特。


    等到對方接過去認真檢查完畢後,武勇秀說道:“湯成先生的意思你已經很明白了。他要出去當然,你們也沒有權利監禁他的自由。”


    羅伯特自然不願意放他們出去,他們一出去,那些媒體記者就會像是見了糖的小蜜蜂似的,把他們給團團圍在中間。法國媒體還好,他們會向本國需要的輿論氛圍傾斜。但是,那些其它國家的駐外媒體就讓他們很是頭痛。


    “抱歉。我想,我有權力限製湯成先生的自由。”羅伯特說道:“或許咱們忘記或者有意忽略了。湯成先生犯下故意傷人罪我們優秀的警務人員西洛先生在維持秩序時遭到湯成先生的惡意傷害,被他兇狠的咬下一隻耳朵現在西洛先生仍然在住院。在此案沒有解決之前,疑犯不能離開警察的視野範圍。”


    武勇秀的眼神冷洌,說道:“羅伯特先生,天朝有句古話,叫做自作惡,不可活。西洛是巴黎警察中的敗類,他毆打無辜群眾的視頻正在全世界傳播,所有人都記住了他那張醜惡的嘴臉難道你們還要替這種人說話嗎?難道這就是你們標榜的警察風範?”


    “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上。或許外麵的人對西洛先生有所誤解。但是,他仍然是我們警界的驕傲。”羅伯特強詞奪理的說道。


    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記者以西洛的攻擊路線為目標拍下了這樣一段視頻,視頻把西洛所有的暴行全給暴露給了世界公眾。特別是他爆打湯成時的那段視頻格外的引人憤慨,他成功的把巴黎政府推到全世界的對立麵。


    甚至,連歐洲一些鄰居國家的民眾都無法容忍他的行徑,給他取了個‘豹狼’的外號。


    可是,站在巴黎政府的立場,他們必須堅定西洛所做的事情是正確的。隻是手段過激了一些而已。


    不然的話,他們等於是全盤否定了自己。


    “你確定要監禁湯成先生?”武勇秀再次問道。


    “我是依法辦案。請原諒。”羅伯特堅持道。


    “那好吧。”南鍾離說道:“趙總,你把湯成送迴病房,接受警官先生的拘留。”


    “好的。”趙子龍答應著。他看了一眼南鍾離,然後推著秦洛迴去。


    “我可以出去吧?”南鍾離抬起頭看著羅伯特問道。


    “當然。”羅伯特說道:“南小姐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晚些時候,麻煩你親自送湯成先生出來。”南鍾離笑著說道。


    “怕是讓你失望了。”羅伯特說道。


    “再見。”


    羅伯特笑笑,側身讓南鍾離他們從身邊走過。


    當張博推著南鍾離走出醫院,穿過街道,來到市府廣場時,被眼前的一幕給感動了。


    廣場上仍然站滿了人,甚至比昨天晚上的場麵要更加龐大一些。有經過一番暴力衝擊仍然堅持不退的遊行者,有受傷入院等到清醒後再次趕來聚合的傷者,有聞訓趕來誌願的學生和天朝同胞,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


    那些排成整齊的方隊,不言不語,隻是沉默的看著前方的天朝人,他們像是一具具雕塑,等待著他們所要見到的那個人,等待著那個遙遙無期的結果。


    當然,這樣的場麵自然少不了媒體記者。扛著長槍短炮,甚至開著采訪車和新聞直升機的記者們盤旋在四周,天上地下,尋找一切可以當做新聞播放的消息。


    他們看到南鍾離出來,立即有無數的媒體記者擁擠了過來。


    腦袋上綁著紗帶,紗帶上還滲出血跡的大胡子吆喝一聲,牆把厲傾城的輪椅護在中間,把那些想要采訪的記者全給擋在了外麵。


    南鍾離對著他微笑,說了聲謝謝。大胡子咧開嘴巴大笑,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他的嘴唇幹的出血,撕裂出一道又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


    有些感情,不用言語來表達。而是用血脈來傳承。


    他和她一樣,體內都流敞著龍的血液。


    龍,真正的龍,張牙舞爪翱翔九天之上的龍。不是某個教授所倡導修改的那種三頭狗。


    南鍾離的輪椅一直被張博推到了人群的最前端,這才停了下來。


    她看著那些頭纏血紗堅持不走的男人,那些綁著石膏堅持不退的老人,那些眼窩深陷疲憊不堪仍然一臉倔強的女人,還有那些滿臉怒氣舉著國旗的學生們


    不知道怎麽的,看到這樣的場麵,南鍾離就覺得心裏酸酸的。像是激動,像是感懷,又像是苦澀,更多的是委屈。


    這個和善的民族,實在不應該承擔那樣多的磨難。


    南鍾離想要說些什麽,想要把湯成的困境轉達給他們。


    可是,話到嘴邊,卻哽咽了。


    自認為自私自利唯利是圖沒什麽愛國熱情的南鍾離覺得喉嚨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


    “你們和他一樣。”南鍾離眼眶濕潤的說道:“一群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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