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程浩表情嚴肅,說得鄭重其事,都是一愣,接著便一個接一個開始拍著胸脯保證:“程管家請放心,我們絕不會向外泄露半個字的!”


    程浩看著眾人一個個做了保證,微微頷首,目光轉到白玉郎身上時,頓了一頓,變了臉色。


    “你怎麽會在這兒?”程浩這才注意到白玉郎也坐在眾人裏麵,登時一愣,皺了皺眉頭。白玉郎不學無術,惡名在外,程浩早就有所耳聞,因此這一次他根本就沒有邀請白玉郎過來。他想不通白玉郎為什麽會不請自來,出現在這裏。


    白玉郎看到程浩一臉嫌棄的表情,便猜到對方並不怎麽歡迎自己。雖然明知程浩嫌棄的是以前的那個白玉郎,但是作為現在這具身體的主人,白玉郎還是感覺到有些尷尬。


    “是我讓他來的。”這時永嘉王突然開口說了一句。盡管老王爺的聲音有些沙啞老態,但是吐字卻十分清楚:“玉郎是開國元勳之後,像今天這種場合,他不應該缺席的。”


    永嘉王說著,溫和地看了白玉郎一眼,以示鼓勵。


    程浩聽永嘉王這麽說,也就不敢再抱怨什麽了。他橫了白玉郎一眼,便躬身向永嘉王問道:“王爺,您看……”


    永嘉王點了點頭,表示應允,程浩才轉過身,頓了一頓,方才正色道:“我要說的這件事關乎我們永嘉郡的生死存亡……這件事就是,大秦的大軍很快就要入侵永嘉了!“


    “大秦大軍入侵?這怎麽可能?”


    程浩的話不啻於一塊巨石,在眾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一眾人等聽到程浩的話,都是大為震驚,震驚之中,更有幾分懷疑。有人直接向程浩問道:“程管家,你該不會是跟我們開玩笑吧?大秦與我大龍已近百年沒有大的戰事了,怎麽會突然來入侵我們永嘉郡?”


    一人相詢,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程浩苦笑了一聲,道:“有王爺在場,又是這等軍機大事,我敢隨便開玩笑麽?”


    這時對白玉郎敵視的那名書生不禁問道:“我們永嘉郡地處偏遠,並非邊關重鎮,又不富饒,向來不是兵家必爭之地,這大秦為什麽選擇永嘉發動戰爭呢?”


    “這一點我們跟王爺也沒弄清楚。永嘉郡雖然跟大秦接壤,但是龍朝自立國屢遭大秦侵擾,卻沒有一次波及到永嘉。大秦突然出兵來犯,其目的的確令人費解。”程浩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道:“不過這個情報乃是朝廷在大秦的密探冒死傳迴來的,應該不會有假。王爺之所以找大家過來,正是希望跟大家商討一下,該如何應對這件事的。”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麵麵相覷半晌,一時陷入了沉默中。他們這些人要麽是文人才子,要麽是世家子弟,從來沒有經曆過戰爭,對軍事更是一竅不通,倉促之間,哪裏能提出什麽建設性的建議來?


    白玉郎皺了皺眉,同樣沒有作聲。他雖然是軍事學院的高材生,但是卻也沒有像這種大規模實戰的經驗。更何況他來到這個時代不過短短兩天,對如今的形勢幾乎一無所知,所以沒有資格妄加評論。


    而且更為主要的是,白玉郎對這個時空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一旦開戰,大不了他撒腿就逃,逃不了就直接投靠大秦,最多逃跑或者投降的時候捎著一個梅尋雪。


    其實在座的眾人跟白玉郎的想法也都差不多,都是各自盤算著戰爭來臨後該如何自保,而沒有認真去想如何正麵去應對這場戰爭。


    最後還是那名書生站起身來,打破了沉默:“永嘉郡勢單力薄,在這等形勢之下,應該速向朝廷求援,請朝廷發兵支援。另外就是請本郡的郡守、總兵等大小官吏召集在一起,商量一個萬全之策。我等要麽是沒有朝廷冊封官職的讀書人,要麽是隻領虛銜的世家子弟,怎敢在這裏妄議此等軍機大事?”


    眾人一聽書生的話,都覺得大有道理,紛紛嚷道:“會之說的沒錯,這種事應該找郡守和總兵他們商議,找我們來做什麽?”


    白玉郎不由看了書生一眼,暗道:“原來這個書生名叫會之,倒是有幾分見識。不過會之這個名字,怎麽聽上去有點耳熟……”


    程浩抬手製止眾人的吵嚷,長歎一聲,道:“諸位有所不知,其實朝廷在我們之前就收到了這個情報。在朝議之時,蔡京蔡宰輔卻力排眾議,說這個情報乃是空穴之風,根本不足為信。他說大秦與我大龍交好近百年,斷不至於突然進犯。況且永嘉郡並非要地,大秦根本沒有進犯的理由。如果貿然先派兵增援,隻能是勞兵傷財。最終陛下同意了蔡宰輔的提議,暫不派兵支援永嘉。”


    眾人聽到程浩這樣說,都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蔡京的話聽上去似乎也有些道理。因為一個情報而大動幹戈,的確是有些草率。但是涉及軍國大事,卻容不得半點大意,一旦延誤軍機,便有兵敗失地的危險。永嘉郡守兵薄弱,一旦開戰,根本是不堪一擊,等不到援軍趕來。蔡京這個方案,明顯是要放棄永嘉。


    有人不禁問道:“派不派兵支援永嘉對於蔡宰輔並沒有什麽利益損害吧,他為什麽要反對這件事呢?”


    “這件事說來話長,王爺跟蔡宰輔之間有一點兒小過節,說起來還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了。”程浩說著,忽然向白玉郎深深地看了一眼,才繼續道:“當年蔡宰輔剛剛上台掌權,便大肆對付反對他的人。老王爺為了保護忠良之後,曾跟蔡宰輔據理力爭,因此結下了梁子。蔡宰輔現在反對派兵,應該是為了報複王爺。”


    白玉郎見程浩說話時一直有意無意地望向自己,直覺他口中的忠良跟白家甚至是自己有些關係。可是究竟有什麽關係,他卻毫無頭緒。


    “為了一己私欲而罔顧國家大事,此等奸臣當道,誤國誤民,實在是令人發指!”那名叫會之的書生忽然在沉默中仰天大聲喊了一句。他的拳頭緊握,情緒激昂,顯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文人風範。


    這讓白玉郎都忍不住對他肅然起敬。


    老永嘉王半閉的眼睛也陡然張開,若有所思地看了書生一眼。


    書生說完,眾人紛紛為他鼓掌喝彩:“會之說得好!”


    程浩苦笑道:“朝政大計豈可妄議,會之還請慎言。我們還是繼續來說迴該如何應對眼前之局吧!”


    “王爺收到情報之後,就立即召集了永嘉郡守李永和總兵張賀等人來商議。當時他們都表示要迴去仔細考慮一番。誰知道第二天,那李永便掛印辭官,帶著一家老小不知去向。而張賀幾天前也借著外出打獵的名義,跟幾名親信不知所蹤。如今永嘉府衙大小官員都因此恐慌紛紛,急需一位郡守來穩定局勢,帶領百姓應對大秦的入侵。可是要通報朝廷,任命新的郡守,至少也要半個多月,根本就來不及。諸位都是永嘉郡的少年英才,老王爺想在諸位之中挑選一位暫任永嘉郡守之職。不知諸位有沒有想要毛遂自薦一番的?”


    程浩說完這一番話,大家便都明白了。


    永嘉王作為封地的主人,在太祖封王之初所賜予的藩王權力中,是有任命和選拔當地行政官員這一項的。可是太祖這樣說,藩王們卻不敢當真。要是真有藩王敢私自決定屬地官員的任命,那他要麽就是想要造反,要麽就是腦子秀逗了。


    而且龍朝幾任皇帝對藩王的猜忌心都比較重,時不時要找個借口削一下藩王的權力。一旦發現藩王們有什麽異常舉動,更是立即扣上一頂結黨營私、擁兵自重的帽子,撤銷藩王。所以眾藩王過得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其實如今永嘉郡形勢危急,郡守和總兵都棄城而逃,永嘉王事急從權,暫時任命親信代理本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永嘉王老謀深算,不願因為此事被人當成把柄,這才召集永嘉郡的世家子弟和才子,挑選賢能之人做郡守。這樣的話,即便以後有有心之人想以此事算計永嘉王,他也有話可以圓。


    眾人這才明白永嘉王把他們召集過來的用意,一個個皺眉沉思,卻沒有人敢應承程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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