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遠迴到家,不敢對媽媽說蓋印的事。也沒有去找小夥伴玩,他背起小背簍打兔草,打了小半簍,轉到院子後竹林外爸爸的墳前,他倒在草地上,仰望著天空,一堆堆雲在天上移動,他想,如果爸爸在世,該怎麽批評自己呢?恨鐵不成鋼,大罵一頓,也給自己蓋幾個印;不,爸爸不會這麽做,他不是魯莽的村夫,他也會像伍老師那樣,觸及自己的心靈深處。

    他由此想到小學老師們,大多是采用威壓的辦法,訓人、打手掌、向家長告狀,對世界觀沒有形成的小學生,也許隻能采用強製性措施,方法簡單湊效。而中學教師,是以淵博的知識讓人佩服,以深刻的說理讓人折服,學生們是從內心深處尊敬他們。

    他又想到王書懷,王主任沒有授過自己的學業,但是自己敬畏他,不單單是他的職位,主要是佩服他對管理工作的認真負責。而中學的吳忠誠校長,張靜遠怕他,因為他是校長,很多時候,他在辦公室前的葡萄架下蹲著,看著來來去去的師生,不苟言笑,給人高深莫測的感覺。現在知道了他是爸爸的同桌,似乎有點親切感。

    那些授課的老師們,張靜遠是心悅誠服地崇拜,數學老師程大洲,四川大學數學係畢業,上課生動活潑,講例題推理嚴密,深入淺出,容易聽懂,是個講代數的名師。每到星期六,第四節課是數學課,學生想著迴家,容易走神,他很理解大家,他說:“你們呐!一個個腳板擦清油,想溜之哉!”

    這句讓同學們牢記於心的話使大家感到親切。曆史老師方誠新,四川師院曆史係畢業,對曆史是記得滾瓜爛熟,不用看書,正史野史一齊講,曆史現實連起來講,分析評論曆史往往是語驚四座,那獨到和深刻令同學們明白什麽叫淵博。

    張靜遠突然想起,應該給好朋友們打招唿,不要把蓋印的事告訴各自的家裏人,很容易傳到媽媽耳朵裏。他不想讓家裏三代人知道,他們會很傷心的。

    “靜遠!你咋個到這兒來睡覺呢?”是小大爺張天田在問。

    “哦!是老輩子呀!我打兔草,轉到這兒,休息一下。我問你,聽說天鬆沒有去讀農中,他家裏比我們家好呀!”

    “哥哥想讓他讀,嫂嫂不幹,吵得好厲害喲!他就讀不成了。”

    “你和天全、天華明年考初中,有把握考上嗎?”“我和天華的成績都不好,考不起,就讀農中。”

    “你不能這樣想,心裏一定要想,考得上,學習才有動力。”

    “我比你苯,學不進去。呃!今天晚上青龍場有唱戲的,昨天是《打金枝》,今天晚上是《女附馬》,在駝子場唱過,他們看了的都說好看。去不去?”

    張靜遠想到蓋印的事,心裏煩,去看場戲也好。他立即答道:“要得,吃了飯就跑!”

    劉玉華把豬場的事忙完,迴家,沒見到張靜遠,她問道:“老娘!靜遠沒有迴來嗎?”

    “打兔草去了,該迴屋呐!”

    張靜遠和張新慧一齊走進屋,張靜遠放下背簍,說道:“媽!吃飯吧!我和小大爺去看《女附馬》,”

    劉玉華發覺張靜遠與前三次迴家不同,寡言少語地悶著頭吃飯,他心裏肯定有什麽事,孩子長大了,開始有自尊,不好問他。

    張靜遠本想叫上張天鬆,又想到他沒讀成書,心裏一定生著氣,別去討沒趣。他和張天田到了土戲園子,兩角錢買了兩張票,進得園子,空壩上站了六成觀眾。天上的烏雲越來越多,往西邊跑。

    張靜遠焦愁起來,他說:“小大爺,看起來要下雨喲!還是迴去吧!”

    “不看啦!那就白丟了錢,還白跑一趟。落雨也要看了才走。”

    戲終於開演了,張靜遠哪有心思看戲,一道閃電後,緊接著就是雷霆萬鈞的炸雷聲,大顆的雨點打下來。張靜遠拉起張天田,跑到戲台後的走廊裏躲雨。

    突然,一個唱戲的花臉拿著一把長刀,明晃晃的,一下放到張天田的脖子上,吼道:“死了死了的,皇軍大大的有!”

    張天田大哭起來,張靜遠說道:“假的刀,不要怕,砍不死人!”

    那個高個子哈哈大笑,張靜遠突然升起報複的心思,趁他仰天大笑時,重重地一拳砸在花臉的心窩子裏,拉著張天田跑離走廊。

    那高個子花臉身手敏捷,一把抓住張靜遠,大笑道:“你的想跑的不行,你的腿兒的不快,不如我的手快,死了死了的幹活!”

    “日本鬼子欺負小孩的幹活,狗熊的大大地有!”張靜遠偏著頭,輕蔑地看著花臉說。

    花臉放了張靜遠,笑道:“小孩腦瓜大大地好使!高!實在是高!迴家別摔到田裏的幹活!”

    二人等雨下得小了,高一腳矮一腳地摸黑迴了家,劉玉華埋怨道:“不聽大人言,一定打破船。叫你倆不去,偏要去,淋成落湯雞一樣。”

    國慶節放假一天,城裏不搞慶祝,每個單位寫一副標語、掛兩個紅燈籠。張靜遠吃過早飯,就到新廟子學校去。

    張天才也放了國慶假,他剛走出校門,就碰見了張靜遠,高興地摸著張靜遠的頭說道:“靜遠!聽清玉說,你要來耍,我很高興。幺叔去給你們買魚買肉,讓你們打一頓飽牙祭!”

    張靜遠從小就喜歡天才叔,他笑道:“幺叔!我要吃很多喲!”

    “有心請吃飯,還怕你大肚漢?”張天才笑著揮一揮手。“快進去吧!蘭英都來了的。”

    張靜遠走進校門,就聽到唐清玉的笑聲從戲台子的下一層傳來,他碰見王書懷主任,立即彎腰行禮,問候道:“王主任!您好。”

    王書懷笑著說:“張靜遠!懂禮貌了。你還迴母校來看一看呀!習慣吧!離開家生活!”

    “習慣!您教導我們的,男兒漢要誌在四方,每個星期都可以迴家。王主任,有一點不好,吃不飽飯,肚兒經常唱空城計。”

    “農村出來的學生都這樣,慢慢就好了。學習搞得走嗎?”

    “我學習很有勁,對數學特別有興趣,嗨!那個數學老師最有趣,每周六第四節是數學課,同學們想到要迴家,有點分神,他就說;‘你們腳板擦清油,想溜之哉!’最枯燥的一科是植物,教植物的老師叫徐文化,他隻能照本宣科地念,普通話又不標準,聽起來很費勁。”

    王書懷很嚴肅地說:“張靜遠!你可要尊敬他喲!你知道他原來是幹什麽的嗎?他是安徽省的人,進川幹部,土改時的石家區區長,後來當農業局長。五七年當了‘右派’,在‘長巴山勞動改造營’裏改造。後來貶到學校來,臨時改行教書的。”

    張靜遠一聽,頓時對徐老師肅然起敬了,他說:“哦!原來是這樣的,老革命也當了‘右派’,我們應該尊重他,人家是革命幹部,是槍林彈雨中打過來的。”

    劉文軒走進校門,他很有禮貌地給王主任行少先隊隊禮,然後說道:“靜遠!先到唐阿姨家報一個到。”

    二人從內壩子的南邊下石梯,進屋一看,陳蘭英先到,張靜遠悄悄問道:“清玉,我蓋印的事,你給唐阿姨講沒有?”

    唐清波笑了笑,說道:“你猜一猜,清玉會不會講?”

    “還用得著猜嗎!阿姨要說我,幺叔肯定要罵我,這下兇多吉少了!”

    “大丈夫敢做敢當,別怕,大不了多認一下錯。”劉文軒拍著張靜遠的肩膀說。

    陳蘭英鼓勵道:“靜遠哥,沒啥!我媽叫我給你說,不要因為這件事背包袱,隻要你吸取教訓,今後改正,就對了!”

    唐清波拉張靜遠坐下,很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靜遠!你蓋一個印,好多人為你擔心,特別是英子,最為你著急了,我和文軒都妒忌你。就憑這一點,你也該用實際行動來謝謝大家。”

    陳蘭英伸手打了一下唐清波,笑道:“你亂說,清玉姐才更著急呢!”

    唐清玉也不顧那麽多,說道:“肯定要著急呀!從小就是好朋友嘛!靜遠!你是哪根神經短路了?”

    “就是肚子餓得慌,我跟你們說,那天早上,我少吃了一個饅頭,特別餓,就找事來填空肚兒,突然腦殼一熱,蓋印的靈感來了。我們同讀三年小學,我沒有影響過課堂紀律。相反,李韻泉影響紀律,還被我治了呢!”

    “靜遠說的是真心話!”唐雨梅走進屋來,“靜遠!我相信你是偶然做出來的。吃一塹,長一智。”

    唐清玉說道:“我最難受的課是植物,徐老師的普通話還不如我呢!”

    “我也是,一聽就起雞皮疙瘩,毛骨悚然的!”陳蘭英立即讚同。

    張靜遠馬上說:“我聽著也煩,可是,今天聽王主任說了,我才知道他是老革命,石家區的老區長,我們應該尊敬他,植物又不是主科,他在上班說,我們在下邊看書就是了。”

    劉文軒說道:“我第三周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在‘右派分子勞動改造營’裏,和我爸住一間屋子,還有蘇主任,他原來是西江縣副縣長,和我爸一年打成‘右派’的。”

    “哦!我想起來了,他是蘇曉梅阿姨的哥哥,縣委書記謝平原的婆娘名叫蘇曉梅,聽我媽說,他們兩口子的媒人就是我爸,謝書記到青龍公社來,到我們家來過。”

    “喲!靜遠!你還見到過縣大老爺呀!”

    “我給你們說,我在張家祠堂裏讀一冊時,是自己搬桌凳去的,差得很,我媽說,願意把棺材拿出來做桌凳,謝書記一聽,火冒三丈,指著李仲清問道:‘你的書記的是怎麽當的?嘿!讓私人做桌凳,書記的臉麵的不要’。”

    劉文軒笑道:“亂說,謝平原會像日本鬼子說話?”

    “我是模仿那種氣勢,李韻泉的鬼老漢李仲清,點頭哈腰地說:‘謝縣長!我的書記的當得不好,保證一個月之內把桌凳的搞好,否則,死了死了的幹活。’”

    “你不要亂吹,吹牛不要本錢!”唐清波笑著說,其他人對張靜遠的表演捧腹大笑。

    “我親眼見到的,沒有吹牛。官越大,說話越管用。我聽媽媽說過,蘇主任也到我們三清灣來過的,我那時還小,所以,他不認得我。難怪他知識那麽淵博,他是垮民黨時候的大學生!他弟弟是銀行行長,現在也是副縣長了,當然也是大學生,曉梅阿姨是縣婦聯主任,一家人都是當大官的。硬是墳山埋正了的呢!”

    劉文軒比張靜遠大兩歲,特別是劉誌高迴到家鄉來,給兒子上了許多社會人生關係學的課,他就成熟多了,他說:“我爸和你爸一樣,是很有本事的人,越有本事的人越有傲氣,又很固執,可惜你爸被蘇文英害了,我爸還好,留得青山在,這一輩子戴著‘右派’帽子,也伸不了皮。希望就落在我們自己身上。”

    唐雨梅也給兒女們說道:“新宇,你也來聽聽,文軒和靜遠都很懂事,現在搞‘政治掛帥’,講階級成分,對我們很不利。我們就隻有把學習成績搞好。管它是‘白專道路’還是‘紅專道路’,你隻要成了‘專’家,國家需要你,你就是‘紅專’,周總理的家庭出身就不好,一樣成了老革命家。所以,最關鍵的是要成‘專’家。”

    唐清波說道:“我們那個政治老師劉遠青,嘴巴一張,就是‘政治掛帥’,就是‘馬列主義思想領先’,動不動就是階級敵人、抓階級鬥爭,大道理很多,我都聽得耳朵起繭疤了,很討人厭的!”

    “吳校長也是照本宣科,我不敢說‘不’字,否則,給你來一下階級鬥爭,再挖根子挖到我們的老爸身上,那就慘了。”劉文軒說道。

    唐雨梅說道:“孩子們!他們是吃政治那碗飯的,就得那樣說。就拿徐區長來說吧,他是行政幹部,不懂教書,他教植物,也是邊學邊教,挺為難他的,你們要學會理解別人、體諒別人!”

    “班主任伍老師說我不知道尊重人,說得我心服口服的。”

    唐雨梅進一步說道:“他點到你的要害了,你們老師沒有罵你,更顯示老師的寬容大肚,老師沒抓住你偶爾犯下的錯誤不放,而是幫你找原因,目的是去掉你的缺點。”

    中午飯很豐盛,張靜遠毫不客氣,飽餐一頓。臨別,幺叔沒有一句責備的話。張靜遠和大家一起往學校走,他是徹底地輕鬆了。

    蓋印事件後,張靜遠成了名人,在年級教師會上,就張靜遠的蓋印事件進行討論。

    教導主任蘇曉陽以領導身份發言:“開學一個月了,可以看得出,同學們的學習情緒很高,通過學習雷鋒運動,同學們的思想更加積極向上。今天開一個年級教師會,大家湊湊情況,分析學生中存在的實際問題,在思想政治工作、教學管理方麵製定一些規章製度,以利於提搞教學質量。”

    六六級一班班主任劉遠青說道:“我們的教育方針是德智體三方麵全麵發展,德是放在首位的,教育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過去批評‘白專道路’,把‘紅’放在前邊,現在要講政治掛帥。初中三年是學生世界觀開始形成的階段,怎麽把他們在小學階段獲得的純樸的傳統的美好道德觀念升華、擴展開來,使學雷鋒成為自覺行為。

    ‘政治掛帥’了,‘先鋒’就是‘智育’,看學校辦得好不好,就看學習成績,就看你的‘先鋒’打仗行不行,我們前一個畢業年級隻有一個同學考上西江中學(原大江中學),二十三人考上西江縣中,考得不好,就說明‘德育’也有問題。我聽說,二班居然出了‘蓋印’事件,不到一個月,學生就這麽膽大妄為,要從政治思想上入手,狠狠的教育一下,縱容此種風氣蔓延,後果是很嚴重的。”

    劉遠青是作為培養對象剛調到石家初中的,準備擔任校團委書記,她的發言火藥味極濃:第一,責難蘇主任主管教學,上一個年級考得差,證明抓教學是失敗的,原因是沒狠抓思想教育;第二,對蘇曉陽不尊重,因為他是‘右派’,曆來不重視政治思想教育;第三,不滿意伍雲基縱容張靜遠,搞‘白專’,不突出‘德育’。

    曆史教師方誠新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分析人和事,總是站在曆史的高度,他也不顧發言順序,立即發言反駁:“我不同意劉老師的說法。‘瞎子摸象’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劉老師就是犯了亂摸象的錯誤,前一個年級考高中,隻絕對地看結果是不對的,第一,我們的學生與城市學生無可比性,城裏學生見多識廣,智力高於農村學生,第二,我們這個年級畢業的學生,是迴家勞動兩年後,又迴到學校來的,他們經過三年自然災害,餓著肚子,又丟了兩年,重起爐灶,怎麽讀得好書?如果不顧這些事實,片麵地否定我們老師的成績,是不是瞎子摸象呢?”

    “對!能取得這麽好的升學率,我認為是很不錯的。”蘇曉陽立刻讚同道。

    “我還要接著說,張靜遠的具體情況,我不怎麽清楚,但是,我認為,劉老師有點小題大做,學生嘛!是教育為主,不要動不動就是政治高度,學生不是階級敵人,沒必要對他們進行階級鬥爭。一個學生犯點迷糊,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好了,我搶了伍老師的發言順序,請原諒。”

    伍雲基沒想到“劉政治”想當學校團委書記,也不至於直接把矛頭對準蘇主任和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方老師發言是打抱不平,他就得詳細說說事情的來龍去脈,消除大家的疑慮。

    伍老師說:“張靜遠出了蓋印事件,我也沒想到,他的成績非常好,全區第三名,為什麽會幹這種事呢?他說,每天第三節課後,肚子就餓得很厲害,聽不進課了,很難受,就想搞點小動作,那天,早飯少吃了一個饅頭,餓得兇,於是,突發奇想,想獲得蓋所羅門印的快感,減輕饑餓的難受程度,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

    劉遠青也不客氣,說道:“不要偏袒學生,成績好更應該要求嚴格!”“張靜遠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土布機織的布做的,他是個家境貧寒的孩子,再看他的身體,是個營養不良的孩子,餓了飯來的,過去大吃粗糙飯食,今天定量白米饅頭,他肯定要鬧空城計。他能由書本上的蓋印想到給同學蓋印,拋開事情本身對與錯,可以看出這孩子思維敏捷,聯想豐富,是個可造之材。正如方老師所說,我沒有覺得這事有多大,我已經從思想上解決了他的問題。”

    蘇曉陽接著發言:“有的老師也許有疑問,我對張靜遠的態度那麽軟,除了伍老師說的理由之外,我想說一點,因為我任副縣長時去過張靜遠家裏,見過他的母親,知道他家的一些情況。當我知道他考了全區第三名時,我很高興,我知道這孩子的家教非常好,從本質上來看,他應該是個好孩子。但是,他做了出格的事,我的判斷是偶然犯錯誤。”

    伍雲基笑道:“蘇主任,你怎麽會認識他的父母呢?”

    “他隻有母親,徐老師大概也知道他父親,他的父親名叫張曉風!”

    土改時的石家區區長徐文化激動得站起來,大聲說道:“我當然認得張曉風,他是非常優秀的鄉幹部,可惜土地改革挨了冤枉,被打死了。”

    吳忠誠校長笑道:“張曉風和我是高中同班同學,同桌三年。沒有想到,同學的孩子這麽調皮!”

    “張靜遠的童年生活很艱苦,但是,人窮誌不窮,他母親也是知書達理之人,在培養孩子方麵費了很多心血。我也認為,這孩子會有出息的。”蘇主任繼續說。

    數學教師程大洲說道:“從一個月的作業批改來看,這孩子的數學天分是全年級最好的。我也同意老師們的看法,十三歲的孩子,一時出錯,不是多大的事,伍老師的處理就很得當,我聽說,他在班上做檢討,完全出自內心,賠禮道歉很誠懇。難道還要抓住不放,給他一個處分呀什麽的?”

    劉遠青本想借張靜遠之事提高政治工作的地位,好爭取早點坐上團委書記的位子,沒想到張靜遠與校長、主任都有關係,隻好作罷。

    方誠新看見劉遠青不做聲了,心裏很痛快,他說:“我們要曆史地看問題,張靜遠的父親挨冤枉而死,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很不幸的,生活那麽困難,這孩子成績卻那麽好,與家教好分不開。逆境成才嘛!張靜遠會成為社會的有用之才的。”

    蘇主任對劉遠青的發難,並不放在心上,但是,“政治掛帥”是必須講的,他說:“你們兩個班的班幹部要盡快確定下來,當然要看學生的家庭出身,有無政治問題。班主任要盡快熟悉學生家庭情況,科任老師要盡快與學生打成一片,關心他們,幫助他們,讓他們感受到學校的溫暖。”

    同學們也認識了張靜遠,一班的同學會在他走過後,指著他的背影說:“蓋印的就是他!”或者說:“所羅門的印來啦!”

    張靜遠渾身不自在,母親說過“衣服不是被人指爛的”,這是他能記事以來,第二次被人指脊梁骨,並且這次完全是自己的原因,他沒有理由指責別人,隻能承受,自己做得,別人就說得。他表麵上還是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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