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華家的雞湯終於熬好,差點遭劫的米也煮成了白花花的飯,老祖母也到場了,大家慶賀張新慧生日,也慶賀二十斤大白米安全過關,也慶賀搜糧隊的徹底失敗,生產隊的糧食未被搜到。

    劉玉華說道:“你們知道,要不是唐老師,今天就遭了。龜兒陳大全的心腸呆毒呢!如果生產隊的糧被搜到,好多人都要遭殃,好兇險喲!”

    張靜遠說:“我跟在唐阿姨後邊,去看她和曹老師搜糧食。姐姐!你猜,他們去搜了哪家?”

    “別賣關子,說嘛!”

    張靜遠把經過說完,歎口氣說:“我有錢,一定拿幾角錢給四祖祖。”

    劉玉華很讚賞兒子的同情心,她說:“每個人都有落難的時候,落難時,有人雪中送碳,是最好的事!你姐弟二人要記住,要幫助比自己困難的人,是做善事,會得到好報的。我給你四祖祖留了一大鬥碗雞肉湯,吃完飯後,你兩個就給四祖祖送去。”

    “好啊!四祖祖可以喝雞湯了!”張靜遠拍著手喊道。

    張新慧端著雞湯,張靜遠提著煤油燈在前邊走,到了張明月家,門沒關,姐弟兩個邊走邊喊:“四祖祖!四祖祖!”給自己壯膽。

    到了最裏邊屋子,四祖祖還坐在椅子上,四祖婆靠在旁邊,二人在流眼淚。

    張靜遠笑著說:“四祖祖!我們給你送雞湯來了!”

    張新慧直接走到四祖祖麵前,說道:“四祖祖!今天我滿十二歲,我媽殺了一隻雞。要不是搜糧食的來,早就給祖祖拿來了。祖祖,你先喝幾口嘛!”

    張明月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孝子媳婦劉玉華教出來的後人,那麽小,就那麽有孝心。他說:“你媽媽才想得周到喲!咋個對我這麽好嘛!你兩姐弟也疼你四祖祖,四祖祖沒給你們啥子好東西。”

    “四祖祖!你忘啦!你園子裏的櫻桃,那些娃兒不敢摘,你隻準我去摘,我喜歡四祖祖。”

    張明月擦去眼淚,笑道:“靜遠!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是君子作為。張曉風有你們這樣的後人,九泉之下也高興啊!你們將來一定是大有作為的人。”

    張新慧讓祖祖喝了三口湯,才把大碗放到桌子上,有禮貌地說:“謝謝四祖祖誇獎,我們該做的。”

    “這是玉華的好家風教出來的喲!好好讀書,給你爸爸爭光。”

    “我的語文、算術每次都考五分,期期考第一,那些歲數大的還考不贏我。”張靜遠說到學習就自豪。

    張新慧說道:“四祖祖!我們迴去了!”

    “謝謝你兩姐弟了!”李英梅送二人出屋子。

    第二天天剛亮,劉玉華就給張明月送去十斤大米。李英梅說:“玉華!你四公喝了雞湯,還在睡。我和你四公不能收你的米,你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靜遠也是瘦精精的,你應該多煮點給‘夥大嫂’吃,你的身體也不好呀!你的一片孝心,我和你四公領了,米一定拿迴去。”

    “四婆!這米昨晚被搜著了的,是老師發了善心,沒拿走,我就等於被他們拿去了。您可以熬點稀飯給四公吃。”劉玉華說完,放下米口袋就走。

    李英梅的臉已水腫,隻能眯著眼睛,眼淚從眼縫裏流出,流過發亮的臉,形成兩條水線。李英梅哭著說:“玉華!我和你四公是有命不長的人,吃了你家的救命糧,我們死了,就等於白費了你的心意。你不拿走,我就給你下跪了。”

    劉玉華搶先跪著說:“四婆!您聽我說,我家曉風是四公最喜歡的侄孫,新慧和靜遠也是四祖祖最喜歡的,特別是曉風遭難時,四公還陪我坐了牢,我是一輩子都記得的。您不收下,我就跪著不起來,您老人家就替兩個小姑姑收下吧!”

    張明月已經走出屋來,看見劉玉華跪著,急忙來拉她,實在沒力氣,他隻好說道:“玉華!我收下,你快起來。”

    劉玉華站起身來,扶著張明月坐下。說道:“英姑和梅姑還小,您兩位老人為了讓孩子吃飽,自己不吃,哪裏行呢?多少還得吃一點嘛!”

    張明月說道:“前幾年的日子多好過喲!搞啥子鬼躍進,大煉鋼鐵,不抽走那麽多人,生產哪裏會搞不好嘛!哪裏會沒糧食吃嘛?翻箱倒櫃搜糧食,刮民黨政府也沒幹過。”

    “四公,快別說了,這是大逆不道的話。”劉玉華急忙製止道。

    “昨天晚上,如果是李仲清來搜我家,我就要罵得他啞口無言,反正是爛命一條,我也走不動了,在這兒罵幾句,消消氣。”

    “四公,現在真不知是怎麽搞的,李仲清,那個龜兒,迴家碰見老娘燒私鍋兒,硬是把鼎鍋兒砸爛了。”劉玉華說道。

    張明月很吃驚地樣子說:“有這等事,這些共產黨幹部這樣沒人性呀!成了妖魔鬼怪啦!”

    “他幹得出來的!土改時,張曉風在七個結拜弟兄中,和他最相好,狗日的蘇文英整曉風,他馬上就反眼無情,幫著整。他為了那個書記位子,當著那麽多幹部的麵,他敢不砸老娘的私鍋嗎?聽說上級還表揚了他呢!”

    “哎呀!這世道太不像樣了,古風不存,古風不存喲!我這種古朽之人也就活不成了!”

    劉玉華迴家,張新慧還未起床。“大娘媽”問道:“玉華!你去哪兒了?”

    “娘!我給四公送了點米去,他兩個都水腫了。”

    “我們也沒多少糧呀!你看靜遠那麽瘦,是吃得不好才這樣的。”

    “娘!您知道,我是個憐憫心重的人,能幫一把,我心裏好受一些。娘!您不會怪我吧!”

    “大娘媽”流著淚說:“玉華,我的好兒媳,你沒有做錯。土改時,風兒走了,你完全可以到城裏去,找戶好人家過好日子,你沒有那樣做,你丟不下我這個老婆子,你是菩薩心腸。幫一幫四叔,沒有錯,當年,四叔因為你還搭著坐了牢房。你也要想到我的靜遠呀!”

    “娘,我知道,你老人家一輩子沒吃多久的飽飯,您老人知道餓的滋味。”

    五九年,全國出現大麵積的蝗災,河南省最嚴重,河南餓死的人也最多。中央領導到何南信陽去調查,各個村子都是包著孝帕的婦女,有的村子連抬棺材的人也湊不夠。西江縣遭遇的是小蝗蟲,專吃紅苕葉子,男女老幼齊上陣滅蝗,效果不好,紅苕隻收了往年的三成。三清灣公共食堂開到農曆十月末,已經無糧下鍋了,幸好生產隊有兩塊地的紅蘿卜,挖了幾千斤,於是,全體社員飯是紅蘿卜,菜也是紅蘿卜。吃了三天後,大家就不想再吃了。為了活命,必須吃進去呀。

    張靜遠種的黃南瓜,給張明月、張忠和、張忠華和張天培家各送去一個大的。餘下的南瓜,每天砍半個,沒有鍋兒,劉玉華把一個爛了口子的瓦罐當鍋兒,白天不敢燒火,實在要煮,張靜遠家後麵是一片竹林坡,張靜遠在一小平地上,找來三塊石頭搭個灶,煙子被扇子一煽,再在竹林裏繞一繞,遠處就看不見了。

    劉玉華為孩子的聰明高興,她對兩孩子說:“新慧,靜遠!今年糧食收成很不好,生產隊的糧沒有被搜走,也吃不了多久。你們看見的,明月四祖祖夫妻倆打不得粗,得了水腫,拖不到過年。我們家,沒有敞開肚子吃,去年的穀子還有四十斤,今年私分了一百二十斤,現在總的還有八十多斤,還有去年存下來的五十多斤麥子,三十多斤包穀。這點糧食,添湊著吃到明年吃嫩胡豆時,節省點吃,也要差一個月的糧。靜遠!你的黃南瓜起了大作用,現在有南瓜添上食堂的麥羹羹,就不動家裏的糧食,留到後麵救命。靜遠,要吃得苦啊!如今是保命都難啊!”

    張新慧說:“我們不鬧夥食,媽!我有空,去找野油菜。”

    “媽!我可以去挖野紅苕秧。”張靜遠說,未挖起來的紅苕到開春就會長出苗子,有苗就有苕。

    劉玉華教育孩子道:“古人說,‘常將有日思無日,莫到無時思有時’。居家過日子,要會劃算,不會劃算一輩子都要受窮。”

    三清灣從農曆九月就開始出現水腫病人,食堂的夥食無法滿足人體最低的營養需要,大家都自己偷著煮食,公社再也不送饑民“破壞公共食堂”的罪名。存糧隻補貼了一個多月,大部分家庭也無糧食自炊了,連續吃幾天紅蘿卜,本來虛弱的身體馬上就垮了。

    最先水腫的是張明月夫婦,太陽照在他的身上是那麽暖和,小鳥兒在花園裏跳躍唱歌;魚池裏,張明月心愛的魚兒一天一天地被張明月撈起來,每撈起一條魚,他就說:“魚兒呀!我張明月愛你們小魚兒,為了我多活一天,你就隻好為我這個主子舍命了!”

    隻剩一條小魚兒在大魚缸裏自由地遊弋,張明月不忍心吃,沒有投食,不久也會死去。可是,主人張明月卻是全身腫得發亮,行動極為困難,妻子已經病倒臥床兩天了。

    公共食堂裏隻提供紅蘿卜,私藏的四千多斤黃穀,每人分了二十五斤,家家就可以熬一點清稀飯,和著紅蘿卜吃。

    張明月家分得一百斤黃穀,可以打出六十多斤大米,應該解一下燃眉之急。可是,張明月對躺在床上的妻子說:“英梅!你跟了我,隻過了八年好日子,就遇上了天災人禍。我兩個的日子沒幾天了,我謝謝你,為我生了兩個乖女兒。有愧呀!我們當父母的不能養大她倆。”

    李英梅不理解丈夫,有了百斤穀子,反而說些不吉利的話,問道:“明月!你有話就直說吧!”

    “英梅!分了穀子,應該高興。可是,你忘啦?玉華給我們送了兩次米,有十七八斤,餘秋華也給我們送來十多斤米。現在,我們分得有了,就應該還給人家。你想想,春茂嫂子也得水腫病了,她是快八十的人了,我們忍得下心吃他們的米嗎?”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先還了他兩家的糧。英子,你去請玉華來。”

    張忠英帶著妹妹走了。張明月說:“我兩個氣數已盡,就不要浪費了這些穀子,剩下的給兩個女兒留著吊命,這是我的最後心願。”

    李英梅哭著說:“我不想死呀!我的女兒還小呀,我們死了,女兒怎麽辦?”

    張明月也流出淚來,他說:“誰願意舍命呢?英梅!我對不起您,養活不了妻室兒女,枉為男子漢。如果不搞這個勞命傷財的大躍進,我們會這樣嗎?”

    “明月!你這樣說,要被當成階級敵人打整的。”

    “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裏還管啥子階級敵人不階級敵人喲!”

    劉玉華跟著張忠英來了,躺椅上的張明月指著凳子說:“玉華,我請你來,有事給你說。聽說春茂嫂子也得水腫病了,我當兄弟的沒去看她,心裏難過。”

    “我們幾家也著急呀!她老人家是七十九歲多的人,沒有油葷,光吃稀飯也不行,我們四家人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有心孝敬老人,也無力做到,得水腫就是很自然的了。”劉玉華說起老祖婆的病,也很傷心。

    張明月對女兒說:“英子,你帶著妹妹,去請張天培來一下。”

    兩個孩子走後,他才對劉玉華說道:“玉華!我和你祖婆沒幾天日子了,也許這三清灣就從我家開始死人吧!”

    劉玉華吃驚地看著四公,在死神的召喚麵前,他是那麽鎮定。看著兩個腫得全身發亮的老人,劉玉華不能不承認,四公說的是即將成為事實。

    張明月指著籮筐裏的穀子,說道:“你和張忠華家給我送了米,我現在有了,就應該還。”

    劉玉華立即截住張明月的話,說道:“四公!我沒有借米給您老人家,怎麽有還米一說呢?”

    “玉華!你難道要我兩夫妻背著債到閆王老爺那裏點名嗎?”

    “您老人家沒有欠哪個的債。四公,您老人家怎麽老是想到那點米呢!您還認不認我這個侄孫媳婦?”

    “我當然認啦!有這麽好的侄孫媳婦,怎會不認呢?”

    “晚輩孝敬長輩,就是應該的。就不是借,就沒有還米的說法。您老人要還我,就把玉華當外人了。四公,您說,我講的道理不對嗎?”

    “四公說不過你。我要托你一件事,我和你四婆走後,兩個娃兒就苦了,我求你,能幫她倆做做衣服鞋子,不要冬天一來,就冷死了。”

    劉玉華幾乎哭成淚人兒,說道:“四公,萬一有那麽一天,就讓兩個小姑姑跟我過,有我倆娃兒吃的,就有倆小姑子吃的;有我的娃兒穿的,就有她倆穿的。”

    “不!玉華,四個孩子,你拖不起,吃的,生產隊應該管吧,我要交給天培。”

    張天培走進來,張明月說道:“英子,你們送玉華迴去,我和天培有話說。”

    劉玉華知道四公要交待後事,就說道:“四公,我走了,英姑,到我家去耍。”

    張明月說道:“天培!我和你四婆沒幾天日子。到死時怕說不出話來,我現在就給你講死後的事:兩個女兒成了孤兒,請你給李仲清說,國家對孤兒應該有政策,如果他還記得一起喝過酒的事,就看照一下英子和梅子;兩個娃兒的衣服鞋子材料,你費心買迴來,請玉華給做好,玉華答應了的;我們沒有棺材,家裏也沒有木料,最好就是用席子一卷,挖個坑埋了,不被餓狗拖出來就行。你能答應四公嗎?”

    一個共產黨員,生產隊長,再加上侄孫的身份,張天培聽到這些遺言,心情非常複雜:人民政府是為人民的,而這些政府幹部們竟然不顧農民死活,搜糧食給城裏人吃,農民就不是人嗎?就這麽眼睜睜地看到可愛的明月四公等死,而無糧食來救他們的命,還講什麽孝心呢?

    張天培說不出話,隻能點著頭,表示答應他那麽低的要求。

    劉玉華帶著英姑走出屋,就碰見張靜遠。張靜遠笑著說道:“媽!幺舅來了,給我們送了一條大鯉魚來,快迴去嘛!”

    劉誌全看見姐姐,眼睛濕了,他說道:“姐!娘病了,腳都腫亮了!”

    “你們咋個服侍老人的嘛?大哥不管嗎?”劉玉華有點生氣,也不管弟弟能否接受。“我知道,你們兩家娃兒多,都在吃長飯的時候,娘又吃得了多少呢?”

    張靜遠前一天下午跑了半個寨子山,找到了兩斤多紅苕,劉玉華煮了紅苕幹飯,家裏沒有清油,就把魚和酸菜煮在一起,勾了一點保存了兩年的紅苕芡粉,幸好鯉魚還有點肥。

    張靜遠說道:“媽!我去牽祖祖來吃魚。”

    “你祖祖起不來床了。靜遠,來!把這點魚和幹飯給祖祖端去。”

    張靜遠最喜歡做能得到大人誇獎的事,他也不許姐姐去,端著飯菜到幺公家,他對比自己小一歲的張天田和小六歲的張天樹說:“小大叔,小幺叔!我給祖祖拿來的魚,你們不準吃,祖祖都腫了,要吃好東西,腫才消得下去。”

    八歲半的張天田說:“我和弟弟不會吃娘娘的魚,吃了是小狗。有好吃的,都是讓娘娘先吃。”

    張忠華看著兩個孩子對話,既高興孩子們有孝心,又辛酸於沒有雞鴨魚肉來滿足老人營養的需要,看著老娘得水腫,一天天嚴重,而毫無辦法。

    劉玉華和弟弟趕迴娘家,天已全黑下來了。聽說小兒子去叫女兒迴來,劉老太婆問了不知多少遍:“祥子,你三姑還沒走攏家呀!”

    “快了!可能已經走到河邊黃果樹來了。我到山坳上看,三姑迴來了,我就來報信。”

    劉興祥在白馬鎮讀初中,十七八裏,早去晚迴,太陽已經落下去,劉興祥站在房後邊高高的獅子山的頭頂上,看著三裏外,西江河岸的黃果樹。哦!那不是最敬愛的三姑和幺叔嗎?劉興祥一口氣跑到奶奶床邊,說:“奶奶!三姑從黃果樹下邊走迴來了。一會兒就到。”

    劉玉華來到母親床前,摸著那浮腫的臉,用力一按,立即起一個大窩,眼睛眯著,從眼縫看外麵。再摸兩腳,冰涼的,皮膚發亮,三寸金蓮的一雙腳掌,穿不上鞋,用爛棉絮包著。

    劉玉華哭著說:“老娘!七月間,幺弟滿三十,我迴來看到您老人家,身體還好好的嘛!才百多天,怎麽就腫了呢?”

    “沒有糧食吃呀!善子在城裏讀高中,省點米拿迴來熬米湯喝。”

    二哥劉誌安說道:“三妹!我們這裏的土地比你們那裏差得多,今年硬是沒有收多少糧食。生產隊已經斷糧一個月了,家家的老本也快吃光了。我當大隊長,也沒辦法呀!”

    “老娘病成這樣,沒給大哥講嗎?”

    劉誌安說:“大哥也困難呀,一個人找錢,八個人吃飯,老大當體育老師,每個月二十八斤糧食,吃不飽,工作都沒要了,另外五個兒女從小學到高中,全在讀書。經濟非常困難。迴來看了老娘,臨走還帶了十多斤紅苕迴去。”

    劉玉華說:“娘!我給你拿了十多斤米來。我們那裏田多一些,張天培膽子大,私分了一些穀子給社員,搜糧食的來我們隊搜了幾次,都沒有搜到。好多家也斷糧了,生產隊私藏的穀子,每個人分了二十五斤。也吃不了多久,食堂每天隻有紅蘿卜。紅蘿卜煮完,食堂就沒東西煮了。”

    劉老太婆拉住女兒的手說:“玉華!娘知道自己的病,怕是活不起來了,現在,把你喊迴來,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三妹子,你的命苦啊!姑爺被人整死,你拖了這麽多年,變得老了,哪像三十五歲的人?又遇上這樣的災年,在劫難逃啊!我最放不下心的是你,家裏沒有當家師,好在新慧也十二歲了,總可以幫你做點事了。靜遠才九歲,這娃兒,腦瓜子聰明,一定要供他讀書。古人說,‘家無讀書郎,官從何處來’。你慢慢地就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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