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人民法庭第一次會議由常務副庭長謝平原主持召開,確定第一批公判對象。按今天的法律程序,應該先有罪行材料,再審出結果。可是,那是特別時期,先定判案結果,再準備罪行材料。他說道:“目前,還有一大批土匪沒到政府自新,第一批重點是打擊土匪頭子。”

    三個最危險的土匪頭子尤老九,袁“大炮”和張二“和尚”,他們都拖有血債,還有偽鄉武裝大隊長李大奎,在抓壯丁時親手打死了人,這四人首先確定下來。在討論到張國瑞時,謝平原問道:“張曉風同誌,他和你都是三清灣的,你就講一下他的情況。”

    張曉風看到謝隊長那麽客氣,又點了自己的將,不好拒絕,笑著說道:“張國瑞是我的遠房叔公,他在三清灣是有點威風的,誰也不敢冒犯他;他有二百多畝土地,完全租給別人種,靠收租過日子。最近,他當了土匪中隊長,是否打死過人,不得而知,他住在城裏,在三清灣的時間不多。”

    李仲清看見張曉風眨了眨眼睛,知道張曉風的用意,他不能包庇張國瑞,也不想無中生有害人,尺度不好把握。他建議道:“謝隊長!可以仔細審問張國瑞,看他有哪些罪惡事實。我建議,張曉風避嫌,不參加張國瑞的案子。”

    “我同意李仲清同誌的意見。”謝平原認為可行。“鄉長李思琪的問題,大家說說,怎麽辦?”

    胡學淵鄉長很懂為官之道,自己的鄉長位置很尷尬,絕不主動發言。談到李思琪,他卻沒多加考慮,就衝口而出:“要說李思琪這個人,當了七八年鄉長,據我所知,血債,他是沒有的。抓丁派款,禍害鄉民的事是比較多,是不是死罪,就看政策是怎麽定的。”

    “我認為,可以把他列入第一批,他多次帶人抓壯丁,害死了不少人,雖然他沒有親自打死人,但是,他出麵了,就脫不了幹係。”李仲清立刻提出自己的意見。

    張曉風知道胡鄉長有為李思琪開脫的意思,李思琪的確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關鍵在於他是偽鄉長,抓壯丁肯定有他的份,現在是槍斃這個職務,不管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都該挨斃。張曉風看了胡學淵一眼,他真不該為老上司說話,說了等於白說,生殺大權在工作隊手裏。

    謝平原說道:“李思琪即使本人沒有血債,但是,他當鄉長,民憤極大,一樣也要判重罪。把他放在第一批,可以震懾那些土匪惡霸。把他的材料搞好,報上去。”

    學校停了半年課,蘇曉梅迴到城裏。張曉風好幾年沒迴母校,他走進破舊的校園,感慨頗多,八年以前的學生生活在腦海裏閃現。他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國文教員蘇利器的家,張曉風知道,“利器”是由孔聖人的名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來,由名推人,可知蘇老先生的追求,務求器之鋒利而工事之必善,有儒雅之風。蘇利器抗戰前是重慶一所中學的國文教員,四四年到西江來。

    “蘇老先生在家否?”張曉風在平房之左屋角高聲問道。

    從屋裏跑出一個長發披肩及臀部的漂亮姑娘,二十一歲,身高一米六五,她見到來人,喜極失態,一把抓住張曉風雙手,使勁抖著道:“哎呀!今天起了啥子風,把您吹來啦!絕不是楊柳岸之曉風能吹來的。”

    張曉風與蘇曉梅隻同事過一年,他喜歡這個活潑好動的小妹妹。曾有段趣話,四七年九月,蘇曉梅來青龍鄉教書。校長陳鎮東介紹完幾位教師大名,蘇曉梅對張曉風笑著說:“張老師,我倆的名字中都有‘曉’,您可得關照我喲!”

    “一定關照!我倆的父親取名時,大概就知道我倆今天有緣來相會。”張曉風是個風趣的人,大笑道。“啊!我這拂曉的微風輕輕地吹著你那拂曉的梅花,那是何等的愜意呀!”

    劉誌高笑道:“曉風兄,你也太多情了!”

    “可惜鄙人蠢長幾歲,早已有愛妻嬌兒,否則,我這縷‘曉風’定要癡心妄想,吹拂你那朵‘曉梅’一輩子的。”

    蘇曉梅沒有想到他是如此地開通,竟然露出羞怯之色,笑道:“你真會說笑話!”

    “實在唐突!請蘇老師原諒我之嘴無遮攔。不過,鄙人無姐妹,如果不嫌棄我這個山野村夫,你可以做我的幹妹子,關照小妹,當是哥子的責任。”

    老師們知道張曉風愛開玩笑,都拍手稱好。蘇曉梅是見過大世麵的姑娘,她迅速地根據對方麵相做出判斷,張曉風是個正人君子。在這窮鄉僻壤之地,能有個幹哥哥照應,也是好事。她大大方方地笑著答道;“張先生!我就給您當妹妹了!”

    一年的教書生活,使蘇妹妹更加喜歡詼諧幽默的張哥哥。張曉風辭教去鹽井,蘇曉梅還流了淚,舍不得哥子離開,如果張曉風是單身,她是真的願意讓曉風吹拂曉梅一輩子的。她在心裏把曉風當親哥哥看,她撒撒嬌,哭泣道:“曉風哥,您不能食言,不管曉梅了!”

    “曉風哥會迴來的!”

    兩年多來,蘇曉梅有時做夢見到張曉風,有一次喊出聲來,被媽媽聽清楚了,追著問女兒,蘇曉梅才將張曉風的事情全部告訴了母親。

    母親很怕女兒有越軌行為,告誡道:“曉梅!張曉風是有家室的人。”

    “知道!我一直把他當哥哥看。”蘇曉梅笑著答道。

    蘇曉梅沉浸在美好的迴憶之中,張曉風拍著她的肩,笑著說道。“小妹,哥哥說過,要迴來的。半年來,學校停了,我也忙,沒來找你,請原諒哥子。”

    蘇曉梅把張曉風引到父親蘇利器麵前,介紹道:“爸!他就是我給你們提起過的張曉風!”

    蘇利器已經五十一歲,摘下眼鏡,看了看張曉風,禮貌地伸手示意道:“請坐!曉梅!泡茶來。”

    張曉風恭敬地抱拳作揖,坐在茶幾的另一邊木質太師椅上,以十分謙恭的語氣說道:“學生今日得見蘇老伯,果真有儒雅之風,令晚輩敬仰!”

    蘇利器老先生習慣性地捋一下胡須,笑著說:“我這個三妹子提起過你,沒見過麵,大概知曉你的模樣,果然是一表人才。”

    張曉風身穿藍布長衫,兩手放在兩膝上,規規矩矩地迴應道:“承蒙伯父誇讚,受之有愧。八年前,我從這兒走出去,與老先生失之交臂,未能聆聽先生教誨,遺憾之極。聞先生大名,企望一見,今日如願,真名副其實也!”

    “哦!張先生也知賤名之意?”蘇利器端起藍花茶碗,品了一口。

    張曉風笑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乃文人追求的‘學而優則仕’也!鄙人在此受教多年,自認為器已磨鋒利,八年來,未有建樹,三十而不能立,無‘工’之位,亦無‘事’求‘善’,慚愧之至啊!”

    聽張曉風之名,蘇利器先生知道,張曉風的家也可能不是一般農民,村夫哪裏知曉北宋詞人柳永的名句“楊柳岸曉風殘月”的深意,於是問道:“張先生!老朽想知道,為啥以‘曉風’名之?”

    張曉風笑道:“後學的賤名是‘天成’,依輩份而取,先父在白馬鎮開藥鋪,看我腦瓜子靈活,取‘渾然天成’之意。先父三十有二而亡,我在這裏上學時,讀到柳永的《雨淋霖》,那‘楊柳岸曉風殘月’的情景深深地震動了我。柳三變抒寫戀人離別之苦,我卻想到父子陰陽相隔之悲,於是在賤名外添字‘曉風’,‘楊柳岸曉風’觀水中‘殘月’,如見九泉下之父親。”

    “哦!原來如此。”蘇老先生感歎道。“至孝也!你有思念慈父之悲哀,難怪以此為字。”

    張曉風苦笑道:“老先生見笑了,知‘曉風’出處者,能明白‘曉風’的悲苦之味;不知此典者,單看‘曉風’,還能給人愉悅之感。”

    雙方論名辯字,蘇利器老先生聽他一番肺腑之言,已知張曉風的學識水平,鼓勵他道:“生不逢時,歎之無用!而今舊朝換新政,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政府需要你這樣有真才實學的年輕人,施展你抱負的時候到了。”

    “伯父!您老說得對極了。我已經被家鄉的土改工作隊任用,做鄉政府文書。”

    “太好啦!”蘇曉梅放下茶瓶,高興地拍起手來。笑道:“曉風哥,這下你可以‘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蘇老先生也樂嗬嗬地說;“‘天生我才必有用’,隻等機會早與遲,諸葛亮南陽躬耕多年,‘三顧茅廬’才出山。你還年輕,可以大幹一番事業。”

    張曉風笑著說:“曉梅!我是特地來請你的。鄉裏缺一個婦女主任,我向土改工作隊推薦了你,大家也同意,就看你願不願意‘天高任鳥飛’了?”

    蘇曉梅睜著大眼睛,笑道:“喲!曉風哥!我還可以當主任呀!多大的官?我怕當不好,我的翅膀不硬,飛不起來呀!”

    蘇老先生鼓勵女兒去飛,他說道:“做任何事都不是生來就會,要敢於學習,不懂的,在工作中學,還有你曉風哥指導。我的女兒可不是膽小的人,爸爸支持你。”

    “曉風哥,你走後,我教那些娃娃,越教人越少,心也越煩,早就想改行了。”

    “明天就來上班,每月六萬元津貼,比當老師的辛苦,你得有心理準備,把生活用品帶好。”

    張曉風說完要告辭,被蘇老先生強力挽留,說道:“曉風!我倆很投緣,算忘年交。你看得起我這老頭子,就吃了午飯才走。你現在就走,那就是不把曉梅當妹妹看了。”

    張曉風不再辭別,與蘇老談古論今,真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收獲。師母買菜迴來,也十分高興,蘇曉梅裏外忙,衝茶、擇菜,幫母親辦夥食。

    中午,蘇曉梅的兩個哥哥也迴家吃飯,大哥蘇曉陽,二十七歲,中央大學畢業,在西江縣財政局當業務員,二哥蘇曉明,二十四歲,四川大學畢業,在中國人民銀行西江支行當行政科員。他們對慕名已久的張曉風也非常熱情,一家人談得很投機,他們邀請張曉風常來。

    張曉風坐船過西江,從城牆邊經過,碰見黃琳玉。她比過去蒼老許多,也儉樸多了,張曉風說道:“新二婆,瑞二公被抓起來了,他參與了碑亭灣打解放軍,我勸過他,他聽不進,老賬新賬一起算,可能兇多吉少!”

    黃琳玉並不十分悲傷,隻是歎息道:“他是個強脾氣,命中該有此劫,看來是在劫難逃。”

    “二婆!你今後咋過?”

    “政府動員我嫁人,我要守節,想去尼姑廟,政府又不準,就這樣一個人過。我學會了縫衣做鞋,幫人洗衣服,生活錢能掙夠。空暇時看看戲,到廟裏燒燒香,日子過得清閑。”

    張曉風走過鍾鼓樓大街,家家店麵都開著,光顧的人不多,街上的行人也少。張曉風想給玉華和兒子買點什麽小物品,走進全城最大的百貨公司,轉了一圈,也沒合心意的。物品少,連售貨員都無精打采的。

    第二天九點,蘇曉梅就到了青龍場,張曉風給蘇隊長引見,蘇文英很高興地握住蘇曉梅的小手,因激動過於用力,他說:“雖然你爸爸沒教過我,一筆難寫兩個‘蘇’,你就是我的本家妹妹!”

    蘇曉梅小手有生痛感,又不好抽掉,忍著痛,連連點頭道:“好!好!懇請隊長多多關照!”

    張曉風也來湊熱鬧,笑著說:“曉梅!你有隊長本家哥哥,還愁幹不好工作?”

    李仲清笑著說道:“曉梅老師!你來當這個主任,有大家的幫助,完全能夠勝任!”

    蘇文英放開曉梅的纖纖玉手,布置工作,他說:“曉梅,你配合李仲奎,先把宣傳隊搞起來,再把各村的婦女主任定下來,進一步開展工作。”

    聽說劉玉華生了孩子,蘇曉梅首先到采和村,先到三清灣,走進張曉風的家。劉玉華正給張靜遠洗澡,笑著說道:“蘇曉梅!蘇老師!你怎麽有空到我們家來呢?”

    蘇曉梅坐在竹編凳子上,幫著洗孩子,笑道:“玉華姐!聽說您喜添貴子,小妹肯定要跑快點。讓我這個當姑姑的看看。啊喲!小妹恭喜你,當真生了個乖小子呢。給我抱抱,哦呀!他對我笑了,一定是歡迎我這個姑姑的。”

    “曉梅!聽曉風說,要你當婦女主任,你願意幹嗎?婆兒大娘的事,麻煩得很!教書不好嗎?”

    蘇曉梅抱著張靜遠左右輕輕晃動,說道;“華姐!當個小學老師,成天和小娃娃打交道,時間久了,就有點煩。我見不得那些穿襟襟掛柳柳的窮孩子,隻能同情,沒有力量幫助他們。改行當婦女主任,眼不見,心就不煩了。我的家在城裏,這兒迴家很不方便,我想到父母身邊工作,可以多照顧老人。當婦女主任,就容易調迴城了。”

    “哦!你想迴城裏去,在父母身邊工作,是對的!為人子女者,應當盡孝道。”

    蘇曉梅放下睡著的張靜遠,說道:“我要感謝曉風哥,他向工作隊推薦我。曉風哥知道我想迴城,給我爭取到這個機會,我一定好好幹。現在,我到各個村來,要找人當村裏的婦女主任。”

    “曉梅,我像個婦女主任嗎?”劉玉華搓洗尿片,笑著問。

    “華姐!您當然夠格當婦女主任,您來幹,我才高興喲!”

    “我是說著玩的,我去幹,這個家還要不要?我給你說一個姑娘,她叫何誌芳,我是知根知底的,十九歲,整天樂嗬嗬的,很適合幹婦女主任。”

    “華姐!我去找農會主席門遠良商量,看他有沒有合適的人,如果沒有,我就推舉何誌芳。”

    門遠良對全村年輕姑娘不熟悉,就依了劉玉華的提議。蘇曉梅又找到何誌芳,幾分鍾話家常後,蘇曉梅很滿意,笑著說:“誌芳!你願意當采和村的婦女主任嗎?是玉華姐推舉你的。”

    “華姐看中我呀!我願意跟隨你曉梅姐幹。”

    張國瑞第一次過堂,走進申家糖坊的正堂屋,謝平原坐正中,陳大全和兩個民兵背著步槍,站立一旁,有一點川戲裏縣大老爺審案的架勢。

    張國瑞是個膽大之人,看見穿著軍裝的謝平原,英氣逼人,心裏有點虛。他會問什麽事呢?自己又該怎麽應答呢?

    謝隊長非常嚴肅地說道:“張國瑞,我們黨實行‘鎮壓與寬大相結合,首惡者必辦,脅從者不問,立功者受獎’的政策,也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你要老老實實地交待你的問題。”

    張國瑞身子似乎比平時矮了一截,衣服汙穢,說話也打結巴:“我!我有……有罪!我……我向人……人民政府交……交待!”

    “碑亭灣伏擊解放軍的事,必須交代清楚!”謝平原表情極為嚴肅的質問道。

    “我是中……中隊長,我去碑亭灣打……打了解放軍,可……可是,我沒有打死過人。不信,可以派人去……去調查。”

    “我們不查都清楚,我就參加了那次戰鬥,解放軍受傷的都沒有。你們一群烏合之眾,我們的衝鋒號一吹,嚇得飛山地跑。我們二排想抓幾個活的,都沒抓住,讓莫隊長抓了十多個跑得慢的。”說起戰鬥,謝隊長高興得忘了自己是在審犯人,馬上又轉入正題。“攻打我中國人民解放軍,是性質非常嚴重的事情,是重罪。我問你,還有哪些人參加?”

    隻要參加了,就罪大惡極,張國瑞身上出著冷汗,要減輕自己罪過,就應該主動檢舉他人,他急忙說道:“我願意坦白交代,爭取寬大處理。有尤老九、袁‘大炮’、張二‘和尚’,青龍鄉附近的三股土匪都參加了,鄉上李大奎帶著各村組織起來的鄉丁、保丁也參加了,有觀音塘的王建華兄弟,還有我們采和村的袁家軍、孫占元、蘇鬥成、張沛鬆、李躍武------”

    謝平原看到張國瑞態度好,靈機一動,想在全鄉搞一個“坦白從寬”的典型,於是說道:“張國瑞,你今天的態度很好嘛!有問題不要緊,老老實實地給政府講清楚,共產黨是要給出路的。你迴去,向那些土匪現身說法,宣傳共產黨的‘坦白從寬’政策,叫他們盡早地來鄉政府自新,早日解脫,從新做人。”

    張國瑞以為自己的事已經了結,千恩萬謝地說:“感謝政府給我出路,謝隊長!我一定幫政府做點事,動員那些土匪來自新。”

    張國瑞繞道青龍場,找著張曉風,笑道:“曉風!工作隊放我了!我的事已經說清楚。過去對共產黨誤解太多,早就該聽你的話。謝隊長說了,‘坦白從寬’,讓我將功折罪。”

    張曉風不相信謝隊長會輕易放了張國瑞,不知謝隊長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又不敢去打聽,隻好“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了。他裝作高興地說:“二公!那就恭喜你了。你態度要好,配合政府,把事情說清楚。”

    張國瑞認為,張曉風能夠幫自己說上話,請求道:“曉風,叔公後悔沒有聽你的勸,你一定要幫叔公躲過這場災禍。”

    “事已至此,隻有您自己幫自己了,晚輩實在是無能為力。”

    張曉風公事公辦的態度,令張國瑞很生氣,他也不好責備對方。自己出來了總是好事,今後再多立功,減輕罪過,能揀條命活是最好的結局。他向張曉風告辭,走在青龍場上,身子挺起,高大得多,碰見熟人,主動打招唿,說人民政府對自己好,共產黨胸懷寬廣。

    張國瑞迴到三清灣,看見青翠的山野、金黃的玉米、綠竹環抱的院子,覺得風景更加迷人;聽到高大的黃顛樹上,喜鵲的叫聲預示著美好未來。連平時見他就咬的兩隻大黃狗也搖著尾巴,歡迎他免災歸來。

    他要將喜事告訴春茂大哥,直接來到張春茂的病床前,樂嗬嗬地說;“春茂大哥!兄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共產黨就是與國民黨不一樣,我把事情講清楚,政府就把我放了,從今以後,我要認真改過,爭取立功得獎,減輕罪過。”

    張春茂聽著,點著頭,表示張國瑞做得對,小聲說:“這下好了,免得母子三人擔驚受怕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風雨同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文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文露並收藏風雨同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