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唐代象棋的那些事兒


    唐代是中國象棋成形的孕育階段,在此期間,由於皇室對象棋的關注和愛好,使得象棋盛行於後宮和坊間,這也就有了一些流傳已久的象棋故事。?


    中國象棋史中,談到一些夢中下棋的故事,其中,最為玄妙的莫過於,武則天夢中下象棋決定皇儲歸屬的故事了。?


    武則天晚年,為立太子問題絞盡腦汁。可她的兒子都姓李,她想傳給本家侄子武三思和武承嗣。?


    一天夜裏,武則天做夢,夢見與大羅天女下象棋,總是輸,而且棋子總擺錯位置。?武則天問宰相狄仁傑,狄仁傑迴答,象棋不勝,是宮中無子,此乃上天假托象棋暗示陛下,儲君位置不能長久空缺。太子是天子之本,本一動搖,天下大亂。陛下請盡快立廬陵王李顯為太子,可以此千秋萬代常享宗廟。如果立武三思,則不一定。?


    武則天感悟,立即將李顯召還,立為太子。?至此,李唐薪火得以相傳。


    唐玄宗李隆基,多才多藝,他對書畫、音樂、圍棋和象棋都有較深的研究。


    ?李隆基即位後,將“棋待詔“(以圍棋和象棋為正式職業,並領取朝廷薪俸的人),作為正式官職定下來,此後,一直延續到南宋末,曆經500多年。?


    李隆基常和楊貴妃下棋,而且常常以人代棋子。遊戲方法如此,數十名宮女為棋手,在胸上綴“香車”、“掛馬”、“金將”、“銀將”等棋子名稱,棋盤則繪圖在宮殿金磚上。在楊貴妃的指令中,宮女隨之走動,那博弈場景的確奢華有趣。此後,以人代棋子的走法傳入日本,演變成日本的“將棋”。


    唐玄宗李隆基三子唐肅宗李亨也是愛下象棋的天子。?


    天寶之亂年間,李亨與愛妃張良娣擁兵西逃時,稍有休息片刻,他便和愛妃下象棋,對軍情戰報置之不理。李泌以“馬嵬坡”事件進言,李亨才有所收斂,但下棋興趣仍未減弱。?


    在戰亂頻發的危機情形下,為掩人耳目,李亨把金桐成形的象棋換成幹樹枝雕成的軟木象棋,這樣別人就聽不到下棋時的聲音了。?


    從此之後,曆史上便有了木製的立體棋子了,後人稱為“寶應象棋”。


    根據一般的記載,遠在兩千多年前,於春秋戰國時期,已經有象棋的名稱。如《楚辭.招魂篇》有這樣一段:“昆蔽象棋,有六薄些。分曹並進,遒相迫些。成梟而牟,唿五白些。”孔子《論語》說:“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博弈包括其他的棋類。漢劉向《說苑》載:雍門周以琴見?孟嚐君,說:“足下燕居則鬥象棋。”可見那時候,在貴族和世大夫中,已經有象棋的活動,甚至影響到三等的門客了。但上麵所指的象棋不是現製的象棋。?


    唐《續藏經》載:昔神農以日月星辰為象,相國牛僧孺用車、馬、將、士、卒加炮,代之為機矣。根據這個記載,唐朝牛僧孺之前的象棋沒有炮,待加炮之後,才成為現代象棋的雛形。但牛僧孺《玄怪錄》中反映的,隻有王、上將、軍師、輜車、馬、卒六個兵種,還沒有炮。隨著炮在戰爭中的地位日趨重要,於是反映到象征戰鬥的象棋遊戲中來,是否在牛僧孺之後才加炮的呢?棋盤裏的河界,稱“楚河漢界”。可能是受到楚汗相爭時,韓信作象棋傳說的影響,由後人附加的。據傳說:韓信帶兵攻打趙、齊等國,一段時間打仗,一段時間休整。在休整時期,恐怕士兵思家而渙散戰鬥力,所以作象棋以教士兵。宋晁補之的“廣象棋”和現在的走法比較接近,但是沒有說明棋盤的中間有無河界。有河界的象棋,初見於宋朝範仲淹“奇兵翻背水”和程顥的“河外尖斜步卒輕”的描述。由此看來,北宋前的象棋盤似乎還沒有河界。綜上所述,唐至北宋這段時期,象棋是處在過渡時期,還沒有統一的規格。大概在北宋後期至南宋初期,才有統一的規格,和現在的象棋完全相同。


    下棋有什麽好處呢?下棋是一種益智活動。有的同學數學學起來好難好難啊。可是,如果棋下得好,數學學起來就會感覺不會那麽難了。因為下棋就是博弈,是需要推理的,這與數學的原理是一樣的。博弈,就是每一步要看別人的著數,決定自己的著數。還有下棋,可以鍛煉同學們的注意力與認真觀察的能力。粗心的同學,急性子的同學,特別是粗心到了馬大哈式的同學是下不好棋的。還有啊,同學們將來會明白,人有許多時候是很忙的,但是,也有時是很閑的,有時閑得無聊,好沒有意思啊,那怎麽辦?下棋就是一種消遣,而且是很好的娛樂。


    象棋和圍棋,是造物者離去時有意無意遺落世間的模具。透過人生的魔鏡,象棋衍生出命運交響曲,圍棋幻化為田園隱逸圖。


    象棋棋盤是人世間的岔途歧路,是所在皆是的矛盾對壘。在軸心對稱的格局裏,象棋棋子各懷絕技,馬日象田,體用均異。它們是永遠無法改變的個性實體嗎?它們能夠相互容忍而齊頭並進嗎?


    圍棋棋盤是晴夜的天空,是上古的阡陌。在中心對稱的環宇中,圍棋棋子粒粒篤實,如出一轍。它們是天生平等的自我嗎?它們能夠超越自我和眾生的平凡嗎?


    因而象棋象徵著《鬥爭的哲學》,圍棋喻示了《世界的奧秘》。最初的設計卻已確定了終極的目的。象棋搶奪的是古往今來。象棋就是要索取君家性命,消滅你的時間,拿你的腦袋當護身符,必須殺之而後快,除之而後安,讓你死而後已,退出歷史的舞臺。


    圍棋追求的是上下四方。圍棋就是要限製對方發展,擠壓你的空間,在你的宮廷開我的宴會,借客官之酒杯,澆主人之塊壘,要你流落僻遠,偏居江山之一隅。因而象棋建構於法術的森嚴,追求的是霸者不證的證明;圍棋超脫於一切的細瑣,崇尚的是王者永恆的承傳。終極的目的於是導致了手段的選擇。


    象棋一寸短,一寸險,出子速者勝,先下手為強。其魅力在於以強勁的手腕發揮運子的效力,必須擇陰殘之手段,極殺伐之能事,出招下手唯恐不毒,不惜破相短腕,無畏家徒四壁,隻要一息尚存,則存滅此朝食之決心,抱三戶亡秦之豪氣,以進攻為最好的防守,以危險為最大的安全,雖一兵一卒,亦勇往直前,以期過河升位,橫掃立功,不以身處萬軍叢中而畏縮,唯以直搗黃龍為鵠的,直至你身首異處,一命嗚唿。


    圍棋一寸長,一寸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其魅力在於以超邁的見識洞察禍福的次序,因此在無可無不可的轉換中謀求得失,在無為無不為的判斷中實現價值,有如陰陽消長、四時更迭、生生不已、幷行不悖,因而明攻暗取,虛實相應,不惟實地,亦求外勢,關注的是場合,把握的是時機,卑而驕之、親而離之、盛則避之、亂則取之,前後能相唿,左右亦逢緣,忙中偷得閑,閑中使得忙,以至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知縱橫捭闔之妙,可謂枰紋善之善者。因而象棋是智者之動,圍棋是仁者之靜。


    手段的選擇自然影響了地位與關係。在象棋中,沒有哪處是你的,哪處是我的,除了對手本身,一切都在流轉,因而各位棋子名分井然,將帥以下,每一子的單獨生存幷無意義,都以服從全局為天職,一切以君主為中心,惟令是從,馬首是瞻,無論車之正直,馬之詭黠,均各司其職,倍效其忠,不惜以死為報,隨時馬革裹屍,而以駢死槽櫪為恥。


    在圍棋中,活棋與圍空相互依托,活棋即是實地,即使生於一方,老於一方,我的總是我的,天之所存,道之所存,兩眼俱在,則可自斟自吟。無論飛之輕揚,尖之靈秀,跳之捷達,連之堅實,都是就相互關係而言,而棋子本身方趾圓顱,無富無貴,眾生平等,各子皆然。


    因而象棋為儒,儒中隱法;圍棋為道,道中含佛。地位與關係竟然誕生了形式的表徵。象棋下子由盛及衰,越殺越少。各棋子都無絕對的安全,身懷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氣概,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賺一個,所以大江東去,千古風流人物終於浪淘盡。因而象棋是九曲迴腸,溝壑連連,我們於長逝不息的流水中,卻能聽出自古兵戈之聲,遍野哀鳴之唳。


    圍棋下子從無到有,越擺越多。圍棋的每一粒子必有一定的氣數,一旦有根有眼,則天地萬物與我長在,所以行棋則力避無本之木,無源之水。因而圍棋乃千重嶺樹,峰章綿綿,在萬古屹立的山嶽後,我們似可發現衰草連天際,風吹見牛羊。因而象棋講究的是破壞的能耐,服膺的是亂世的梟雄;圍棋積慮於建設的藝術,唿喚的是治世的能臣。形式的表徵終於抵達了意義的內蘊。


    象棋常以奇兵致勝,刹那間呈現化學反應,一環環相生相剋之後,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圍棋常是國大者人眾,兵強則士勇,仿佛物理現象的紹續,一筆筆添朱施翠後,雲銷雨霽,彩徹通明。象棋是鐵砂掌,截拳道,鎖喉槍;圍棋是太極推手,鐵布衫,一指禪。象棋重情,捨生忘死,但為君故;圍棋尚誌,上下四方,惟求馳騁。象棋喻利,圍棋喻義,象棋是走獸的奔逐,圍棋是飛鳥的高蹈。


    象棋喻示人生的短暫,圍棋象徵自然的無窮。象棋使人專精,圍棋使人務博;圍棋成事,象棋做人。人心曲曲彎彎水,世事重重迭迭山。於是,人生百年,處於圍棋與象棋之間。


    象棋運動參與人數之多、流傳地域之廣、浸透社會層麵之全,以及精神內涵之博大深厚,皆令其他式樣的文化活動難以望其項背。可以說,人無論男女老少,地無論城鄉廳幽,無不為其魅力所感染、所陶冶,尊之為國粹瑰寶,實乃當之無愧。事物發展的規律告訴我們:厚聚,方能噴薄而發;源遠,方能流域而廣。象棋運動深入社會生活,形成如今的規模、氣勢,自有雄渾深厚的曆史文化根源。


    上溯到北周,就有許多文學、戲劇作品描繪象棋運動。並有不少故事流傳下來。明代初年,明成祖朱棣的太子朱高熾(明仁宗)見兩個小太監在宮中對弈,遂命進士曾棨以詩詠之。曾棨略加思索,當即吟詠出七律一首:“兩軍對敵立雙營,坐運神機決死生。千裏封疆馳鐵馬,一川波浪動金兵。虞姬歌舞悲垓下,漢將旌旗逼楚城。興盡計窮征戰罷,鬆陰花影滿棋枰”。這首寫於十四世紀初葉的詩篇,被後世譽為吟誦象棋運動的代表作,詩的神韻鮮明地揭示了在中華民族輝煌進程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楚漢之戰和象棋的血肉之緣。與此同時或在此前麵世的象棋譜《百變象棋譜》(1532年重刊,初刊的時間相傳為元代至治二年,即公元1322年)、《夢人神機》(約刊於十三世紀中葉)等書所標明的象棋製藝中,也明確地標出了“河界”或“楚河漢界”,以及分為黑、紅雙方對壘。


    1972年,在江西安義縣出土了一幅完整的宋代銅質象棋,三十二枚棋子的正麵是陽文楷書各自的名目、背麵則為各自的象形圖案;另外,在黃河以北的鶴壁集窯址也出土了宋代製作的瓷質象棋;1964年,在福建泉州灣打撈的宋代沉船中,則發現了色分黑、紅的木質象棋子。象棋製藝成型約在唐末至宋初,成型之前流傳於各地的棋式異同參差。不同的如:有的棋盤有“河界”,有的沒有;有的在棋盤的方格內置子,有的在縱橫線的交叉點上置子(其實,方格也可以看作是粗線的交叉點);至於棋子的名目和兩方棋子的顏色則基本相同,已有“將、士、象、車、馬、兵”和分黑、紅二色。那時,不叫做象棋,而稱之為“象戲”,唐代大詩人白居易(772—846)曾寫下十分生動的詩句予以吟讚:“兵衝象戲車”;再早,北周武帝宇文邕(543—578)撰寫《象經》一卷,記述象戲的著法;可見,象棋製藝成型之前,已以不同的姿態融入社會生活之中。所以,人們有理由認定:盡管“象棋”一語最早見之於《楚辭》和《國策》;盡管傳說象戲來自黃帝的阪泉之戰與涿鹿之戰,“黃帝驅蠢獸為陣,象之雄也,故戲兵而以象戲名之”(宋、晁無咎);盡管在廣大地區流傳時不同地域有過不同的式樣,但,兩軍立營,相持對壘,中隔“楚河漢界”,棋子命名“將、士、象、車、馬、兵(卒)”,色分黑、紅而戰,戰局中“鬥智不鬥力”、通力擒“將帥”等等,莫不植入楚漢之戰的文化底蘊,而與中華民族劃時代的發展——奠基漢王朝,在曆史、地理、人文形態諸方麵處處吻合。


    漢高祖二年(前205年),劉邦引兵東向,出函穀關;三月,與諸侯會盟洛陽,集56萬人馬伐楚,乘楚霸王項羽率兵征齊而後方空虛之機,一舉攻下楚都彭城(今徐州)。項羽聞訊,立即迴師,在靈壁(今安徽)一帶與漢軍展開激戰。是役,漢兵大敗,潰不成軍,劉邦僅得數十騎衛護而逃出重圍。五月,到滎陽招集殘部,又會合蕭何從關中送來的人馬,兵勢重振。從此,楚、漢在滎陽展開了長達四年之久的拉鋸戰——你進我退,我進你退,反複爭奪。在此期間,形成了一段極為特殊的戰爭景象:漢高祖四年(前203年)十月,“複取成皋(今滎陽市汜水鎮),軍廣武,就敖倉食。項王已定東海,來西,與漢俱臨廣武而軍,相守數月”(《史記?項羽本紀》)。也就是說,楚據東廣武城,漢據西廣武城,中間隔著廣武澗(古運河鴻溝經廣武山連接黃河的一段)相持。當時的形勢是“楚、漢久相持未決,丁壯苦軍旅,老弱罷轉餉,漢王、項羽臨廣武澗……”(《史記?項羽本紀》),在空前殘酷、激烈的爭戰中勢均力敵,誰也無法逾越鴻溝一步。形勢促使雙方相約:以鴻溝為界,中分天下,“鴻溝而西者為漢,鴻溝而東者為楚”(《史記》)。曆史就這樣使鴻溝成了“楚河漢界”,特別令人注目的是“中分天下”(中分即從中劃分),那象棋的棋盤不正是嗎?進一步聯係到象棋的棋製,曆史也在告訴後世:黑、紅兩軍隔河界相持立營,嚴陣對壘,以及擒“將”製勝,並非來自人們的憑空想象,而是植根於中華民族開拓進取、蓬勃發展中一幕極為壯烈、極為震撼人心、極富理念價值、極具深遠影響的史實。


    唐代大詩人李白為此而揮筆寫了《登廣武古戰場懷古》,熱情洋溢地讚頌:“秦鹿奔野草,逐之若飛蓬。項王氣蓋世,紫電明雙瞳。唿吸八千兵,橫行起江東。赤精斬白帝,叱吒入關中……伊昔師廣武,連兵決雌雄。……”


    大文學家韓愈也登臨廣武山,以哲理般的絕句《鴻溝有感》來表達自己的萬分感慨:“相持未定各為君,秦政山河此地分。力盡烏江千載後,古溝芳草起寒雲。”


    本來,鴻溝是為了發展生產、繁榮經濟、取灌溉舟楫之利而開鑿的。魏惠王十年(前360年)修築鴻溝,引黃河水濟圃田;以後又逐漸延長,貫通濟水、汴水至汴梁(今,開封)東,折而向南,經由通許等聯通睢水、穎水諸河,直達淮河。這條古運河總長近千裏,基本上是北南走向,稍偏東斜。兩千多年以來,它的下遊多被淤沒;原引黃河水的“溝口”則為向南滾動的黃河所衝浸泯失;僅僅剩下的一小段河道——東、西廣武城之間的廣武澗,早在唐代已是“古溝芳草起寒雲”幹涸見底野草叢生了。不過,令人欣慰的是,這幹涸的深溝卻因“秦政山河此地分”載入了光輝的史冊而形成無比珍貴的人文資源。作為“楚河漢界”的鴻溝,不僅留在滎陽這座“東方名郡”,留在中華曆史的燦爛進程中,而且也留在象棋的棋盤上,隨著象棋製藝的傳播更加鍥入人民大眾的社會生活。


    象棋的棋子分黑、紅二色對壘,而不是像圍棋那樣區分以黑、白子,或者別種顏色,實在是曆史的模擬和那段特殊的戰爭景色在遊藝中的再現。也就是說,棋盤上黑、紅隔“河界”針鋒相對地排列,實質上是楚、漢兩軍隔鴻溝對壘的模擬和以遊戲形式的再現。因為,黑、紅二色的對立,源有所本,自有來曆。我們知道,秦崇黑色,“衣服旄旌節旗皆上黑”、“更名民曰‘黔’”(《史記?秦始皇本記》)。項羽年輕時,適秦始皇出巡會稽,見士卒前唿後擁,旌旗招展,宛如一條黑龍,不勝羨慕地說:“彼可取而代也。”(《史記?項羽本紀》)後來(前209年)會稽郡郡守殷通欲響應陳勝、吳廣起義而發兵,項羽的叔父項梁趁機殺殷通而奪其兵權。接著,項梁、項羽率八千子弟出江東,其基本隊伍服色製度皆依秦製。至東陽(今安徽),陳嬰以兵兩萬歸屬。當時,東陽少年殺縣令,“欲立嬰便為王,異軍蒼頭特起”,“陳嬰乃不敢為王,謂其軍吏曰:‘項氏世世將家,有名於楚。今欲舉大事,將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於是,眾從其言,以兵屬項梁”(《史記?項羽本紀》)。如史所載,項梁而後傳於項羽為霸王的楚軍旄旌節旗和服飾皆為黑色,象棋棋子一方著黑色即源於此。象棋中,另一方棋子著紅色,當然來自劉邦的漢軍,這在曆史上也有明確的記載。


    《史記》在《高祖本記》中,首先記述了劉邦集團利用當時人民群眾迷信天命的意識形態,發動人民群眾跟隨劉邦反秦的故事:“高祖被酒,夜徑澤中,令一人行前。行前者還報曰:‘前有大蛇當徑,願還。’高祖醉,曰‘壯士行,何畏!’乃前,拔劍擊折蛇,蛇遂分為兩,徑開。行數裏,醉,因臥。後人來至蛇所,有一老嫗夜哭。人問何器?嫗曰:‘人殺吾子,故哭之。’人曰:‘嫗子何為見殺?’嫗曰:‘吾子,白帝子也,化為蛇,當道,今為赤帝子斬之,故哭。人乃以嫗為不誠,欲靠之,嫗因忽不見。後人至,高祖覺。後人告知高祖,高祖乃心獨喜,自負。諸從者,日益畏之。”這一段文字,形象地記錄了劉邦被命為“赤帝子”,銜天命,斬白蛇的傳說。


    秦二世元年(前209年)秋,“乃立季(劉邦)為沛公。祠黃帝,祭蚩尤於沛庭,而釁鼓旗,幟皆赤。由,所殺蛇白帝子,殺者赤帝子,故上赤”(《史記?高祖本紀》)。劉邦最初舉兵起義,便是這般情況。從此到發展壯大成為漢王,劉邦的人馬盡尊尚紅色,以赤幟紅旌為其標誌。棋盤上,隔“河界”對壘的“紅”方,當然來自漢軍的人文遺留。


    順便提到一點,在象棋的開局中有一句民間流傳了許多代的俗語:“紅先黑後,輸了不臭。”也是有文化背景的。它,同樣來源於楚漢之戰。公元前205年,漢兵率先代楚,拉開了“中原逐鹿”的序幕,造成了廣武山紅、黑兩軍的對壘;當楚、漢相約“鴻溝為界、中分天下”之後,又是漢兵率先進攻,最終殲楚軍於垓下,完滿地為曆史落下了極其壯烈又極為重要的一幕。故,反映到棋局中就形成了“紅先黑後”的俗語。?象棋運動的內涵“鬥智”


    象棋棋子的名目,許多來自楚、漢兩軍,深受當時政治軍事體製的影響,古人早已發現這一頗具深意的現象。宋人程顥(1032—1085)在《詠象棋》一詩說:“偏裨兼備漢官名”,說的極為中肯貼切。(但是,也有一些名目是由前代繼承和後代發展中來的。例如:“車”便受春秋戰國時期的影響而製定;“炮”呢?則受後世戰爭器械改進、發展的影響。棋子名目以及棋盤定製和著法的文化內涵十分廣泛,其來源更是錯綜複雜、深邃豐富,將另作專題探討。)象棋文化策源於“中原逐鹿”,象棋之所以作為一個運動項目,它的特征與內涵無論何時都不能忽略,必須深入地予以闡明。前麵我們引用了明代詩人曾啟的詩句“坐運神機決死生”,形象的概括了兩點:一是“坐運”,二是以“神機決死生。”象棋這種運動的特性和內涵的核心,用一句精辟傳神的話來說,即“鬥智不鬥力”。而“鬥智不鬥力”也源於楚、漢在廣武山上的對壘。


    “楚、漢久相持未決,……項王謂漢王曰:‘天下匈匈數歲者,徒以吾兩人耳,願與漢王挑戰,決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為也。’漢王笑謝曰:‘吾寧鬥智,不能鬥力’(《史記?項羽本紀》)。兩軍陣前,漢王劉邦不僅鮮明地提出“鬥智不鬥力”的製勝方針和策略,而且身體力行地貫徹,演繹出許多極其生動的範例。他用陳平的反間計,離間範增和項羽的關係,使項羽奪範增之權,自折股肱;用張良的籠絡計,當韓信攻取了山東一帶請求封為“假齊王”時,立即下詔封韓信為“齊王”(劉邦下詔書的地方,因此而得名“詔峪”。詔峪離漢王城二十餘裏),鞏固已方的團結。當項羽將劉邦的父親“太公”放到砍肉的高案子上,威脅說:“今不急下,吾烹太公(若不馬上投降,我煮你的父親)。”劉邦冷靜地迴答說:“吾與項王……約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杯羹”(《史記?項已本紀》)。此,即大詩人李白措寫的情形:“分我一杯羹,太公乃汝翁。”劉邦一方麵發布項羽的十大罪狀,渙散楚軍的士氣;另一方麵,當他被頂羽射中胸膛,搖搖欲倒之時,怕影響士氣,便趁勢府身摸著腳,罵著說:“虜中吾指。”他傷痛難忍,還強行巡視軍營,慰問士兵,使敵人無隙可乘(見《史記?高祖本紀》)。這些“鬥智不鬥力”的典型範例,這些指導象棋藝術發展的精神內涵,募不發生在漢霸二王城的所在地廣武山。另外,與劉邦相比,剛愎自用、急燥魯莽、暴虐蠻橫的項羽也隻能像後人在一首詩所寫的那樣“智窮欲烹太公肉,勇絕偏染烏江沙”了。


    千百年來,“楚河漢界”淩然於棋盤;黑紅兩軍嚴陣而對壘;“鬥智不鬥力”既是象棋運動的特性,又是象棋運動的精髓,更是象棋藝術發展的原動力。人民大眾的追求豐富多彩的生活中創造了象棋,象棋在發展中豐富、美化了人民的精神生活。1999年4月,廣武山區的山民捐獻出了珍貴的收藏文物——宋代銅質象棋(棋子的大小若製錢而稍厚,棋子正麵陽文楷書,棋子背後有對應圖像,三十二子一子不缺。妙在紅黑雙方的銅質不一樣,分紅銅與青銅,紅黑兩方皆是將士象車馬卒,無帥、無兵、無相)為象棋文化又增添了一段佳話。作為象棋文化的策源地,滎陽和她的廣武山正以在中華文明史中的鼎然而立的地位和獨特風貌,激勵著象棋運動更加發揚廣大、燦爛奪目。


    比較象棋和國際象棋的棋盤,很多人都知道象棋的棋盤上多了一條“河界”,也就是說多了一條線。即國際象棋棋盤上的中心線劃到一方作為“河岸”;而增加的一條線,作為另一方的“河岸”。可是,人們不一定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條“河”的問題,更不是簡簡單單的多了一條線的問題,它的內裏積澱著深邃的意識形態。首先我們可以看到,這條“河”把棋盤分成了兩個相對獨立的組成部分,每一部分都有它各自的意蘊。兩部分相隔對峙而又相關連,更增加了多層次的文化意境。千多年以前,象棋在孕育和發展的實踐中,人們以對曆史的深刻認識和理解,以曆史唯物主義的藝術才能象征性地創造出了象棋棋盤橫豎線組合的格局。據傳,唐代的象戲樣式和國際象棋驚人的相似,唐代象戲以它固有的文化影響力,向周邊傳播,特別是通過西域傳播到中亞和阿拉伯地區,交流國際之間,而在本土,由於唐代後期的藩鎮割據、戰亂不息,五代時期更加兵荒馬亂,人民迫切渴望統一,象棋也在社會的演變和人民群眾的意念中,步步發展演變成型,現今的製藝。另傳,象棋原先的棋盤並不是這樣(或者說,曾有過不是這樣的棋盤),它的縱線是十一條,布棋時將兩炮分別放在兩車的外側。可是,這種棋盤在實踐中很快就被淘汰了。因為在文化觀念上它違背了“王”(棋中的將、帥,實際是王)與八佾的傳統意識,更因為它(這種棋盤)表達不出象棋布陣的內涵,表達不出河界兩邊相峙相爭的實質,違背了曆史觀念的體現。象棋能形成今天的模樣,實乃具有不可替代的文化成因。古人在讚美象棋的時候,精辟地指出了棋盤之獨特:“象棋之戲,其名著於《楚辭》,古之通儒多有撰述,傳跡古矣!厥類止七(棋子有七個名目),厥棋止三十有二,厥路每前縱者九,橫者五。”(清?焦循《象棋賦》)“每半縱者九、橫者五”,即指明;‘河界’這邊的線條是豎九橫五,河界那邊也是豎九橫五。為什麽不是豎八、豎七、豎十,偏偏是豎九呢?這橫豎的多少裏麵,大有講究。


    依我們古樸的傳統文化意念,豎指的是高,九乃數(單位數)之極,九豎表示最高,九天、九霄、重霄九等,都有高到極點的含意;橫指的是寬、是方位,五橫表示四方和中央(東、西、南、北、中)含有把所有的方位都包括進去的意思,即至寬至大至廣。豎九橫五組合成了“九五”,它至高至大至廣,就代表了天下,也就是說它代表了皇位。古代小說和俗話裏常說的“位登九五”、“九五之尊”,即表示登上了皇帝位,做了天子。另外,從《易經》的解釋來看,九是陽爻、陽之極,至陽至高和至尊緊密關聯;五是第五爻。《易?乾》“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孔穎達疏“言九五陽氣,盛至於天,故飛龍在天……猶若聖人有龍德,飛騰而居天位。”這都是以“九五”表示帝位,坐天下。河界兩邊兩個“九五”,體現“九五”對峙,“九五”之爭。兩邊擺上了棋子之後,形成的黑紅相峙、相爭,正好反映和藝術地再現了楚漢在廣武山鴻溝爭奪天下的曆史麵貌。再加上他們在這兒曾經約定“中分天下,鴻溝為界”,“楚河漢界”不僅存留在曆史上、地貌上,也標在棋盤上。活生生地“九五”之爭的象棋文化的底蘊,也就顯示的明明白白。


    放眼象棋的棋盤,最引人注目的有兩處。一是從大麵上看,九縱五橫的線條分別格致為對等的雙方,中隔“楚河漢界”而對峙。另一處重點突出而顯眼,兩端底線的中心會同有關線段,組成了一個田字形。這兩處組合,都離不開“九”。前者,九縱五橫明喻“九五”;後者,作為“九五”的唿應和補充,以九個交匯點暗含“九垓之田”,也就是俗稱的“九宮”。河界兩邊,既然是“九五”之爭,“天子居九垓之田”(在象棋裏,以將軍作代表),自是相爭的中心,所以就格外讓人關注。


    “九宮”原指音樂曲牌,概括仙呂宮、南呂宮、中呂宮等九種宮調。由於帝王居住樓身的地方稱為“宮”,故棋盤上“帝王(將帥)”活動的地方也借之而稱為“宮”,又因此宮實為“九垓之田”,且又隻有九個可供活動的部位(九個交點),故俗稱為“九宮”。


    象棋棋盤上的“楚河漢界”、“九五”之爭、“九宮”,都熠熠奪目地展現中華民族傳統的意識形態,可要進一步理解感悟象棋棋盤深層次的文化精髓,不能不涉及諸棋子在開局前擺放的位置,也就是說不能不探討“布子”的文化意蘊。“卒”的棋子數和在棋盤上直麵強敵的處境,充分體現了成邊和守關的曆史功績和戰略地位。它的著法(行一步而不能後退),也透露出卒子生命的艱辛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勇往直前的壯烈精神。“將(王)”呢?獨此一枚,卻又最為尊貴。雖然,表明了它所產生的封建社會的統治觀念“天無二日,國無二君”;同時,也應該看到事物的辨證性,這種觀念還產生了“統一”的“中央集權”意識,及促進整體協調發展的有利於社會進程的影響。所以說,象棋設一枚“將”並以它為中心,普及了國家統一的精神觀念。士、相、馬、車各兩枚,對稱地排列在將的兩邊,引人關注的是另一枚棋子“炮”(同樣有兩枚,同樣講究對稱),並不和它們並排連在一起,而是在“九宮”的外角上立壘,移可攻、連可守,成待機拒敵之狀。這不能不說是特意的布置,前八枚棋子在“將”的兩翼左右相擁,恰恰形成了八佾和八駿的基本態勢,程顥以詩頌之曰:“中軍八麵將軍重”,即此。同時,以“將”為中心,在底部組列成“九”的格局。不但和戌邊守關的卒五遙遙相連,舉步相通,更與距“將”五步之遙,昂立守衛的“炮”緊緊相依。在此特定的文化思維範疇之內,真可謂把“九五”的意念發揮得淋漓盡致。處處深化“國家”和全局觀念,巧妙地把渾厚深邃的傳統文化賦予遊樂益智的體育運動,怎能不令人去節讚歎而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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