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徹思索道:“這事也無須急於一時,找五穀先生之事還得依靠他們,在找到之前,最好別讓他們發現我們懷有戒心。”司馬尚、吳劍鳴二人皆稱有理,卻不約而同瞟了一下草兒。傅徹明白他們是擔心草兒也不可靠,不宜在她麵前多談機密。但他對草兒卻有種與生俱來的信任,生死不改。草兒當然清楚司馬尚、吳劍鳴二人意思,各瞪了他們一眼,又使勁捶打傅徹,勢要他為自己出氣。

    傅徹究竟是男人,耳根再軟也不至於為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跟患難與共的朋友翻臉。草兒嬌慣勁一上來,錙銖必較,偏恨傅徹不幫自己,憤氣盈胸,粉拳雨點般落在傅徹背上,叫道:“放我下來,我要走了。”傅徹怕真氣反震傷了她,不敢運氣護體,被她捶得痛穿心肺,忙放她下來,柔聲道:“好端端的,怎麽又要走了呢?”草兒氣惱道:“你去跟琴兒說,我在剛才那樹林等她,她要是不快點過來,我就打斷她的腿。”

    傅徹聽得心驚肉跳,搞不懂這大小姐又想做什麽,皺眉道:“那哪去得的。”草兒委屈欲泣道:“爹不要我了,也沒人疼我,我被老虎吃到肚子裏算了。”傅徹苦勸道:“快別說傻話,沒有人會不疼你的。”司馬尚、吳劍鳴料傅徹拗不過草兒,欲查究她此來目的還得靠他們倆老將出馬。司馬尚微笑道:“草兒小姐,你為什麽來祁山呢?”草兒擂著傅徹胸口嗔道:“他憑什麽問我了,我再也不理你。”

    傅徹應付乏計,愁苦道:“我們都相信草兒是好孩子,再也不問了!”草兒咬唇道:“你說的全是騙人的,我才不信,我再也不信你了!”傅徹直似沉冤難雪,痛苦道:“我幾時騙你了,我死也不會騙你的。”草兒侃侃控訴道:“你說過要聽我的話,我說的話你全都當真,要是哄騙我就天殺地絕。你傅徹金口一開,本得再不變改,可現在卻自食其言。”傅徹哭笑不得,暗道:“我和你私下說的話,怎麽能當著外人的麵說出來呢?這不是讓別人笑話我不夠男人,惟女子之命是從嘛!”他自覺糗大,偷眼看了看司馬尚、吳劍鳴二人,好在二人裝作沒聽見。氣氛壓抑逼仄,吳劍鳴、司馬尚老乃江湖見慣世麵,立察不妥。司馬尚擠出些笑容道:“傅公子,我們先去提醒誌良他們,你們接著聊聊!”

    二人走遠,傅徹低聲下氣道:“好草兒,我發誓全聽你的話。”草兒別頭道:“不敢當著別人的麵說,可見你不是真心的,我自來自去,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傅徹緊拉住她的皓腕,溫言道:“好草兒,你乖了,這裏危險未除,我得保護你。”草兒甩袖道:“你別拉著我,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己一路來都沒事,才不稀罕你保護。”她說得決絕,不留迴旋餘地。傅徹沒臉死纏不休,無奈歎道:“你既決意要走,那我去叫琴兒來。”

    草兒看他真的走了,頓時淚落如雨,可卻不發出聲音。傅徹與眾人會合,找到琴兒,道:“琴兒,你小姐生氣說要自己走了,你快去找她吧!還有現在天下將亂,世道不太平,你盡量勸她迴家。我想你家老爺一定急著找她。”琴兒聽草兒生氣,沒大沒小指責道:“肯定是你欺負她,哼,你欺負小姐,就算把寶玉送到青衣門,門主也不會饒你。”傅徹迷惑道:“這跟護送玉璧的事又有什麽關係?蕭門主不會為件芝麻小事刁難我吧!”

    琴兒指畫道:“門主就小姐一個孩子,愛逾性命,平日小姐要什麽他就給她什麽,隻要有人敢惹小姐生氣,門主定是生比小姐大十倍的氣。所以小姐才被慣成這個樣子,這次門主由於被雜事煩著,心緒不佳,對她說了一句重話,她就受不住委屈,跑出來了。”傅徹木愣當地,茫然道:“你說草兒就是青衣門主的女兒蕭菲兒?”琴兒數落道:“你好糊塗,除了我家小姐,天下還哪有這麽美勝神仙的人呢?我還以為小姐待你好,你也會待她好,沒想到你竟然惹她生氣。不和你說了,我去找小姐。”

    傅徹得知草兒原來就是蕭菲兒,百般滋味齊上心頭,躊躇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她是蕭菲兒,我也算功德圓滿了。”琴兒道:“你若有良心,就該把小姐送迴青衣門,那樣門主或許會寬宥你。”傅徹深歎道:“她現在不肯讓我送了。”琴兒數說道:“虧你還跟小姐相處這麽久,連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都沒看出來。隻要你誠心誠意和她道歉,她就會原諒你的。”傅徹聽還能與蕭菲兒言歸於好,大喜過望,虛心求教。琴兒訓誡道:“小姐生你的氣是你的福氣,若是別人,她看都懶得看一眼,哪會和他們生閑氣。你沒見那個什麽曾翠卿的那樣責難她,她也沒生氣嘛!”傅徹點頭稱是。

    蕭菲兒獨自哭了一會,更是傷心,不禁放聲痛哭起來。這時忽然一個聲音道:“這不是菲兒嗎?菲兒,你怎麽一個人在這?你爹呢?誰欺負你了?”蕭菲兒看那人,哭得更加大聲。那人勸道:“菲兒乖了,有張師叔在,沒人能欺負你了。告訴師叔,是誰這麽大膽,竟敢欺負青衣門主的掌上明珠?”蕭菲兒哭道:“都是他,都是他了!”那人問道:“到底是誰了?”蕭菲兒隻哭沒說。那人道:“好了,菲兒乖,別哭了,師叔帶你迴家。”

    蕭菲兒哭道:“我不迴家,爹他不要我了。”那人笑道:“傻孩子,你爹最疼你了,怎會不要你呢?”蕭菲兒道:“張師叔,你要去哪了?”那人道:“師叔沒事,隨便走走,聽這祁山好玩,就來看看。”蕭菲兒道:“那菲兒跟你去遊玩。”那人規勸道:“你爹現在肯定擔心得寢食不安,菲兒還是迴去吧!”蕭菲兒道:“不迴去就是不迴去。”那人道:“菲兒這麽說,那就先不迴。我們走吧!”蕭菲兒道:“琴兒還沒來,我們等等她。”

    那人問道:“是那丫頭惹你生氣嗎?等她來了,師叔替你訓斥她。”蕭菲兒道:“不關她的事!”那人道:“那就是還有其他人了,告訴師叔,師叔一定幫你解氣。”蕭菲兒道:“我以後不理他了,再也不理了。”那人微微一笑道:“那人是位公子吧!”蕭菲兒道:“不許提他了,再也不許,否則我也不理你了。”那人連聲答是,嘴角卻泛起一絲怪異的笑意。蕭菲兒隻顧著生氣,沒能覺察。兩人等了一會,還不見琴兒過來。蕭菲兒氣道:“琴兒這死丫頭,不曉得幹麽了,再不過來,我就打斷她的腿。”

    那邊剛好傳來琴兒的叫聲:“小姐,小姐,你在呢?”蕭菲兒答道:“我在這,你快過來。”琴兒跑出林子,傅徹若即若離跟在她身後。琴兒見到蕭菲兒師叔,敬畏道:“奴婢見過七爺。”那人道:“琴兒,你去哪了?累菲兒這麽等。”琴兒怕他責咎,忙道:“七爺,是小姐不讓奴婢跟著的。”那人道:“菲兒怎會不讓你跟,你不是騙我吧?”

    傅徹走到蕭菲兒麵前,誠懇道:“對不起了,你別生氣。”蕭菲兒哼道:“誰生你的氣了!”傅徹看她眼睛紅腫,臉上還留有淚花,分明剛剛哭過,心中大痛,暗罵自己不該留她一個人在這裏哭泣。他柔聲道:“你怎麽哭了呢?有什麽事打我罵我都行。”蕭菲兒忿恨道:“我的事不要你管,你還來幹什麽了?”傅徹碰壁受挫,心涼道:“我是來把東西給你。”蕭菲兒道:“你的東西我不要。”傅徹道:“不是我的,是你的。琴兒告訴我,你就是蕭菲兒,所以……”蕭菲兒道:“說了不要就不要,你的東西統統自己留著!”

    傅徹淒苦道:“你要我怎麽辦,才能原諒我呢?”蕭菲兒絕然道:“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傅徹黯黯道:“玉璧是你的生辰賀禮,哪能不物歸真主!我本來還想送你迴家,你既然不喜歡我跟在你身邊,那就算了。”他從懷裏取出九華玉璧遞給蕭菲兒,蕭菲兒不受。傅徹道:“你不接住,我放在地上了。”蕭菲兒倔強道:“不是叫你拿迴去嘛,你放在地上我也不要。”傅徹柔和道:“草兒,我知道你受不得委屈,可你要說出來讓我明白啊!”蕭菲兒道:“這還用我說嘛!你不信我就是不對,知道不對還不認錯,更是不該。”

    傅徹苦歎道:“都是我的錯,你不願見我,我也不敢再出現你麵前。玉璧放在這裏,要不要撿收起來,你自己作主。”他說著便要將九華玉璧放置地上。蕭菲兒氣苦道:“你這是不負責任,要交移也得在青衣門,半路交差,就是瞧不起我們青衣門。”傅徹苦惱道:“我怕送玉到青衣門後,你見了我又不快。”蕭菲兒道:“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傅徹黯歎道:“也好,那我就將玉璧送到青衣門。”他將九華玉璧放迴懷裏,忍痛道:“你自己保重,我告辭了。”蕭菲兒扭開頭不看他。蕭菲兒師叔冷望著傅徹,道:“少年,是你欺負菲兒?”傅徹見他年過三旬,一身青衣,腰懸長劍,形容俊雅,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那人道:“你與青衣門有淵源,那告訴你也無妨,我叫張青鼎,是菲兒的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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