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徹儼覺張青鼎這名字好生耳熟,應該在哪聽過,仔細迴思,才記起在酒泉時曾聽李鵬舉、王賢談及。又想他是蕭菲兒的師叔,當非歹人,虛作景慕道:“原來是張先生,久仰大名,晚輩這廂有禮了。”張青鼎道:“少年,不用這般客氣。你若然欺負菲兒,我雖是長輩,也隻能以大欺小懲戒你了。”傅徹招認道:“前輩,是我該死,我不該惹菲兒小姐生氣的。你就代她揍我一頓,讓她消消氣吧!”

    張青鼎道:“菲兒是她爹的心肝寶貝,是我們青衣門的掌珠。你欺負她就是與我們青衣門過不去,豈能饒你。”他嘴上指斥,手掌外吐按向傅徹前胸。傅徹願打願挨不還手。張青鼎停手道:“少年,快出手,我不傷不還手之人。”傅徹道:“是我做錯了,理應受打。”張青鼎微怒道:“你不出手是怕我一出手把我打趴,讓菲兒難堪。這分明就是瞧不起我青衣門的武功。”傅徹暗想:“難道青衣門的人都是大脾氣不成,要真這樣,我還是少惹為妙。”卻謙卑道:“青衣門名冠天下,晚輩再狂妄無知也不敢輕視青衣門的武功。”

    張青鼎道:“衝著這話,輕看青衣門的事可先撂下。但你欺負了菲兒,不罰不行。這樣吧,隻要你接得下我三招,我便放過你,也讓菲兒原諒你。”傅徹道:“那再好不過了。”張青鼎清淡道:“你喜色盡顯,定是對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了。”傅徹半虛半實道:“晚輩是想菲兒小姐能原諒我,才會這麽高興的。”張青鼎道:“我相信你所言不假。準備著些,我第一招是長江水逝,有巨浪層疊滾湧的威力。”他掌力傾吐,果真就是長江水逝。

    傅徹籌劃於心,又想:“我要是一招也接不下,菲兒肯定不相信。她不相信,我這苦肉計可就泡湯了。”於是托起兩層真力,假作勉力迎出一招,滿以為能接住張青鼎攻招。不料張青鼎功力綿長深厚,輕描淡寫的一掌,竟真如長江疊狼,一浪接一浪,後力勝前力。傅徹心道:“他功力這般深厚,我全力以赴,勝敗還尚難料,隻出兩層力,恐怕要受傷。”意到氣生,真力提至六層。他正正迎上張青鼎的掌力,後退半步,穩穩站住。

    張青鼎讚道:“年紀輕輕有此修為,張某生平僅見。再接我第二掌巫山猿啼,這掌與長江水逝不同,勁道隻集中一處,沒有長江水逝那麽大的後勁,但瞬間的擊殺力要強大得多。”傅徹依舊運起六分力,張青鼎掌力擊上他時,大部分被他的真力化解。剩餘之力微薄,他暗使卸挪心訣將其轉移入地。卻假裝力有不及,重重摔倒在地。張青鼎道:“少年人爭強好勝,卻不知你這般硬接強力最傷內腑,我若多加三分力,隻怕你要經脈盡斷。”

    傅徹苦肉大計果然奏功,蕭菲兒見他倒地不起,憂惶交加,盈步跑過來扶起他,凝眸愁苦道:“喂,你沒事吧!”又埋怨張青鼎道:“師叔,你怎能下這麽重的手哪!”傅徹戲假情真,越裝越像,有氣無力道:“你別擔心,我沒事。”蕭菲兒輕咬下唇道:“都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傅徹暖心笑道:“我死也不怕。”蕭菲兒葇荑按在他額頭,纖眉微顰,對張青鼎道:“師叔,你快救救他呀!”

    張青鼎道:“這少年不知好壞,惹你生氣,你何須為他擔心。”蕭菲兒輕嗔道:“師叔,你就快點嘛!你再不救他,我就不理你了。”張青鼎隻好遂了她的心意,他查探傅徹脈息,發現強勁非常,心中有數,向他神秘笑笑。傅徹報以一笑,就怕他揭穿。張青鼎成全他的苦心,道:“沒什麽大事,修養幾天就行了。”蕭菲兒不放心道:“真的?”張青鼎道:“師叔怎會騙過你呢?”蕭菲兒道:“你為何那麽傻,你哪是師叔的敵手,為何跟他動手。”

    傅徹心頭暗喜,道:“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你師叔也就不會責罰我了。”蕭菲兒道:“誰生你的氣了!”傅徹吃了顆定心丸,道:“你真的不生氣了?”蕭菲兒妍笑道:“你說我生氣了嘛?”傅徹樂飄飄道:“你不生我的氣,我的傷也好了一半,似乎可以自己走路了。”他自得走了幾步。蕭菲兒何等人,一見恍然,拉住他笑道:“你這傷好的真夠快的啊!”傅徹暗恨自己得意忘形,忙搖搖欲倒跌出幾步。蕭菲兒揚眉道:“摔死你算了!”傅徹苦肉大計失靈,陪笑道:“對不起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蕭菲兒嬌嗔道:“你又騙我,我再不理你了。”傅徹聽出她語氣有所鬆動,垂喪道:“是我不好了。”張青鼎和琴兒兩人遠遠站開,任由他們單獨敘話。蕭菲兒質詢道:“你真知錯了嗎?”傅徹拚命點頭,道:“以後我一定全聽你的、信你的。”蕭菲兒懌然道:“你說話要算數,可別像前時,剛說了就忘。你的壞朋友若不相信我,你就得全身心幫我。”傅徹勸和道:“他們不曉得你的身份才會對你不敬,你別怪他們好嘛?”

    蕭菲兒揪他耳朵道:“這迴先原諒你了。”傅徹樂得跳脫,抓緊她小手道:“你真好。”蕭菲兒道:“你以後就叫我菲兒,別叫草兒了。”傅徹問道:“你為何謊稱自己是草兒呢?”蕭菲兒俏笑道:“我的姓名全是草,草兒不好嘛!哪像你叫傅徹,別人還道你以傅說、靈徹自喻呢?”傅徹沒聽過這二人大名,不恥求教。蕭菲兒調侃道:“你連自己從哪來的也不知曉,見識淺陋莫過於此了!”傅徹臉紅透頂,呐呐傻笑。

    蕭菲兒挽著他手,嫣然微笑道:“他們可都是彪炳千秋的大人物,傅說乃名相,靈徹是義士。一文一武,文能安邦治國,武則俠肝義膽。你合二為一,相得益彰了。”傅徹由衷欽服道:“菲兒你真是比我自己還了解我呀。”蕭菲兒意興洋洋道:“萬物生克皆有定,一物降一物,我對你知根知底,你注定逃不出我手心了。”傅徹輕攬她纖肩,笑道:“菲兒打我也好、罵我也罷,我死都不會逃的。”

    蕭菲兒掐他手臂道:“你是說我壞了,隻會打你罵你?”傅徹對她由愛生憐、由憐轉懼,此時縱然老天借他個膽,他也不敢違拗她。他的殷懇表現,蕭菲兒頗為滿意,種種不快都已化作過眼煙雲,芳心明澈。她向張青鼎搖手道:“師叔,我不和你一起走了,你自己保重。”張青鼎走過來道:“那你要去哪了?”蕭菲兒道:“我跟傅徹一起迴青衣門。”張青鼎道:“你生小就在你爹的手心裏護著,沒吃過什麽苦,這行走江湖可不比呆在青衣門,你要學會照顧自己。”蕭菲兒揮手辭行道:“我曉得的,再見了。”

    張青鼎折過幾片山林,遠影青山盡。蕭菲兒微笑道:“傅徹哥哥啊,我賞罰分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究,你做錯事了,就罰你天天背著我唄。”傅徹哪有不願意之理,欣然背她迴找眾人。琴兒伴在左右,問道:“小姐,七爺怎會在這呢?”蕭菲兒把她的話當作耳旁風,沒在心道:“你問我我問誰了。”琴兒討個沒趣,提醒道:“老爺說七爺城府很深,我們還是小心些吧!”蕭菲兒懶懶道:“知道嘞。”用力捶著傅徹道:“你覺得我師叔人怎樣?”傅徹道:“他很疼你。”蕭菲兒頭探到他身前,笑道:“喂,你喜不喜歡我呢?”

    傅徹和她肌膚相近,但覺冰涼一片,暗奇這麽熱的天,她的肌膚如何還能這般沁涼。揣想以冰肌玉骨盛讚美人,不單是謂其潔白,更多是指能像冰玉那樣清冷。聽她無頭無腦問這話,思索如何圓滿作答。蕭菲兒道:“你不迴答,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傅徹急切道:“我當然喜歡你了。”蕭菲兒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歡我,才叫你背我。”傅徹道:“你這麽好,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蕭菲兒道:“誰要他們喜歡了!”琴兒道:“小姐,那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蕭菲兒道:“你隻要乖乖聽話,我不會不要你的!”

    琴兒舒懷道:“那我就放心了。”蕭菲兒道:“你這叫吃飽撐著,沒事窮擔心。這個世上隻要真心待我好的,我都知道,我也都喜歡他們。隻有那些壞人醜人,我才討厭。”傅徹詢問道:“你不會連我那些朋友也討厭吧?”蕭菲兒道:“隻要他們別讓我不高興,我就不討厭他們。”傅徹探試道:“可他們有三人已經得罪你了?”蕭菲兒戲語道:“小姐我宰相肚裏能撐船,過往不咎。”她冰涼的手又扯著傅徹的耳朵,道:“你這耳朵以後是我的了!”

    傅徹惟恐她又突發奇想,拿自己的耳朵開涮,問道:“我的耳朵怎麽是你的了?”蕭菲兒笑盈盈道:“你以後都聽我的,那這耳朵還不是我的嘛。”傅徹暗自苦笑,竊想女子難養確乃不易真理,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把我耳朵割了去哪!”蕭菲兒俏皮道:“我才舍不得哪!你沒有耳朵便變醜了,我就不喜歡你了!”又道:“不過公平一些吧!以後我也聽你的!”傅徹道:“我全聽你的,事事都由你作主,你還有什麽要聽我的呢?”蕭菲兒把臉湊到他跟前,笑道:“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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