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米山多***?


    它迴頭看著趙傳薪忙活,趙傳薪伸向它後蹄,它挪後蹄。qs


    趙傳薪伸向前蹄,它挪前蹄。


    表情欠揍,動作猥瑣。


    趙傳薪忙的汗流浹背,也沒能得逞。


    而李梓寧聽了趙傳薪的話,氣的柳眉倒豎:「你這人真是粗魯,無禮,野蠻……」


    趙傳薪擦擦腦門上的汗,抬頭笑:「能獲得這麽多的誇讚,真的很慚愧,我本身其實還有很多不足之處,隻做了些微末的工作而已。」


    李梓寧:「……」


    李梓鈺見狀,忽然安心,他想通了一些事。


    那就是,趙傳薪雖然幹了許多法外狂徒的事跡,但他最多隻能算的上民族觀較為狹隘而已。


    細數趙傳薪的那些事跡,打綹子是因為綹子會為了錢財濫殺無辜。


    打洋人是因為列強的剝削和壓迫。


    但華警沒有武器,隻是惱羞拿棍子打他,他就沒有要了華警的性命。


    反觀對待洋人,那就不同了,動輒子彈招唿。


    若趙傳薪做事不分青紅皂白,不分華洋,那就是精神有問題了。


    李梓鈺多聰明,想通後就沒了擔憂。


    靜下心來,仔細端量,愈發覺得眼前這人就是趙傳薪。


    他不動聲色的繼續看著。


    那白人見趙傳薪半天還沒完事,不耐煩的下馬,走了過來:「菜鳥就是菜鳥,連一匹馬都搞不定……」


    這些打獵愛好者,向來瞧不起騎術不精湛或者槍法普通的人。


    和馬打交道,他們是專業的。


    可他剛接近米山,話還沒說完。


    米山似是不經意的往前竄了一步,身子橫擺,屁股直接懟在了那白人的胸口,將白人懟了一個腚墩,坐在了地上。


    然後,米山又像是吃了一驚般的往前跳了一下。


    那表情看上去就像在表達:呀,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嚇我一跳。


    趙傳薪抓著韁繩,被它拽了個趔趄。


    他揚起巴掌,作勢欲抽。


    米山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已經做好了挨抽的準備,但卻沒有動粗或者閃避。


    趙傳薪樂了,輕輕拍打了幾下馬臉:「隻要不動你的靴子,什麽都好說,是吧?」


    米山昂首唏律律的叫了一聲。


    那洋人還想嘲諷趙傳薪,結果自己挨了一下,登時羞惱不已。尤其,他聽到了同伴小聲的嘲笑更是如此。


    他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碎葉,抽出了一條皮鞭,揚起來就要抽打米山。


    卻是趙傳薪將手一架:「誒,幹嘛呢你?菜鳥就是菜鳥,鞭子能解決什麽問題?


    這樣,你這馬多少錢買的,我加價收購。」


    這人用力,想將鞭子抽迴去。


    可用盡了力氣,鞭子紋絲不動,不禁駭然想怎麽有人的力氣能大到這般?


    忽然,趙傳薪鬆手。


    白人猛然倒退幾步,差點重蹈覆轍。


    趙傳薪立馬數落:「看看你,這麽大個人了,一點都不穩重。


    成熟一些好麽?


    你也是懂馬的,但不多。


    淨瞎胡鬧。」


    「……」


    說完,趙傳薪重新翻身上馬。


    他眯著眼看了一圈,覺得現在似乎有機會開槍,對方已經放下了戒備,以他的出手速度,拿先手應當不成問題,直接來個quadrakill?


    可好像師出無名啊?


    在二十世紀獵殺野生動物這罪名不成立。


    港島換個總督,也不會改變什麽情況。他對抗的是一種意識,不是某個人。


    電光火石的閃了幾個念頭,趙傳薪最終還是掏出了一袋子錢丟了過去:「馬歸我了,沒意見吧?」


    旁邊的李梓鈺趕忙伸長了脖子觀望。


    見白人打開袋子,裏麵全是日本的龍元。


    李梓鈺瞳孔一縮,心頭狂跳。


    果然如此!


    白人見了錢,怒氣頓消。


    本就是資本家,做生意嘛,不丟人。


    「沒問題,馬歸你了。」


    彌墩此時開口:「可以走了嗎?」


    今天已然興趣全無。


    趙傳薪一手撫胸,一手做出個「請」的姿勢。


    優雅,永不過時。


    李梓寧在經過趙傳薪的時候,揚起了下巴,用鼻子發出了輕蔑的「哼」。


    趙傳薪笑嘻嘻,輕磕馬腹,米山簡直像他肚子裏的蛔蟲,步伐靈活的一挪動,和李梓寧的馬處於平行線,靠的很近。


    趙傳薪探過半邊身子:「咋了,傷風了麽?


    有病得治,知道麽?」


    看到湊道跟前的還挺英俊的臉,李梓寧嚇了一跳,趕緊打馬前行錯過身子。


    留下趙傳薪哈哈大笑。


    他也調轉馬頭,準備離開了。


    這時候,他發現,彌墩騎乘的,正是之前跑馬場賽馬的11號。


    皮毛黝黑鋥亮,樣子神駿,耀武揚威。


    米山很記仇,被11號咬過,似乎存了一較高下的心思,陡然加速超了過去。


    彌墩是個心高氣傲的主,見狀嘴角冷笑。


    11號是他的寶貝,在賽馬中屢戰屢勝,豈會落於人下?


    「駕!」


    11號在後麵奮起直追!


    其他人見狀,也都來了興致,紛紛參與賽起馬來。


    李梓鈺大驚。


    他也是經常騎馬的,說不上騎術精湛,但肯定不怕賽馬。


    但是他怕以趙傳薪對待洋人的態度,彌墩這種挑釁行為搞不好就是在送死。


    於是對李梓寧說了一句:「你慢點騎,我去追他們。」


    李梓寧見大家都跑了,哪裏肯聽哥哥的話,也駕馭馬匹奔跑起來。


    現在的米山,一步趕上曾經的一步半。


    跑起來後,跨度極遠。


    也不用趙傳薪催促,自己就跑嗨了,越跑越自信,這是屬於它的人生高光時刻。


    11號本想奮起直追,可曾經的手下敗將卻越跑越快,距離不但沒有拉近,反而拉的越來越大。


    它不甘心的嘶鳴一聲。


    彌墩等人瞠目結舌。


    尤其是那個賣了馬的白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他的那匹笨馬麽?


    虧大發了呀!


    爆發力越強的馬,耐力越差。


    後來的純血馬就是如此。


    短途的王者,長途的軟腳蝦。


    很快,11號跑不動了,唿哧唿哧的喘粗氣,神情落寞。


    彌墩看了看11號的表現,心裏一咯噔。


    不光是人會有各種心理問題,動物也是一樣。


    經此一役,怕是11號已經沒了自信心。


    這損失可就大了!


    他氣的快原地爆炸!


    「迴去給我查,查出來這人是誰,我要他好看!」


    後麵,趕上來的李梓鈺聞言道:「先生,不用查了,我知道他是誰!」


    李梓寧也跟上


    來了。


    彌墩詫異問:「他是誰?」


    李梓寧也麵露好奇。


    而李梓鈺一個字一頓的說:「趙傳薪!」


    沒等彌墩反應過來,李梓寧先忍不住驚唿:「什麽,怎麽會是他?」


    若說此時國人心理,在列強用堅船利炮叩開國門後,是難免有些自卑的。


    她和哥哥在國外的時候,沒少見報上提起趙傳薪這個人。


    不能說是國民之光,可單就他為海外華人爭取的權益,和為內地做的慈善事業,無疑是值得令人驕傲和稱道的。


    因為,趙傳薪是中國人!


    有本事的中國人。


    極少數讓洋人害怕的中國人!


    要說趙傳薪的皮囊是沒任何問題的,原本就不醜,現在更是細皮嫩肉,身材高大。


    但在李梓寧的心裏,趙傳薪應當是那種不但長的英俊,而且十分威嚴,說話做事有板有眼,是那種非常傳統的英雄。


    不得不說,國人在給偶像立「神像」的時候,都喜歡搞偉光正那一套。


    人設不能稍有崩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比如趙傳薪這樣的,但凡酒後失態,或者懶惰一點,或者不上進,那他就會挨噴。


    可實際上,凡人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缺憾的,曆史上那些高大上的形象無不是如此。


    彌墩拇指和食指分開,捋了捋自己唇上的八字胡。


    他目光幽冷,明白了之前李梓鈺為什麽不讓他輕舉妄動。


    人的名樹的影,「趙傳薪」三個字,代表的就是一股洶湧澎湃的狂暴力量。


    他傲慢不假,但他有自知之明。


    今天若真的動手,怕是自己等人都要葬身此地。


    想到這,不由得對李梓鈺說:「李,今天你做的很對,我要感謝你的勸誡。


    迴去讓警署加大力度排查,盡力將他趕走。留在這裏,他就是個禍害!


    另外,最近港島的局麵有些亂,百姓開始不聽話了。


    尤其是那些層出不窮的堂口。


    你想辦法,在華人中找出個代表,還像以前一樣讓華人管華人!」


    李梓鈺點點頭:「找華人代表,我覺得可以聯係鄭國華!」


    彌墩皺眉迴憶,不確定的問:「是那個曾經賣毒麵包給我們的華人商人麽?」


    「是他,他雖然已經不在堂口任職,但聲望很高!不過先生,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認為,趙傳薪就是近日來連續作案的兇徒!」


    這讓彌墩拍打自己的腦袋:「我早該想到的,對,一定是他!


    該死,這個混蛋,頑固而血腥的歧視者,他歧視白種人!


    我要抓到他,給他點顏色看看。我要懸賞他的人頭……」


    聽彌墩說趙傳薪是「頑固而血腥的歧視者」,李梓鈺多少感到有些好笑。


    怎麽都覺得,這話更像是在諷刺彌墩自己呢?


    至於懸賞趙傳薪的人頭?


    現在,李梓鈺已經不抱希望,能抓到趙傳薪了。


    趙傳薪可從來沒有給自己定義為英雄。


    他還不知道,二十世紀初就有個堪稱當世神探的人,已經推敲出了他的身份。


    而米山竟然能將他惦記的11號遠遠的甩脫,這讓趙傳薪十分驚喜。


    「幹得好米山。」


    米山嘶鳴,神情驕傲。


    他騎馬兜了個圈子,迴到船屋。


    這裏隻剩下了李之桃和吹水駒。


    趙傳薪詫異道:「其他人呢?」


    李之桃頹唐道:「他們被劉佳慧


    女士留下,說是缺少人手,正好讓他們幫忙幹活。」


    「那你們怎麽沒跟著?」


    歎口氣,吹水駒臉上露出落寞:「或許是因為,劉女士還沒看到我身上的才華。


    沒想到,劉女士也是這樣膚淺的人!」


    趙傳薪眨眨眼:「還是那句話,鹿崗鎮不養閑人!」


    「……」吹水駒不服:「趙生,承認吧,我就是你們鹿崗鎮缺少的那種人才!」


    卻見李之桃不甘的捶打船艙:「我大缸桃也要麵子的,我一定要成為大人物!」


    劉佳慧強行拆分了這哥五個,讓李之桃和吹水駒刺激不小。


    趙傳薪拍拍兩人肩膀:「別氣餒,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隻要你們跟我北上,去鹿崗鎮好好特訓。


    嗬嗬,到時候,你們一定會更加被嫌棄的。」


    聽到後半句,吹水駒一口老血差點噴出。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麽?


    走了三個人,船屋空了好多,趙傳薪感覺沒那麽擠了。


    他來了興致:「吹水駒,你去旁邊的船家那,買點海鮮迴來,廚神要親自操刀了!」


    港島有很多漁民。


    此時的海鮮很便宜,多半都自銷了,上岸便賣掉。


    雖然已經有了船運冷藏技術,但那些設備即便在後世都很貴,所以很少用,抓捕的海鮮基本不會銷往它處。


    不多時,吹水駒拎著大包小裹的迴來。


    趙傳薪檢查了一番,滿意點點頭。


    兩人幫趙傳薪處理海鮮,清洗幹淨。


    點火,生灶。


    廚神趙傳薪邊忙邊對兩人說:「不點外賣不喊媽,人一定要把溫飽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所以,你們也要成為天選做飯人!


    吹水駒,看好了,這頓飯會做的很靚,很犀利!」


    你說他在做飯吧,但他的行為更像是變魔術。


    一伸手,砂鍋有。


    再伸手,現生抽。


    豆醬砂糖和料酒!


    薑切絲,蔥切段,辣椒切成小碎塊。


    一通眼花繚亂的操作,花甲粉下鍋了。


    趙傳薪抬頭:「如何?」


    吹水駒學著趙傳薪的腔調:「牛逼!」


    倆人都看傻了。


    做個飯,竟然還有這種騷操作。


    趙傳薪的黃金右手,真是要什麽都有。


    用完,也不知道他放哪,手一甩東西就沒了。


    神乎其神。


    可你說他變魔術吧,不多時,牛油龍蝦,椒鹽瀨尿蝦,元貝,鮑魚都做好了,簡直就是做飯的天選之子。


    船屋有個小桌,不大,是原來的船家留下的物件,桌麵很油膩。


    趙傳薪看的直搖頭。


    這也太不講究了。


    船上還有閑著的板子,他抽了兩塊,拿出精靈刻刀,用尺子別著劃過。


    刀鋒所過,切口整齊。


    吹水駒倒抽涼氣:「好鋒利的刀!」


    趙傳薪掏出錘子釘子,對原桌麵下手了。


    咣咣一通砸,將木板釘上去,就是一張嶄新的桌麵。


    「開飯!」


    趙傳薪吃海鮮,越有勁道的越好,比如鮑魚。


    但他不喜歡吃蟶子。


    李之桃吃的稀裏嘩啦,支吾道:「趙生,你有錢還經常下廚麽?」


    「錢?」趙傳薪咽了一個個頭很大的鮑魚。「我從來沒碰過錢,我對錢不感興趣。」


    吹水駒:「……」


    食不甘味了。


    做個人吧。


    他們私下裏給趙傳薪的右手起名「黃金右手」。


    通常他一伸手,錢就有了。


    吹水駒酸溜溜的說:「劉佳慧女士那麽漂亮,她和你關係匪淺吧?趙生你那麽有錢,肯定有許多女人倒貼你。」


    趙傳薪眉頭一皺:「不要胡說,我和劉佳慧是清清白白的。


    再說,我有臉盲,分不清美醜。」


    李之桃別過頭,「噗」的將花甲湯噴了出去。


    像是要把肺子咳出來。


    吹水駒張張嘴,然後挫敗道:「吃飯吃飯。」


    他隻是會吹水,可吹水比會裝逼的差的畢竟不止一籌。


    一餐無話!


    沒多久,蛤蟆仔來到船屋。


    「趙生,劉小姐讓我告訴你,昨天她帶著《鹿崗鎮期刊》的記者,去了總督彌墩家裏。」


    此時,蛤蟆仔已經換上了一身西服,雖不甚合體,卻也人模狗樣。


    這可把李之桃和吹水駒羨慕壞了。


    吹水駒酸道:「蛤蟆仔,你現在也成了闊佬的樣子了。」


    蛤蟆仔不滿的拍開吹水駒摸他西服的手。


    繼續說:「想買那匹馬,彌墩沒同意。劉小姐說要不就算了。」


    《鹿崗鎮期刊》都發行了嗎?


    趙傳薪挑挑眉。


    此時的記者不叫記者,叫報事員,專門采訪本地新聞。


    趙傳薪幹脆一步到位,讓《鹿崗鎮期刊》的報事員直接稱為記者。


    「行,那你迴去告訴她,此事就此作罷。」


    趙傳薪暗道可惜,他很看好那匹馬,要是真能培育出來優良馬種,未來的世界名馬中,鹿崗鎮或許也能占一席之地。


    對於自己的新行頭,蛤蟆仔有些不自在,身體扭動扭動後說:「劉小姐還說了,票已經買好了,明天下午,維多利亞港,直接到天津城。


    這是船票。」


    趙傳薪接過船票:「行了,迴去幹活去吧。好好學,好好看,爭取將來做國家的棟梁。」


    聞言,蛤蟆仔臉色鄭重起來。


    他點點頭:「是的,我就是這樣想。現在,劉小姐讓***一些接地氣的工作,將來能受到重用。」


    說著,還斜睨了吹水駒一眼。


    那意思是:看吧,老子現在混的風生水起。


    吹水駒一看,你還嘚瑟上了,問他:「那你做什麽工作?」


    蛤蟆仔吞吞吐吐:「掃地。」


    吹水駒大笑:「接地氣的工作就是掃地嗎?」


    等蛤蟆仔離開。


    趙傳薪把船票分給李之桃和吹水駒。


    太急了,事情還沒辦完呢。


    第二天,趙傳薪再臨雲仙街,遠遠的望了過去。


    今天沒有英警,沒有印度裔警察,隻有華警。


    「用魔法擊敗魔法麽?」


    既然趙傳薪專門針對洋人,他們就隻派華警過來。


    隻是,這些華警出工不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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