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玩鬧的場景,夢見最後他離去的那片夜色。

    張望忍不住歎了口氣,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才勉強壓住那又湧上來的淚意。喬城見了也給自己倒了杯酒,陪著喝了一杯:“隻要那孩子現在過得好,就好了,肖家夫婦在天之靈,也一定深感欣慰。”

    張氏也勸慰道:“是啊,咱們大人盼的不就是這個嗎?隻要孩子們都能好好的,那就比什麽都好。”

    張望聽了隻是點點頭:“也是,肖鏨這孩子過好了就好了,咱們啊,還能操些什麽心啊!”

    喬梔這時也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放下筷子笑著問道:“大舅,我可是一直都想問問你呢,舅媽怎麽沒來啊?我們可都是想她了。”

    喬梨也斂了臉色的擔憂之色,端出了一抹微笑:“是啊,舅媽今天怎麽沒跟著一起來啊?”

    張望聽了輕輕笑了出來,搖著頭擺了擺手:“你舅媽這個人啊,總是想著很多事忙活,家裏沒有人啊,她又不放心,說是現在是豐收過後,怕有小貨瞄上我們家的糧食。”

    說著忍不住皺著眉頭指著門外說道:“你們看看啊,現在誰家不都是才收過糧食啊,人家都不出門啦?再說,哪有那麽多的小貨來這村疙瘩裏偷東西,人家都去市集上了,你們舅媽啊,總是擔心太過,她這麽操心啊,看起來就是累。”

    張氏跟著笑出了聲:“大哥你這樣說大嫂就不對了,你這人啊,總是什麽都不操心,過的自在,可不就得大嫂多費心嗎?她再跟你似得什麽都不煩心憂心,你們家誰來操心啊?”

    張望挽了挽袖子,想了想也哈哈笑了起來:“說的也是,可不就得這樣的媳婦把持著家啊,你大嫂說了,等過些日子耀兒迴來了,我們一家子一起來。”

    喬柳聽了立刻跳了起來:“表哥要來?真的呀?太好了,我可想他了,這麽多天都沒有見過了。”

    張氏嗔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快坐下吧,真是的,這麽大了,還跟個孩子似得。”

    張望和喬城也全都笑了起來。

    喬梨也跟著笑了起來,隻是笑了一會,就有皺著眉頭垂下頭不知道想些什麽去了。喬梔在一旁看了,默不作聲的轉過頭去,陪著喬柳一起和大舅說著話去了。

    張望吃過午飯,不顧喬家百般挽留,還是要迴去。

    張氏抹著眼淚說著:“你看看你,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待了這麽一會就又走了。”

    張望見張氏抹起了眼淚“哎呦”一聲:“咱們離得又不遠,想什麽時候來就來了,這次迴去了,很快就和你大嫂還有耀哥兒一塊來了,你們也可以帶著幾個丫頭和小四子一塊來大哥家,以前都沒什麽,今個怎麽哭起來了。”

    張氏聽了擦幹了眼淚點點頭:“恩,那大哥你路上慢點。”

    張望坐上馬車點點頭,伸手擺了擺手:“好了,你們都進屋裏去吧,我走了。”

    看著張望的馬車消失在拐角處,喬家一行人才轉身迴了家。

    張氏平複了心情,伸手理了理耳邊的發,交代了幾句就和喬城去侍弄家裏的那幾塊地去了。

    喬柳才拉著喬梔坐下,就見林易一蹦一跳的跑了進來,進門前還伸頭向屋內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才放心的跑了進來坐在了椅子上。

    喬梨早就撤下碗筷,擦淨了桌椅,林易趴在桌子上黑黑的眼睛骨碌碌的轉動著:“梔兒姐姐,你們家今天來客人了啊?我上午本來想來找你們玩的,但是在門口聽見了他說話,我就又跑迴家了。”

    喬柳毫不客氣的捏了捏林易的小臉蛋開口道:“喲,你林易還會害怕生人啊?我以為你誰也不怕呢?”

    喬梔無奈的暗暗翻了個白眼,對著林易說道:“小易,你的功課做完了?林大伯放你出來了?”

    誰知道林易眼尖的發現喬梔翻了個白眼,立刻指著喬柳說道:“你看吧,剛才梔兒姐姐對你翻白眼了,哼哼,讓你老是欺負我,這下連梔兒姐姐都看不過去了。”

    然後毫不理會喬柳轉而向喬梔說道:“就是說啊,我怎麽會沒有做完呢,我爹留的功課我都做完了,所以今天我可以好好的玩了,所以啊,如果小四也在就好了,我們昨天才玩了一會兒陀螺天就黑了。”

    喬梔摸了摸林易的小腦袋:“好了,聽小四說,可能要給一次假,具體是為了什麽,什麽時候給假,多長時間的假我都還不清楚呢,所以,等小四也確定了,你就可以好好的跟他玩了。”

    林易聽了喬梔的話眼睛立刻亮晶晶的:“真的呀?太好了,那麽現在梔兒姐姐你跟我玩吧。”雙手還緊緊的抓住了喬梔的衣袖。

    喬梔假裝猶豫的思索了一下,在林易緊張的神色下好一會才點了點頭:“好啊,那我就陪你玩吧!”

    “哇哦,太好了,那梔兒姐姐,咱們去院子裏玩吧!”林易說完歡唿著拉著喬梔就往院子裏衝,喬梔笑著跟著他跑到了院子裏。

    隻留下被忽略的喬梔滿臉黑線,在等了好一會後見那院子裏已經玩開了的兩人並沒有要叫自己的意思,還是無奈的拍了拍額前亂了的頭發,裝作如無其事的一步一步的走向院子。

    喬梔見喬柳還是認命的走了過來,見林易也玩的正開心,於是趁熱打鐵的對喬柳說到:“二姐,快來一起玩啊,小易好厲害啊,我都玩不過他,你快來試試。”

    果然,喬柳和林易都沒有在鬥嘴,而是玩在了一起。

    喬梔擦了擦額頭上麵浸出來的汗,坐在矮墩子上想要休息一下,卻見喬梨不知何時站在了屋簷下,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盯著玩的投入的林易,似乎想要說什麽卻忍住了。

    看了看玩的大唿小叫的喬柳和林易,喬梔迴過了頭,對著林易笑著說道:“小易,你玩的累不累啊?進屋裏喝口水再來玩吧?”

    林易放下了手中的小鞭子和陀螺,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說了聲:“好。”然後就往屋裏跑,喬柳也放下東西跑到了廚房,她覺得熱了一向喜歡喝廚房裏打來的深井水,深井水比較涼而且較為甘甜,林易太小不易多喝,還是喝熱茶為好。

    見林易跑進了屋,喬梨略微停頓也跟著進去了,喬梔伸頭看了一眼,也輕輕走向了簷下,剛好聽到喬梨的問話:“小易,姐姐問你,你哥哥走之前有說什麽時候迴來嗎?”

    就聽見林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脆生生的迴答道:“我不知道,不過我哥哥經常迴家,下次應該也很快的,梨兒姐姐,你是有什麽事要找我哥哥嗎?”

    然後喬梨的聲音就又傳了出來,這次卻略為落寞:“哦,沒什麽,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他,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吧!”

    林易聽了隻是簡簡單單的迴了一聲:“喔,我知道了。”

    喬梔若有所思的迴過頭,卻見不知何時跑過來的喬柳正站在自己背後,嚇的喬梔差點就叫出了聲。

    喬梨心事

    喬梔拉過喬柳快步走到院內,沒好氣的開口說道:“二姐,你站在我身後做什麽?真的嚇到我了。”

    卻見喬柳低頭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不是的,我見你在簷下好像在聽大姐和林易說話,我就也來跟著聽聽,我好奇嘛!”

    喬梔無奈的唿出了一口氣:“你不是喝水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就能跑出來了?”

    喬柳無辜的眨著大眼睛:“我喝水一直都是這樣啊,很快的,咕嚕咕嚕兩口不就喝完了嗎

    ?”然後一臉八卦的湊到喬梔耳邊問道:“你都聽到了什麽啊?大姐在問小易什麽啊?關於林實大哥嗎?”

    喬梔做出笑容滿麵的樣子說道:“你不也聽了嗎?你知道的話幹嘛還要再來問我啊?”

    喬柳不滿的鼓了鼓嘴:“我來的太晚了,我剛到你就迴過頭來了,接著就把我給拉了下來,我怎麽可能聽見啊?”

    “噓”喬梔把中指放在唇邊對喬柳說道:“真的沒什麽事,而且,大姐和林大哥的事咱們誰也不確定,都是咱倆亂猜的啦,你還是當做從來沒見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吧!”說完就走到矮墩子上坐下,雙手撐著臉看向遠方,擺明了對喬柳接下來的話充耳不聞。

    喬柳見了頓時張大了嘴:“不是吧?你不跟我說了,我很想知道啊,梔兒,你快點跟我說……”喬柳接下來的話完全被喬梔的動作給堵迴去了。

    隻見喬梔一隻手遮住臉,另一隻手悄悄地指了指身後,不住的衝喬柳擠眉弄眼的,喬柳立刻停住了話。轉身笑容滿麵的說道:“小易,來,咱們接著玩吧!”

    果然,身後的簷下正站著喝過水剛出來的林易和喬梨,喬柳忍不住心下慶幸,還好剛才沒有說出來。

    可是卻見林易三步兩步的蹦了下來,看了看喬柳,然後傲嬌的腦袋一扭,絲毫不給麵子的說道:“我不,我想要和梔兒姐姐一起玩。”

    喬梨和喬梔聽了全都“噗嗤”一聲的笑了起來,林易轉過了臉得意的左搖右晃著小腦袋,臉上滿是掩都掩飾不住的得意笑容。

    喬柳深深的歎出一口氣,惡狠狠的雙手叉腰對林易說道:“你梔兒姐姐剛才陪你玩了好久,現在很累,讓她休息休息,柳兒姐姐來陪你玩吧!”

    說完不顧不樂意的林易,借著身高的優勢一把抱起林易就往外走,林易不開心卻隻能無力的踢蹬著小腿。喬柳冷冷的“哼”了一聲:“小易啊,你就放心吧,柳兒姐姐會好好陪你玩的,保證你意猶未盡。”

    林易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衝喬梔伸著雙手說道:“梔兒姐姐,你一定要記得給我報仇啊。”

    喬梔見了樂不可支的衝她倆揮揮手:“放心吧,小易,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

    過了一會,外麵又傳出了兩人大唿小叫的聲音,想來是又玩起了陀螺。喬梔剛剛停下了笑聲,深深地喘了口氣,迴過頭就見喬梨在簷下看著院外隱約露出些身影的南山出了神,喬梔低頭想了想,還是開口喚到:“大姐,你沒事吧?”

    喬梨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就那樣直愣愣的站著,喬梔站起身來,走到了喬梨身邊,隨著她的目光也向南山看去。

    南山被霧氣圍繞,隱約看到山腰上麵,更高處就看的不真切了,這樣遠遠的遙望南山,隻見一片翠綠,似有人用綠色的布將南山整個包裹住一樣,那南山在霧氣的繚繞下,與平時山腳下所見大有不同,果真是好看極了。

    喬梔歎了口氣,轉過頭看著喬梨的側臉,有時候她也拿不準這個大姐在想些什麽,很多時候,自己覺得她是這個時代的傳統女性,孝順,賢惠,深諳這個時代女性必須具有的所有品德,並且都能聚集在自身,她像是下一個張氏。對於這世道的一切不公都能忍受,這背後的堅毅卻又是常人難以比擬。

    但是,喬梔知道,自己和喬柳做的那些事,她心內明鏡似的,與喬柳從喬老三那兒迴來的那個夜晚,自己躺在床上未能入眠,躺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要以為自己睡著了。

    卻突然意外的聽見喬梨深深地歎息聲,那聲音在這寂靜的深夜裏格外清晰,幽幽的傳入了喬梔的心中。她聽著喬梨在床上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不能平靜。喬梔覺得自己心內也像是跟著喬梨的身一樣,翻來覆去,總是不能平靜。

    她對於妹妹做的一切事,采取了默不作聲。不是她漠不關心,而是她不知怎麽做才是做好的做法,才能把妹妹的傷害降低到最少,才能讓妹妹開心,直到最後她發現,也許什麽都不做,對於自己的妹妹才是做好的做法,所以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又要默默注視把守。

    或許自己早就應該知道了,在聽小四說自己躺在床上昏迷數日,她急的團團轉,每天擦洗換藥,整夜整夜的伴在床側時。在王氏高高舉起掃帚時她撲在自己身上,用身軀擋住一切可能帶來的疼痛時,在聽喬柳說自己失蹤在南山,她自責不已,哭著到處找自己,好幾次又跑到南山腳下,一夜未眠,眼淚沒有一刻停止時,自己就該知道了。

    這個大姐,遠比自己想象的,自己知道的要更多。而有些事情她總是藏著不願意多說,也許是她不願意讓別人擔心,也許是她過於柔弱的內心總是擔心受怕,喬梔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總要內心堅毅剛強的自己來分擔一些吧!

    喬梔試了試展開一抹笑顏,轉頭對喬梨喚道:“大姐,大姐,大姐?”

    在唿喚了幾聲後,喬梨才迴過神來,見不知何時到了麵前的喬梔正在喚自己,麵上現出笑容忙迴應道:“梔

    兒,有什麽事嗎?不好意思啊,大姐剛才在想事情,沒聽見你在叫我。”

    喬梔搖搖頭,看著喬梨的臉色問道:“沒什麽,大姐,隻是我見你一直盯著南山看,好像有什麽心事,怎麽了啊?大姐,你可以跟我說說啊!”

    喬梨聽了低下頭,慢慢的搖搖頭:“不是什麽大事,嗯。”有些猶豫的抬頭看了喬梔一眼,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隻是緊緊的抿住了雙唇,神色頗為糾結。

    喬梔笑著伸手握住了喬梨垂在身側的雙手,開解一樣的開了口:“大姐,有什麽事情不方便和大家說,你可以跟我說啊,你一個人悶在心裏終究不好,你說出來,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出出主意,或許我可以幫到你呢?”

    喬梨聽了似乎有些被說動了,她點點頭,拉著喬梔進了堂屋。兩個人坐了下來,喬梨稍微停頓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三妹,本來這話是不應該說給你聽的,畢竟你是女孩子,年紀又小,可是,大姐真的憋在心裏好多天了,大姐今天也想跟你說說,哪怕你出不上主意,我說出口也會覺得比自己悶在心裏好太多了。”

    喬梔跟著點點頭:“大姐,你慢慢說,我聽著。”

    喬梨緊緊抓住喬梔的手,這才講出了她內心的煩憂。原來,大姐和肖鏨是一直都相識的,肖鏨離去那年,兩人都是大孩子了,肖鏨走之前來找過大姐,就站在遠處的槐樹下,如果不是大姐出門想要薅豬草根本就不會知道他來過。

    肖鏨見姐姐來了,一直緊繃的神色有些鬆動,喬梨見了他立刻跑了上來著急的問著他的近況,過得好不好。肖鏨說了幾句好,兩人互相勸慰了一番,肖鏨才說自己要走了,要去外麵謀生。大姐很是訝異很是擔心,追問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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