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賈瑉的卜奎遊擊身份,關於對北溫都拉開戰的事情,自然就成為了議論的話題。


    關於此事,賈瑉其實已經不願意再談論了。幾乎在所有的場合,他都已經表明了自己的反戰觀點。


    不過,北靜王是賈府的世交,賈瑉對他的印象也不錯。所以,也就再一次地表明了自己的反戰觀點。


    對於的賈瑉的觀點,在座的其實都是消息靈通之人。以前在賈瑉的折子中,就已經說過了。


    但是,人們認為,賈瑉的觀點是站不住腳的。


    牛繼宗和柳芳甚至直接就說,賈瑉是因為貪功,想把北溫都拉留給他自己。


    這樣的觀點賈瑉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長安公主就曾經這樣說過,所以他也懶得再反駁了。


    吃酒到了一定的程度,原來按桌分坐的次序就亂了。三三兩兩認識的,就開始串桌了。


    最先離開的是北靜王,他是被太監來叫走的,估計是有什麽公事離開了。


    然後是東平王世子宋寬,他跑到了交泰殿去,跟西寧王世子李乾和南安王世子韓奇一起喝了。


    隨後,牛繼宗和柳芳也離開了。不知去了何處。周彤陪了賈瑉一會兒,被一個侍衛叫走了。


    王信對賈瑉本來就不太感冒,對於父親王子騰說的要把王家的府兵團交給賈瑉,也很不滿意。


    話裏話外流露出的意思,是賈瑉蠱惑他父親這樣做的。


    賈瑉跟他說了不是自己的意思,王信還是不信。賈瑉也就懶得再跟他解釋了。


    對於一個充滿偏見的人,有多少解釋都是沒用的。


    這一點,賈瑉在寶玉、賈環、賈蓉和薛蟠身上,已經得到多次證實了。


    另外兩個人不熟,早就到別的桌去了。


    現在這張桌上,就隻剩下了賈瑉一個人。


    他也不願意到別的桌去。


    他在這裏認識人比較少。有數的幾個人,象順天府尹修同貴,九門提督劉長風,季大學士等,都是年紀比較大的人,跟人家在一起,不一定能談得來。


    當然了,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他的觀點跟別人不同。雖然他在這裏坐著,但是,也能聽到別的桌上,經常在談論著對北溫都拉開戰的話題。


    自己是反戰派,去了隻能叫別人厭煩而已。


    還有一個原因,也是很在重要的。


    因為那個最佳敗家獎,他得罪了不少人。說不定在哪裏就遇上一個得獎的人,酒喝多了,跟人家起了衝突就不好了。


    雖然他可以保證自己不挑事兒,但是,他不能保證別人不這樣做。


    欽安殿裏有十幾桌人在吃酒,熱熱鬧鬧的。但是,賈瑉卻感到,自己很孤獨。


    一個太監過來了,正是戴權。


    “走吧,小兄弟,快別一個人在這裏傻坐著了。”


    “去哪兒?”


    “貴妃娘娘要見你,你不會說不去吧?”


    戴權笑嗬嗬地說道。


    自然不會不去了。


    賈瑉趕緊起身,檢查一下自己的衣裝,跟著去了。


    很快到了齋宮,在大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就見到了一個宮裝麗人,正是姐姐元春。


    元春的身邊是老太太,另外還有兩個太監和幾個宮女。


    選在這個地方見麵,其實是有些講究的。


    這是一個開放區域,裏外的人,都能看得見。


    齋宮裏麵,是今天來的女賓在那裏吃飯,雖然也能看見這裏,但是畢竟還有一段距離。賈瑉作為一個男子,倒也不至於衝撞了裏麵的人女賓們。


    所以,元春選在這裏見賈瑉,一定是經過精心考慮的。


    她現在雖然已經貴為貴妃,但是,新晉不久,估計位置還不是那麽穩固。


    況且,宮裏麵的爭鬥也是很複雜的,這也讓她不得不小心。


    賈瑉緊走幾步,就要跪下見禮。


    “免禮吧,都是自家人,就不要講那些禮數了。”


    “弟弟見過姐姐。”


    莫名地,賈敏心裏就有些感動。


    雖然他從來沒見過元春,但是,在心裏對這個姐姐,還是很敬佩的。


    十幾歲進宮,在這深宮裏,能夠熬到今天的位子,不知要經曆過多少艱辛和打擊挫折。


    宮裏麵雖然看起來平靜,其實無時無刻不充滿著刀光劍影。為了爭寵,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其爭鬥的慘烈程度,甚至比官場還要激烈。


    “四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做的很好。姐姐為此感到欣慰呢。”


    “讓姐姐操心了。”


    “唉,四弟我還是放心的,隻是寶玉時常叫我擔心。四弟能者多勞,以後還要照顧兄弟。寶玉有些頑劣,若是有什麽不足之處,你還要擔待些。終究是兄弟,跟外人是不同的。”


    “姐姐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


    “老祖宗和父母年紀大了,家裏的事情,姐姐就拜托給四弟了。當多大的官兒,倒是無所謂,能保得了一家周全,平平安安就好。”


    “謹記姐姐教誨。”


    又說了一會兒,也都是一些家常話。戴權咳嗽了一聲,賈瑉知道,自己該告辭了。


    盡管元春說了免禮,但此時畢竟還在宮裏,賈瑉還是磕了頭。


    “姐姐保重。”


    於是起身離去。


    轉過身時,眼睛就有些濕潤了。想想紅樓原著裏,元春早早離世的情景,心裏就感到痛惜。


    此次見麵,雖然隻是平平常常的一些話,但是,賈瑉卻感到了自己身上沉重的責任。


    這表明,元春其實已經把保全賈府平安周全的責任交給了他。


    但是,自己能做到麽?


    雖然賈府今年還算平靜,但是,今後會怎麽樣呢?府裏的這幫隊友們,會安於現狀嗎?


    還有他來到賈府之前,賈府做下的一些事情,如今雖然沒有暴露出來,但是,畢竟原罪還在,隱患未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發出來。


    一旦事發,就有可能給賈府帶來滅頂之災。


    這還真是個艱難而巨大的任務。


    元春封為貴妃了,固然是個好事。但是,接下來,就要省親了,修建大觀園,就將提上日程了。


    風光奢華的大觀園,是一個巨大的財政負擔,稍不小心,就將成為壓垮賈府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項工程也會是個肥差,一旦上馬了,就將有許多人盯上來,想從中牟利。


    到了那個時候,賈府的人能老實嗎?


    賈赦,賈珍,還有那些管家們,看到如此一塊肥肉,還能不動心?


    保護賈府的平安周全,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是個漫長而艱難的任務。


    在卜奎的這一年,賈瑉不在賈府裏麵,對於賈府的隱患,可以說是眼不見心不煩。但是,這不等於問題就不存在了。


    雖然這一年他的仕途之路突飛猛進,但是,現在,卻似乎又陷入了困境之中。


    在甚囂塵上的開戰聲中,現在他似乎是唯一的反戰者。就連他比較敬重的北靜王水溶,似乎都讚成開戰。這讓他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雖然皇上才是最終的決策者,但是,目前開戰的聲音已成氣勢,這未必就沒有皇上的默許在裏麵。


    很可能,皇上都是主張要開戰的。


    麵對著這種鋪天蓋地的樂觀情緒,自己能阻擋得了嗎?一旦皇上召見,自己提出反戰,皇上會如何看我?他還會信任我嗎?


    在這個世界裏當官兒,一旦失去了皇上的信任,仕途之路基本上就算完了。那樣的話,還如何保得了賈府的平安周全?


    剛才見到姐姐時,曾經有一瞬間,賈瑉想跟姐姐說,叫她勸皇上慎重考慮開戰的事兒,但是,他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後宮幹政,妃子卷入皇儲之爭,曆來都是大忌。即使目的是好的,也會給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這樣冒險的事情,賈瑉是不能叫姐姐去做的。


    姐姐一個人在宮裏,已經很不容易了,不能再給她添亂了。


    迴到欽安殿,見人們還在熱鬧著,略微坐了一會兒,也沒人來搭理他。賈瑉頗感沒趣兒,跟執事太監說了一聲,瞅著沒人注意,就出宮了。


    賈瑉以為沒有人注意他,其實是不對的,還是有人注意他的。


    在欽安殿門外院子裏的一角,就有三個人注意到了他。


    這三個人,就是宋寬、李乾、韓奇。


    “這小子怎麽走了?”


    李乾說道。


    “唉,這個小子,如今也是可憐,就他自己還在那嚷著不要開戰呢。”


    韓琦調侃道。


    “不過是個小小遊擊而已,這種事情,豈是他能左右的?”


    “原來說皇上今天要召見他,不知為何沒有召見?”


    “他時時處處說不宜開戰,皇上會不知道?再召見他,又有何用?”


    “別管他了,還是想著我們自己的事情吧。此次若是能夠控製了北溫都拉,將來整個東北的局勢,可就對我們非常有利了。”


    “這件事情,長輩們已經在謀劃了,似乎不用我們操心了。”


    “唉,若是換個人就好了。賈懷遠宮裏有姐姐賈貴妃,外麵有舅舅王子騰,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到底是個人才,有些可惜了。”


    宋寬不禁有些感慨。


    “剛才王信到我們桌上,聽他話裏話外的,似乎對賈瑉很有些瞧不起呢。”


    李乾說道。


    “王信就是個草包,哪裏能跟賈懷遠比。”


    宋寬說著,不禁又搖搖頭。想起賈瑉,確實替他有些惋惜。


    短短一年,就能在卜奎那樣的地方創下如此業績的人,確實是很難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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