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瑉跟牛繼宗等人談判破裂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榮寧二府。


    因為賈瑉迴府接掌公交馬車而燃起的希望,和寶玉醒來帶來的輕鬆氣氛,肯快就被這個消息給衝淡了。


    兩府的上上下下,又陷入了焦慮之中。


    牛繼宗開出的七萬兩銀子的價格,顯然是獅子大開口。這一點,即使是那些下人們,都認為過分了。


    賈瑉不同意這個價格,人們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賈瑉給出了一萬五千兩的價格,也被兩府中人認為,出價太低了。


    此前,府裏的主子們曾經在一起議論過,也曾經對牛繼宗他們的財產進行過評估。他們有過一個心理價格,大約在四萬兩銀子左右。


    賈母也曾經跟賈瑉說過,可以接受這個價格。賈母甚至還曾經準備了叫各房集資和出賣一些店鋪、土地的預案,集資總額在六七萬兩銀子左右。其中的四萬兩,作為接收資金。其餘的,作為以後的流動資金。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就有一種意見,認為賈瑉給價太低,才造成了這次談判破裂。


    這次的公交馬車生意,因為事關賈府的前途和命運,所以,賈府中人上上下下的關注都是空前的。賈府的命運,就是他們的命運,即使是那些下人們,都是如此。


    下人們的議論,集中到了主子那裏,主子們的意見,最後有又集中到了賈母那裏。


    賈母也認為,是賈瑉出價太低,導致了談判破裂。但是,賈瑉出低價,至少是在維護賈府的利益。在這一點上,別人可以隨便說,作為掌家人,賈母就不好直接說了。


    況且,這次談崩了,不等於以後就談不攏,加上她心裏已經有了到時候拿賈瑉當替死鬼的預案,所以,盡管心裏也著急,還是暫時把此事放在一邊了。


    賈瑉也把此事放在一邊了。隻是他跟賈母的放在一邊,還是有所不同的。


    賈母把此事放在一邊,心裏還惦記著,還為此暗中著急。賈瑉則是徹底放開了。對此事根本就不提不念了。


    賈瑉開始忙別的事情了。


    忙什麽事情?一個大男人忙起女人的事情,一件把平兒和晴雯幾乎要氣的吐血的事情——綹子的事情。


    還在賈瑉帶著平兒剛剛到野渡居的時候,賈瑉就叫她打綹子。起初,平兒對賈瑉很不感冒,就消極怠工。後來,漸漸認可了賈瑉,才開始把此事操持起來。


    等到後來方秀才加入野渡居,帶來了他的妻子封三娘這個綹子高手,才算是把綹子的事情,正式當迴事兒來做。


    盡管如此,也不過是隻做出了200多個樣品放在那裏。


    這一次搬家,賈瑉特意叮囑,一定要把這些綹子都帶來,說是不久以後就會有大用場。


    賈瑉把所有的綹子都看一下後,叫來南兒,要他帶著平兒和晴雯去城裏,考察市場。


    晴雯對賈瑉,基本上還是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態度。平兒對於晴雯的態度,其實也是不滿的。但是,兩人以前的私交很好,也就不好說什麽了。


    現在她已經贖身了,在身份上,已經跟晴雯不一樣了,擔心自己說多了,會給晴雯產生壓力。


    但是,在對於賈瑉不務正業的看法上,兩人倒是驚人地一致的。她們都認為,賈瑉此時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處理公交馬車的危機上,而不是關心綹子這些東西。


    不管怎麽樣,到城裏去散心,還是件好事兒的。對於什麽叫考察市場,去了怎麽考察,他們也不懂太多,賈瑉也沒跟她們解釋,於是就歡天喜地去了。


    平兒他們走了,賈瑉叫了來了管家張才。上次賈母和寶玉、賈蓉蠱惑府裏人到連升賭坊下注的事情,就是由張才記賬,直接操辦的。


    張才給賈瑉磕了頭,起來垂手侍立。


    “上迴府裏人到連升賭坊下注,你的賬上收了多少銀子?”


    “攏共是八千多兩吧。”


    “都有賬目嗎?”


    “在我這交的,都有。也有一些下注的,不是經過我這裏的。”


    “在你這裏登記的,都是什麽人?”


    “都是一些下人和小主子們。”


    “最多的是多少?”


    “就屬蓉大奶奶和寶姑娘最多,一人十兩銀子。其餘的下人們,都是些幾百錢,多的也不過就是2兩。”


    “你迴去,把賬目給我拿來,然後叫賴大跟你一塊兒來見我。”


    張才找到了賴大,把賈瑉的意思一說,賴大就陷入了沉思。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


    “四爺就沒說別的?隻是叫你拿下注的帳?”


    “是的,別的什麽也沒說。”


    “唉,這個四爺,到底是要做什麽呢?走吧。”


    來到了東花廳,賈瑉正在等候著。看了賬本,一共是八千一百二十兩。


    “賴大,到銀庫支八千一百二十兩銀子,按照賬本,把銀子陪給下注的人。”


    陪銀子?我沒聽錯吧?


    當初雖然是老祖宗號召去下注的,後來寶二爺和東府的蓉大爺也蠱惑著下注,還說如果輸了,將由他倆包賠。雖然過後也有人去找寶二爺和蓉大爺討要,但是,自從寶二爺病了,老祖宗下令不準討要之後,就再也沒人敢去要了。


    雖然許多人都心有不甘,但是,卻也不報什麽希望了。如今竟然要陪給人家?


    “四爺,按說呢,您交代的事情,奴才就是該去辦的。但是,有兩件事情,還要請四爺知道。”


    賴大到底是比較老成,做事還是比較謹慎的。


    “說吧。”


    “這一呢,就是庫裏的銀子,都是給這迴公交馬車的事情準備的。若是賠了下注錢,可就是去了一大塊了。”


    “這二呢,據奴才所知,就是此次下注的,可不隻是這些。還有其他人,包括主子們,可都是下了大注的。這些賠了,那些個怎麽辦?”


    這次下注,賴大私下裏都下了一千兩銀子,其他的,象賈赦、賈璉、王熙鳳、寶玉、賈蓉,以及一些管家們,也都是下了注的。隻是他們沒有通過這個渠道,是自己私下操作的而已。


    “其他的,通過這裏登記了嗎?”


    “沒有。”


    “那麽,誰知道他們下沒下注?若是下了,又下了多少?你們要清楚這件事情的關竅所在。”


    “首先,當初是老祖宗號召下注的,這就等於是府裏的號召了。贏了,歸個人,輸了就歸府裏了。府裏必須為此事負責,不能叫私人損失了。”


    “其二,寶玉和蓉哥兒承諾,輸了有他們包賠。這也是必須兌現的。但是,這是他們的私人行為,責任要由他們自己來承擔。他們承諾的那份兒,府裏是不管的。隻是他們現在手裏沒錢,先由府裏給墊上,將來府裏再向他們討要。”


    “其三,老祖宗早就有意把錢包賠迴去,隻是因為公交馬車和寶二哥生病的事情,才拖延一陣的。此事關係到府裏和老祖宗的信譽,必須要做的。否則,府裏豈不是成了賴賬的?今後還怎麽取信於人?”


    “其四,公交馬車的事情,我既是接了下來,就自有主張,一切後果由我來承擔。這筆銀子,也由我來簽字畫押。”


    “其五,那些私下裏下注的,既沒有通過府裏的官中渠道,數目也無法核實,況且屬於私人行為,後果就得由自己承擔。”


    “其六,我這裏已經寫好了通告,你迴去抄了,還貼在二門那裏。迴去就支銀子,馬上兌現。”


    “另外,這是三人小組的決定。告訴眾人,領了銀子,都到老祖宗和夫人那裏去謝恩。我這裏事情多,就不要來了。”


    見賈瑉有理有據,越說越多,越說越嚴肅,賴大哪裏還敢再質疑什麽?況且自己該說的也都說了,四爺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若是頂著不辦,可就真就是自找沒趣兒了。即使老祖宗和夫人再問,自己就也可以交差了。


    這一迴,賴大辦的很痛快,迴去叫人按照賈瑉的稿子寫了布告,張帖出去,支了銀子,就開始兌付了。


    賈母和王夫人正在寶玉房裏,照例是一大幫主子都跟隨者,就有先領了銀子的,前來磕頭謝恩。


    賈母聽說了此事之後,心裏是五味雜陳,又糾結了起來。


    賴大雖然是照著賈瑉的指示辦了,到底還是多了一個心眼兒,覺得還是把此事的原委,告知老祖宗和王夫人恰當些。一是叫兩人有個準備,二是把自己也托了幹係。省得事後追究起來,連累到自己。


    賈母知道賠錢會挽迴聲譽,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公交馬車的事情,錢應該用在刀刃上,這八千多兩出去了,接受牛繼宗他們財產的錢,可就又去了一大塊了。


    隻是此事已經是生米做成了熟飯,想製止也來不及了,也就隻好由他去了。心裏就不禁又埋怨起賈瑉,怪他做事太魯莽了。


    寶玉聽說了此事,也是大感意外。破天荒地,這次沒在心裏罵賈瑉。隻是心裏的疑惑卻越來越重了。


    這個瑉老四,該不是又玩兒陰的了吧,別是叫他又給算計了。


    賈瑉此舉,倒是沒有算計寶玉的意圖。他的意圖,一是挽迴府裏的聲譽,二是進行釣魚。


    他算計的,是外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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