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瑉把賈薔送到了寧榮街,然後就到了他常去的那家悅來客棧。


    在這裏住了一晚後,第二天早上城門一開,就奔通州去了。在中午的時候,打聽到了王仵作的住處。


    這個王仵作,就是當初周瑞給賈瑉下毒時,前來驗屍的那個仵作。


    這是一套帝都典型的四合院。三間正房,左右兩邊還有幾間廂房。門口有一間耳房。門外的前方,有一個小小的水塘。


    按照風水的說法,這個水塘就是朱雀方的水了。


    從規模上來看,這座院落,在當地至少也算得上是中等人家了。


    一個仵作能夠混到這個水平,還是叫賈瑉有些意外的。


    木質大門緊閉著,賈瑉使勁兒敲了敲門,沒一會兒,一個四十來歲的人來開門了。‘


    賈瑉一眼就認出,當初就是這個人去驗屍的。


    起初王仵作沒認出來賈瑉,等到他認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賈瑉推開他,強行進了院子。


    “王仵作的房子不錯,可否進去一敘?”


    賈瑉說著,就往裏麵走。


    “你是何人,為何到了這裏?”


    “王仵作不會這麽健忘吧,我們可是老相識了。”


    “我不認識你,還請說明來意,否則,我就報官了。”


    “好啊,求之不得。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麽夥同他人圖財害命的。”


    “小哥不要血口噴人。你……,”


    沒等王仵作說完,賈瑉飛起一腳,就把仵作踢翻在地。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還跟我裝傻。你跟賈璉、周瑞幹的好事,這麽快就忘了?你們都沒想到,我會活過來吧?”


    “分明是在我的茶水裏放了砒霜,你卻瞪著眼睛說是暴病身亡,快快招來,他們給了你多少銀子?”


    “沒、沒、沒給我銀子。”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賈瑉把仵作拎進屋內,在進門的屋角處,有一根繩子,拿起來,打了個扣,就套在仵作的脖子上。


    “那一日,我還沒咽氣,就把我裝進棺材了,當時,你可是在場的。現在,我就帶你去見官,到時候,你跟縣太爺去分辨吧。”


    說著,賈瑉就拉著仵作往外走。仵作則是雙手抱住門框,不願意挪窩兒。


    “怎麽,你怕了?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是跟我去見官,二是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給我交代了,或許我會放你一馬。你自己選一條吧?”


    仵作尋思了半天,終於長歎了一口氣。


    “即是如此,我就都跟你說了吧。到時候,你可要放過我。”


    “好,一言為定。”


    賈瑉放開了仵作,兩人進到裏屋,賈瑉提問並記錄,仵作迴答。


    在審訊中,話題的設置,其實是非常重要的。因為這代表了審訊的方向。賈瑉的提問,自然都是圍繞著周瑞和賈璉有意謀殺他的方向進行的。


    尤其是強調了他們勾結仵作,捏造暴病身亡,並且花錢買通仵作出假證的事實。


    賈瑉之所以敢對仵作如此用強,是因為他抓住了仵作的一個致命弱點——沒有報官。


    按照《大德律》的規定,凡是中毒的案件,必須要報官的。也就說,中毒案件,已經是刑事案了,不能私了,必須走司法程序了。


    明明是一個砒霜中毒案,卻被仵作給驗成了病亡事件,很明顯,就是他接受了好處。這就是仵作不敢去見官的原因。


    審問完畢,賈瑉把仵作的供詞又抄了一份,仵作畫了押,賈瑉就走了。


    在城門關上前,賈瑉迴到了城裏。把馬送到悅來客棧,然後出門。


    走到市場的時候,遇到了牛繼宗他們的一輛公交馬車,賈瑉就上了車。一邊坐車,一邊跟車老板聊了起來。


    “你這個公交馬車,可是個新鮮玩意兒,這銀子可都是叫你們給賺去了。”


    “這位爺,實不相瞞,哪裏掙到什麽錢了?你沒看見,這車上就你一個人嗎?”


    “這倒也是,怎麽了?沒人願意坐?”


    “願意倒是願意,就是太貴了,人家一打聽價錢,扭頭就走。誰家有多少錢,天天出門坐馬車?”


    “那家裏有車馬的,不用坐咱們這車。沒車沒馬的,本就是沒錢的,誰還會花十文錢做車,緊走幾步也就到了。十文錢,能買一堆菜呢,夠一家吃上好幾天了。”


    “前幾日我也是進了城的,看見你們這生意火的很,怎麽這幾日就冷落了呢?”


    “那是剛開張,都圖個新鮮。天長日久的,誰還天天花那個冤枉錢?要說這東西,倒是個好東西,隻是這車腳錢,卻不是能承受得起的。”


    “照你這麽說,這生意怕是難以長久了?”


    “依我看,是長久不了。跟我一塊兒來的夥計,已經走了四五個了。這趟線兒,原來是八台車,從昨兒個起,就減去四台了。怕是東家們,也是堅持不住了。這人吃馬喂的,都是活物,那一天不得往裏麵填銀子?”


    這個狀況,其實早就在賈瑉的預料之中,所以,對於牛繼宗和柳芳把他給排擠出來,一直就采取安之若素的冷眼旁觀態度。


    以他們的頭腦,目前是解不開這個死局的。最後的結局隻有兩個,一是支持不下去了,關門倒閉。二是有人來接盤。


    但是,以目前這種經營狀況,沒有人會看好公交馬車的前景的。除了賈瑉,沒有人會往這個火坑裏跳。


    不過,不論是哪種結局,賠錢都是注定的了。


    其實,牛繼宗和柳芳等人,在這個項目上,還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開業那天,可謂盛況空前。不僅一些著名商家去那裏祝賀,就是官員們,也來了不少。


    宛平縣,大興縣,通州,昌平州,順天府的官員,五城兵馬司等衙門,就連從二品的九門提督都前來捧場。


    但是,來人再多,也隻是一時熱鬧。天長日久,誰也不能自己掏錢來給你補這個窟窿。


    這個項目要是失敗了,不僅僅是經濟上的損失,在體麵上,也是個巨大的損失。


    據說當今聖上聽說了此事後,也非常高興。現在匆匆就下馬了,在皇上那裏,也是留不下什麽好感的。


    公交馬車這個項目,雖然也是私人投資的,但是,它跟其他的私人投資的商業項目,有一個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公共屬性。


    所以,雖然不是官辦的項目,但是,各個衙門的官員們,都對此非常上心。在很大程度上,這已經成了官員們的一個政績工程,形象工程。所以,就層層上報,最後驚動了皇上。


    一旦這個項目失敗,官員們是很沒有麵子的。如果皇上看誰不順眼,想要收拾誰,給他安個欺君之最,都是現成的。


    所以,牛繼宗即使堅持不住了,想要停擺都不容易。或者咬牙硬挺著,不斷地往裏麵燒錢,或者強行停業。


    如果是後一種,恐怕連那些官員們,都得叫他給得罪了。雖然他也是勳貴之家出身,但是信譽卻破產了。有了這個不良記錄,今後的仕途之路,也變得撲朔迷離了。


    在大金門路口,賈瑉下了車,裘良已經在這裏等著他了。


    今晚上,賈瑉做東,請裘良吃酒,一是上次裘良請了他們,今天迴請裘良。二是距離西瓜上市隻有三天時間了,他要在那天請裘良帶人去維護秩序。


    事先,必須製定出一個詳細的安保方案出來。


    就在兩人準備往胡同裏麵走的時候,一陣驚天動地的馬蹄聲傳來,不用看,就知道,這是一個馬隊過來了。


    果然,就見一隊白馬衝了過來,足有一百來匹。比較紮眼的是那些馬,都是白馬,沒有一匹是其他顏色的。


    馬上的騎士,也是統一的褐色衣裝。各個露出一股彪悍之氣。


    隻有中間的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身穿白衣,在眾騎的簇擁下,坐在一輛華麗的四馬四輪馬車上,顯得與眾不同。


    馬隊跑得很快,根本就不管街上的車輛和行人。路旁一個賣雞鴨的小販,躲之不及,雞鴨被驚得四處亂飛。


    有兩個鴨子慌不擇路,跑到了路上,轉眼之間,就被馬蹄踏死。


    靠,這不是在鬧市區飆車嗎?什麽人這麽牛?難道他老爹也很牛?


    賈瑉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也曾經見到一些軍隊,但是,給他的印象,是這些軍隊的軍紀都比較渙散,軍容不整,裝備也差,明顯是訓練不足。更沒有那種經過戰爭洗禮的殺氣。


    但是,這支隊伍,卻與那些軍隊有著明顯的不同。不僅軍容整齊,還有著一股彪悍之氣。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


    “這是何人,如此囂張?”


    賈瑉對這支軍隊產生了興趣。


    “還能是誰,不就是東平王家的世子麽。”


    裘良的聲音透著不滿。看來,他對這個世子不是太感冒。


    “這隊隨從很威風啊。”


    “他們那幾家都這樣。有事沒事兒,就願意到帝都來顯擺顯擺。”


    他們那幾家?哪幾家?似乎話裏有話啊。


    雖然現在跟裘良已經有了些交往,但是,畢竟交情還不是太深,賈瑉也就不問了。問多了,引起裘良的警覺,就不太好了。


    到了美月樓,兩人一邊喝酒,一邊研究著派兵到野渡居維護秩序的事兒。


    裘良雖然在聽著,心裏卻在尋思著:這個家夥,心可是夠大的,賈府那邊現在就等著他出醜呢,竟然還有心思琢磨這事兒。你還真的以為那西瓜能賣上五千兩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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