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未來真的全都是不開心的事情,那或許我也會選擇自我了斷。但是未來全是不開心的事情,這種事情,你覺得可能發生嗎?”


    希北風道:“我覺得是不可能的。”


    “對,不可能。”解諸道:“但是,未來的事情,絕大多數,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不開心的事情,我覺得還是相當有可能的。例如說,變成一個無法控製身體,但是卻能夠稍微感知到外界的信息的人。你覺得這個人未來的日子裏,是不是一片黑暗,僅僅有的一點兒開心的事情,一點兒光芒,根本不足以照亮黑夜。”


    “確實也有這樣的事情。”希北風道:“但是變成了那樣一個植物人,也不代表著永遠不會醒過來對吧?或許還有可能蘇醒。那麽未來就不一定是完全黑暗的。”


    “是可以這樣說,但是更多的難道不是絕望嗎?”解諸道:“所謂的未來全都是不開心的事情,其實我也知道是不可能預料的,但是如果心裏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那麽未來就不再是有必要的東西。畢竟,人活著,就是為了開心地過著。如果完全沒有了希望,那我絕不相信還有人願意繼續活著。”


    希北風道:“這樣的概率很小,不過確實存在。但我相信,即使沒有希望,也有人會繼續咬著牙活下去,像個機器人一樣,去完成他的使命。”


    “說什麽偉大的犧牲嗎?”解諸道:“那樣的東西還真是讓人作嘔。”


    希北風道:“的確,那樣,還是一個人嗎?可以說,那樣的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一個隻會執行任務的機器人了。但是在其他人看來呢?在被他拯救的人看來,或者那就試一個英雄了。”


    “悲劇的英雄。”解諸道。


    希北風道:“英雄不都是悲劇的嗎?”


    “我不喜歡英雄。”解諸道。


    希北風道:“我不喜歡當英雄,但我喜歡英雄。”


    “這種不要臉的說法,比英雄更讓人惡心。”解諸道。


    希北風道:“沒辦法,我隻是一個平凡的人。可以為英雄感動,也可以為他落淚,卻做不到成為那樣一個英雄,那樣一個充滿絕望的英雄,那樣一個到最後隻是一個悲劇的英雄。”


    “果然很無恥啊。”解諸道。


    希北風道:“是啊,很無恥,但有幾個人不是這樣呢?好了,咱們看下一則論語。”


    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孔子說:“若是一個人對他父親的合理部分長期不加改變,這樣的人可以說是盡到孝了。”


    “這個好像重複了?”解諸道。


    希北風點點頭道:“大概是版本錯誤?不清楚了,看下一則吧。”


    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


    孔子說:“父母的年紀,不可不知道並且常常記在心裏。一方麵為他們的長壽而高興,一方麵又為他們的衰老而恐懼。”


    “一般的評析是這樣的,這裏之所以害怕是因為父母過一年生日就意味著少了一年活頭,為人子女想到這一層應該感到害怕。”


    希北風道:“開心的是父母健康,擔憂的是,一年一年過去,一年比一年接近死亡。這個就不深說了,你記得父母的生辰嗎?”


    “都不知道。”解諸道:“不知道是哪一年出世的,也不知道是哪一日出世的。”


    希北風道:“那應該直到屬相吧?”


    “屬相,是什麽?”解諸道。


    希北風苦笑道:“算了,這個不說了。不過也沒有關係,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也不知道父母是哪一年出世的,至於他們的生日,也不清楚。也是到了後來,看見跟這句論語差不多的話的時候,才想起來,是不是要記一下父母的年齡和生日。然後就記住了。隻是要說年紀的話,我就不敢去計算了。或者不敢去牢記。但我想,這應該也是一種錯誤吧。”


    “跟這個沒有關係吧,在的時候好好對待,那不管是什麽時候才開始,不管是什麽時候突然結束了,也沒有什麽可以後悔的地方。”解諸道:“最怕的是,連開始都沒有真正開始,就結束了。”


    “子欲養而親不待。”希北風道:“那種心情,稍微能夠明白一點,難以想象,一想到就覺得有點害怕,不敢去想。”


    “那我還賺到了,起碼現在不用再去擔心這一點。”解諸道。


    希北風道:“過去的就都過去了,重要的是以後。”


    “這種安慰人的話,沒有用的。”解諸道。


    希北風道:“確實沒有什麽用,但是說不說,並不是有沒有用的問題,不管有沒有用,我總要這麽一說吧。有人覺得這是多餘的,但也一定會有許多人覺得不是多餘的。雖然真的也並沒有什麽用,就像咱們前麵說的,不過是讓那個人知道,還有人在惦記著你。”


    “人,真的有那麽脆弱嗎?”解諸道:“沒有了別人的惦記,就活不下去了?不可能吧。”


    希北風道:“孤零零的一個人,不敢想象。或許有些人活得很獨,但是這樣一個人,如果真的砍斷他所有的人際關係,親朋友好都不再來往,一個人孤獨地居住在某個地方,連隻動物都不理睬他,他會想死嗎?有個小孩子,長期被家長關在衣櫃裏,後來被解救的時候說,隻有老鼠和蟑螂是他的朋友,那種情景,我難以想象。”


    “年紀小的緣故。”解諸道。


    希北風道:“年紀大了也一樣,隻不過是會將某些情緒隱藏起來,或者將注意力轉移掉,但是內心該產生的某些情緒還是會產生。那不是簡簡單單的說,一個小孩才會有,一個大人不會有,不是年紀的問題。而是人的問題,共性。”


    “無聊的人。”解諸道。


    希北風道:“人的一生,沒意義的時間占了九成以上,也就是說這時間都用在無聊上麵了。”


    “九成從哪裏的出來的。”解諸道。


    希北風道:“隨口瞎說的。”


    “您還真是……”解諸滿頭黑線。


    希北風道:“雖然是隨口瞎說,但其實也差不多,畢竟你要先扣掉三成的時間用去睡覺,剩下的七成裏麵還要再扣掉各種亂七八糟的時間,可能隻剩下六成。那這六成能幹正事的時間,你隻保留了一成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也很正常嗎?”


    “恐怕,多數人連那最後的一成,都沒有保留住。”解諸道。


    希北風道:“所以說,人的一生,絕大多數都是沒意義的。可能隻有一成,是真正開心舒適的。”


    “開心就是有意義嗎?”解諸道。


    希北風道:“有的時候,雖然很痛苦,但是也覺得很有意義。這樣的時刻自然也是有的。但是對於如你我這樣的一般人,不需要為了某個偉大的目標付出心血,忍受各種各樣的痛苦和折磨,那麽找樂子找開心不就是我們僅剩下的能找到的有意義的事情了嗎?”


    “墮落。”解諸道。


    希北風道:“找開心的事情做怎麽能算得上是墮落呢?隻要不妨礙,不傷害到別人,也不要去傷害自己,那基本上來說都是沒有什麽問題的。隻不過這種找樂子的行為,確實比較算是上不得台麵罷了。畢竟有些人完全在事業上付出,每天都是上班,下班,加班,每天都是這麽一直重複著,期望著有一天能成功。”


    “這才是真正應該做的吧。”解諸道。


    希北風道:“這當然是一種很主流的選擇,誰不想事業更成功一點,但是放棄那種希望,在業餘的時間裏幹點不著邊際的事情,不也是一種選擇嗎?而且相對於前麵的選擇而言,顯然後麵這種選擇更輕鬆一點。要知道不是誰都能忍受著,無限度加班的日子。”


    “那就活該成不了大事了。”解諸道。


    希北風道:“一般,確實是這樣的。說遠了,看下一則論語。”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


    孔子說:“古代人不輕易把話說出口,因為他們以自己做不到為可恥啊。”


    “一般的評析是這樣的,孔子一貫主張謹言慎行,不輕易允諾,不輕易表態,如果做不到,就會失信於人,你的威信也就降低了。所以孔子說,古人就不輕易說話,更不說隨心所欲的話,因為他們以不能兌現允諾而感到恥辱。這一思想是可取的。”


    希北風道:“當然了,在現在這個社會,一直這麽謹言慎行的話,顯然是不太實際的。往往,你得先把口號喊出來,例如向你的老板說,沒問題,這事情簡單,三天搞定。”


    “然後,做不完呢?”解諸道。


    希北風道:“匯報進度,如果進度實在難看,那就隻能耍點其他花招,至於什麽花招,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再具體點的話,就是看你老板是什麽樣的人了。”


    “何苦給自己找麻煩呢?”解諸道。


    希北風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拿了工錢自然要辦事,不能吹的事情確實不好吹,但是一般很多事情,東家總是願意看到你信心滿滿地應承下來,並保證多少時日可以做到的。”


    “然而,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這樣。”解諸道。


    希北風道:“可是,人家就希望你這個樣子啊。這種矛盾天然存在,要麽你順著他,要麽他順著你。你覺得他能順著你嗎?或許有這樣的情況,但真的,不是很多。至少,我沒有遇到過。因為能順著你的人,往往都成不了你東家。”


    “無聊啊。”解諸道:“明明辦不到的時候更多,卻還要每次都信誓旦旦地保證下來。”


    希北風道:“凡事都可以商量的嘛,心裏有個底,開口隨便扯,漫天開價坐地還錢,也不是不能。把握好尺度就行了。至於謹言慎行的話,其實也行得通,但行得通的時候,顯然更少一點。這也就是為什麽現在,大家都口花花,而且越是口花花的人,好像還混得越好。”


    “常態嗎?”解諸道:“可能會多一些,但我不覺得真會多多少。”


    希北風道:“沒辦法,口花花的人存在感高一點,尤其當著個人不僅僅隻是口花花,而且還有十足的真本事,那就不得了了。這麽對比下來,你還覺得本事十足,卻不會說話的人,有什麽優勢嗎?”


    “那得看東家的眼睛亮不亮了。”解諸道。


    希北風道:“東家的事情多了去,每天都處理不完,你覺得他能花多少時間,去辨別,你到底是謹言慎行,有把握的時候也不敢說十足,還是壓根就是一個沒有多少本事,不敢開口攬事情的小朋友?又或者,是一個有點本事,但根本不想跟著他拚搏,隻想安分守己待在那個崗位上完成一些普通任務就好?”


    “說的也是,畢竟不是我的誰,沒有理由來發掘我。”解諸笑了笑道:“所以,這才是我跟你扯那麽多的原因。我可記得您說過,這樣的事情,不太理智呢?但現在,怎麽好像還是我這麽做才是正確的。”


    希北風道:“那得看你口花花到什麽程度,有本事到什麽程度。你有七八分的本事,吹個十足,東家可以原諒,可能還覺得你這人挺有意思,給你個機會磨礪磨礪,讓你把剩下的兩三分本事練起來。但你隻有三分的本事,卻要吹個八九分,那就著實沒辦法原諒了。”


    “意思是我現在隻有三分,卻說了八九分?”解諸道。


    希北風道:“不然呢?”


    “那您呢?”解諸道。


    希北風道:“我就謙虛一點好了,我是隻有半分的本事,卻要吹個七八分。”


    “嗯,也就是說,您比我還不靠譜。”解諸道。


    希北風道:“不,我比你靠譜多了,起碼你不用我說,也不用檢閱我,就知道我是從頭吹到尾,心裏有底不會讓我碰某些事情。”


    “難怪那些吹上天的人,有的時候也混得很好。”解諸道:“合著是擺明了就是去吹,去討人喜歡的。”


    希北風道:“誰都能吹得讓人喜歡嗎?未必吧,而且我也相信,基本沒有人能做到吹得讓大多數的人喜歡。隻能說,有的時候,就是碰上了。剛好人家看對眼了,就湊合拉了一把,當是個娛樂。說到底,這樣的事情,也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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