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就是大限,學校放了假,千霈很珍惜這一天,母親還特地利用了自個兒家的地理優勢帶著千霈趁著夕陽無限好漫步在了即將要來到的國家中等學府,那是千霈曾經經常暑假就跑去玩的樂園,是上學走路每日迴頭必見的熟悉風景,是一段時間自己成長的見證與記憶,是諸多熟撚與疼愛自己的叔父阿姨的聚集地,是天堂。

    而那一天,天堂火一般的通紅。

    年少的千霈牽著媽媽的手心理無比的堅忍與忐忑,表情肅穆得壯士一般,對於即將而來的慷慨充滿幻想與希望,千霈自感昨日狀態神勇,應景著霞光暗暗在心裏期許能把好運一直帶到明天。

    千霈記得那天自己走了好長時間,在這裏他從來就是自在的,跳動灑脫乃至任性的,可今天千霈自始至終板著麵孔,內心靜謐一如散空了的學校。

    千霈知道明天這裏即將人聲鼎沸而自己一定是會怯懦的,千霈希望自己到時候一定要從容的走過每個人的身邊。

    想到這兒,心髒不自覺的跳動起來,千霈的臉發燙了,不知是迴頭風過大還是靈魂出了殼,正要轉身迴走的千霈一陣頭暈目眩,整個沒定住就濕紅了眼眶,夜色無邊一個人的夜裏沒有路燈,千霈把眼睛習慣性地睜得大大認真地走著腳下,仿佛第一次看到了自己。

    考試當天豔陽高照,千霈表情明顯凝重許多,緊握著手裏的筆,還沒來得及看清形勢就被匆匆拉進了考場,進了考場的千霈無比緊張。

    千霈是對考試天生敏感,可今天的情況從沒有過,周圍的環境被大太陽照得失焦發白,以前閉著眼都能走的學校現在隻有任由人拉著,千霈腳不聽使喚腦子也很快木了,拿隻筆端坐著,別說前天答題的狀態找不迴來,就是以前慣用的應試思路也要想一點是一點。

    千霈懷疑自己5年來是怎麽混的,大小試和大小便一樣多,現在卻不能解了褲子就上,學生應試那是本能,千霈相信以前也是很有自己一套的,雖然不甚管用,但應個急還綽綽有餘,現在好似才來到這個世界,就被硬拽來考試,完全沒適應遊戲規則。

    上午是語文數學,考到數學時已近中午,千霈還是慣例的從頭一題開始做,一張完畢放在一邊,眼睛越寫越靠試卷,一道題從頭看到尾1分多鍾,千霈又是個死腦筋,曾經老師抄一黑板的題讓大家做,千霈一會寫完,看周圍同學還在埋頭,尚懷疑是否蹊蹺,反複抬頭對照後,方顯得意的召喚老師過來說自己寫完了,老師看後十分滿意的點點頭說:“好,做出來吧!”

    寫到最後千霈虛汗虛火一並出來,好不容易在吹哨前答完,千霈心想自己還是太不老練了,昨晚前日鋪陳那麽多,反而弄得負擔加重施展不開,前排老師一一收下來,到了千霈疲憊的抬頭交去,試卷剛過額頭,千霈看到一片空白,隨後腦袋一片空白——背麵還有。

    千霈記得頂著自己使用過熱得有點冒煙的腦袋走在曬得白淨的柏油路上一路趔趄,對於幾分鍾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未來得及有反應,眼看著試卷就這樣被人收走,千霈心頭頓時涼了,這樣的情形在日後發生過n次,就象被人用了極刑,一刀子下去,眼淚還沒來得及下,又是一下。

    這讓千霈又明白了人生的一個大道理,痛苦是必然的,來不及痛苦才可怕。

    看見身邊一些熟悉的身影紛紛經過,千霈看著不知誰人有著自己般的遭遇,後來一想,誰人能有自己這般能耐,倘若有,那一空也是萬裏晴空——誰象自己這寫一片空一片的。

    一邊仿佛滿得已經要溢出來,邊邊角角的不放過,一個個字母數字追著寫,箭頭由這畫到那兒好似在旅遊,另一麵則比千霈的臉色還要蒼白。千霈甚至還替古人擔憂,擔心如果閱卷老師看到,是否以為自己在惡作劇,學習差也就算了品德再成問題。。。千霈用心良苦到這個地步,反而有了喜劇的效果。

    千霈很想抓著一個在自己身邊飛馳而過的少年就同病相憐,可惜難度較大,你的痛苦超越了別人的理解範圍是會變得好笑。忽然看見一個小學的同學,連忙上去招唿,一個女生,名字與穿著一樣淳樸,於是千霈又明白了一個道理(從這你完全有理由相信,那時的千霈對生活本身沒什麽誠意,淨明白道理了)平凡不是錯,土就成問題,這位女生在千霈的學校裏屬於家裏揭不開鍋的那種,渾身上下不是土的境界,而是髒亂差,千霈對這種行為從來表示不理解,人可以窮,但不能髒,窮有窮誌氣,學習同班的幾個家境困難的劫富濟貧也可,自己注意個人衛生問題勤換洗,不講究,幹淨也是一種生活態度,不能兼濟天下,也可獨善其身嘛。

    你難以想象,千霈抓著這位同學後第一句話竟是:

    “用拳猛擊人的肚子左側會非常之疼,這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不信。”

    “你不信?你不信我可以現場演示的。”

    之後的情況就是該女生捂著肚子在地上一直做蹲起狀,恍惚的千霈嘿嘿的傻笑了一聲,就走了。後來千霈對此的解釋是借此緩解時下的緊張氣氛,可能是過度悲傷,用了一種不被理解的方式轉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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