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霈小學離家頗遠,屬於一個東頭一個西頭。

    反而中學的印象更為熟悉一些,這需要進一步交代一下千霈家老房子的地理位置。

    那一區本就是學校的家屬區,千霈的母親不得不帶著尚小的千霈去學校上班,那時千霈的母親騎著一輛全紅的女士車,這輛車千霈母親騎到了千霈初中畢業,期間千霈自己的自行車就丟了3輛。

    千霈坐在母親的車後麵,來迴奔跑與學校與家裏之間,見過一些後來甚至教了千霈的老師,隻不過那時就是親切的阿姨,千霈的討喜讓她們愛不釋手,所以千霈也並不無聊,分得些糖果餅幹可以嚼一下午。

    千霈記得那時的中學尚且樸素,是全鎮唯一的中學,卻叫55中,弄得那時的千霈總想知道其他54中都在哪裏,到了千霈上時開始擴建,再後來千霈搬了家,再見時已認不得了。

    在千霈家地理範圍內的還有張鵬小隊長與一個千霈上初中才見到的女生,千霈必須承認,那是他的初戀。

    作為千霈這個性情迷糊且懶惰的人能夠在短時間內確認自己獲得了以前從沒有過的人生經驗並不是因為這個叫林娜的女孩有多麽招人喜愛,事實上那個年紀在那個地方的孩子都還在為一兩張貼畫大動幹戈,加上學習上勇猛(那時家中的父母都正值壯年,還有些力氣催促學習),政治上積極(到了入團的年紀,可以擺脫紅領巾去別好看的團徽),尚且沒有工夫正而巴經去發展自己的荷爾蒙。

    可千霈直到畢業也沒有向其表白,這就讓日後的千霈無法對初戀的感覺下定義,

    美好嗎?

    連互動都沒有肯定不是,

    痛苦嗎?也的確是有情愫在的,甚至有人在問的時候千霈總還是把自己在高中的第一段戀情拿出來說事。

    這段似乎連曖昧都沒有的初戀可以說是千霈初中生涯的一個寫照,千霈每每捧起自己的畢業紀念冊時準備好感傷時,總是在一片片空白間隻看到一長條尚未剪裁的黑白免冠照被劣質膠水粗魯的貼在上麵,下麵是一個女生的祝福與一個千霈很想卻從來沒打過的電話。

    照片是她留下的,卻是無意之間,一堆廢棄了的舊照片裏千霈怎麽就看到了那個她,後來互寫同學錄時千霈在諸多朋友的手冊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卻沒有讓任何人在自己的本子上塗抹,以為那時他就暗下決心要把最好的留給那個她。

    如果現代婦女有千霈當年的好品德,也不至於被崔健說成是個修複處女膜的時代,可情況是:

    當千霈把精心準備的第一頁掀給林娜寫時,她居然哈哈大笑,翻到了後麵,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後來千霈一看,原來第一頁按規定是留給校領導寫的。

    千霈當時憤恨的想是如果真有不長眼的要往上寫,恐怕就是他的遺言了。

    千霈還記得寫完後的自己看到被胡亂擺放在講台桌上的一堆備用照片時興奮的難以抑製,完全是用偷的。

    當然同校同班的同學在同一個地方的不少,千霈記得住的卻就這麽幾個,一頭叫什麽森的長得又肥又白的豬,前樓叫王麗的人與名字一樣普通的女生,如果你和她相處久了會發現其實最普通的是她的大腦,她和千霈曾比鄰而坐,時間久了會打一場鉛筆大戰,讓千霈又痛心於被郭林小隊長惡整的迴憶。

    欺善怕惡原來是人人的傳統,可能又看是千霈,平時平凡又平靜的女生打得分外拚命,拿著鉛筆在千霈的運動服上又塗又畫,千霈對於自己人生中時常陷入這般境地已頗感無奈,一邊歎氣一邊配合著亂甩,對於適時能激發各種委瑣落魄之人的人生鬥誌心理上也肯接受。

    心想一個在公司一直被上司罵的下層職員一肚子氣迴家還要和路人搶公車,一點撥蹭定是要拚命的。

    當媽的與丈夫吵了見孩子哭鬧,也定是這種心情:

    治不了別人還治不了你。

    本來就是很苦的社會下階層,再不提供點渠道發泄就太不人道了,畢竟都是直立行走的,為了世界和平,千霈這麽做還是很欣慰的。

    隻是以後每每看哪個明星又在電視上表演過生日時萬分欣喜地許願世界和平或今年諾貝爾和平獎又頒給哪國總統或某機構負責人時,總是想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象自己這樣的人在默默地為這世界做著貢獻。

    還有一個旁樓的神出鬼沒的女孩,每在千霈出門子時適時地野狗般蹭地出來現個身,而千霈是很少出門的,是下過很大決心的,這個女孩日後成了千霈生命軌跡中不可缺少的一筆,一如她的行蹤一般,在千霈最後那幾年凡是留有重大記憶的時刻都有她的身影,而千霈又是非特殊的事件不給記性的人。

    張鵬就不必談了,初中大家關係還不錯,學習與掀女生裙子一樣努力,千霈大到借作業小到借橡皮後來同桌過一陣,試卷也借看過不少,千霈初中生涯前一年可以說是自己學過來的,後3年基本就是借過來的,不知為什麽千霈那時對借東西樂此不疲,任何東西隻要能借都想試試。

    在王麗家並排的稍微靠後的是一個叫殷玲玉的女生,小學一個班初中同校,在此提及一下,因為兩人可以說有過一些曖昧,但為什麽我在小學篇裏暗下不表,因為千霈羞於啟齒並且兩人在各自的生命軌跡中也隻有過那麽幾次碰撞,在感情問題上他甚至可以說比林娜更有說服力。

    因為說到有來有往的互動,最早也要追溯到高一以後了,談到初戀與其堂而皇之的把早已供奉起來的林妹妹拿出來搪塞,不如灑脫一點地感慨殷同學與自己的些許生理問題。

    不過在初戀問題上千霈有著和起初隱瞞林娜一樣的考量,前者多少有些意淫的感覺,後者就肉欲許多了,我就不明白為什麽同樣的臭男人花言巧語的騙到一個女朋友形象就頓時偉岸起來,獨身的就繼續委瑣,說明厚臉皮總比沒臉皮要好。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了,你要還羞於拿出來,人家就真的以為你沒臉沒皮沒得拿了。

    說到肉欲,殷同學的名字就很有一點,說明人和人真的不一樣,第一感覺在中國往往很說明問題。

    與之相比林娜同學平胸卻不平庸,中看卻又中性,像時下知性滿人間的社會新聞女主播,又象連鎖又煩瑣的肯德雞,千霈每次都要耐心地排長長的隊從各種不知名的套餐中攝取食物,往往欣喜的不是吃到嘴裏的那一刻,而是拿到手裏的那一刻。

    這是快餐連鎖之精髓所在,得來不易的東西總是招人喜歡,無論女人還是食物。

    其實那些女主播穿得西裝筆挺的梳個朝天發再換一批估計千霈也看不出來,肯德雞就是雞條還是雞骨千霈油炸之後也分不出一二,可咱吃得就是它的標準。殷同學好似過甜的百事可樂與水果硬糖,小時侯牙口好胃口就好吃吃喝喝還可以,現在千霈隻吃鹹不吃甜,健怡可樂都不喝了。

    千霈總是記得自己參加考試的前一天發生的事,而對考試當天的情況熟視無睹,這幾乎類似於一種希區柯克式的懸念,充分發揮了千霈的想象力。

    人生總有那麽幾個巨大的轉折點,而小學畢業的千霈即將麵對的在很多人看來似乎就是一個,當周圍的人在感歎光陰如梭一晃自己都小學畢業了千霈反而嫌時間過得太慢,之前的千霈無數次在這即將要考取的中學身邊來了又過,多年後有一個聲稱一輩子隻願意活到30幾歲的矮胖子寫了本叫《天堂向左,深圳往右》的書正可以映證千霈當時的頗多心情,千霈每次出家前總是要經曆一個釘子路口,左邊是小學,右邊是中學,千霈總是在即將要左拐的時候顧盼一下右邊,說到這裏,有些人可能認為我所舉得例子不甚恰當,按照書名,千霈期盼已久的中學應該在左邊,這一點千霈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總有一個是地獄。

    在最後一次期末考中千霈發揮超常,大概是結業的欣喜,大概是本就是例行公事,千霈自覺答題那個流暢啊,都來不及借看別人的,滿滿一個試卷感覺那個好呀,好到讓千霈覺得要是是在中考就好了。

    千霈恨不得當即招手讓監考老師到教務處順便把中考試卷直接偷過來讓他考,那可能是千霈這輩子唯一的一次對考試免疫,千霈迴憶當時的自己似乎是興奮的過了頭,考試結束意猶未盡腦袋還在滋溜溜的轉,估計就是高考試卷拿來也能讓他填一兩個。

    其實那次考試千霈成績並不理想,可能是長時間在學校裏混沌,一時迴光返照,無奈底子還是不好,隻能表現在個人身上而非試卷上。

    於是千霈在以後諸多大型考試時看見一幫尖子生從那裏抱怨自己狀態糟糕到瞬間白癡化而差等生反而兩三個一旁放聲吹噓自己剛才在裏麵如何奮勇狀態及佳到瞬間白熱化,千霈總是知道為什麽優等生之所以是優等生的道理——就是絕無僥幸心理。

    這也就是為什麽醫生在搶救患者時除了家屬外人不應在場的原因,往往一個沒心肺的一旁磕著瓜子塄塄地看上一會就會突然激動著胳膊指著病人給家屬說看你爸爸的病情好轉了,那說明他基本就是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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